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小鱼儿》借点勇

39、收银小哥哥

　　魏翼同学从老爸安排的法务叔叔手上拿到超市的钥匙和学校的门禁卡后，终于愉快地、光明正大地从大门大摇大摆地进入了刘绍禹同学的学校，心情不可谓不愉悦，很有种扬眉吐气的快感，虽然门卫大爷早就不记得他这号人了。

　　这是一个星期六，补课的同学们双休，魏老板计划先来他的小超市看看，再去找刘绍禹他们玩。

　　一拉开超市的卷帘门，魏翼同学就陷入了一阵手足无措和无从下手，连灯和电都花了好久才弄明白……他大致看了看里面的东西，就开始思考店铺的经营问题。

　　小超市，就是卖东西嘛，按那小哥说的生意这么差的话这些东西应该够卖这两个月吧？或者老板还有存货吗？万一一不小心卖完了上哪儿进货？一次进多少货？怎么进？谁去进？要雇个人吗？这么小个店，不用吧？之前那哥们儿不也是一个人吗？那我自己去进货？那得有个交通工具才行，要去买个车吗？买什么车呢？为了载货还是代步？等等，怎么进货来着？……

　　魏大公子看着这个小超市，陷入一阵迷茫和凌乱，早知道刚刚法务叔叔说带他来熟悉一下情况他就该答应了。自负使人愚昧呀，魏翼同学……他仰头看着超市外的炎炎烈日，估摸着现在法务叔叔应该已经在回北城的飞机上了吧……

　　他于是给超市前收银小哥打电话，虚心请教该怎么进货。小哥态度很好，以为他是来帮他那天说的朋友的儿子问的呢，根本不知道他就是那个儿子……不过也无所谓，小哥说收银台下边有个小抽屉有本本子，上面有各种货的供应商的电话号码，想要什么直接打电话下单让那边送过来就好了。

　　魏翼同学于是问那如果想要进点儿新东西卖，那本本上没有怎么办，那小哥就说那到时候再打电话问他。魏翼同学于是立刻傻乎乎地说那我想卖杂粮煎饼……

　　电话那头有大概十秒的沉默，魏翼同学后来想那小哥可能是去翻白眼，或者，去偷笑了……小哥说：“帅哥，我们这是个小超市，你如果想卖杂粮煎饼呢，这边建议你去食堂买个窗口或者去跟学校申请摆个摊……”

　　魏大公子只好暂且作罢。

　　电话最后，小哥告诉他超市里的东西随便他造，都付过钱了，魏翼同学瞬间对他老爸办的事情非常满意。然后他就开始幻想刘绍禹同学看到他在这个小超市收银时或惊喜或惊吓或兴奋或无语的小表情，光想想他就傻呵呵地笑得停不下来。

　　然后他就开始思考代步工具，原则上他的酒店离这里这么近，每天走走就好了，但是做生意，怎么能没有个代步工具应对突发状况呢？他于是捏着他来上城前他爸给的无上限黑卡，在脑海里飞速浏览、对比各种酷炫豪车，最后去提了一辆酷（可）炫（爱）的两轮小电驴……原因有很多，其中一个是他虽然有驾照，但一来没带，二来他才刚满18岁没多久，还没怎么开车上路过。魏翼同学是一位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当他骑着他的小电驴回到他的五星级酒店，问门卫该停哪儿的时候，门卫懵逼了一瞬，对他露出了一丝鄙夷，非常不客气地说他们这儿没地方停这个。他只好打电话给酒店专门给他安排的VIP客户经理——他那天办入住的时候，一把身份证和信用卡递给前台，就立刻被VIP客户经理接管了。

　　经理来得很快，看到他这辆崭新的小电驴的时候也是懵了一阵儿，然后在得知他以后每天早上都要骑它出去后，觉得停地下车库太麻烦，直接给他安排停在了一楼一间原本用来给贵宾暂时休息的房间。他去看了一眼，觉得里面东西太多，不太安全，经理于是说稍后会把这儿清空，只放这台小电驴……真是……谁知道了不骂一句这人不如小电驴的世道……

　　虽然魏翼没有投诉，但那之后，该酒店的所有工作人员都被要求记住这张脸，并且对这个人不能有丝毫怠慢，当然，这是题外话。

　　处理完这些，已经接近中午，刘绍禹早就在群里问他什么时候去他们家了，他于是直接打了个车过去。

　　大和解那天后，刘绍禹和刘绍君又回归了亲密无间的快乐亲兄弟关系，甚至可能比以前还亲密些：一起坐车上下学、晚上一起写作业睡觉、放学后约上魏翼一起打篮球、平时在Q/Q群里插科打诨……即使哥哥没有抑郁，刘绍禹同学也很想弥补他们因为他而丢失了一年的兄弟时光。

　　他们仨这周末也没安排什么特别活动，外面实在太热了，大太阳能把他们烤化了，他们于是就打算窝在家里游泳、打游戏、写作业。

　　梁馨和刘与君这两天虽然也不需要去公司，但为了给他们三个小孩子足够的空间和自由，两人自驾去周边某省的某个山间别墅度假过二人世界去了。

　　魏翼到的时候刚好赶上吃中饭，刘绍禹见他终于来了，冲到院门口迎接他，拉着他的手腕边往屋里走边小嘴叭叭地抱怨“翼哥哥你怎么这么晚才来？等你一上午了。”“你不会是睡到刚刚才起来吧？翼哥哥你变成大懒虫了……”

　　魏翼简直有种梦回小时候的时空错乱感，他爱极了这种感觉。他这才意识到他和他喜欢的人已经一起度过了那么多个夏天了，而且还会一起度过更多个夏天。他想起认识刘绍禹他们前，他其实是非常讨厌夏天的，因为很热、很晒、很大太阳、很容易出汗、粘哒哒的、没有风、知了很吵、很多苍蝇蚊子……现在他想，他最爱的季节，就是热烈的夏天了，因为他和刘绍禹的所有交集和回忆，都在夏天；因为他最初的心动、最初的爱情，就发生在夏天。

　　他不确定最初的心动具体是什么时候，或许是那次校门口的一眼万年，或许是篮球场上的一球入魂，又或许是因为看到了少年的可爱、坚毅、善良、独一无二……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是在那个夏天。

　　他们度过了一个很懒散很悠闲的周末，或者也可以说很激烈吧，因为刘绍禹同学带着哥哥们打开了Dota这扇新世界的大门。

　　刘绍禹同学是这个游戏的高手，在他逃课的那段日子、放学不回家的那段日子，很多时候，都是打这个游戏度过的。

　　刘绍君和魏翼都没有玩过大型网游，这种类型的更加没有接触过，连要做什么都不知道，虽然刘绍禹很耐心地跟他们讲解，但他们刚开始仍然觉得很懵逼、很无聊。但是，刘绍禹同学的操作过于炫酷，又激发了他们的胜负欲，再加上他们俩都很想了解刘绍禹同学的世界，很想跟他培养共同的兴趣爱好，于是非常认真又耐心地钻研和学习，很快就掌握了其中要领，然后打得比刘绍禹同学还废寝忘食……还是刘绍禹催他们吃饭、洗澡、睡觉的，让刘绍禹非常担心会不会影响哥哥的学习……以及严重怀疑他的翼哥哥会不会接下来就在酒店光玩游戏了……

　　刘绍禹同学的担忧是多余的，因为他的翼哥哥比起玩游戏，当然是觉得去他学校当超市小老板更有趣。

　　对于魏大公子而言，今天是他的小超市开张的第一天，他不确定该几点开门，他想起店里有卖面包和牛奶，想着会不会有学生来买早餐呢？于是7点刚过就从酒店打包了一份早餐，骑上他的小毛驴往学校出发。这个点挺好的，太阳虽然出来了，但不会太过强烈；还没到学生上学高峰，人和车也不多。就是有点儿困……

　　打开店门，第一件事情当然就是开冷气，然后从冰箱里拿瓶冰牛奶喝……魏大少爷这么不拘小节，自己家的东西，当然随便吃啦，谁要管什么记账啊盘点什么的……

　　整个人凉爽下来后，他扫了眼他的小超市，好像没有什么要准备的，于是坐在了他的收银台，安心等他的第一位客人。

　　等啊等，等啊等，等得他都快睡着了，还是没有人来，还是上课铃声让他恢复了清醒。嗯，很好，没人来买早餐。他看了眼手表，愉快地发现明天开始可以睡懒觉了～

　　他知道刘绍禹一般中午不回家吃饭，都在学校附近的饭店吃，于是计划中午把刘绍禹骗过来，让他惊喜地发现自己，然后一起愉快地吃中饭～这么想着，他于是决定上午第四节课上课期间出去买中饭，顺便看看有没有哪位老板能提供外送业务。

　　一切都计划得很完美，他满意极了，他看了看他的小店，心想要是能让刘绍禹在这儿午休就好了，于是开始探寻他的小超市。果然有一间小小的休息室，但是和厕所挨着，空气不流通，味儿很重，光线也不好。

　　他站在小休息室门外，撑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后，决定把那儿改装一下：把休息室的那堵隔墙拆了，直接拉帘子，这样空间大，空气也比较流通，毕竟原本的墙其实也是一层薄薄的隔板，起不到什么隔音效果，反正来店里的人少，应该也不吵；再把那个小床扔了，换一个大点儿、干净点儿的，再搞套干净的被子和四件套……

　　哇～真是太聪明了～魏大公子光想像刘绍禹小同学在这儿跟他一起吃中饭、午休，然后从这儿直接去上课的场景，就兴奋异常，动力十足，幸福得要飞起来了。

　　说干就干！从哪儿开始呢？先找人砸墙、挂帘子，再丢床、打扫卫生，再买床和枕头、被子，再买四件套、洗四件套……Em……挂帘子我应该可以，买东西我也会……哎呀，还是该买辆汽车的，这小毛驴，连个被子都运不过来……至于其他的嘛肯定得找人弄，上哪儿找人呢？学校守卫那么严格，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我又不太清楚办准入证的流程，而且……太阳好大呀……

　　魏大公子突然觉得人生真是没有一件简单的事情……还好他有钱……并且刚好认识一位有钱就挺好说话的地保级人物——原收银小哥，超市老板的儿子……

　　他跟那位小哥说完后，电话里又是一阵沉默，小哥不确定地问：“你们真的只租这个暑假吗？不会过两天跟我说要把那超市盘下来吧？”

　　他的语气突然非常激动，说：“可盘，帅哥，钱到位了什么都好说。”

　　魏翼赶紧说就只租这个暑假，问小哥能不能帮忙搞定这些，小哥又是那句特别社会的“没问题，钱到位了什么都好说”。魏翼同学非常满意，他现在刚好就是需要这样的。

　　他们商定下午就动工，应该两三个小时就能搞定了，除了四件套，买很快，洗的话至少得明天了。魏翼想了想，觉得他酒店的被子和四件套就挺舒服的，于是跟小哥说这个他自己搞定。

　　他的客户经理听完他的需求，连连称没问题。魏翼是他们酒店的超级贵宾，能为这种级别的贵宾解忧，是他们表现的好机会。魏翼再三强调要全新的，并且要求四件套要单独洗，客户经理在电话那头连连点头，再三保证一定按要求办并会亲自监督，简直恨不得现场直播给他看。

　　安排好这些后，魏大公子坐在他的收银台开心地看着他的小超市，思考还有没有什么能增加刘绍禹小同学舒适度的，然后，他迎来了他的第一位客人，或者说第一批，因为来的是两个女生。

　　那是第三节课下课的课间休息时间，两个女生推开玻璃门进来，一眼看见正坐在收银台的魏翼，眼前一亮，相互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慢慢往里走。

　　魏翼也看到了她们，笑着对她们说“欢迎光临”，灿烂的笑容和好听的声音让两个女生瞬间脸红心跳，小鹿乱撞，看都不敢看他。她们本来是来买饮料的，结果在小超市里逛了很久，零食区和文具区都逛遍了，最后拿上好多计划外的笔和本子以及计划内的两瓶冰果汁饮料来到收银台。

　　直到要收银的那一刻，一直在收银台光想着怎么给他的刘绍禹小同学营造良好的午餐、午休环境的魏大公子才反应过来他还不知道怎么收银呢……

　　他呆愣愣地看了眼两个女生放在收银台上的东西，脑海里使劲回忆那天买冰可乐的时候那个小哥怎么收银的——小哥漫不经心地说“三块”，然后他给了小哥十块钱，然后小哥找了他七块……

　　那……这些东西分别是多少钱呢？魏大公子凌乱了，尴尬地笑着对那两个女生说：“不好意思，我今天第一天上班，能帮我去看下这些东西分别多少钱吗？”说完，他挠了挠头，脸上泛起一层薄红。

　　魏大公子这么多年好像没这么丢人过……自负和懒惰使人愚昧呀，魏大公子，你以为人天生就会卖东西的吗？竟然连流程都没顺过？魏大公子总算不敢小瞧这份工作了……

　　两位小女生有点儿傻眼，但是！这个帅小哥哥好萌好可爱呀～！她们偷偷相视一笑，然后其中一个女生指着收银台收银机器边的一个扫描枪，害羞地说：“用那个扫描这些商品上的条码价格就会出来了。”

　　魏大公子这才发现收银机旁确实有个扫描枪……他尴尬地对两个女生笑着道谢后，强装镇定地拿起扫描枪，非常不熟练地开始扫描。

　　两个小女生觉得这个收银小哥哥尴尬的笑和扫描时笨手笨脚的样子也超级可爱到犯规，快要被萌死了，内心激动得不行，付完款后一步三回头地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因为店里人太少了，她们没敢偷拍，但是，她们激动地在班级群里说：「我去！学校小超市的收银小哥哥换人了，好帅呀！帅出鼻血那种！而且！超级可爱的～～～」

　　此刻，刚学会收银的魏收银小哥哥还不知道，他原本要赔本的小超市马上就要补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