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小鱼儿》借点勇

75、兵荒马乱2

　　魏翼昨天跟刘绍禹打完电话后，问了他爸他们的计划，得知是召开一场记者会，让刘绍君去直接面对记者和公众后，非常不安。

　　他问他爸这场记者会不可以由他来开吗？他爸说由小君开都不一定能让人信服，更别说由他来。他爸还说小君说了，事关他弟弟，谁来他都不放心。他于是问他爸那他能做些什么，他爸说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什么都不要做，不要再节外生枝。他很想去上城，于是问他爸既然现在他们要营造那个人是小君的假象，那他是不是可以去上城，他爸说这不仅是节外生枝，还是不嫌事大，是没有脑子。怕他不死心，尤其是万一记者会出问题他一冲动就偷偷飞去了，他爸于是勒令他先别去学校了，在家好好反省。

　　他很讨厌这种无力感，对刘绍禹更是充满了愧疚，他第一次对明天感到非常不安，绍禹去学校会面对什么呢？绍君记者会上要面对些什么呢？记者会后又会面对些什么呢？绍禹看到记者会后会是什么感受呢？会觉得我没用吗？会恨我吗？这件事情后我和绍禹的关系又会怎么样呢？牺牲他最爱的哥哥换来的爱情他还会想要吗？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吗？魏翼，快想想，趁还来得及，快想想。

　　他想不出，他想了一个晚上，也没有想出来。他眼睁睁地看着“明天”还是来了，「宝贝，我们出国去吧。」这条短信在他的发送栏里呆了一个晚上又呆了一个早上，仍然没有发出去。是我自己说的，不管怎么样都要把他先摘出来，就算出国也要先把他摘出来的。可是……以这种方式摘出来后，他肯定不会再跟我出国了吧？「宝贝，早安。」他于是改成了这个。「宝贝，我好想你。」「宝贝，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在你身边保护你。」「宝贝，今天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好吗？」「宝贝，我爱你。」

　　刘绍禹接收到了他的歉疚、担忧、思念和爱，可是刘绍禹不知道，每一条短信里都饱含着他的不安，每一条都让他深深地意识到自己的无能，每一条都让他更厌弃自己一些，让他想扇自己一巴掌、打自己一顿。

　　“坐下吧。”校长葛昱关上办公室的门，对刘绍禹和韩玟章说。

　　两人面面相觑，他们以为校长是叫他们来挨训、来跟被打的同学对质的，结果就这？还真像韩玟章说的那样校长是来帮他们的？

　　“怎么？想站着？别，我看着累。”葛昱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看着这俩不让人省心的大高个儿，没好气地说。

　　刘绍禹现在全身心都在担心他哥，根本坐不住，小心翼翼地说：“校长，我……想给我哥打个电话。”

　　葛昱想起刘绍君那个记者会，更是满头包，对刘绍禹挥挥手，没好气地说：“打吧打吧。”

　　刘绍禹于是赶紧拿出从刚刚开始就不停震动的手机，拨了他哥的电话。他来的路上看过了，刚刚那些电话都是爸爸、妈妈和翼哥哥打来的，他现在没有心思想他们为什么都找他找那么着急，他只一心想知道他哥怎么样了。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电话里传来的机械音让他的心不由地咯噔一下，脸色唰地一片苍白。

　　“关机了……”他无助地看向坐在他身边一直看着他的韩玟章。

　　韩玟章淡定地安抚道：“别担心，你哥应该跟你爸在一起，打给你爸试试。”

　　经韩玟章提醒，刘绍禹才想起刚刚看的那些新闻里的确提到记者会上他爸也在场，他真是急糊涂了。他于是又赶紧给他爸拨去了电话，这次，很快就被接通了。

　　正在办公室和公关、法务团队高管讨论刘绍禹打人事件和刘绍君记者会事件的处理方向和方案的刘与君看到刘绍禹的电话，忙让高管们先出去把能做的先安排下去，然后边接起电话边激动地走到一直焦急地坐在一旁沙发上的梁馨和刘绍君身边坐下，按下免提键：“小禹，你总算打过来了，你现在在哪儿？打人是怎么回事？你自己有没有受伤？”他们看到刘绍禹打人的新闻后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不是占线就是没人接，他们都要急死了。

　　昨天，不管是魏翼还是韩玟章还是他们几个，都劝刘绍禹在没有把他摘出来前先请假别去学校了，刘绍禹却说不，说他不怕，反正摘出来后就没事了，刚好趁摘出来前去看看人生百态、看看学校里哪些是人哪些人是鬼。大家虽然都很担心，但想着他如果不去学校刘绍君这边也不好行动，就答应了，只叮嘱他遇事不要冲动，能忍就忍。

　　“打人？”刘绍禹心里一阵心虚，以为是老师跟他爸告状了，但他现在不想解释这个，着急地问：“爸，我哥呢？我哥电话怎么关机了？”

　　“小禹，我没事，现在跟爸爸妈妈一起在公司呢。”刘绍君忙接话道。刘绍君同学刚刚为弟弟冷酷地办完一件惊天动力的大事，现在面对弟弟，却忍不住一阵心虚。

　　一听到哥哥的声音，刘绍禹的眼泪就不受控地大颗大颗往下掉，他边擦眼泪边激动地说：“哥！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为什么要瞒着我去做这件事情？！现在该怎么办？你该怎么办？！”

　　他今天早上来学校经历了那些，太知道哥哥接下来将会经历什么了，而且从刚刚看到的新闻和评论来看，哥哥要经历的可能会比他严重十倍、百倍。他身边还有韩玟章这样愿意无条件站在他这边又能打的铁哥们，哥哥怎么办？

　　“爸、妈，你们怎么能让哥哥这么做？怎么能不告诉我？！你们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他哽咽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抱怨和焦虑。

　　刘绍君轻笑一声，温声安抚道：“我没事，放心吧。倒是你，怎么把人打这么严重？都闹上新闻了，你自己有受伤吗？”他既想转移话题，又确实很关心弟弟。

　　刘绍禹一愣，赶紧让韩玟章把手机给他，边打开新闻搜索引擎边说：“我……没事。”

　　看到新闻，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在疯狂地找他了，翼哥哥肯定也很担心吧？他的脑海里不由地浮现出翼哥哥的脸。可是他突然很矛盾，突然觉得这个时候想翼哥哥是一件很自私很……背叛哥哥的事情。他的大脑突然一阵凌乱，心脏也一阵不安地胡乱狂跳。

　　韩玟章以为刘绍禹是看新闻看得皱起了眉，从他手中拿过手机一看，不由地也皱起了眉头。

　　葛昱觉得再让他打下去这电话该没完没了了，于是打断他们道：“好啦，都没事就先把电话挂了，我是把你们叫来打电话的吗？”

　　电话那头的一家三口听到这声音面面相觑。

　　“小禹，你那边……是校长吗？”刘绍君不确定地问。

　　刘绍禹偷瞄了校长一眼，小声说：“嗯，我和玟章在校长办公室。”

　　刘与君忙接过话头，说：“是打架的事情吗？你态度好点，乖乖认错，晚点我会找你们校长聊。还有，你今天不要乱跑，外面肯定很多记者在等你，放学后等我们去接你。”

　　“是我打的，为什么新闻写的是绍禹？”刘绍禹一挂完电话，韩玟章就生气地问校长。

　　葛昱挑了挑眉，说：“你问我？又不是我写的。”

　　见韩玟章被他噎住，他忍不住笑了，说：“是那两个被你们打得鼻青脸肿的同学跟媒体说的。而且，韩玟章同学，准确来说，不是你一个人打的，是你和刘绍禹同学一起打的。现在全国人民都在找他们两兄弟的茬，当然写是他打的才有新闻价值呀。”

　　这时，他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想都没想就直接给挂了。这一个早上，他的电话就没消停过，手机都快被打爆了。

　　他看着这两个让人不忍心真发脾气的小少年，继续道：“不过幸好你打得比较厉害，算是救了刘绍禹一命，不然全国人民都得看到他去坐牢才肯罢休。”

　　韩玟章一听这个吓坏了，着急地说：“校长，是我先动手的，跟他没有关系。”

　　他很后悔，早上确实气昏了头了，校长说得没错，确实该忍忍的，连一向最容易冲动的绍禹都能忍住，他怎么先犯糊涂了呢？来学校的路上他还一直劝绍禹不要冲动来着……

　　葛昱没好气地说：“我还能不知道吗？这件事情闹这么大，警察都已经来调查过了。”

　　“那……我们会怎么样吗？”刘绍禹非常慌张，他活这么大，第一次被警察叔叔调查，老实说，还蛮怕的。

　　“韩玟章主要责任。”葛昱轻飘飘地说，说完他靠在办公椅上，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两个人。

　　刘绍禹急得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可是被打入院的那个是我先动手打的，而且是那个人先挑衅的，凭什么是玟章的主要责任啊？”

　　“整场斗殴是他先动的手，又是他打得最凶，他不主责谁主责？”葛昱理所当然地说，“知道怕啦？下次拦着点儿，再生气也不能往死里打呀。”

　　知道是自己的主要责任后，韩玟章反而淡定了许多，他拉着刘绍禹坐下，安抚道：“放心吧，没事，我有控制力度。”

　　葛昱简直要气笑了，对韩玟章吼道：“你还控制力度？没打死就可以了是吧？”

　　见两人都欲言又止、无从反驳的样子，他收起怒火，转而对刘绍禹说：“不过你也确实不用担心他，他爸会处理的，你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和你哥吧，真是没一个省心的。”他们这个学校太多大人物的孩子了，一个个都这样他觉得他迟早得头秃。

　　一提到他哥，刘绍禹同学又紧张了，问：“校长，我哥……学校会怎么处理呀？”

　　葛昱一阵无语：“你哥现在该担心的是学校会怎么处理吗？你还没看他那记者会的视频吧？看见你们面前那台笔记本了吗？给你们准备的，你们先看看。”他今天看那个直播的时候都是头皮发麻的程度，现在的小朋友真是太不得了了。

　　刘绍禹早就想看了，经校长这么一说，他赶紧打开放在茶几上的电脑。电脑上已经打开了记者会的视频，他和韩玟章于是目不转睛地看了起来。

　　他们俩哪里见过这样的刘绍君，都看得一脸懵逼加目瞪口呆，刘绍禹的手都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他不理解，为什么哥哥要那样说？就算要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何至于此？为什么？为什么大家要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脑海里有一大堆的不理解，他突然觉得很冷。

　　他的手机又震动了，来电显示是翼哥哥，他突然很生气，很想质问翼哥哥，为什么瞒着他？为什么不阻止？但他知道翼哥哥肯定会给他讲道理，他不想听道理，没有道理，这件事情上不管什么道理他都没有办法接受，他于是狠下心把电话挂掉，继续看回屏幕。

　　看到最后，他几乎要崩溃了，他的右手紧紧握成了拳被左手包裹着放在人中处，嘴巴忍不住紧紧咬着右手食指，以用疼痛分散自己翻江倒海的各种情绪，但眼泪还是忍不住大颗大颗流了下来。

　　韩玟章终于看不下去了，把笔记本电脑合上，一把抱住了刘绍禹，边轻拍他的后背边轻声说：“别怕，不会有事的，别怕……”

　　其实他昨天思来想去，想到的最佳人选也是刘绍君，可是……为什么要那样呢？他也不理解。现在该怎么办呢？刘绍君那边该怎么办呢？他也很迷茫。

　　葛昱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一阵无语，这……得分开吧？不分开……韩玟章他爹知道了不得要我的命啊？他赶紧说：“你们看，刘绍君同学这么辛苦才把大家的注意力从恋情和你身上全转移到他自己身上去了，结果你们一打架，差点把他的努力全打白费了。”

　　他把这两个人叫来，一来是教训他们打人的事情，二来就是怕他们看到记者会的新闻后又惹出什么事来。

　　刘绍禹果然被他这话吸引，从韩玟章怀里出来，疑惑地问：“什……么意思？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

　　葛昱耐心地解释道：“你以为光说和魏翼谈恋爱的人是他有多少人会买账？而且连一点证据都不肯给出来。他这是在牺牲自己的人品来弱化恋爱这件事情。本来大家都快把你忘记了，结果你又打一架自己蹦出来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太冲动了。这种风口浪尖上，打架不是给等着看你们好戏的人送彩头吗？你们闹得越大越难看他们看得越开心，你们不懂吗？”一说到这个，他简直痛心疾首，刘绍君是他最喜欢的学生之一，天才少年，品学兼优，尊师重教，可以说几乎没有缺点。今天看到刘绍君被网友们这样辱骂，他简直心痛得不行。

　　刘绍禹和韩玟章两个人都听得目瞪口呆的，他们哪里想得到那么深，而且……所以……校长其实已经猜到了？

　　葛昱继续没好气地说：“不过好在警方看完监控后判定你没有责任，不然我都想打你一顿。”

　　他看了眼时间，说：“差不多该出通报了吧？我看看。”边说边在他自己办公桌的电脑上搜索起来。

　　“那玟章呢？主要责任会怎么样？”刘绍禹着急地问。

　　“他能有什么事呀？他不是控制力度了吗？”葛昱没好气地揶揄道，“呐，出来了，警方通报，你们自己看吧。”他用眼神示意他们看电脑。

　　刘绍禹立马打开电脑搜索起来，果然看到一条【关于青蓝中学打人事件的警情通报】的新闻，但那条新闻下方的另外几条相关新闻推荐让刘绍禹握鼠标的手忍不住一颤——【魏翼请辞P大学生会主席职务】、【P大学生集体请愿辞退魏翼学生会主席职务】、【魏翼大二即任职P大学生会主席，是否有黑幕？】、【同性恋是否适合担任学生会主席？】……

　　他呼吸一滞，眼皮不受控地颤抖了几下，握鼠标的手下意识地紧握成了拳头，惹得在一旁注视着他的韩玟章也忍不住紧张起来。终于，大概10秒后，他点开了警情通报。

　　【针对网传“青蓝中学发生学生恶意伤人”事件，公安机关已接到报警并展开调查。
　　经查，被打者李xx和王xx此前接受记者采访时的陈述与事实有一定出入，伤人者并非刘xx，而是刘xx的同学韩xx，且是被打者李xx和王xx先用侮辱性言语恶意挑衅，有学校监控和现场围观同学作证。两位被打者现已在医院做完全面检查，身体并无大碍，稍后会有专门人员对他们进行心理咨询服务。
　　保护未成年人身心健康是社会、学校和家庭共同的责任，警方呼吁，该案涉及未成年人，请大家尊重事实，不信谣不传谣，并立即停止对所有当事人的言语暴力，公安机关将以零容忍的态度，坚决打击各类违法犯罪行为，全力保护未成年人的合法权益。
　　xxx公安局xx分局
　　2009年12月17日】

　　看完警情通报，刘绍禹总算松了一口气，对韩玟章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韩玟章于是也回给了他一个旁人从来没在他脸上见过的温暖笑容。

　　就在韩玟章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刘绍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又震了震，这次是一条短信。或许是因为刚刚看到很多关于魏翼的新闻的原因，两人都没来由地预感这条短信来自魏翼。

　　魏翼并没有经过什么纠结就跟校方提出了辞职，原本在上次身份曝光，有人怀疑他学生会主席身份有黑幕的时候，他就看得很淡了，那时候没辞职只是不想让那些想看他笑话的人得逞，现在他已经没有心思也没有力气去争这口气了。

　　他的主动请辞倒是给原本正有些左右为难的校团委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他们其实对魏翼的能力是一致认可的，也并不认为魏翼的身份和同性恋对他担任这个职位的合理性有什么影响，更不想被一些无脑的舆论牵着鼻子走，但是他们不能忽视学生们的意见和诉求。

　　校团委于是也没有过多挽留就同意了魏翼的请辞，只不过在发布公告时明确表达了他们对魏翼的认可，希望外界不要再对他们的优秀学生进行恶意揣测和中伤。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不愿相信的人只会觉得学校被资本绑架，向资本低头了。

　　魏翼才懒得管那些了，他联系不上刘绍禹，快要急疯了。他知道，绍禹不是因为在上课接不了他的电话或者回不了他的短信，因为他有一次打过去的时候，电话是占线的，意味着绍禹正在跟别人通话。

　　看到绍禹把人打入院的新闻后，他就要担心疯了，而看到警情通报里的韩xx时，他很矛盾：绍禹没事，他该开心的，可是全身上下充斥着的深深的危机感和无力感让他几乎要绝望了。

　　他冲出房间，冲出家门，不顾他妈妈的阻拦，说一定要去上城，再见不到绍禹他就要疯了，被气急败坏的林悠一顿喝斥：“你凭什么疯？你以为你做对了什么？我们没有责怪你们你就觉得你和小禹谈恋爱这件事情没有做错吗？觉得你们是同性恋这件事情我们已经很好地接受了吗？你考虑过我们大人的感受吗？就算这些你都不考虑，你现在去上城是要让小君今天的努力全白费吗？你看到小君为了保护小禹有多努力吗？你呢？你如果做不了什么，至少不要把事情变得更糟，这点也做不到吗？给我滚回去好好反省！”

　　他像是被狠狠地打了几个耳光，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瘫倒在了床上。他看了眼仍然没有任何来自刘绍禹的回应的手机，一阵心如刀割。他突然也不知道打电话给刘绍禹要说些什么了，原本准备好的千言万语瞬间变得没有了任何意义，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什么都做不了。

　　「宝贝，你理理我，好不好？」

　　他好怕，怕他们就这样结束了。

　　刘绍禹虚握了握拳头，咽了咽口水，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紧张，也来不及细想为什么从看到哥哥的新闻开始他就一直逃避甚或抗拒他的翼哥哥。他拿起手机，才发现积压了很多未读短信。

　　他犹豫地点开了来自翼哥哥的：

　　「宝贝，你到学校了吗？顺利吗？」

　　「宝贝，北城下雪了，上城呢？我好想你。」

　　「宝贝，我现在觉得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北城和上城了，下辈子我一定要和你出生在同一座城市。」

　　「你哥好勇敢。宝贝，你现在一定在怪我吧？对不起。我也好恨我自己，像废物一样的我自己。」

　　「宝贝，新闻说你跟同学打架了？你受伤了吗？发生什么事情了？跟我说说好吗？」

　　「宝贝，接电话好不好？或者空下来了打给我？」

　　「宝贝，对不起，除了对不起，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我惭愧得甚至没有勇气告诉你我好想你了，但是我真的好想你。」

　　「宝贝，你理理我，好不好？」

　　他的眼泪又一次像决了堤的洪水般，大颗大颗掉了下来。翼哥哥又有什么错呢？明明他也在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和恶意，我到底为什么还要折磨他呢？

　　可是……哥哥，为什么要让哥哥去做那样的事情？怎么可以帮着他们一起瞒着我？为什么不阻止？你说好的保护呢？现在哥哥在为我们俩犯的错误承担后果，我还怎么心安理得地想你、爱你？

　　「我现在心很乱，等我整理好后再打给你，好吗？」他忍着心疼、流着眼泪、颤抖着双手打下了这行字，按下了发送键。

　　看着“小鱼儿”的回复，魏翼强忍了一个上午的委屈、羞愧、悔恨、愤懑的泪水，终于还是没骨气地落了下来。他把头埋进被子里，大声嘶吼，用拳头狠狠敲打他的床，在内心痛斥自己的无能，直到他的嘶吼变成了痛苦的呜咽。

　　一直在他房门外担心地守着的林悠听得也是一阵心疼，却也无可奈何、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