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小鱼儿》借点勇

38、大和解

　　刘绍禹：「同学们，我放学啦～」

　　放学铃声一响，刘绍禹同学就迫不及待地在群里愉快宣告。

　　刘绍禹：「翼哥哥！你来了吗？！」

　　刘绍禹：「哥！你那边什么情况？！」

　　魏翼：「翻围墙ing……」

　　刘绍君：「收拾书包ing」

　　刘绍君：「翻围墙？你是指绍禹学校的吗？为什么？不是在校门口登记一下或者叫绍禹来接一下就好了吗？」

　　刘绍禹：「哈哈哈，翼哥哥大概喜欢翻围墙。所以你昨晚也是这样进来的吗？原来你是这样的翼哥哥，我喜欢。」

　　魏翼看着这两条消息，一阵懵逼：「……Em…你喜欢就好……但是是你们校门口那大爷这样建议我的……」

　　刘绍禹和刘绍君同时发出一连串“哈哈大笑”的表情，跟在斗表情包似的，独留刚翻完围墙的魏翼同学一脸无语。那个大爷……真调皮……而且，为什么他没想过这个……他想起两年前刘绍禹去他学校找他的时候也是他去校门口接的，顿觉一阵好笑，拍了拍自己的笨脑瓜子。不过还是那句话，刘绍禹同学喜欢就好～～他看着刘绍禹同学发的“我喜欢”三个字，虽然知道刘绍禹说的喜欢不是那种喜欢，但心里还是甜得不要不要的。

　　刘绍禹：「翼哥哥，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我们学校围墙边装了很多个摄像头，基本无死角，我们校长可能已经知道你了，哈哈哈哈～」

　　魏翼：「…… 额，那会怎么样啊？刘绍禹小同学，你会救我的吧？」

　　刘绍禹：「学校会定期把抓拍到的翻围墙的人的照片公示出来。哈哈哈哈～我好期待你的照片」

　　刘绍君：「哈哈哈哈，我也好期待！」

　　魏翼：「………………」魏翼同学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魏翼：「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说？！！！刘绍禹，你快滚到篮球场来给我打一顿！」

　　魏翼同学此刻很想打刘绍禹小同学的小屁屁泄愤，当然，只能想想……光想想也很开心……发完这条消息，他收起手机，看着教学楼方向，傻傻地笑了。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刘绍禹小同学了。

　　刘绍禹：「来了～」

　　刘绍禹同学拎起书包和篮球就马不停蹄地朝篮球场飞奔而去。一想到翼哥哥在操场等他，他恨不得长出两只小翅膀来。

　　魏翼坐在篮球场的地上，远远听见刘绍禹的“翼哥哥，翼哥哥”的呼喊，循着声音望过去，看见了穿着一身校服，正朝他飞奔而来的刘绍禹。

　　昨天他见到的是穿着一身球衣的刘绍禹，这次，刘绍禹是直接穿着校服跑过来的。刘绍禹的校服也是黑白色系的，但偏休闲正装样式，上半身是一件白色衬衫，下半身是休闲西裤，把他优越的身材比例完全衬托出来了。看着这样的刘绍禹，他只觉呼吸一滞，心跳顿时狂乱了起来。

　　他站起身，看着那个一脸灿烂笑容，全身发着光的像风一样的少年，心软得一塌糊涂。他很想也朝他狂奔而去，很想把他抱进怀里，疯狂地吻他，但他知道，这样他们就彻底没有未来了。他想，这样就很好，能这样看着他、陪着他就很好。他可以等，等到他不是初中生，也不是高中生，等到他成年 ，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再那么禁忌，他愿意等。

　　昨晚回到酒店，他想了很久，为什么除了性别，年龄上也好像有种禁忌之感呢？明明只差了四岁，而已。明明爸爸也比妈妈大三岁，爷爷更是比奶奶大六岁呢，为什么他们在一起就好像理所当然呢？他想起刘绍禹说的年龄差，原来小少年从那么小开始就在琢磨他们之间的差距了，不禁一阵难过，他的小少年还琢磨过些什么别的东西呢？

　　心疼小少年的同时，他又回到那个问题，是因为我们现在还太小了吗？那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呢？于是他把他俩的年龄往大了推，但他也没什么概念，高中生和大学生？好像还是不行。那大学生和研究生？这个好像可以。那如果不读研的话，大学生和工作人士呢？又好像有壁了？明明是一样的年纪，为什么读研和参加工作又给人这么不一样的感觉呢？年龄和身份可真是奇妙的东西。算了，无论如何，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愿意等，可以等。

　　刘绍禹跑得很快，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就站在了魏翼的面前，魏翼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思考要用什么表情、什么动作、什么姿势、什么语言迎接他。

　　看着眼前这张漂亮的、活力十足的灿烂笑脸，魏翼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他最温柔的笑容和眼神。他下意识地轻轻揉了揉刘绍禹的小刺头，温柔地说：“小笨蛋，跑那么快干嘛？我又不会跑掉。”

　　刘绍禹笑眯了眼，骄傲地说：“因为我能跑这么快啊，我能跑多快，就要用多快的速度奔向你。”

　　魏翼一愣，心跳得飞快，在心里暗呼救命，心说这个小朋友实在太犯规了，总这样撩我我可怎么办呀。但还没等他说什么，就见刘绍禹得意地坏笑道：“翼哥哥，怎么样？有没有很诗意很浪漫？这是我以后写情书、说情话的备选词，有没有特别优秀？”

　　刘绍禹这无心之言搅得魏翼心里一阵苦涩，他这才意识到，即使他可以等、愿意等，可刘绍禹不一定会等啊，万一他在那之前就先喜欢上了一个和他没有差距的人呢？万一他先和别人在一起了呢？

　　思及此，他的心不由地一阵闷疼。他低下头，以掩饰自己的苦涩和失落，说：“嗯，特别棒。”

　　他抬起头，笑着揉了揉刘绍禹的后脑勺，说：“昨天不是还说没心情谈恋爱的吗？今天就变成小情圣了？这是突然看上谁家姑娘了吗？”魏翼同学边说心边滴血……

　　刘绍禹摇头，笑着说：“才没有，其实这句话就是你刚刚问我的时候想出来的，哈哈哈～”

　　魏翼同学这才觉得好受了些，但也只是一些些……

　　这时，他们的手机响了，是刘绍君在群里说他到校门口了。

　　门卫大爷给了刘绍君两个选择，一个是叫人来接，二个是登记一下个人信息，把学生证压在那儿。刘绍君懒得让刘绍禹跑一趟，于是果断选择了第二个。

　　魏翼听完刘绍君的陈述后一脸不可置信，那大爷怎么区别对待呢？而且还建议他翻围墙，这不是钓鱼执法吗？真是令人生气……又惹来刘绍君和刘绍禹一顿爆笑。

　　刘绍君已经很久没打球了，魏翼这一年打得也不多，两人除了身高优势，竟然在技术上根本打不过刘绍禹了，把刘绍禹得意得不行，但两人也不觉得生气或者丢人，反而恬不知耻地要打2v1，他们2，刘绍禹1，把刘绍禹更加得意得不行，然后自然很快就被教育了……被两个哥哥摁着打，尤其是魏翼，稍一热身手感和技术就恢复了，加上手长脚长，根本防不住，把刘绍禹同学打得非常狼狈，于是他抗议，要跟哥哥2v魏翼1，然后自然，他们俩又把魏翼摁着打了一顿。

　　三个人打得非常尽兴，每个人脸上都是开心和满足的笑，直到刘绍君同学由于长期缺乏运动而有些体力不支。他原本还不想停下，但刘绍禹吃过这种教训，一直留心观察哥哥的状态，一看哥哥快撑不住了，就自己先喊累，要求歇会儿。魏翼是带着几瓶运动饮料翻进来的，三人在场边边喝边休息了一会儿后，看时间不早了，就叫司机来接。

　　回到家，梁馨和刘与君已经在等着了，他们的表情看起来都很正常，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但他们下午其实一起去找了位心理医生咨询。

　　关于刘绍君，心理医生说既然已经知道症状和病因，而且现在小儿子已经在积极给予哥哥陪伴和关怀，不如就先不告诉他他生病了，多陪他运动、说话、做一些以前常做的开心的事情，看看效果，一般来说，心理治疗是最有效的，如果实在不行再配合药物治疗和物理治疗。

　　而关于他们该怎么对待刘绍禹才能让他不多想，心理医生则说从今天早上的情况看，弟弟已经在主动求和了，不管是出于对哥哥的考虑还是已经理解了大家的初衷，都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作为父母最重要的就是平常、自然、不刻意。小孩子其实是最敏感最容易多想的，给的爱和宽容少了会觉得不被爱，给的多了刻意了又会想其中的原因。作为父母，即使孩子遭遇过不幸的事情，即使孩子在叛逆期，对他小心翼翼也是绝对不对的，亲子间的沟通很重要，有什么顾虑和想法，双方冷静地坐下来开诚布公比较好……

　　梁馨和刘与君非常惭愧和自责，心理医生于是宽慰他们说父母也不是超人，大家都是第一次当父母，也都会有一个学习的过程，这很正常，而且对孩子抱有惭愧和自责的心理也会容易导致畸形的亲子关系。

　　两人回到家后自我反省了很久，然后下单了很多本亲子教育和儿童心理的书……

　　做父母，本来就是一项进修，没有满分，没有排名，没有毕业。

　　篮球三人组回到家后，先各自去冲凉，魏翼非常明智地带了一套换洗衣物。等他们三人拾掇好，饭菜也都好了，三个人还处于打篮球的兴奋中，连落座都非常地活力四射。

　　刘与君坐主座，魏翼和梁馨坐一边，刘绍君和刘绍禹坐他们对面。梁馨问他们喝什么，刘绍禹想都没想就说冰可乐，然后刘绍君和魏翼附和。看三个孩子这样的状态，夫妻俩简直欣慰得想哭。

　　梁馨和刘与君对魏翼非常感激，不停地让他多吃点，坐他对面的刘绍禹于是使坏地不停给他夹菜，魏翼瞪他他就笑，很有种恃宠而骄的味道。其实魏翼同学心里早就甜死了，这种时候，让他当个上门女婿他都能不带犹豫地立马点头。

　　饭桌上，魏翼状似漫不经心地说：“好久没看书了，待会儿我在你们家看会儿书吧，顺便监督你们俩写作业。”一桌人心照不宣各自秒懂他的意思，他肯定是想观察一下刘绍君的状态。

　　刘绍君怎么可能不懂呢，但他自觉昨晚和弟弟破冰后状态就好很多了，今天上课状态也很好，于是点头，笑着说：“我觉得这个提议非常好，不然有位小同学又要不写作业就直接睡觉了。”

　　刘绍禹自然也懂，他昨晚也没看到哥哥写作业的状态，只看到哥哥在看书预习，虽然貌似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来，但他也不确定哥哥有没有在他面前逞强，也很想观察一下，于是佯装不服气地说：“我今天早上在学校补完了诶，而且都是我自己写的。昨天作业可多了，我都觉得我特别牛。”

　　大家都被他这骄傲的小公鸡样逗笑了，魏翼揶揄道：“我真的第一次看有人因为这个骄傲的。”

　　大家又都笑了，只有刘绍禹同学不服气地朝他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梁馨笑着说：“难怪今早上要跟哥哥坐车去学校，敢情是去赶作业的呢？”

　　刘绍禹有一瞬间的愣神，很快就不着痕迹地辩解道：“才不是，是因为现在太热了，骑自行车去，我大清早就整个人都臭了，恨不得回家再洗个澡。”

　　他说完，就赶紧埋头扒饭，以免被看到他红红的眼眶。他刚刚突然有种很久没有和妈妈说话的感觉，眼眶和鼻子都突然就酸酸的，明明今天早上还有说过话呀？为什么会有这么不一样的感觉呢？

　　魏翼同学心说以后你可以先来我酒店洗一个，很近，但这气氛……

　　梁馨看着用撒娇的语气说完话后埋头吃饭的刘绍禹，心里更是触动得不行，眼泪直接没忍住，大颗大颗往下掉。刘与君自然懂她的感受，连忙握着她的手安抚她，惹得她更想哭了，根本止不住。她心里也很委屈，这么长时间来，她都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她觉得自己特别失败，从两年前刘绍禹出事没有告诉她开始，她就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妈妈特别失败。今天知道两个儿子竟然都有这么严重的心理问题，她简直如遭晴天霹雳。她很心疼，很自责，但仍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与孩子的隔阂和自我怀疑差点就要把她击溃了。

　　察觉到刘绍君和魏翼也看到了她的眼泪，梁馨赶紧擦了擦，然后也埋头扒拉碗里的白米饭，但眼泪还是不受控地哗啦哗啦往下掉。

　　一时间，饭桌上陷入了空前的沉默。

　　刘绍禹察觉到异常，一抬头，看见魏翼眼神示意他看妈妈，他于是往妈妈那儿看，就看见正低头扒饭的泪流满面的妈妈，他心疼极了，眼泪终于也掉了下来。他急忙放下碗筷，跑到妈妈身边，把妈妈搂进怀里，哽咽地说：“妈，对不起。”尽管才14岁，但却已经有了一个让妈妈感到温暖和安心的胸膛了。

　　梁馨使劲摇头，哭着说：“是妈妈不好，妈妈没有做好，妈妈对不起你们。”

　　刘绍君立马也跑了过去，抱住他们俩安抚。

　　刘与君也站起身，把三人都揽进怀里，轻叹了一口气，说：“小君，小禹，爸爸妈妈很惭愧，希望你们能原谅我们。我们还在学习怎么做合格的、优秀的父母，所以以后如果我们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们能不能立刻告诉我们？我们很希望能快点儿进步。”在商场叱咤风云的刘总在深爱着的老婆和孩子们面前，也是柔软、谦卑得不行的。

　　他们一家人抱作一团，徒留魏翼同学尴尬地在一旁吃也不是，看也不是，手脚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但他看见这一家人终于大和解了，也是开心得不行，毕竟他自觉自己居功至伟，而且他的小绍禹终于不用郁郁寡欢了。

　　总算安抚好了梁馨，一家人坐下来继续吃饭。刘与君和梁馨因为在魏翼这个小辈面前演了这么一出，都有些尴尬，好在三个孩子打着哈哈把这阵尴尬气氛带了过去。他们说了魏翼翻刘绍禹学校围墙的事情，把梁馨和刘与君逗得哈哈大笑。魏翼实在没好意思告诉他们他下午闲着没事还翻进去闲逛了一圈。

　　晚上，三个孩子一起在楼下书房写作业，平时兄弟俩都在自己房间写，今天三人一起，刘与君就把书房让给了他们。

　　刘绍君状态确实很不错，刘绍禹看完哥哥写作业时游刃有余的状态，总算放下心来；魏翼能察觉出刘绍君跟以前的细微差别，但觉得问题不大，估计只是还需要一点儿时间，有绍禹在肯定没问题。

　　刘绍君自然知道他们的担忧，告诉他们他昨晚和绍禹和好后好像非常神奇地立刻就没事了，能正常阅读和思考了，也不会突然心情低落了，他们对此都很开心，但也担心还会反复，叮嘱他有什么不适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们。

　　这晚，刘绍禹同学成为了魏翼主要的监督辅导对象。这是翼哥哥第一次监督辅导他学习，刘绍禹同学很恍惚，也开心极了。他想起小时候他无法融入的哥哥和翼哥哥的学习氛围，突然觉得这一刻像是在做梦似的，导致翼哥哥给他讲题目的时候，他常常傻呆呆地看着翼哥哥走神。

　　咳咳，享受这种氛围的，可不止刘绍禹同学一人，魏翼同学已经非常犹豫要不要搬来刘家住了……

　　梁馨跟林悠聊了会儿天，告诉她魏翼在这边做的事情并对她表示感谢和羡慕。

　　林悠既惊讶又感慨又欣慰又骄傲，恨不得奖励她的宝贝儿子一个月亮，于是一挂掉电话就敦促魏行己赶紧把儿子的小超市的事儿给办了。

　　于是乎，两天后，北城魏氏集团的大公子当上了上城某中学一家小超市的收银小哥哥……啊，也可以说是小老板^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