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小鱼儿》借点勇

79、友情与爱情

　　青蓝中学校门口，三辆同款黑色轿车徐徐停下，细看会发现，中间那辆车的车牌比较特殊。车上没有人下来，但早就接到指令的门卫立刻恭敬地给他们打开了学校大门，三辆车前后有序、步调一致地径直朝校长办公室所在楼栋开去。

　　车停下后，从中间那辆车上走下来一位西装革履、英武威严、庄严肃穆、气场十足的男士，身旁站着从另外两辆车上下来的几个保镖模样的青年。学校党委书记等人早就等在了楼下，恭敬地把他们带到了校长办公室门口。党委书记推开门，把那位男士请了进去，他和剩下所有人都静静地候在了门外。

　　男士一进入校长办公室，葛昱立刻站了起来，朝他恭敬地鞠了一躬，看了两个小孩一眼后，也出去了。

　　刘绍禹一看到这个男人就惊呆了，这才明白过来校长为什么不放他们回教室。他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恭敬地对男士鞠躬道：“韩叔叔好。”

　　这位男士是韩玟章的父亲，韩悯。

　　韩玟章却像是早就料到了，脸上并没有丝毫惊讶，他也从沙发上站起来，对他父亲恭敬地鞠了一躬。

　　一直冷着脸的韩悯一个巴掌直接甩在了韩玟章的脸上，掌风凌厉，声音响彻整间办公室，光听声音就知道很痛。

　　刘绍禹直接懵了，条件反射地猛地冲到韩玟章身前，挡在他们父子中间，心早就提到了嗓子眼，慌张地说：“韩叔叔，您……您误会了，玟章他……”

　　他不知道该解释什么，毕竟他还不太清楚这一巴掌是因为什么，只能想到是因为那个惊天动地的吻。

　　他咽了咽喉咙，既紧张又心虚地解释道：“是因为我太冒失了……”

　　韩玟章把挡在身前的刘绍禹拨开，淡淡地说：“绍禹，你也先出去。”

　　“我不！”刘绍禹怕韩悯又对韩玟章动手，又横在了他们中间，“我不出去，是我犯的事，我出去算怎么回事？”

　　他勇敢地看着韩悯，壮着胆子说：“韩叔叔，这件事情跟玟章没有关系，您要打就打我吧。”

　　韩悯的脾气都快被眼前这个天真的小朋友对他儿子幼稚的维护搞没了，他没好气地瞪了韩玟章一眼，冷冷地说：“你到底想干嘛？”

　　韩玟章淡淡地说：“我说过了，我希望这件事情从公众视野里彻底消失。”

　　“所以你就把自己也闹上新闻？这样的新闻？幼稚！胡闹！”韩悯没有大吼大叫，但中气十足，加上自带的震慑人心的气场，足够让人心惊肉跳了。

　　刘绍禹总算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万分感动的同时也在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他非常珍惜和玟章的友谊，可太害怕玟章对他有什么超出友谊的想法了。但是……新闻？刚刚的事情上新闻了？靠！完蛋了，翼哥哥……不对，玟章都这样了，你还担心什么翼哥哥呀？刘绍禹，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了？他忍不住在心里对自己一顿唾弃。

　　“我也可以只把关于你的清理掉，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愚蠢！”韩悯生气地说。

　　韩玟章却像是早就想过这个问题，面不改色，依旧淡淡地说：“没用的，只要他们两兄弟还在新闻上，大家就会对我好奇，就会有人去扒我的背景，也会有更多关于我的新闻。”

　　韩悯刚想生气，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看了刘绍禹一眼，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做权衡：“好，我答应你，但是有一个条件。”

　　见韩玟章和刘绍禹都紧张又期待地看着他，他于是看向窗外，威严地说：“你立刻转学，你们俩已经不适合一起玩了。”

　　刘绍禹直接懵了，震惊地看着韩悯，欲言又止，转而紧张又无措地看向韩玟章，着急地拼命摇头。

　　韩玟章也很紧张，先紧了紧拳头，然后拍了拍刘绍禹的肩膀，给了他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后，对他爹坚决地说：“不可能。”他虽然嘴上强硬，但其实心里一点底都没有。面对他强大的父亲，他根本没有一点反抗的力量。

　　韩悯不为所动，淡淡地说：“你自己选吧，人不可能什么都要的。”说完，他走到他儿子原本坐着的沙发上坐下，静静地看着他儿子。

　　韩玟章飞快运转大脑，思考自己有没有什么能跟他爹谈判的筹码，发现他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己，顿时有点泄气。

　　刘绍禹却先给他做了选择，语气坚定地说：“我不要！玟章，我不怕，我哥也不怕，我不要你转学！”

　　韩玟章静静地看了刘绍禹一会儿后，把他拉到身后，低着头对坐在他身前沙发上的韩悯恭敬且诚挚地说：“爸，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您误会了，我对他没有那种喜欢，今天的事情完全是权宜之计。他是我的好朋友，我不可能会愚蠢到把我们坚不可摧的友情变成幼稚且脆弱不堪的爱情。”

　　见他爹终于抬起眼皮看他，他诚恳地看着他爸的眼睛，补充道：“爸，我向您发誓。”

　　因为他低着头，尽管刘绍禹一直情绪复杂地看着他，但却没有看到他通红的眼眶和快要咬出血的嘴唇。

　　韩悯却把韩玟章的一切情绪尽收眼底，他静静地看着他的儿子，印象中，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情绪这样外放的玟章了，上次看到他的红眼眶应该还是很小的时候吧，后来被他训了一顿后就再也没有了。

　　“你的情绪是敌人的武器，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让别人察觉到，否则，你连自己怎么输的都不知道。”

　　“爸爸，我的敌人是谁呀？”

　　“你的敌人都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即使他就站在你面前，你也可能看不见。”

　　“爸爸，那很难过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学会暗自内化它。”

　　韩悯至今还记得那时候小小的玟章在他面前皱着小眉头一脸疑惑，歪着小脑袋默默思考，大概在想为什么站在我面前我会看不见呢？内化是什么？跟谁学？那时候，他没有来得及问，因为妈妈微笑着走过来，告诉他，小禹来找他玩了，于是他的心情瞬间明朗了起来。不难过了，就不用思考那些问题了。

　　现在，那个小不点已经长这么大了，还是没有学会。很难过吗？韩悯看着儿子紧握的双拳，关节处早已被扯得通红。很难过吧。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在韩悯的眼皮子底下，覆在了韩玟章的右拳上，韩玟章的眼泪于是终于不受控地“唰”地大颗大颗掉了下来，他于是把头埋得更低了。

　　“韩叔叔，玟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除非我死了，否则您拦不住我的。”刘绍禹勇敢地迎着韩悯犀利威严的视线，语气坚决地说。

　　韩悯于是又静静地看着刘绍禹。刘绍禹从幼儿园开始和韩玟章同班，可以说他是看着刘绍禹长大的。由于身份原因，他对儿子身边的朋友异常慎重，早就差人把刘绍禹的身家背景调查得一清二楚了，而且每年都会定期更新。他知道刘绍禹是个好孩子，不管是人品还是性格都非常好，他也挺喜欢的，所以这些年来一直让他们同校、同班、同桌，但他们只可以是好朋友，绝对不能有比好朋友更多的关系。

　　看到他们俩接吻的照片的那一刻，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让刘绍禹消失，虽然因为刘家雄厚的经济实力和影响力，这件事情办起来不太容易，但是分开他们俩肯定是不难的。但他也很清楚，刘绍禹是他儿子至今为止唯一在意的朋友。

　　不会变成幼稚脆弱的爱情吗？呵，对爱情的认知倒是挺清醒的。除非死了？他在心里嘲笑他们的幼稚，又忍不住有些羡慕。

　　他站起身，轻笑一声，对刘绍禹说：“小孩子家家的，动不动就说什么死不死的，你把我当作什么人了？”

　　他转而走到韩玟章身边，声音低沉地说：“玟章，记住你说的话。还有，下不为例。”

　　听到儿子轻轻乖乖“嗯”了一声后，他说：“你们俩先回去上课吧，我还有事情跟你们校长谈。”

　　韩玟章却没有立刻挪动脚步，迟疑地对他爸说：“爸，那个钟苒……听说北城那边有些资本想利用她搞魏家和刘家……”

　　刘绍禹直接惊呆了，头皮一阵发麻，他从来没想过这件事情竟然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韩悯哼笑一声，说：“你知道的倒是挺多的，那你想怎么样？他们大放厥词之前难道不需要考虑后果的吗？树大招风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哼！”韩悯看在刘绍禹在场的份上，已经说得很客气了。

　　韩玟章淡淡地、没什么底气地说：“钟苒多蹦跶一天，魏翼和刘绍君就不可能从公众视野里消失，绍禹和我也不会……”

　　韩悯简直要气笑了，没好气地说：“这就是你学会的谈判技巧？幼稚！我知道了，滚吧！”

　　“还有那个肖勇……”韩玟章紧接着说。

　　韩悯不耐烦地打断道：“肖勇又是谁？你哪儿来的那么多烂摊子要收拾？”

　　他来的路上只听秘书说了他们俩当众接吻的事，钟苒、魏翼、刘绍君他们的事都是昨晚韩玟章求他的时候他才知道的，现在怎么又冒出个肖勇……

　　“是xx区区长的儿子，很嚣张……”韩玟章心虚地解释道。

　　他转念一想，觉得说来话长，而且有点儿告状之嫌，太跌份了，没准他爸还会觉得他没用，这么个草包都对付不了，于是放弃地说：“算了，这个我自己处理吧。我上课去了。”说着，他就眼神示意刘绍禹走。

　　他爹却无语了：“站住！你说你要处理区长的儿子？怎么处理？谁给你的胆子和权力？”

　　韩玟章只觉一阵头疼，这么幼稚的事情，说了怎么都会惹一顿骂，于是干脆避重就轻道：“待会儿校长肯定会跟您说的，你听后再决定要不要处理吧，不处理的话他以后肯定还会找我们俩麻烦，反正到时候我们肯定是不会站着挨打的。”

　　韩悯简直要气死了，说又不说清楚，跟我猜谜呢？不过他知道他儿子和刘绍禹都不是主动惹事的人，于是没好气地说：“知道了，还有吗？”

　　韩玟章摇了摇头，恭敬地对他爹鞠了一躬，刘绍禹也跟着鞠躬后，两人一起从校长办公室出去了。

　　门外众人见他们终于出来了，纷纷将注意力转向别处，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们也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看得刘绍禹和韩玟章两人一阵无语，在心里暗说这群人演技可真烂。

　　两人一前一后往教室方向走，都走得很慢，刘绍禹默默跟在韩玟章后面，呆呆地看着韩玟章的背影，大脑一团乱麻。刚刚他们父子俩的对话信息量实在太大了，所以玟章早就求过他爸帮他们了？所以有资本想利用这件事情针对魏家和刘家？想到这个，他的头皮就一阵发麻，他们差点儿闯大祸了。所以玟章默默地帮他做了这么多事情？所以……玟章……也是……同性恋？而且他……喜欢我？想到这个，他的心又不由地扑通扑通跳得飞快。怎么办？要说点儿什么吗？这样是不是有点儿尴尬？

　　“玟章……”他停下脚步，轻声叫道。

　　韩玟章像是耳朵就长在了刘绍禹嘴边似的，即使刘绍禹这么小的声音叫他，他还是立刻就听到了，毕竟他从刚刚走出校长办公室开始，就一直心神不宁地注意着刘绍禹的动静。他立刻停下原本就不快的脚步，转身对刘绍禹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说：“嗯？”

　　刘绍禹匆忙低下头，闪躲了视线，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虚虚地紧了紧拳头，他实在有点儿不敢看玟章。

　　可……这是玟章啊，对我这么好的玟章啊，我怎么可以这样对他呢？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刚想说话，却看见玟章左脸上触目惊心的红肿，他的心突然一阵针扎似的疼，眼泪立马就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狼狈的玟章，玟章长得这么帅，从小就这么帅，这么细皮嫩肉的，现在这张脸，一看就很疼。

　　韩玟章吓坏了也心疼坏了，忙掏校服校裤的口袋，都没有纸巾，于是把校服外套的袖子撸起来，用里面的羊绒打底衫袖子温柔地给刘绍禹擦眼泪，边擦边皱着眉头“吐槽”道：“我去，你是水做的吗？眼泪说来就来。”

　　刘绍禹皱着眉头担忧地看着韩玟章红肿的脸，说：“对不起，很疼吧？”他很想伸手摸一摸，可是他很犹豫，于是不自在地虚蜷起了双拳。

　　韩玟章自然察觉到了刘绍禹的异常，以前他但凡有点儿小磕小碰的，刘绍禹都会很自然地给他吹气、按摩、处理伤口什么的，现在这么严重的伤，而且还很大原因是因为他，他却连手都没有抬一下。他压着心底的失落和难过，局促地说：“刘绍禹，你……不要多想，我……”

　　“我没有。”刘绍禹像是害怕听到什么似的，立马打断道，“我……没有多想。我知道的，我们是好兄弟，一辈子的好兄弟。”

　　他低着头，皱着眉，看起来既紧张又为难又挣扎。

　　韩玟章默默地看着他，叹了一口气，说：“刘绍禹，你不知道。你嘴上说知道，其实心里不知道。你会开始觉得跟我在一起很尴尬，会找各种借口躲着我，会慢慢疏远我……”说着说着，他的眼眶就红了。

　　“不会的。”刘绍禹忙否认道。

　　他猛地抬起头，看到玟章既隐忍又难过的表情和通红的眼眶，愣了愣，说：“我不会的。”

　　他的语气变得比刚刚弱了些，说完又低下了头。其实他自己也是不确定的，他不知道如果玟章喜欢他他该怎么办，他不想失去玟章这个朋友，可是他对玟章不是那种喜欢，而且他有翼哥哥，会尴尬吧……

　　韩玟章有点儿累了，刚刚和他爹的对峙已经耗光了他的勇气和力气，他在路边随便找了棵树靠着，树上没有一片叶子，看着有些寂寥。

　　他下意识地朝校长办公室看了眼，正好看见他父亲从里面出来，被一群人恭敬地围着往楼下送。他收回视线，看着脚下还没被土地完全吸收的腐烂叶子，淡淡地说：“绍禹，我的世界很小，它看起来很大，其实很小，而且很枯燥无味。它的门也很窄，门外还有很严格的守卫。虽然你是无意中闯进来的，但是却让这个世界可爱、有趣了起来。”

　　他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般轻笑了声，抬起头，迎上了认真听他说话、默默注视着他的刘绍禹的视线，温柔地、诚恳地说：“我刚刚没有撒谎，在我看来爱情很脆弱，尤其是在我们这个年纪，其实根本不懂什么是爱，该怎么去爱。我确定，我对你是纯粹的友情，而且会一直是，因为我希望我的世界里一直有那么点小可爱和小趣味。所以，刘绍禹，可以留下来吗？”

　　韩玟章还记得刘绍禹第一次闯进他的小世界，是在幼儿园。那时候，因为爸爸的工作关系，他们家刚从北城迁来上城，老师把他带到班上跟小朋友们认识，那个在一众好看的小娃娃堆里依旧分外惹眼的刘绍禹小朋友屁颠屁颠地跑到他面前，盯着他的脸仔细看了好一会儿后，抬起他的小脑袋，眨巴着他亮晶晶的大眼睛，对一脸宠溺地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的老师奶萌奶萌地说：“哇，老师，他真的超好看！我输了，你把牛奶给我吧。”班上其他小朋友立马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刘绍禹不爱喝牛奶，那天老师跟他说“待会儿会有一个长得比你还好看的小朋友来，到时候我就把你的牛奶给那个小朋友喝”。刘绍禹说“我才不信”。于是他们打赌，如果那个新来的小朋友真的比他好看他就每天多喝一杯牛奶，但是要他亲自承认才行，才有了那么一出。但他觉得刘绍禹没输，因为在他眼里，刘绍禹长得比他好看多了。

　　后来，他就几乎每天都能在幼儿园里看见刘绍禹喝牛奶喝得整张小脸蛋都拧巴在一起的画面。再后来，他们熟了，他就每天帮刘绍禹喝半杯，每次他喝完，刘绍禹都会笑眯眯地递给他一颗大白兔奶糖。那半杯牛奶，那颗大白兔奶糖，那个纯真无邪、能融化人心的笑容，那双干净透彻一闪一闪的大眼睛，是他小小世界里的第一份珍藏。后来，这个宝藏般的男孩一次又一次地在他的小世界里留下了无数令人惊喜的珍藏，慢慢点缀着他的小世界，直至霸占他的小世界。

　　他真的很珍惜刘绍禹，珍惜到愿意用他拥有的一切去交换，珍惜到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他不想把他们的关系变成爱情，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亲眼见证了刘绍禹和魏翼从浓情蜜意到现在岌岌可危的爱情，太脆弱太易逝了，他不喜欢，或者说他很害怕。

　　刘绍禹的眼眶和鼻子早都红了，他开心极了，拼命点头，露出了他最灿烂的笑容，在冬日的阳光下，绚烂夺目，照亮了一个差点儿要逐渐暗淡的小小世界。他说：“韩玟章，你好文艺，酸死了。”

　　韩玟章心头的大石总算安稳地落了下来，他噗嗤一笑，惩罚性地轻轻拍了拍刘绍禹的后脑勺，没好气地说：“还不快去给我找个口罩来，我现在肯定丑死了，老头子真舍得下手。”

　　刘绍禹看了眼他的脸，开玩笑道：“不丑呀，只是没我帅而已。”

　　说着，就像往常一样揽着他的肩膀往学校超市走去，一路上都在说他爸刚刚太吓人了，要是真的逼他转学了他要干什么干什么……两人有说有笑的，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般。

　　但是，只有刘绍禹知道，从这一天起，这个人，他永远都不能辜负；只有韩玟章知道，从这一天起，这个人，他永远不会越界。

　　刘绍禹的外套口袋里，手机弱弱地震动了两下，正如短信发送人的不自信和小心翼翼，短信内容是魏翼卑微的恳求：「宝贝，打给我，我帮你一起整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