《唯一的小鱼儿》借点勇

10、会被抢走的

　　接下来几天，小绍禹的爸爸妈妈又回到了忙碌的工作节奏，但因为那天宴会结交到的一些人脉关系，工作上顺利了许多。

　　小绍禹还是总和哥哥待在家里，但和以前不一样的是，林悠阿姨常带着小翼哥哥来陪他们玩，有时候还会带上小澈哥哥一起。因为外面实在太晒了，林女士一个人也带不了三、四个孩子，便没有带他们去北城的景点或游乐场玩。

　　陈澈是一个调皮可爱、活泼开朗的小孩，不爱写作业，也不爱看书，奈何人聪明，成绩非常好，因此他的家长也不会强迫他。陈澈每次来总带着小绍禹在屋子里和院子里撒欢，每每这个时候，小绍禹就总是欢天喜地的。他们俩都是精力旺盛的小怪兽，两个人能搞出掀翻屋顶的气势。

　　魏翼和刘绍君也都是聪明的孩子，看书写作业什么的也都不是受家长强迫的，完全是因为他们自己喜欢，因此，陈澈不来的日子，小绍禹就会无聊许多。

　　魏翼和刘绍君常一起看书、写暑假作业，刘绍君有不会的问题就会跟魏翼请教，魏翼总会耐心地给他讲解，并且常常惊讶于刘绍君的领悟能力。写完当天计划的作业后，他们会安静地看一会儿书，偶尔讨论讨论看到的不太懂的内容。

　　小绍禹不喜欢看他的小人书，但喜欢听哥哥们给他讲故事，于是每每刘绍君和魏翼看书的时候，小绍禹就会凑上去缠着他们给他讲故事，两人总会很耐心地给他找他想听的故事讲给他听。

　　他们还会一起练琴、讨论乐谱，虽然都是小孩子幼稚粗浅的理解，但总能有一些令他们惊喜的默契和碰撞，每每这种时候，他们就会相视一笑。

　　而每每这个时候，小绍禹总是无法融入进去，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听着外面的蝉鸣，小脑袋里开始天马行空，琢磨着：这还是那只知了吗？它还没有求偶成功吗？求偶到底是什么呢？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长成哥哥那么大了是不是就能加入哥哥和小翼哥哥的讨论中去呢？哥哥和小翼哥哥长得真好看，还是玟章最好看，要是玟章也在就好了，玟章就可以陪我玩了。好想玟章啊，他在干什么呢？会不会在跟别的小朋友玩呢？会不会像哥哥一样也被别的小朋友抢走了？想回上城了，上城没有小翼哥哥，哥哥就是我一个人的了。可是小翼哥哥对我也很好，我也很喜欢小翼哥哥，或者要是哥哥不在这里，小翼哥哥就是我一个人的？可是小翼哥哥喜欢跟哥哥玩，小翼哥哥是因为哥哥才来我们家玩的……

　　“哗啦～”，小绍禹的积木塌啦，哥哥和小翼哥哥的注意力总算从乐谱上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但小绍禹却没有看他们，只是木然地看着他的积木，眼眶早已通红一片。

　　刘绍君和魏翼察觉到不对劲，对视一眼，忙放下乐谱，快步朝小绍禹走去。他们刚刚聊得太投入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一旁地上堆积木的小绍禹。

　　刘绍君蹲下身，摸了摸小绍禹的小脑袋，问：“小禹，怎么了？”

　　小绍禹抬起头用红通通的双眼看着哥哥，委屈地说：“哥哥，我想玟章了。我想回上城了，再不回去玟章会被其他小朋友抢走的。”他的眼眶和鼻子都红红的，楚楚可怜的小模样看得刘绍君一阵不忍。

　　魏翼也坐在了地上，一块一块替小绍禹把积木重新堆起来。这是他第二次听小绍禹提起玟章这个名字。怕他被其他小朋友抢走？看来这个小朋友真的很喜欢他的玟章小伙伴呢。

　　刘绍君笑着又摸了摸小绍禹的小脑袋，说：“不会的，玟章最喜欢小禹了，所有人都喜欢小禹，玟章才要担心小禹被别的小朋友抢走呢。”

　　小绍禹更委屈了，带着隐隐的哭腔说：“可是小禹在一个人堆积木，没有人跟小禹玩。”他低着头，两只小手委屈又不安地揉着自己的衣角。

　　小魏翼摆积木的手一顿，所以不是真的想玟章了？是因为我们没有跟他玩？还是说是因为觉得我把他的哥哥抢走了？他愣愣地看着委屈巴巴却没有哭出来的小绍禹，心里突然非常不是滋味。

　　刘绍君立马跪在地上把小绍禹抱进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哄道：“对不起，是哥哥不好。我们今晚就问问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家好吗？或者我们叫爷爷奶奶来接我们？爷爷奶奶可想我们小禹了。”

　　刘绍禹在哥哥怀里委屈地点了点头，用鼻音说了个“嗯”字。

　　后来的几天，小魏翼都没有去找他们玩，每每妈妈问他的时候，他就会想起小绍禹那副委屈的样子和那句委屈的“他会被其他小朋友抢走的”，然后他就会对妈妈摇头说不想去。

　　可是几天不见他的小绍禹却非常想念他的小翼哥哥，尤其是爸爸妈妈告诉他他们很快就可以回上城了。于是这天，小魏翼接到了小绍禹的电话。

　　电话打来的时候，小魏翼正在客厅无聊地玩超级马力欧游戏。虽然这个游戏他早就玩通关了，但他还是很爱玩，不对，是原本……原本还是很爱玩的，但这几天，却觉得这个游戏非常无聊。不过，不玩这个，他就更不知道玩什么了，这几天，他好像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不想看书，不想写作业，也不想出去玩。他木然地看着电视机，木然地操控着手柄，捡到了宝物、闯过了难关也不兴奋，阵亡了也不懊恼……就，没劲……哎……

　　“铃铃铃铃铃铃……”客厅的座机响了，他淡漠地朝那里看了一眼，没有起身去接。

　　保姆立刻跑过来把电话接了起来：“喂，小朋友，你说你是谁？小禹？那你找谁呢？你爸爸妈妈……”

　　小禹？不等保姆说完，小魏翼就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把电话筒抢了过来。

　　保姆被吓一跳，惊讶地看着她的少爷，她在这个家服务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少爷这么激动过。

　　小魏翼自觉失态，捂住麦克风，难为情地清了清嗓子，对保姆说：“是……我的朋友，阿姨您先去忙吧。”

　　保姆阿姨走后，小魏翼立刻把听筒放在耳边，听见电话里小绍禹失望地对哥哥说：“哥哥，不是小翼哥哥。小翼哥哥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不喜欢跟我们玩了？”

　　小魏翼不知为何，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似的猛地一疼，眼睛和鼻子竟然有点儿酸，他又清了清嗓子，对着电话筒说：“喂，我是魏翼，你是小禹吗？”

　　然后他听见电话那头的小绍禹开心又激动地说：“哥哥，哥哥，是小翼哥哥，小翼哥哥接电话了。”

　　刘绍君的声音笑着温柔宠溺地说：“嗯，那你快跟小翼哥哥说话呀。”

　　小绍禹兴奋地“嗯”了一声，对着电话说：“小翼哥哥，我好想你，你能来陪我玩吗？”

　　小魏翼只觉得自己的嘴巴不知为何突然变得非常笨拙，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见小翼哥哥没有回应，小绍禹又难过地对哥哥说：“哥哥，小翼哥哥不说话，小翼哥哥不想来……”

　　小魏翼急坏了，连忙打断道：“不是……小禹，小翼哥哥想来。”

　　小魏翼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哽咽。他也很委屈，他没有要跟小绍禹抢哥哥，也不是故意忽视小绍禹的，可是小绍禹这么小，他又和刘绍君有很多共同语言……他也只是一个9岁的小朋友，根本没想过那么多，可是那天看小绍禹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他总觉得自己像是犯了什么弥天大罪，心里充满了负罪感。

　　小绍禹好像听出了他的哽咽，小心翼翼地问：“小翼哥哥，你是不是哭了？有人欺负你了吗？”

　　小魏翼赶紧捂住话筒，清了清嗓子，说：“没有。”

　　小绍禹于是奶声奶气地认真地说：“小翼哥哥，对不起，我不想玟章了。我最喜欢小翼哥哥，小翼哥哥不要生小禹的气了，小禹会乖的。”

　　小绍禹总觉得小翼哥哥是因为他那天说想玟章了，才生他的气了，就像那天在小翼哥哥家的时候他说最喜欢玟章，小翼哥哥也生气了一样。他甚至将心比心了一下——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是将心比心——他想如果他在陪小翼哥哥玩的时候，小翼哥哥突然哭着说想小泽哥哥了，那他一定也会非常难过非常生气。

　　小魏翼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眼眶里也盈满了泪水。小魏翼是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他赶紧擦了擦眼泪，说：“不是的，小禹，我这几天是因为有事情才没有去找你们玩的，明天我就去找你们玩好不好？”

　　小绍禹兴奋得直接跳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立马由沮丧和委屈转为了开心和兴奋。他蹦蹦跳跳地对刘绍君说：“哥哥，哥哥，你听到了吗？小翼哥哥说明天来找我们玩。”

　　小魏翼这才发现他们应该是开了免提，不然照小绍禹这样大的动作，电话筒早就被他掉地上了。他听见刘绍君也笑了，开心地“嗯”了一声，他甚至可以想象刘绍君肯定温柔地揉了揉小绍禹的小脑袋。听着电话那头欢快的声音，小魏翼觉得这几天的郁闷劲儿突然神奇地一扫而空了。

　　挂完电话，小魏翼心情愉悦地回到他的超级马力欧游戏，突然觉得游戏的音乐很欢快，游戏里面的小小马力欧和小小的绍禹竟然神奇地很相似，尤其是走路和蹦跳的时候，看起来既活泼又可爱，光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不对，还是小绍禹更可爱些。他越看越觉得有趣，越玩越觉得有意思，操控着手中的手柄，让屏幕里的小小马力欧一直不停地来回跑、上下跳，想象着那个小东西就是小绍禹。

　　他突然灵光一闪，明天可以带着这个游戏机去跟他们玩啊，小绍禹肯定要开心坏了。想到这儿，他突然无比兴奋，“腾”地从地上一跃而起，朝正在午休的妈妈跑去，边跑边喊：“妈～妈～林女士～小悠～……”

　　沉寂了几天的魏宅终于又恢复了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