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小鱼儿》借点勇

84、想见你

　　魏翼仿佛真的从刘绍禹的世界消失了，打不通的电话、没有回复的短信、不上线的Q/Q、不上线的游戏……

　　妈妈说听林悠阿姨说翼哥哥已经三个星期没有回家了，连圣诞节和元旦节也没有回去；说魏叔叔去学校找过他一次，给他买了个新手机，但他从来都不开机，仿佛失去了与世界联系的欲望；澈哥也说他很久都联系不上翼哥哥了，再加上他高三本来就课业繁重，每天不是在考试就是在准备考试或者考试复盘，最近还得忙着准备期末考试，快要忙飞起来了，根本没空去找翼哥哥。刘绍禹虽然努力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听课，但每天仍然无时无刻不想念和担心他的翼哥哥。

　　“玟章，我想去找他。”下课后，刘绍禹趴在课桌上，轻声对韩玟章说。

　　韩玟章一愣，轻叹一口气，问：“跟谁去？会跟家里说吗？”

　　“我自己去。不说吧。”刘绍禹有点儿心虚地说。

　　韩玟章立刻不容置喙地说：“我陪你去。”

　　“不要。”刘绍禹忙说，说着，他一脸尴尬，声音都变虚了，“他……会不开心的。”

　　他其实对玟章很愧疚，明明玟章帮了他们那么大一个忙，现在却搞得玟章像是破坏他们感情的人似的。

　　韩玟章当然知道刘绍禹这话的意思，下意识地虚虚蜷了蜷放在课桌上的双手，佯装轻松地笑笑，说：“我不出现总可以了吧？我去找我朋友玩。”

　　“玟章……”刘绍禹皱着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为难样子。

　　韩玟章只好无奈地妥协道：“好吧，不过我不放心，我找个朋友陪你。”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天在刘绍禹家看到的因为魏翼的一条短信而哭崩溃了的刘绍禹，后来他才知道，在那之前，刘绍禹已经因为魏翼的一个电话哭崩溃过一次了，他怎么可能放心让刘绍禹一个人去找魏翼。

　　刘绍禹实在不太好意思再在和翼哥哥的事情上麻烦玟章了，忙拒绝道：“不用，我在那边也有朋友的。”

　　“刘绍禹……”韩玟章皱起了眉头，严肃地看着刘绍禹，“我还不了解你吗？你到时候会不会找你朋友陪你我还不知道吗？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要不我陪你去，要不我让朋友全程陪着你，你选一个。”

　　见刘绍禹还是很犹豫，韩玟章又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刘绍禹，我只是想确保你的安全，你再这么固执的话我就只能告诉你哥了。”

　　刘绍禹低着头皱着眉挣扎片刻后，妥协道：“那你待会儿把你朋友的电话给我吧。”

　　韩玟章总算放下心来，立刻拿出手机，边敲字边问：“哪天去？去多久？”

　　刘绍禹心虚地说：“我想明天就去。明天周六，他没有课，如果没回家的话应该就在学校，我到时候先问问小珥……”他其实早就想去了，所以早就想好了计划，“我就只想看看他过得怎么样，后天就回。”大概因为心里没底，他的声音很虚。

　　韩玟章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后，继续回到手机上敲字，边敲边说：“好。他叫易行舟，现在也在北城上大学。手机号和车牌号都短信发你了，再给你发一张他的帅照。”

　　他停下敲字的手上动作，看着刘绍禹，不确定地问：“后天回的话那我叫他给你订酒店？”他不确定刘绍禹想住哪儿。

　　刘绍禹点了点头，扯出一丝勉强的笑容，说：“嗯。谢谢你，玟章。”真的确定要去了，他突然觉得很紧张，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全身力气仿佛突然间被抽空了般。

　　韩玟章当然察觉到了，没好气地说：“谢个屁，白痴。”其实他也很紧张，明天会发生什么呢？他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

　　他忍不住给他在北城最信任的朋友易行舟再三叮嘱道：「哥，这两天你务必全程陪着，确保他的安全，有任何情况立刻跟我说。」

　　远在北城的易行舟弯起一边嘴角笑着回道：「这么紧张，什么人？」韩玟章刚刚拜托他的时候就已经给他发了刘绍禹的名字、手机号和照片，他当然吃过韩玟章的瓜，一眼就认出来了，忍不住调侃起他的这位一向高冷又臭屁的弟弟来。

　　韩玟章：「重要的人。」

　　易行舟：「哦～就是那个你在你们全校师生面前当众强吻的人啊？哈哈，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韩玟章：「……闭嘴……」

　　“Hi～刘绍禹，对吧？”在北城国际机场国内到达出站口等候多时的易行舟一眼就看到了即使没有什么精神但在人群中依然分外惹眼的刘绍禹。

　　刘绍禹没带什么行李，只背了个背包，配上羽绒衣、牛仔裤、毛线帽、格子围巾、雪地靴的穿搭，整个人看起来既青春又乖巧极了，像是个刚下课的中学生。

　　易行舟面带温暖的微笑，对刘绍禹伸出右手，友好地说：“我是易行舟，玟章的好朋友，你就跟他一起叫我舟哥吧。”

　　刘绍禹大吃一惊，他昨天看照片就觉得这个人很帅了，没想到真人比照片帅这么多，忍不住掏出手机，翻出玟章发的那张照片，对比了一下……然后，他看见对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也更帅了……

　　他一阵脸红，忙伸出右手握住易行舟伸出来很久的手，左手尴尬地挠了挠头，难为情地说：“舟哥您好。对不起，因为您本人比照片帅太多了，哈哈……”

　　易行舟刚刚瞥到了刘绍禹手机上韩玟章给刘绍禹发的那张照片，忍不住对韩玟章一顿调侃：“啧，这小子，我那么多帅照，他给张证件照是几个意思。”

　　刘绍禹被逗笑了，从今早开始就万分紧张的心情顿时缓解了不少。

　　这天的北城是个阴天，冷风呼啸，温度非常低，比上城低了将近二十度，新闻里说是近四十年最低温。去停车场的路上，刘绍禹被冻得直打哆嗦，直到上车吹上暖气后才舒服了点。还好昨天玟章有提醒他多穿点，不然真得冻死在这儿了。

　　“先去吃饭？”坐定后，易行舟看着正在副驾驶位系安全带的刘绍禹问。

　　刘绍禹为了不露馅，今天早上还是和哥哥一起先去了学校，谎称晚上去玟章家住一晚，让哥哥晚上自己回家，然后在目送哥哥进教室后，偷偷从学校后门跑了。他坐的上午10点多的航班，现在12:30，刚好饭点。他虽然不饿，但也不好意思让这么大冷天来接他的易行舟挨饿，于是乖巧地点头，“嗯”了一声。

　　易行舟刚要发动汽车，突然像是想起什么，顿了顿，掏出手机，说：“你等等，我得拍个照发给韩玟章，他这个人很难伺候的。”

　　说着，他把身子侧到副驾位的刘绍禹身边，对着手机摄像头笑着比了个耶，对刘绍禹说：“小老弟，笑一个。”

　　刘绍禹赶紧也对着手机摄像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觉得易行舟这个人挺有趣的，相处起来让人很放松、很舒服。

　　“帅！”易行舟对两人的合照非常满意，发给韩玟章后不忘调侃了句：「韩少，眼光不错～」

　　韩玟章回得很快：「……只是好朋友，你别瞎说话！」他可太怕易行舟乱说话惹刘绍禹尴尬了，他们俩好不容易才不别扭了的。

　　易行舟带刘绍禹去吃了一家很有特色的私房菜，即使没有什么胃口，刘绍禹也觉得味道确实很不错，而且餐厅的装潢也很有特色。

　　“待会儿去哪儿？”易行舟边吃边闲聊似的问。

　　“P大。”刘绍禹说。他在Q/Q上问了小珥，翼哥哥没回家。

　　尽管只有两个字，易行舟竟然从中听出了紧张，而且他还看到刘绍禹偷偷紧了紧拳头，做了个深呼吸。他其实不知道刘绍禹是来干嘛的，韩玟章没跟他说，但看刘绍禹这副样子，他猜应该是要去见很重要的人。他装作没有看见，喝了口茶，不动声色地继续像闲聊似的笑着问：“以后想考那儿？”

　　“嗯。”刘绍禹郑重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看起来仍然很紧绷。

　　易行舟虽然不知道刘绍禹为什么这样，但他很想让刘绍禹放松点，于是开玩笑地说：“考对面吧，我在P大对面的T大，把韩玟章也叫上，到时候我带你们玩转T大，玩转北城。”

　　刘绍禹勉强扯出了一丝笑，垂着眼，没有说话。

　　易行舟总算大概知道韩玟章叫他不要乱说话的原因了，敢情人家心里已经有人了。P大？他不禁想起之前吃的关于他们几个人的那些瓜，灵光一闪，魏翼？！不会吧……他的心不由地“咯噔”了一下，所以和魏翼谈恋爱的真的是他，不是他哥？这下完蛋了……

　　他连忙给韩玟章发短信：「他是来找魏翼的？」

　　无心听课的韩玟章同学回得很快：「已经找到了吗？现在什么情况？」

　　易行舟看了眼对面乖顺可爱但明显心不在焉的刘绍禹，顿时五味杂陈，心惊胆战地回道：「还没，还在吃饭。不过……他们俩……什么关系啊？」

　　韩玟章不耐烦地回道：「你管他们俩什么关系，你负责把人给我照顾好就行了。」

　　易行舟几乎是屏着呼吸，颤抖着双手回道：「是这样的，袁清看上魏翼好一阵子了，昨晚他们趁魏翼喝醉了，给他俩开了一间房……」

　　韩玟章只觉大脑“轰隆”一声巨响，把他直接炸懵了，脸“唰”地一片苍白，他“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匆忙跟老师说请假后就从教室飞奔了出去，往校门口狂奔，边跑边飞快地回道：「TMD！谁让你们这么玩的，不要命啦？！」「别带他去，尽量拖延时间，等我过去！」

　　易行舟也慌了，忙解释道：「我不知道，我也是群里看到的……他们昨晚叫了我，但我想着今天得帮你做地陪，就没去……」

　　韩玟章很少爆粗口，一爆粗口一般事情都不太妙。韩玟章发起脾气来，他也是怕的。「我尽量给你拖着，你快点儿。」

　　回完韩玟章的消息，易行舟赶紧在他们“大怨娃”群里问：「魏翼现在在哪儿？」

　　这个群里的人都是在北城军区大院一起长大的一群人，家里都很不简单。虽然韩玟章比他们大部份人年龄小，但他们都很怕韩玟章，因为韩玟章家比他们家都不简单很多，而且韩玟章很高冷，气场也很强，凶起来非常可怕。

　　没有回音。那群人昨晚玩到3点多，想必都还在睡觉。

　　心急如焚的他忍不住又发了一条：「醒了的快给我回话，不然这个群里得死一波人！」

　　仍然久久没有回音，他快要绝望了。他昨晚看见群里消息的时候，完全没有把魏翼跟刘绍禹今天来联系起来，也压根儿没想过他们之前那回事儿，现在，他可真想敲自己脑袋一顿。他赶紧悄摸摸在桌子底下给那群人一个一个拨电话。

　　刘绍禹见易行舟很久没有动筷子了，敲手机键盘的手也总算停下来了，便赶紧见缝插针地说：“舟哥，我们走吧。”已经快2点了，尽管他还没做好心理建设，还没想好见到翼哥哥要说些什么，但他也不想坐在这儿干紧张了，来都来了，先见面再说吧。

　　易行舟吓得手一抖，眼皮都不由地跳了两下。这要怎么拖时间呀？韩玟章现在去机场，最快也得六七点才能到吧？四五个小时，这怎么拖啊？他要疯了。那群畜牲，真是把他害惨了。

　　他佯装为难地说：“啊，对不起，我妹刚刚说让我给她打包几个菜回去，她很喜欢吃这家，你着急吗？能稍稍等一下下吗？”

　　刘绍禹虽然很心急，但又觉得直接拒绝不太好，想着反正来都来了，也差不了这一会儿，便勉强点头答应了。

　　易行舟长舒了一口气，虽然很不厚道很不得体，但能拖一时是一时吧，至少拖到搞清楚魏翼在哪儿先。他于是把服务员叫来，一口气点了6个菜，几乎都是大菜，但也不敢点需要做太久的，万一刘绍禹情急之下说要自己去就不妙了。

　　刘绍禹确实被易行舟这不礼貌的6个菜弄得不太开心，对他的好印象瞬间减了一大半，心想回去一定要跟韩玟章好好吐槽一番。闲着也是闲着，他于是又一次拨了翼哥哥的电话，还是关机，他苦恼地皱起眉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易行舟当然察觉到了刘绍禹的不满和无奈，但他也很无奈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那种……这世界也太特么小了，这都什么破事儿啊？他忍不住默默在心里仰天长啸。

　　等菜期间，他拼命打袁清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后来直接关机了，估计是被他打没电了。他于是又打另外几个人的电话，终于有一个接了，他刚想骂人，想起刘绍禹在场，忙扯出抱歉的微笑对刘绍禹抱歉地说：“那个……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哪里见过易行舟对谁这么客气过，瞬间起了好奇心，整个人都清醒了一大半。

　　刘绍禹却很郁闷，这人看起来也太忙了，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打电话，他突然觉得既非常不好意思又有些不太舒服，觉得韩玟章是不是强人所难了，于是给韩玟章发了条短信：「玟章，你这朋友看起来很忙呀，我还是自己去吧，本来我也不需要人陪，我对北城很熟的。」

　　紧赶慢赶总算到了机场，让机场给他开了绿色通道直接上最快一架航班，即将登机的韩玟章立马给他回道：「不要，他不忙，我跟他说。」

　　韩玟章猜也知道怎么回事，肯定是还没找到人。他的大脑因为着急一片混乱，他立马拨易行舟的电话，通话中，简直快要被这群人气死了，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这时一位机场工作人员恭敬地走到他面前邀请他登机，还穿着校服的他立刻惹来其他乘客的大片关注，他这才意识到是不是该去换身衣服才好，但此刻他也顾不上了，他皱着眉边跟着工作人员往机舱内走边给易行舟发短信道：「打给我，速度！」发完又拨了一次易行舟的电话，这次总算接通了。

　　易行舟简单说了下他和绍禹现在在哪儿，他在怎么拖延时间，然后说那群人总算联系上一个，现在那人去酒店找去了，很快就会有消息，最后问韩玟章如果还在酒店怎么办，不在了又该怎么办。

　　韩玟章哪里知道，他连他自己急着去北城能做些什么都还没想清楚，他只是不想绍禹知道这件事情，只是觉得这种时候他必须在绍禹身边。

　　他冷冰冰地说：“不管在不在，你都跟那群人说一下，嘴巴都闭紧点，谁敢说出去谁完蛋。”他预感绍禹知道了一定会受很大的打击，声音里已经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威严。

　　他看了眼明显被他的话吓到了，不敢看他，但肯定已经竖起了好奇的耳朵偷听的机场工作人员，清了清嗓子，低声说：“你这边，他现在有些着急，实在拖不住你就带他去吧，反正总是要去的。”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事关刘绍禹，所以说得非常隐晦。

　　“现在去也就两个结果，在学校和不在学校。在学校就应该不会发现，袁还没有回你，说明还没醒，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不在那就是暂时找不到人，问题也不大，等袁醒了后你们交换下信息，别撞见了就好。我现在登机了，大概2个半小时后到，你找个了解所有情况的人跟司机一起来接我。”

　　挂完电话，易行舟在包厢外做了个深呼吸，待心虚平复后，推开包厢门，笑着对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的刘绍禹说：“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我刚刚让我妹自己过来取菜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