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学园]近水星星先得月》言言和煦

266、结果

　　同一时刻，广场之上——
　　原本正承受着赤月强大无比的反噬之力、以至于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传来令人几近晕厥的痛苦的乌克娜娜，忽而之间发现自己竟在一瞬之间感觉轻松了不少。
　　她原本以为是因为那些疼痛超过了负荷、以至于陷入了彻底的麻木当中，但当逐渐恢复清晰的视线触及上空那道透明的巨大屏障时，才意识到哪里有些不对。
　　“这是……怎么回事？”
　　心中的疑问还未道出，他人惊讶的声音便已然此起彼伏。
　　“哪里来的屏障啊？”
　　“看上去像是来帮我们的？”
　　此时正艰难为碧月之守持续输送力量的维多利亚见状立即看向欧斯校长，但还未开口就听见对方沉声道：“是友非敌，暂不理会，切勿分心。”
　　“是！”维多利亚点头，在深吸一口气后收回了目光，继续着自己的任务。
　　然而因为耗损了太多的魔力，她已经愈发感到吃力起来，额上沁出了薄汗，脸色也变得苍白。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意识出现了一瞬恍惚之际，另外两道完全不属于自己与欧斯校长的金色光芒缓缓流转向了两颗宝石。
　　维多利亚讶然朝光源处望过去：“洛汀前辈？”
　　“别说话，”洛汀没有张口，直接以心音对她和欧斯校长道，“最后的五分钟了，坚持住。”
　　维多利亚闻言，与欧斯校长对视一眼，皆点了点头。
　　另一边，逐渐恢复了些许体力的乌克娜娜仍旧冷静地运转着驶卷使与赤月之泪不断进行力量融合。反噬之力带来的痛楚虽然减轻了不少，但本源魔法的不断流逝也让她的身体愈发变得虚弱。
　　除了痛觉外的所有知觉五感都大幅减弱了的她开始难以分辨周遭发生了什么，唯一清晰的只有从心里传来的属于九伊的呢喃——
　　“那个笨蛋，为什么还是不死心……”
　　“因为他爱你。”
　　“为什么要继续爱一个满口谎言的虚伪之人？他应该感到失望，然后放弃那毫无意义的复活计划，重新去过属于自己的人生。”
　　“所以，你给他的谎言里也包括你对他的在乎和爱吗？”
　　“……什么？”
　　“这只是我的猜测。也许对孔胧前辈而言，只要那些经历的过往不是假的，只要你看向他的眼神都是真的，那么不管你是如何看待这个世界，又如何看待自己，他都不会在乎。在他心里，除了你的爱以外的其他任何事物，都无足轻重。”
　　“……人心，真难捉摸啊。”
　　“的确，但生于人间，最重要的不是看清他人，而是了解自己。爷爷曾经跟我说过，当你认清了自己的心后，就无需在意他人的心中到底在想什么了。因为无论如何，你始终是要为你自己而活着的。”
　　“……”
　　九伊在沉默之中抬起眼帘，望向半空中那道若隐若现的、执着为自己抵挡一切伤害的屏障，感觉平静无波的心内开始向外荡出一圈一圈难以言喻的酸涩之感。
　　她忽而想起了很多事——很多她以为隔了千年的时光，再也不会忆起的过往，以及安安静静躺在水晶棺里时，那被花海残留力量所连接着的、不断从远方传来的属于孔胧的声音和念想。
　　——直到这一刻九伊才发现，在她认为没有永恒的这个世界里，原来少年看向她时热烈的眸光，真的从未变过。
　　“娜娜，你怎么哭了？”忽地，谜亚星十分担忧的声音落入耳畔。
　　乌克娜娜被反噬之力牵制着难以张口答话，只是很轻很轻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谜亚星当然不会信，他能看得出她如今的负荷比此前预想的还要严重，即便是有突然出现的屏障挡着，也还是在极速地损耗生命能量，因此愈发心焦起来。
　　若是他能代替分担这些痛苦就好了——深感自己无能为力的谜亚星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他随即转头看向仍在为自己治疗的欧趴，想要让其也加速对自己的恢复。但在看见欧趴那略显苍白的面容时，意识到对方为救乌克娜娜已经消耗了大量的疗愈能量，于是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渐渐的，寂夜上空那硕大圆月的颜色从原来的赤红开始一点一点地褪色，所有人都像看到了曙光般精神一震。乌克娜娜坚持着将更多的本源驶卷使融合在了赤月之泪当中，她几乎已经忘记了疼痛，满眼里只能看见那两道在模糊的视线里仿佛愈来愈近的月亮幻影。
　　而当望见冰冷的月亮最终完全褪去猩红、变成了熟悉的莹白色之时，乌克娜娜感觉到生命能量被不断撕扯着的痛苦在刹那之间烟消云散，然而还没等她无力地道出那一句“终于”，脑海中的意识就像是突然被谁试图抽走一样，开始了迅速的流逝。
　　即便乌克娜娜想要强行让自己恢复清醒也无济于事，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事物开始颠倒，然后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轻飘飘地落入了谜亚星的怀里。
　　即便如此，她还是拼尽了全力，像当初在焰王梦境里时那般，将属于月之星的能量全部转移到了手上的银戒，随后安然地落入了无边的黑暗当中。
　　?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也在好奇这件事。?
　　空灵的、飘渺的、分不清男女老幼的嗓音，像是从皮肤融进来的一样，凭空浮现在了乌克娜娜的心底。
　　她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说话的人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哪，甚至，忘了自己为何人。
　　怀着满心的茫然，她迈开脚步朝前走去。
　　一路上，那道声音仍在不停响起。
　　?我从你心中诞生，是为了斩断那对你来说毫无意义的轮回。?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又该为了什么而继续存在呢？?
　　?也许我该和她一样，寻找一个让自己坚持活着的理由。?
　　?那就让这本书继续流传下去吧。?
　　?让本就为修正错误而诞生的我，为了这个既定目标，一直一直，存在下去。?
　　?如果有一天，真的有人成功实现了命运的逆转——?
　　?那就代表我的存在和我的坚持，都将走到尽头。?
　　?我会随着这本书一起消逝。?
　　?……也不对，我忘了书和你也是共存的。?
　　?那就改成我自行消散吧。在此之前，顺便为那位首次成功改变时间的幸运儿，送上一个奖励。?
　　?我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呢喃的嗓音消失了，乌克娜娜也停下了脚步。
　　她看见眼前昏暗的偌大空间里，有一个方向忽然亮起了点点荧光，像是指引她前往的出口一般。
　　乌克娜娜没有过多的思考，不自觉地迈开脚步朝那个方向缓缓走去。
　　当耀眼的光芒笼罩住全身，一股温暖而又轻盈的感觉从四肢百骸传来，乌克娜娜想要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有些使不上力。
　　渐渐地，她发觉自己开始变得疲累，原本轻盈的身体也愈加沉重起来。疼痛和酸涩遍布了每一条神经，喉咙沙哑得仿佛干枯的河床一般，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娜娜！”
　　她听见有谁在叫她。
　　“姐姐！”
　　这次是另一个人的声音。
　　“乌克娜娜！”
　　明明越来越多的嘈杂声涌入耳中，乌克娜娜却只感觉到模糊，意识和知觉之间好似隔了一层屏障，让她无法进行任何回应和动作，只能默默地感受这触不到也看不清的一切。
　　忽地，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平静而又淡漠地响了起来——
　　“不用喊了，乌克娜娜醒不过来了。”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保健室外，艾瑞克等人脸上尽是沉郁之色，不断抬头看向不远处那紧闭着的大门。
　　“刚刚乌克娜娜不是醒过来了吗？”焰王很是莫名地接着道，“为什么突然又叫自己的名字说醒不了，是因为驶卷使能量分离又回归，所以短暂失忆忘记自己是谁了吗？”
　　“焰王，你先别激动，肯荳姬校长他们现在不是在检查吗？可能待会儿就有结果了。”欧趴劝道。
　　“可是，为什么检查不让我们看啊？”在一旁把玩着心想事成棒的飘呀飘疑惑开口，“红月都结束了，还有什么大机密不能公开的？”
　　对于这个问题，艾瑞克也没什么头绪，不过他觉得校长他们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道理，于是道：“别乱猜了，说不定是因为保健室太窄，我们全挤在里面不方便操作，等检查完成之后就会告知我们一切的。”
　　“哦，好吧。”飘呀飘点点脑袋。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诺安悄悄挪到艾格妮丝身旁，小声问她：“你觉不觉得，乌克娜娜刚刚的表现，是和‘同化’那件事有关？”
　　艾格妮丝点了点头，同样低声回应：“大概率是的。”
　　“这可怎么办，乌克娜娜不会真的要变成九伊前辈了吧？”诺安一脸的忧心忡忡，“好不容易才平安度过了红月，如果——”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焰王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们在那说什么悄悄话？”
　　这话一出，其他人的视线也立马朝两人汇聚而去。
　　诺安被吓了一跳，立马站直身体大声回应：“没，没有啊！”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小芙蝶疑惑看向他。
　　“我、我哪有激动啊！”诺安感觉自己的汗都要冒出来了，连忙朝艾格妮丝使眼色，“我俩确实什么都没说啊，是吧？”
　　接收到信号的艾格妮丝脸色未变，冷静地点了点头。
　　“诺安只是好奇问我，肯荳姬校长回来了，那欧斯校长怎么办。”
　　……我哪敢问你这个啊！
　　诺安的眼睛唰一下瞪大了，连忙朝焰王那边摆手：“我我我我不是……绝对没没没没别的意思啊！”
　　焰王面无表情：“谅你也不敢有别的的意思。”
　　“难怪你要偷偷问，”飘呀飘忍不住对他竖起大拇指，“是我也不敢大声说。”
　　“……算了，就当是这样吧。”
　　好歹确实是忽悠过去了——欲哭无泪的诺安乐观地想。
　　而一旁的艾格妮丝瞥见他可怜兮兮的小表情，忍不住扬了扬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