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小鱼儿》借点勇

37、租个小超市

　　魏翼早上起床后，先在网上搜索了一些关于抑郁症的资料，整理好思路后拨通了梁馨的电话，问他们两夫妻今天有没有时间，说想去拜访他们。

　　梁馨于是盛情邀请他晚上来家里吃饭，魏翼却说有事情想单独跟他们夫妻俩聊。梁馨毫无预兆地想起两年前，他们跟她说刘绍禹的事情的时候，也是类似的情形，心里一阵打鼓，不确定地问：“是……关于小禹的事情吗？”

　　魏翼轻轻“嗯”了一声，补充道：“还有小君。”

　　梁馨只觉大脑一片混乱，这两兄弟这一年的确有很大问题，但今天早上看起来简直不要太好，简直是这一年来最温馨和谐的场面。关于他们俩的？这么严肃，会是什么呢？她看了看自己和刘与君的日程表，发现一整天都是满满当当的，瞬间有点儿生气，一个字都不想看，直接跟魏翼说：“小翼，你直接来君禹总部大楼吧，我和刘叔叔在一楼大厅等你。”

　　梁馨一跟刘与君说完，刘与君二话不说就让秘书取消了上午的所有行程，和梁馨一起到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去等着魏翼了。他其实今天早上就非常疑惑，两个儿子今天的状态虽然是他们乐见的，但是太过突然了，一定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他直觉魏翼就是来给他们解惑的。

　　果然，魏翼一来就给他们夫妻俩丢了两个惊雷……

　　抑郁症？刘绍君？怎么可能？他每天都看起来很正常啊？今天早上还有说有笑的呢？他们每天/朝夕相处都没有发现，魏翼才来一天就发现了？不想学了？每个字都在跳舞？每句话都很难理解？不是因为学习压力太大而是因为和弟弟关系的恶化？

　　而刘绍禹，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他们对他太过于小心翼翼，导致他自我怀疑、自我检讨？

　　梁馨和刘与君两人越听越惊讶，越听越崩溃，尤其是梁馨，早在听到刘绍君症状的时候就哭成了一个泪人。

　　他们一直以来都自觉是合格的、开明的父母，给孩子最优渥的生活条件，对他们也没有什么极端的要求，只希望他们健康快乐就可以。他们因为刘绍禹经历了连泽擎的事情以及被拿来和哥哥做比较的事情，更关注刘绍禹的心理状态，却没想到刘绍君先得了抑郁症；他们心疼刘绍禹受到过这些伤害，很想多给他一些爱和宽容，却适得其反。他们曾经以为给孩子提供物质、关爱、陪伴和自由就是对孩子最好的爱，现在却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小翼，可是他们俩今早有说有笑的，还难得地和我们一起吃了早餐，小禹还跟小君一起坐车去上学了，还约小君放学一起打篮球，这又是怎么回事呢？”刘与君边安抚梁馨边问。

　　魏翼只觉心里一阵触动，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刘绍禹那张好看的脸，心脏不由地又扑通扑通跳得厉害。这样的刘绍禹叫他怎么能不喜欢呢？

　　他清了清嗓子，说：“我想是因为小禹知道了哥哥的情况，在用自己的方式给哥哥治疗。我今早也查了一下抑郁症的治疗方法，运动和家人的关爱都是非常有效的。小君这种情况，小禹对他的爱就尤其关键了。叔叔阿姨，你们不用太担心，有小禹在，小君不会有事的。当然，你们最好也找一些专业的心理医生，咨询看看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或更有效的治疗方法。”

　　刘与君和梁馨纷纷点头，刘与君说：“小翼，谢谢你。还好你来了，不然可能真的要出大事了。”梁馨也边流泪边一个劲地跟他道谢。

　　魏翼同学此刻却非常心虚，毕竟他看上了人家的小儿子……他尴尬地挠头笑了笑，略带犹豫地说：“还有就是关于你们对小禹的态度……我知道你们非常爱他，但是可能轻松、平常一些会比较好。小禹他……是个乖巧、懂事、坚强的好孩子，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脆弱。”

　　两人想起今天早上他们俩从头到尾的小心翼翼，顿觉一阵惭愧，连连点头。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这两个小孩的情况后，两夫妻再次邀请魏翼去他们家住，魏翼连连婉拒，他们知道小年轻喜欢自由、喜欢有自己的个人空间，而且刘绍禹还说想偶尔去住，便也没过多劝说。他们见快到中饭时间了，又约魏翼一起吃中饭，魏翼才刚在酒店吃完早餐过来，实在吃不下，只好作罢。

　　与梁馨夫妇道别后，魏翼边往大楼外走，边从口袋里掏出几十分钟前就开始时不时振动的手机，竟然是安静了快一年的“Super HE男团”Q/Q群的消息：

　　刘绍禹：「翼哥哥，你今天什么安排？」

　　刘绍禹：「我和哥哥想约你放学后一起来我学校打球，然后一起去我们家吃饭，你有时间吗？」

　　刘绍禹：「你住的酒店在哪儿呀？爸爸妈妈已经同意我们偶尔可以去你那儿住了～～」

　　刘绍禹：「哥，你今天几点放学？」

　　刘绍禹：「哥，我想吃你学校门口的那个杂粮煎饼，你过来的时候帮我带一个吧～微辣，多加一个鸡蛋和脆饼。」

　　刘绍君：「……老师不拖堂的话五点，到你那儿应该十几分钟吧，拖堂了我提前跟你们说。」

　　刘绍禹：「好的～哥，你说翼哥哥是不是还没起床啊？好羡慕，我也想放假。」

　　刘绍禹：「哥，我跟你说，以前翼哥哥还骗我说高中可以自己给自己放暑假，后来我才知道根本不可以，最苦逼的就是高中，他可真是个大骗子」

　　刘绍君：「哈哈哈，这你也信。诶，刘绍禹同学，你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

　　刘绍禹：「你是吗？」

　　刘绍君：「同学，你大概不知道 ，其实我和你的上下课时间是一样的……」

　　刘绍禹：「啧啧啧……刘绍君同学，上课时间玩手机，不好，不好。」

　　刘绍君：「……再见」

　　魏翼看到那些消息，满脑子都是刘绍禹小机灵鬼的调皮模样，不自觉地露出了甜蜜又温柔的笑容。

　　他打趣道：「啧啧啧……刘绍禹同学，上课时间玩手机，不好，不好。」

　　然后又发了句：「绍君，我也要一个杂粮煎饼～微辣，多加一个鸡蛋和脆饼。」

　　没过多久，他就满意地看到刘绍禹说：「翼哥哥，你干嘛学我说话！」

　　他于是又回道：「啧啧啧……刘绍禹同学，上课时间又玩手机，不好，不好。」惹得刘绍禹的一连串“生气”的动画表情和刘绍君一连串“大笑”的动画表情。

　　三个人都很开心，刘绍君开心因为魏翼的到来，弟弟变得很开心，他们两兄弟的关系也终于走向和解；刘绍禹开心他终于和哥哥和好了，而且他的翼哥哥也在上城；魏翼开心的原因最简单，因为刘绍禹开心，刘绍禹开心他就开心。

　　魏翼今天没有什么计划，他从君禹集团总部大楼出来后，就在那附近找了家咖啡店坐着，开始计划接下来两个月要做点什么。因为有很多时间，他先研究了一番上城的地图。一想到这是刘绍禹出生并长大的地方，他就对这座城市充满了好奇。

　　他来上城前，他爹跟他说他们魏氏影视娱乐主投的一部大制作电影的拍摄项目正好在上城进行中，他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玩一玩，还说有很多大明星。他当时说的是来了再看，但现在他俨然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现在，除了刘绍禹同学的事情，已然没有什么其他事情能激发他的兴趣了，他于是决定去刘绍禹学校逛一逛。

　　他惊讶地发现从他在的地方去刘绍禹的学校非常近，君禹集团大楼在市中心，刘绍禹的学校竟然离那儿步行距离不到20分钟。他住的酒店也在市中心，但和这边中间隔了一条江，他于是查了查附近的酒店，很愉快地决定待会儿就去把酒店换到江这边来。

　　说干就干，一顿折腾后，魏翼同学又非常惊喜地发现他住的房间竟然能隐隐看到刘绍禹同学学校的操场和教学楼，虽然是他特意要求的朝那个方向的房间，但能看到还是让他瞬间开心得不行。

　　他先去找了个地方随便打发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就开心地朝刘绍禹学校的方向走去。顺着地图，他很快走到了刘绍禹学校门口。看门的还是上次那位大爷，他于是轻车熟路地翻了个围墙……魏翼同学读了这么多年书，从没翻过自己学校的围墙，这种一头热地为爱翻围墙的体验令他很兴奋，像是现在才是他青春期真正的开始。

　　学校环境很好，很大，分初中部和高中部，中间有一个大操场隔着，分别有一个大门进去。了解清楚这个后的魏翼同学暗自庆幸自己上次没翻到高中部那边去。

　　他先走到上次找到刘绍禹的篮球场，四处张望了一番后，朝教学楼方向走去。因为是暑假，学校很安静，初中部这边只有初二学生在补课，大下午的，除了蝉鸣声，好像都听不到其他声音。教学楼有很多栋，楼层都只有两层高，每栋有六间教室和两个办公室、两个公共厕所。魏翼大致看了下，初二年级貌似占了四栋楼，也就是说至少有二十四个班。他还不知道刘绍禹在哪个班，但看着里面的学生，想着刘绍禹同学就在那里，他就莫名觉得很开心，觉得这几栋楼都很亲切。

　　他继续往前走，看见一栋看着是食堂的楼，一楼有好几个店面，几乎都关着，只一家小超市开着，里面卖一些文具和少量零食饮料。他要了瓶冰可乐，爽爽地喝了一口后，问坐在收银台前百无聊赖的收银小哥：“哥，怎么就你们家开着？”

　　收银小哥漫不经心地瞟了他一眼，懒洋洋地说：“暑假嘛，又没多少学生，都开都得赔本。”虽然问话的是个亮眼的帅哥，但他对帅哥不感兴趣，而且这人一看就不是这学校的学生。

　　魏翼于是问：“那其他家就心甘情愿让你们一家赚钱吗？”

　　小哥嗤笑一声，说：“赚个屁钱，大热天的，又不跑操又不上体育课的，学生都很少往这边来，你告诉我怎么赚钱？楼上食堂暑假都不开呢。”

　　魏翼于是又好奇地问：“不赚钱你们店为什么还要开呢？”

　　小哥没好气地说：“咱们老板有社会主义情怀呀，但凡有一位人民有需要，他就是刀山火海也要上。”

　　魏翼被小哥逗笑了，他的大脑突然灵光一闪，冒出一个绝妙的主意，于是问：“诶，那你们老板有没有想过这两个月把店铺租出去呢？这样不是稳赚不赔吗？”

　　收银小哥又瞟了一眼眼前这个无知青年，没好气地说：“明摆着的赔本生意，怎么可能有人会租呀？要租肯定开学后租呀，暑假租？除非脑子坏了。”

　　魏翼心里早就开心坏了，说：“我有个朋友刚好想租两个月让他儿子来做个暑期社会实践，大哥您能把老板电话给我一下吗？”

　　收银小哥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说：“真的？我听你口音不像本地人呀，你不会是什么骗子吧。”

　　魏翼笑着说：“大哥，您看我像骗子吗？”

　　为了博取好感，他又说：“大哥您不用担心丢工作，这两个月您还是可以继续在这儿干，这样您总不用担心我是骗子了吧？我要骗也是骗你老板不是？”

　　收银小哥白了他一眼，凉凉地说：“老板是我爸，很快就是我了，你说我用担心不？”

　　魏翼一愣，差点噎住，又灌了一口冰可乐才缓过劲儿来，打着哈哈尴尬地说：“那这样，明天我就让那个朋友来跟您谈合同，您大可放心，绝对正规合法。”

　　见小哥还在犹豫，他又补充道：“您要不同意呢，我就只好找隔壁那些店的老板了，反正我那朋友又不图挣钱，也不怕赔本，但是您这儿可能就得赔得更厉害了，您看您要不再想想？”

　　小哥简直想骂人，但怎么想怎么都觉得租出去比天天在这无聊地守着亏钱好太多了，于是没好气地说：“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啥好想的呀。小伙子，你挺厉害呀，就是碰上脾气暴的容易挨揍。”

　　魏翼噗嗤一笑，又开始尴尬地打哈哈。

　　他们互留电话号码后，魏翼同学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那家即将到手的小超市。

　　他拿出手机，给他爹发了条短信：「爸，我想做个暑期社会实践，您给我租个小超市吧～我给您地址和老板电话，租整个暑假，搞定通知我，谢谢～」

　　发完，他看了眼时间，决定先翻出去找家环境舒适的店凉快凉快。

　　正在开会的魏总看到他宝贝儿子发来的这条短信，下巴差点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