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小鱼儿》借点勇

73、记者会

　　君禹影视大楼记者会大厅里，全场座无虚席，各路记者们都准备了一大堆问题，对即将到来的主角翘首以盼。

　　昨天下午，君禹集团发布了一则公告，称将召开记者会对网络上的事件进行回应，希望媒体们不要再去学校骚扰学生和孩子们，否则君禹和魏氏都将对相应媒体采取一定的制裁手段。

　　上午10:00，刘绍君穿着一件定制的黑色长款大衣，蹬着一双黑色皮鞋，神情冷峻地走进了会场，立马吸引了无数镁光灯。

　　全场记者这才知道今天的主角是哥哥而不是弟弟，立马兴奋了起来。对他们而言，不管是谁，都很有新闻价值，而是哥哥，好像更富戏剧性一些。这明显就是哥哥出来替弟弟挡枪的，把谁当傻子呢？他们觉得这场记者会好像比预想中还要有趣。他们像一群饥饿的狼，盯着他们最爱的猎物——没有什么社会阅历的小绵羊，准备对他群起而攻之。

　　刘绍君并没有理会那些虎视眈眈的目光和从他进来后就没有停过的闪光灯，径直走到了他的位置坐下，双肘伏在身前的桌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桌上的立麦，像是在认真思考些什么般，全程没有给记者们一个眼神。这让记者们更兴奋了，这看起来也太乖了，看来今天一定能收获满满。

　　“刘公子，能看看镜头吗？”一位摄像师大胆地问。

　　刘绍君配合地抬起了头，冷峻的表情和犀利的眼神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周身散发的气场让人根本不敢相信他还只是一个高三的学生。但他们都深信，这显然是装腔作势出来的，并不能改变他还只是个涉世未深的高中生的本质。镁光灯闪得更快更兴奋了，仿佛记者们雀跃不已的内心般。

　　没过多久，刘与君也进场了，坐在了刘绍君身边。坐下前，他在刘绍君肩膀上安抚性地轻轻拍了两下。

　　见刘与君坐定，刘绍君对坐他右边的工作人员点了点头，对着麦克风清了清嗓子。大家于是知道记者会终于要开始了，原本正窃窃私语的台下立刻一片寂静。

　　“大家好，我是刘绍君。”他神态自若、语气淡淡地说，“今天召开这个记者会，主要是因为，昨天，由于我的一些个人问题，给我的家人，尤其是我弟弟，造成了一些不良的舆论影响，我觉得有必要给大家做一些说明和澄清，希望这次记者会后，不管是媒体还是公众，都不要再对这件事情有什么莫须有的揣测，也不要再去骚扰我的家人了，否则我们君禹集团将不得不采取必要的法律手段解决。谢谢大家。”他表现得淡定极了，完全没有丝毫胆怯。

　　他扫了眼台下早已蓄势待发的众人，眼神坚定，语气郑重地说：“首先，也是最重要的，我必须澄清的是，和魏翼谈恋爱的人是我，跟我弟弟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对此事一无所知。”

　　全场因为他这句话一片哗然，尽管从他进场开始，大家就猜到他们今天要说的大概就是这套说辞，但听到刘绍君就这样轻描淡写地直接承认了，还是令他们都大吃一惊。

　　刘绍君没有理会大家的反应，继续道：“其次，我和魏翼昨天已经分手了，现在，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现在你们可以开始提问了。”

　　这么快？就这？记者们都很惊讶，纷纷举起了提问的手。

　　被点到的记者问道：“现在种种证据都表明跟魏翼谈恋爱的人是你弟弟，请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你吗？”

　　刘绍君淡淡地看着他，冷冷地反问道：“种种证据？是什么？”

　　记者一愣，说：“比如说他在你弟弟的学校开小超市，住在离你弟弟学校附近的酒店，如果他跟你谈恋爱，为什么不去你学校做这些？”

　　刘绍君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解释道：“很简单，障眼法。因为我们害怕被发现，所以一直用我弟弟当障眼法迷惑我爸妈。还有就是那时候我弟弟学校的环境比较简单，只有初二一个年级在补课，超市旁边的其他店也都没有开，被人看见的概率比较小，而我学校就复杂很多了，高一高二都在补课，所有店和食堂也都开着，并没有谈地下恋情的有利条件。至于为什么住在离我弟弟学校附近的酒店，很简单，因为要在那儿开小超市，住得近比较方便，而且那个学校离市中心比较近，好酒店比较多。”

　　“可是之前流出来的照片里他看你弟弟的眼神很宠，那个小超市里的视频他们俩也很亲密。”另一位记者问道。

　　刘绍君冷冷地瞪着那个记者，严厉地说：“我看我弟弟的眼神也很宠，我和我弟弟也很亲密，然后呢？你们就是这么看待哥哥弟弟间的亲密行为的吗？我们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俩说句悄悄话很过份吗？那在你们眼里什么东西是纯洁的？哥哥和弟弟到底该怎样相处才叫正常？”

　　那位记者被怼得哑口无言。

　　“那那条blog怎么解释呢？悉尼海港大桥，今年暑假你应该在学校补课吧？”又一位记者质疑道。

　　刘绍君冷冰冰地看着那位记者，轻笑一声，说：“看来你功课做得不太足，我今年暑假没有补课，为了暑假能出去玩，高三的课程我早就自学完了，而且我也早就确定要出国留学了，补不补课对我而言不重要。”其实他是去参加各种夏令营去了。

　　“那你对魏翼的昵称是什么？”另一位记者紧接着问。

　　刘绍君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下来，脸上甚至挂上了一些幸福的笑意，但他很快收敛了笑容，回答道：“翼哥哥。”

　　“可是据我们了解你平时是叫他‘翼哥’，你弟弟才叫他翼哥哥。”记者质疑道。

　　刘绍君轻笑一声，说：“谈秘密恋爱嘛，在外人面前和在私底下怎么能一样呢？这样才更有情趣不是吗？”

　　“那能给我们看看你们澳洲旅游的照片吗？”一位记者问。

　　刘绍君的脸色瞬间就又一次冷峻了下来，语气淡淡但坚决地拒绝道：“不可以。因为害怕被发现，我们很少拍照，而且那是我的隐私。”

　　“不可能一张照片都没有吧？只要一张照片，我们就都信了。”另一位记者说。

　　刘绍君轻叹一口气，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那个记者一眼后，面无表情，语气冰冷地说：“我想再明确一点。我今天开这个记者会，主要目的不是为了让你们相信和魏翼谈恋爱的是我，而是让你们知道那个人不是我弟弟，至于你们信不信是我，我不在乎。老实说，我巴不得你们相信那个人不是我，可以省去我很多麻烦。”

　　他撇了撇嘴，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台下众人，说：“现在我们回到你们说的关于是我弟弟的‘证据’吧，还有什么证据吗？”

　　全场一片寂静，大家都没想到这位还在读高中、传说中品学兼优的刘大少爷竟然这么强势。

　　这时，一位女记者弱弱地说：“可是那条blog里说小的那个很可爱，你……”全场响起一片哄笑，惹得女记者立马羞红了脸。

　　刘绍君噗嗤一笑，玩味地看着那位害羞的年轻女记者，坏笑着说：“我谈恋爱的时候真的还蛮可爱的，你要跟我试试吗？只要有趣，女性我也是可以的。”

　　全场又是一片哗然，那位女记者直接惊呆了，一脸不可置信，脸也更红了。

　　“闭嘴！”刘与君严厉地呵斥道。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乖巧懂事的大儿子说出来的话，虽然知道刘绍君是在演戏，他还是非常愤怒。

　　刘绍君于是收起那个令人想打他一顿的坏笑，恢复成之前那副冷峻的面孔。

　　“那你们为什么分手呢？如果你们像blog里说的那么相爱的话。”一位记者问道。

　　刘绍君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嗤笑一声，说：“都是小孩子，能爱到哪儿去？就像我刚刚说的，‘只要有趣’，我跟魏翼谈恋爱也只不过是因为觉得有趣。我一向是一个很随性的人，那时候气氛到了，就吻了，就山盟海誓了；现在他惹出了事情，还让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甚至连累了我最爱的弟弟，我很生气，所以就分手了，就是这么简单。”

　　大家都听呆了，对方可是魏氏的太子爷诶，这种场合，不需要给他留点面子的吗？

　　一位记者追问道：“为什么说事情是他惹出来的？是因为他和钟苒的绯闻吗？那他和钟苒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刘绍君佯装生气地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说：“这个你们该去问他，我在上城，只听过他的一面之词。不过关于钟苒……”

　　他特地在这儿停顿了一下，收起笑容，阴沉着脸，目露凶光，冷冷地说：“我有一件事情在这儿宣布一下，稍后我们公司也会正式发出公告。钟苒以为跟魏翼谈恋爱的人是我弟弟，所以拿我弟弟的人生威胁魏翼，这实在太不可原谅了。这件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也全部都是因为她的贪心不足，所以我宣布，从现在开始，我们君禹集团将对她进行全面封杀，后续所有与她合作的单位和个人，也将被君禹集团拉入合作黑名单。”

　　全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不由地将视线投向了坐在刘绍君身边的刘与君，却见刘与君只是看着手机挑了挑眉，撇了撇嘴，清了清嗓子，举重若轻地说：“听说魏氏也打算这么做。”

　　全场又是一片哗然。

　　“那你们和魏氏的关系会因此破裂吗？”记者们忙问道。

　　刘与君轻笑一声，说：“你们觉得魏氏的这个消息我是听谁说的呢？我在他们公司安排间谍了？是魏总刚刚亲自把他们拟好的公告发给我参考来了。”

　　他平静地扫了众人一眼，面带微笑地说：“其实这件事情并没有大家想的那么严重或者……恶劣，优秀的孩子们之间相互吸引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只不过他们刚好都是男孩子，触碰到了大家的一些敏感神经和敏感地带。事情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和魏总都感到很遗憾也很惭愧，一是孩子们显然对我们家长不够信任，被外人威胁了不是第一时间向家长求助而是选择自己想办法解决，这点我和魏总都在深刻检讨；二是社会环境让孩子们恐惧了、害怕了，才会因为那样一件小事轻易被威胁、被拿捏，关于这一点我们也做不了什么，但我们会尽量给孩子们创造良好的家庭环境。”

　　“所以您的意思是您和魏总对你们孩子是同性恋这件事情是不反对的吗？”一位记者追问道。

　　刘与君面带着礼节性的微笑，说：“首先，就像这个混小子自己说的，他只是觉得有趣，小孩子嘛，这个年纪还没定性，也是有可能的。大家都可以去了解一下，很多人其实都是很大了，经历了很多，才突然明确自己的性取向的。其次，就算是，那也不劳大家操心。”

　　说完，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说：“如果大家针对今天的主题已经没有什么疑问了，那今天这个记者会就开到这里，谢谢大家。”

　　就在这时，一位记者大声问道：“那您的小公子这个暑假去了哪儿呢？”猝不及防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又转移回了刘绍禹身上。

　　原本起身准备离开的刘绍君身体一顿，抬头冷厉地瞪着那个记者，从桌上拿起话筒，冷冷地说：“我如果说了你打算去求证吗？怎么求证？去问我弟弟或者他身边的朋友？查我弟弟暑假的行程信息？还是怎么样？我说过了，现在重申一遍，这个记者会之后，谁再去骚扰我弟弟，都会付出相应的代价！比钟苒更严重的代价！”

　　全场一片寂静，那位记者目瞪口呆地愣在了原地，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愣住了，包括他爹刘与君，很多人甚至屏住了呼吸。刘大公子太令人窒息了。

　　今天记者会前，所有记者都兴致勃勃，以为将要见证一场精彩纷呈的豪门八卦和豪门撕逼；以为区区一个高中生一定能任他们拿捏；以为今天一定能收获满满，套出许多劲爆的信息……结果却一度被怼、被威胁，关键还确实被震慑到了，再没有人敢只把他当作一个高中还没毕业的毛头小子看待了。

　　刘与君安抚地拍了拍刘绍君的肩膀，揽着他离开了记者会，边走边用轻松的语气小声说：“小君，放轻松，没事了。你刚刚特别棒，很冷静，临场反应也非常快，就是有点儿太凶了，你弟弟看到该要吓坏了。”

　　刘绍君这才缓了缓神色，整个身体包括面部表情都放松了下来，说：“爸，我紧张死了，都不记得我刚刚说了些什么了。”

　　刘与君噗嗤一笑，说：“你说了一些诨话，还把你翼哥的面子全下没了。”

　　“我没骂他就算是给他留面子了，那个混蛋。”刘绍君现在想起来还是气得牙痒痒。

　　刘与君笑笑，说：“也不能全怪小翼，他也想保护小禹的，他已经尽力了。”

　　“可是他答应过我不表白不碰小禹的，那个骗子。”刘绍君气鼓鼓地说。

　　他转而懊恼地说：“就不该让他们去澳洲的，啊，我当时就想跟去的，真是郁闷死了。”

　　刘与君挑了挑眉，说：“嗯哼，可是你弟弟说是他先表白的呀。而且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没有告诉我和你妈，你觉得你没有错？”

　　“我……”刘绍君自知理亏，一时不知该如何辩解。他猛地想起更重要的问题，问：“爸，你说刚刚他们信了吗？小禹还会有事吗？”

　　刘与君轻叹了一口气，说：“信没信很难说，但是你肯定是他们接下来的重点追击对象了。这之后呢，你肯定要面对一些舆论的压力的，一个是同性恋；一个是记者会上态度恶劣，拽了吧唧，不尊重女性，对感情不负责任；再一个，仗势欺人，威胁记者；还有就是恃强凌弱 ，封杀弱女子钟苒，她的粉丝接下来肯定会猛烈地攻击你。”

　　“其实除了同性恋，其他的你都没必要啊，你跟我说说看你怎么想的。”刘与君刚刚发布会上就直皱眉头，这些都完全不在他们昨天开会讨论的范围内，他想他大概知道他儿子这么做的原因，但他很心疼。

　　刘绍君撇了撇嘴，说：“我怕我太乖了他们没那么容易相信，而且这样把大家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我身上了，反而能把谈恋爱的事情淡化了。”

　　刘与君心疼地摸了摸刘绍君的脑袋，叹了一口气，说：“那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刘绍君坚定地点了点头，说：“嗯，爸，我早就准备好了。”

　　昨天，刘绍禹去接电话后：

　　刘绍君说：“就说是我吧，只有我才解释得通。”

　　大人们其实都猜到了刘绍君特地把刘绍禹支开就是这个目的，其实他们也觉得刘绍君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是……他们当然也都不忍心牺牲刘绍君。

　　梁馨立刻反对道：“不行，不可以牺牲你，小禹也不会同意的。”

　　刘绍君对他妈撒娇道：“妈，您也知道这件事情不能拖，我们上哪儿去快速找到一个既合适又值得信任的人呢？事关小禹，交给任何一个外人我都不放心。”

　　梁馨心疼地说：“可是……你根本想象不到你要承受些什么，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的。”

　　她转而着急地问刘与君：“咱们不能不回应，或者用点其他大事件把这件事情盖过去吗？他们又不是什么大明星，大家很快就会忘记的。”

　　刘与君轻叹一口气，说：“就像我刚刚说的，我们本来就不是解释给网友听的，而是解释给他们身边的人听的。网友们确实很容易遗忘，可他们的同学呢？”

　　刘绍君宽慰他妈道：“妈，您放心吧，翼哥能承受的，我也可以，而且我马上就要出国了，说起来翼哥比我难多了。”

　　林悠担忧地说：“大学的环境还是比高中要宽容且开放多了的，你还有大半年呢……”

　　沉默许久的魏行己也叹了一口气，说：“老实说，其实要把小禹摘出来并没有我们刚刚说的那样简单。媒体和亿万网友都不是好糊弄的，任何一个逻辑出了漏洞都会引发舆论更大的反扑和深扒。现在大家都已经先入为主地认定那个人就是小禹了，如果没有一个非常有说服力的故事，很难令人相信，即使是小君，肯定也会被说是哥哥出来替弟弟挡枪的。最好是能在澄清的同时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东西上去。”

　　刘绍君立马自信地说：“所以才更应该我来，一来我对他们的事情了解最多，二来论逻辑和讲故事的能力，我也想不到任何比我强的人选。”

　　不等大人们反驳，他就自顾自地推进流程道：“时间不多，我们赶紧讨论下要以什么形式澄清以及怎样圆这个故事吧。”

　　他像是突然想起，对他爸说：“对了，爸，小禹暑假的航程信息您已经跟航空公司那边打过招呼了吧？我的也要请他们务必保密，趁媒体还没注意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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