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小鱼儿》借点勇

26、翼哥哥的味道

　　刘绍禹洗完那个长长的澡后，看见来自魏翼的电话和短信，回拨过去，显示通话中，看短信内容，猜想大概率是在跟哥哥通话。他的心又有些乱了，所以哥哥刚刚还是怀疑了，只是没有逼问他，而是去问翼哥哥了？他们现在在聊什么呢？算了，哥哥知道了也没关系，本来也只是不想让他担心，也不想让妈妈担心，翼哥哥会好好跟哥哥说的。这么想着，小绍禹突然就释怀了，觉得哥哥知道了也挺好，瞒着哥哥反而让他挺有心理负担的。

　　没多久，哥哥的电话就打来了，这次小绍禹没有什么犹豫，坦然地接起了电话。

　　“喂，哥。”刘绍禹没有多说，也没有多问，等着哥哥的或审问或安慰或关心。

　　刘绍君在听到刘绍禹的声音的那一刻长舒了一口气，他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人没事就好。小翼哥哥马上就去陪弟弟了，他也能安心一些。他没有打算逼问弟弟什么，魏翼说得没错，要尊重弟弟，他知道魏翼一定能说服弟弟，于是说：“小禹，我没什么事。小翼哥哥说他联系不上你，我就打来看看什么情况。小翼哥哥说他在去你那儿的路上了。”

　　刘绍禹突然眼前一亮，一阵心跳加速，毕竟他早就很想见他的翼哥哥了，他激动地问：“真的吗？！小翼哥哥来了？那我去楼下等他～”

　　见弟弟如此反应，刘绍君不知为何突然很想哭，他也总算放下心来，暗自庆幸幸好有魏翼在，他欣慰地笑着说：“嗯。下楼梯小心点，别着急。”

　　刘绍禹欢快地“嗯”了一声，就要挂电话，刘绍君却喊住了他，强忍着哽咽，说：“小禹，哥哥爱你，爸爸妈妈也爱你。”

　　刘绍禹闻言一愣，心里一阵温暖，泪水立马溢满了眼眶，他清了清嗓子，说：“哥，我也爱你们。”

　　虽然刘绍禹第一时间悄声给魏翼开了门，但魏翼的突然到来还是惊动了梁馨。

　　梁馨惊讶地问魏翼怎么这么晚过来，魏翼谎称他离家出走了，想在这里借宿，听得梁馨一愣一愣的，明明刚不久前她和林悠还在讨论育儿经，那时候林悠没说魏翼同学正在叛逆呀。不过来都来了，她打算先给魏翼收拾床铺，再问问林悠到底什么情况。

　　自从刘绍禹上小学后，他和哥哥就分房睡了，俩人都没有睡在以前那个高低床的房间，那个房间后来变成了魏翼同学来找他们玩的时候专用的午休房了，高低床还留着，魏翼仍然睡下铺。

　　梁馨征求了魏翼的意见，为了不侵犯刘绍君同学的隐私，魏翼还是选择睡在那间高低床的房间。

　　梁馨走后，刘绍禹立刻拉着魏翼去了他的房间，问魏翼跟哥哥说了什么。魏翼刚好也想说这事，征询他的意见后，两人一拍即合，给刘绍君拨了个Q/Q视频。

　　刘绍君早就等在了那儿，接得很快。见弟弟全须全尾地坐在电脑屏幕前，脸上还挂着灿烂的笑容，他总算暂且先放下了心来，但在听完刘绍禹对事件的描述后，他既震惊又愤怒。尽管已经做了很坏的心理预期，但这件事情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他14年的人生里还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三观第一次被打碎，而这样的事情，竟然发生在了他最珍爱的弟弟身上，他只觉头皮发麻，大脑一片空白，心疼得喘不过气来，眼泪不受控制地大颗大颗往下掉。

　　他使劲握着拳头，像是连泽擎就在他的手中一样。为什么我不在？都怪我，我要是去了小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他自责得不能自已。他使劲咬着自己的嘴唇，却还是无法抑制住自己的哭声，于是干脆大哭了起来，边哭边说：“呜呜呜，对不起，小禹，都怪我，我要是在那儿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我真该死。小禹，你不要怕，我明天就过去，我要打死那个混蛋，我一定要杀了他……”小朋友还真是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

　　刘绍禹连忙摆手，着急地说：“哥，哥，你别哭了，不怪你，怎么能怪得到你呢？哎呀，哥，嘘，你要把爸爸吵醒了。”小绍禹可紧张了，赶紧把电脑音量调低，以免被妈妈听见。

　　魏翼也说：“小君，你别哭了，也先别激动，不然我们就要后悔告诉你了。”

　　刘绍君总算停止了哭泣，但眼泪还是止不住，边抽泣边擦眼泪，说：“我不管，我明天要来找你们。”

　　魏翼于是问：“那你要怎么跟你爸爸妈妈说呢？”

　　刘绍君想了一会儿，对刘绍禹说：“小禹，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是要跟爸爸妈妈说，爸爸妈妈必须知道。”

　　刘绍禹露出苦恼的表情，说：“可是爸爸不在这儿，我有点担心妈妈，我怕妈妈哭，也怕妈妈去找那个人打架，妈妈肯定也会像你一样想去杀了那个人的，我怕我拦不住妈妈……”

　　刘绍君当然懂刘绍禹的顾虑，不由地也皱起眉头，陷入了为难中。

　　魏翼觉得刘绍君说得没错，其实他一开始也很纠结，只是出于尊重刘绍禹的意见的考虑，再加上确实梁阿姨一个人也很难搞定，现在既然他爸爸妈妈已经知道了，而且他爸爸也答应会出手了，他觉得告诉梁阿姨应该也没事了，但是……由他们几个去告诉还是不太妥。他整理好思绪后，说：“可以让我爸妈跟你们爸妈说，大人之间，比较好把握措辞和分寸，万一梁阿姨冲动了我爸妈也肯定能拦住。至于伤心、难过、害怕什么的，你们放心，我妈妈会陪着梁阿姨的。”

　　说完，他看着身旁的刘绍禹，问：“绍禹，你看这样可以吗？”

　　刘绍君第一次听魏翼这样喊弟弟，以前都是喊小禹，现在喊绍禹了，有点儿惊讶，但也没说什么。他觉得魏翼的提议可行，于是赞同地点头，也看着弟弟。

　　刘绍禹觉得翼哥哥考虑得已经非常周到了，便也点了点头。

　　他们约定明天早上魏翼先跟他爸妈商量这件事情，让他爸妈最好是到刘绍禹家来当着梁馨的面说这件事情，这样比较好控制她的情绪和状态。见时间也不早了，刘绍君又关心了弟弟几句后，他们结束了通话。

　　通话结束后，魏翼皱着眉头看着刘绍禹，严肃地问：“绍禹，你是不是又伤害自己了？”他早就看见了刘绍禹颈间的通红，比下午还要红很多，他有点儿生气，但更多的是心疼。

　　小绍禹没想到翼哥哥突然这么严肃，有点儿害怕，又很委屈，不由地也皱起了小眉头，低着头不说话，既像个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的小朋友，又像个受了什么大委屈的小朋友似的。

　　魏翼心疼极了，抱住刘绍禹，哽咽地说：“绍禹，可不可以不要再这样了？我比你哥哥更内疚、更自责，都怪我交了坏朋友，我还该死地建议你去学画画。你再这样，我真的会想把我自己打死。”他一颗颗温热的眼泪掉在了刘绍禹的脖子上，顺流而下。

　　小绍禹喜欢翼哥哥的拥抱，让他很有安全感，自从上了小学后，他好像很久都没有被拥抱过了，但他不喜欢翼哥哥哭，也不喜欢翼哥哥自责，更不希望翼哥哥把自己打死，他不觉得这是翼哥哥的错，他着急地说：“翼哥哥，我保证再也不这样了，我发誓。你不要自责，也不准打自己，这不是你的错。”

　　魏翼总算暂且放下心来，说：“那我们拉勾。”

　　小绍禹没想到翼哥哥竟然要跟他玩这种他都不玩了的小孩子游戏，觉得很有趣，于是毫不犹豫地伸出他的手指头。

　　拉勾完后，小绍禹问：“翼哥哥，你可不可以再抱我一会儿？”

　　魏翼有一瞬间的愣神，看着刘绍禹依赖的软软的小表情，他的心像是被融化了似的，瞬间软得不行。他知道，拥抱是治愈心灵的良药，于是点头道：“当然可以。”

　　小绍禹把脸埋在魏翼怀里，有点儿委屈地说：“翼哥哥，我以前很想长大，可是今天才突然发现长大后好像就没有拥抱了，我不喜欢长大了。”

　　魏翼又是一愣，是啊，好像是这样的，长大后拥抱好像自然而然就变成了一件奢侈品，只有在特殊时期才能拥有。为什么会这样呢？他轻笑一声，温柔地说：“翼哥哥的拥抱永远都对我们绍禹开放。”

　　刘绍禹没有说什么，只是把环绕在魏翼腰间的双手环得更紧了些。

　　他们就这样拥抱着，直到刘绍禹显出了疲态和困意，才各自去睡觉。

　　魏翼回到房间又洗了个澡才上床。不知道是因为认床还是因为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他努力数了好多次绵羊后，才在辗转反侧中勉强入睡。他也不知道是几点才入的眠，但似乎没过多久，就听见了敲门声。他猛地睁开眼睛，腾地起身开门，门外果然是刘绍禹。他看见刘绍禹抱着枕头站在门外，额头上有一些细汗，于是关心道：“睡不着吗？还是……做噩梦了？”

　　刘绍禹缓缓点头，说：“翼哥哥，我今晚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睡？”

　　魏翼只觉心脏又是一阵揪疼，他扯出一个宽慰的笑容，把刘绍禹牵进屋，说：“小笨蛋，当然可以。”

　　刘绍禹于是开心地爬上了他小时候的小床，把枕头放在了魏翼枕头旁边，安心地躺下了。

　　魏翼看着小绍禹欢快的样子，心情也不由地好了些，欣慰地微笑着关灯躺下。

　　躺在翼哥哥身边，刘绍禹又闻到了野外露营那次闻到的翼哥哥的味道，他很喜欢这个味道，这个味道让他觉得很安心，心情也不由地好了起来。

　　他把身子侧向翼哥哥，在黑暗中看着平躺着的翼哥哥的侧脸，问：“翼哥哥，你明天直接从这儿去学校吗？”

　　魏翼睁开眼睛，也侧过身来看着他，说：“我明天不去学校，我给自己放暑假了，整个暑假都不去学校了。”

　　刘绍禹目瞪口呆，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高中生这么自由的吗？可以自己给自己放暑假？小绍禹简直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问：“真……真的吗？翼哥哥，老师不会生气吗？你爸爸妈妈同意了吗？为什么要给自己放假呢？是因为……我吗？”

　　魏翼噗嗤一笑，这个小朋友还是喜欢一次问这么多个问题，真好。他笑着说：“嗯，都同意了，因为我想跟我们绍禹玩。”

　　小绍禹心里一阵感动和激动，一脸天真地说：“哇，那高中也太好了吧。翼哥哥，我跟你说，小学可严格了，我想请假还得生病或者装病才行呢。”

　　魏翼又是噗嗤一笑，心说小朋友我也是小学过来的好吧，我能不知道？以后你就知道小学有多幸福，高中有多苦逼了。他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给小绍禹泼凉水，只宠溺地说：“那恭喜我们绍禹小学毕业啦～耶！”

　　小绍禹却噘起小嘴，摇头说：“唔，没什么好恭喜的，初中也不好，哥哥每天都有好多作业要写，而且我都没见哥哥请过假，而且暑假还要补课。不过翼哥哥的高中也要补课，但是可以自己给自己放假，哇，高中也太好了……”

　　魏翼简直要被这个小朋友笑死了，憋笑问道：“那你接下来想去哪儿玩？先想明天吧，明天想去哪儿玩？”

　　刘绍禹认真想了想，之前一心想着画画，给哥哥和翼哥哥送礼物，根本没有想过想去哪儿玩，现在一时也没有什么想法，于是苦恼地皱着眉头，说：“不知道，翼哥哥，我想不出来。”

　　魏翼也有点儿苦恼，之前做假日计划他就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了，他想起明天还要跟大人说事情，于是跟刘绍禹商定不如处理完那个再想，现在想了万一明天计划有变也白搭，明天还可以网上查一查。

　　达成一致后，两人愉快地决定先睡觉。

　　迷迷糊糊间，魏翼隐约听见刘绍禹迷迷糊糊地说：“翼哥哥，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他于是迷迷糊糊地回道：“我刚刚洗了个澡，身上就是你们家沐浴露的味道啊。”

　　刘绍禹迷迷糊糊地说：“不是，是翼哥哥的味道……”他的身体无意识地又靠近了魏翼一些，手搭在了魏翼身上，像是侧身抱着魏翼睡觉的姿势。

　　“啊？我的味道？……”魏翼迷迷糊糊地说，大脑早就进入了睡眠，没有了什么意识。

　　这晚，小绍禹在翼哥哥的味道中进入了甜甜的、安稳的梦乡。

　　两个人都进入了甜美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