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小鱼儿》借点勇

86、韩玟章，是你吗？

　　易行舟直接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鬼？设什么局？什么意思？

　　刘绍禹也懵了，眼前的翼哥哥对他而言实在太陌生了，他突然觉得他好像并不了解他的翼哥哥。而且，设局？是什么意思？他愣在原地，疑惑地看着这俩人，一时间竟忘记了伤心。

　　魏翼可以肯定，绍禹以前根本不认识易行舟，现在绍禹刚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而且是和易行舟一起，这实在太巧了。所以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加重了手上的力气，也加重了脸上的戾气，逼问道：“快说！到底是谁？”

　　易行舟活这么大何曾这么憋屈过，论打架他还真没怕过谁，但一来，他原本就对魏翼印象很不错，也完全能理解魏翼现在的处境和心情，也知道昨晚的事情魏翼的确挺无辜的；二来，他就是看在韩玟章的面子上，也不想把事情弄得更糟糕更难看。他于是忍着脾气，好声好气地说：“什么局？你先把我放开，咱们有话好好说。”

　　魏翼当然没有放手，他现在既憋屈又恐慌又愤怒：“快说！到底是谁叫你带绍禹来的？！”

　　他想起这群人的背景，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名字，瞬间觉得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是不是韩玟章？！”他凶狠地问。他只能想到韩玟章。

　　他转而看向刘绍禹，有些心虚但极其愤怒地问：“绍禹，是不是韩玟章叫他带你来的？”

　　刘绍禹瞬间像是挨了一记闷棍，头皮一阵发麻。他的心突然跳得很快，尽管室内暖气开得很足，他却觉得好像比刚刚在外面时还冷：“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局？跟玟章又有什么关系？”

　　易行舟更懵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但是……这些事情放在一起，还真TMD……他要是不知道真相，他都要信了……他激动地为韩玟章辩解道：“操，魏翼，你特么的，酒可以乱喝话可不能乱说哈。绍禹，你千万别乱想，根本没有什么局，跟玟章也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他可真是欲哭无泪，这是一滩什么狗血啊……这该从何解释呢？他的大脑一时间也是一团乱麻。

　　魏翼闻言一阵激动和震惊，怒火猛地蹿得更高了。他仿佛抓住了真相，又仿佛给自己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加重手上的力度，咬牙切齿道：“真的是韩玟章？！是他让你们故意接近我，昨晚趁我喝醉让我……”

　　他不敢继续说下去，心虚地看了眼刘绍禹，又瞪回易行舟，揪着易行舟衣领的手用上了更大的力气：“是不是？！”

　　他的表情狰狞得像是要杀人。

　　“不是！”易行舟一把抓住魏翼那只揪着他的手，气急败坏地说，“操！魏翼，我警告你，你先把我放开，我特么忍你很久了哈。”

　　刘绍禹终于几乎理顺魏翼说的所谓的“局”是指什么了，也几乎猜到魏翼昨晚干什么了，但这实在太荒唐也太超出他的认知了，他不可置信地问：“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跟玟章有什么关系。昨晚……趁你喝醉让你干什么了？”他的声音很虚，但并不妨碍另外两个人听到其中的哽咽和恐慌。

　　魏翼和易行舟几乎同时想开口解释，但却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两人四目相对，竟同时哑口无言。

　　“绍禹，我……”魏翼一脸心虚和愧疚地看着刘绍禹，欲言又止，心慌意乱得不行。

　　易行舟快要急死了，他觉得必须得先把韩玟章给撇清才行，不然他都不敢想象今天会怎么死，而且他小老弟也太无辜了。他忙解释道：“哎呀，跟玟章真的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他根本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们这伙人也根本不知道你们俩的关系。”

　　“绍禹，你相信我，玟章昨天只跟我说让我陪着你，确保你的安全。在我带你来这儿之前，我压根都不知道你是来找魏翼的，玟章也根本不知道我们认识魏翼。”

　　他边努力解释边着急思考有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韩玟章的清白，思来想去，除了韩玟章跟他的聊天记录，就是“大怨娃”群里的聊天记录了。但他又实在怕刘绍禹看到袁清那个傻逼的那些话受刺激，简直要为难死了。韩玟章小老弟，你到底到了没有啊？

　　“放屁！”魏翼又把易行舟的衣领揪得更紧了些，质问道，“那你告诉我，绍禹为什么刚好现在出现在这里？”

　　易行舟着急道：“我特么……这特么的就是这么巧啊！”

　　一直被这么揪着质问，他的脾气也有些上来了，冷脸瞪着魏翼，右手食指指着魏翼的鼻子，严肃地说：“我警告你最后一次，你先放开我！”

　　魏翼当然还是不肯放手，两人相互怒视着，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打起来。

　　一直默默看着这俩人，大脑一片混乱的刘绍禹终于开口了：“翼……翼哥哥，你先把他放开。”

　　不知为何，他突然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叫魏翼，这个翼哥哥太陌生了，而且翼哥哥似乎已经开始了新的人生，他非常陌生的人生，离他很远的人生，已经不是他的了，他不知道这个亲昵的称呼是否还合适。

　　听到刘绍禹叫他翼哥哥的那一刻，魏翼全身不由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眼泪唰地大颗大颗往下掉，他太久没有听到了，太怀念了。他终于放开易行舟，却心虚地低下了头，双拳紧握，不敢看刘绍禹。

　　看见这样的魏翼，刘绍禹的心不由地又软了，他努力忽视魏翼脖子上的红痕，平静地看着魏翼，说：“你先告诉我……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尽管通过种种迹象已经几乎可以猜到，但他还是想要确认一下。

　　魏翼把头埋得更低，拳头也握得更紧了，边摇头边满是悔恨和哀伤地咬着牙说：“绍禹，对不起。”

　　刘绍禹早已泪流满面 ，“对不起”三个字印证了他的猜想，给了他重重一击，心脏仿佛直接麻木了，好像一点儿都不觉得疼。他突然觉得还不够，他想要再残忍一点儿，不管对自己还是对魏翼。

　　他轻笑一声，带着哭腔说：“没什么对不起的，你不是早就跟我分手了吗？也说过不等我了呀，所以没关系，告诉我。”

　　魏翼猛地抬起头，乞求地看着刘绍禹，拼命摇头，却说不出话来，只有眼泪哗啦哗啦止不住地往下/流。

　　刘绍禹伸出颤抖的手，抚摸着魏翼脖子上的红痕，流着眼泪，笑着问：“这就是你不等我的原因吗？”

　　魏翼立马抓住那只手，拼命摇头，辩解道：“不是，不是，我在等你，我一直在等你，我……我那么说真的只是不想束缚你。”

　　刘绍禹笑得更凄凉了，挣扎着把手从魏翼手里抽出来，说：“是吗？倒是你先自由了。”

　　魏翼忙紧张地否认道：“不是！我没有，是他们！”他指着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的易行舟，“是他们设计我的！是韩玟章，不然怎么会那么巧？事情刚发生，你就来了。绍禹……”

　　易行舟哪里受得了这种窝囊气，条件反射地冲到魏翼面前，揪起他的衣领，一副要撸起袖子干架的势头，说：“我操，你TMD，忍你很久了，你有种再说一次！”

　　刘绍禹刚受完一重暴击，现在魏翼的话又给了原本刚刚就将信将疑的他另一重暴击。是啊，怎么会这么巧？韩玟章，真的是你吗？

　　他失魂落魄地看着易行舟，无力地说：“不是他，快告诉我不是他！”最后几个字，他突然加大音量，几乎是吼出来的，把魏翼和易行舟都吓了一大跳，但他的脸上和眼里却满是脆弱。

　　易行舟忙松开魏翼，举起手做发誓状，信誓旦旦地说：“不是！真的不是，我可以对天发誓。”他可真是快要郁闷死了，在心里暗骂自己这是接了个什么破差事，大周末的，睡懒觉不好吗？好好活着不好吗？

　　他耐心地补充解释道：“玟章平时其实不怎么和我们联系的，就昨天你要过来他才联系我要我接待你一下，我可以给你看我们的所有聊天记录。我也是中午跟你吃饭的时候听你说待会儿要来P大，突然想到以前看到的你们几个的新闻，才猜到你是来找魏翼的，赶紧跟玟章确认。玟章一听我说昨晚的事儿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要我拖着你别带你来。你信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空气陷入一片寂静，像是每个人都在努力暗自消化整理这一通混乱。

　　就在这时，易行舟的手机响了，打断了三颗混乱的大脑和这一团乱麻。易行舟猜测大概率是韩玟章打来的，呼吸一滞，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于是乎，一时间，整个宿舍只有他的手机铃声的声音。

　　“你有电话。”刘绍禹平静地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像是试图从中找出些什么蛛丝马迹。

　　易行舟一阵无奈，只好把手机拿了出来，果然是韩玟章打来的。他看着来电显示，又抬起眼皮看了看刘绍禹，结果视线才刚和刘绍禹的碰上，手机就猝不及防地被刘绍禹一把抢了过去。

　　只见刘绍禹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在了耳边，一声不吭。

　　“我到了，你们在哪儿？”电话那头，刚被司机接到的韩玟章问。

　　没有回应。

　　韩玟章觉得很奇怪，看了看手机，有信号，于是又说：“听得到吗？你们现在在哪儿？”

　　还是没有人说话。

　　韩玟章眉头一紧，察觉到了不对劲，沉默片刻后，不确定地问：“绍禹，是你吗？”

　　这次终于有回应了，电话那头传来刘绍禹颤抖着的凄凉的声音：“韩玟章，是你吗？”

　　韩玟章心头一紧，焦急又关切地说：“是我。绍禹，你没事吧？你在哪儿？我已经到北城了，我现在来找你。”他当然没有听出刘绍禹话里的意思，只以为刘绍禹是在确认电话这头是不是他。

　　刘绍禹崩溃地大哭了出来，对着手机绝望地大吼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韩玟章，我恨你！”吼完，他直接挂断电话，把手机递还给易行舟，就要冲出魏翼宿舍。

　　电话那头的韩玟章直接懵了，什么意思？他想都没想就赶紧把电话回拨了过去，却没有接通。

　　魏翼哪里看得了哭得这样可怜兮兮的刘绍禹，立马追了上去，紧紧拉住刘绍禹的手。

　　刘绍禹边拼命挣扎边不留情面地对他大吼道：“别碰我！”

　　易行舟也直接懵了，什么情况？！韩玟章那个傻子到底说了什么？他也没心思理会手机来电了，着急地对刘绍禹说：“冤枉啊，弟弟，跟玟章真的没有关系。”他活这么大，还真没经历过这么狗血的事情。

　　他快要郁闷死了，气不打一处来，一个箭步冲到魏翼跟前，又一次揪住了魏翼的衣领，愤怒地说：“靠！魏翼，你TMD！本来我特么还挺同情你的，但你特么把事情推到韩玟章身上是什么意思？你自己做了混账事不敢认要找个人替你死是吧？行，我特么就让你死个明明白白！”

　　说着，他就打开手机Q/Q，把“大怨娃”群里从袁清醒后开始的聊天记录给他们两个人看。韩玟章的电话不断打进来，他都直接挂断。他快要气死了，特别替他韩老弟不值。

　　“来，看看，我有没有骗你们？韩玟章跟这事儿有没有什么毛线关系？”

　　刘绍禹看得全身发冷，一阵恶心反胃，直接趴在谷语希床位边的垃圾桶上先是一阵干呕，然后吐了个昏天黑地，把早上和中午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因为本来也没进多少食，吐空后就一直干呕，眼泪大颗大颗往垃圾桶里掉。

　　魏翼如遭雷击，脸也唰地白了，大脑一片空白。他看着跪在地上吐得不行的刘绍禹，这次却连手都不敢往那边伸一下。

　　易行舟还觉得不够，又翻出他跟韩玟章的聊天记录给魏翼看，说：“TMD，快给老子看，韩玟章有没有害你！他一心想帮你瞒着，让老子一直给你拖时间。真想害你我特么直接带他去酒店或者直接给他看那些聊天记录不就好了吗？你特么当我们是傻子吗？”

　　他转头看着还在干呕的刘绍禹，说：“也是，韩玟章可不就特么是个傻子么，操！”

　　魏翼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他想等绍禹的，他只是不想束缚绍禹，但是他是真的决定要等绍禹的。他不是故意要嫁祸韩玟章的，只是这一切都太巧了，让他没有办法不往那方面想。现在，他在绍禹心目中变成了一个多么可笑、不堪，又面目可憎的人了呢？他蒙住自己的脸，无颜面对绍禹。

　　毁灭吧，他在内心绝望地乞求道，地球到底什么时候毁灭？就现在吧，求求了。

　　易行舟从进门开始就憋屈死了，现在出了这口气，整个人总算爽利了点儿，但接下来怎么办呢？现在这俩人这副样子可怎么办呢？韩玟章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哎，接不接？接了怎么解释呢？他看了眼地上的两个人，没好气地对正茫然又关切地看着刘绍禹的魏翼说：“魏翼，你特么还傻看着干嘛？快去拿点儿水来呀。”

　　魏翼像是终于魂魄归位了般，从地上爬起来，接了杯温水端了过来。他很犹豫，不知道绍禹会不会抗拒他的靠近，于是求助地看向了易行舟。

　　易行舟虽然一阵无语，但也能理解魏翼现在的心态，但他觉得应该还有余地：魏翼也不是故意睡的，也不是故意嫁祸韩玟章的；两人明显还有感情，刘绍禹专门来一趟肯定也是有一肚子话要跟魏翼说的。

　　他看了眼还在震动的手机，对他们俩劝解道：“我去接个电话，你们有什么话好好说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误会解开了，话说开了就没事儿了哈。”

　　他刚想往阳台走，就听见刘绍禹用虚弱的声音叫住他，说：“舟哥，我想回家。舟哥，你可以现在带我回家吗？”

　　正在从机场前往P大路上的韩玟章早就急红了眼。刘绍禹刚刚的话无异于在他心口捅了几刀，也像是在他脑门猛敲了几棍，让他又疼又懵。

　　那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要这么做？”指的是什么？恨我？为什么？

　　他联系来接他的康逞刚刚跟他说的昨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像是突然明白过来，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或者是因为紧张，或者是因为恐慌，或者是因为震惊，又或者是因为极度失望，他突然也有点儿想吐。

　　刘绍禹，你也是这么想的吗？他捂着胸口，忍着心疼一遍一遍地拨打易行舟和刘绍禹的电话，突然觉得既茫然又荒唐。刘绍禹，你最好不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