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不善》潘小麦

36、坠河

　　“你在干嘛？”一个极为响亮的声音在郭冰身后响起，吓得郭冰一个激灵，人便“啪”地摔坐在了冰上。
　　郭冰爬起来，揉着摔成瓣的屁股，怒目转身，恶狠狠道：“作死啊，杨小鬼，叫什么叫？”
　　“你……你怎么会在那上面？”杨瑞有些紧张地看着冰上的人，声音中都带了丝不正常。
　　“我怎么不能在这上面？难道滑冰这玩意还分男女？切～”郭冰还在记恨刚才因着他的一句话，让自己摔了好大一个屁股墩，语气依旧不客气。好歹咱现在名字里也有个“冰”啊！那可是一片冰心在玉壶的冰啊！（作者：少埋汰那好字好诗了！）
　　“可是，万一冰裂了怎么办？万一你掉下去了怎么办？”杨瑞仍不放心道。
　　“这么冷的天，这么厚的冰，怎么可能裂开？少给我乌鸦嘴啊！要是真裂了，老娘就怪你嘴巴臭！”郭冰拍了拍衣服上沾的冰凌子，继续往前滑着。
　　“你，你………前面的冰很薄的，你小心！”杨瑞此刻的声音可以说是极为颤抖了，连郭冰都发现了异样，不禁转身惊讶道：“你怕冰？不会吧？哎哟喂，话说杨小鬼，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么？这老天还造出了样让你害怕的东西呀？”
　　“呃～咳咳，”杨瑞被噎得有些面色通红，却没有接话，不过却也算是间接承认了自己怕冰这一事。
　　这，这也太扯了吧？整个大夏天几乎泡在这河水里的杨小鬼竟然畏冰？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叶公好龙？不对不对，也不算是叶公好龙，丫原来整一毛爷爷嘴中的纸老虎啊！哇哈哈……郭冰恨不能仰天大笑，打蛇打七寸制虎戳眼睛，你杨小鬼的七寸竟在这儿？！好巧不巧这七寸落在了姑奶奶我手里。看老娘我今儿不好好收拾你一下，一报当年的窝囊之仇。所以说，这丫头就是个顶顶记仇的。
　　“呵呵，呵呵～”郭冰满脸灿烂地朝河岸杨瑞身边滑过去，身姿如燕，动作轻盈，“那个，要不要，下来试一试？”话还没说完，手忽然一拉，一个巧劲儿，便将人给拉到了冰面上。
　　哪知，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杨小鬼，上了冰面竟颤悠悠地蹲在那里，害怕地哽咽了起来。这，这让让郭冰有了为难了！
　　郭冰自打来到古代，除了见识过小弟小旺哭过外就没见过家里其他几只掉过金豆子，还以为这些男娃娃皮实，不会哭呢！木想到，赫赫有名的杨小鬼竟被这一滩河冰给吓个半死，这个，她可没学过怎么哄这么大的孩子呀！真让人惆怅。
　　“那个，干嘛，干嘛啊这是？不就是滑个冰嘛，你至于哭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欺负你了呢！瞅瞅，这滑冰多好玩儿啊！你看我划得多好！”郭冰一边说着一边单腿转身，来了个720度旋转，这可是自己前世的绝活儿，当然，也就这么一手拿得出手的了，嘿嘿，不过，能忽悠得了这小子就行。“我可听大旺说了，你想当兵的，一个将士连冰都怕冬日里怎么在冰湖上作战？我可听说□□北匈奴就喜欢冬日里作乱……”
　　“可，可我大伯说那些地方压根儿就没有河水！”杨瑞眯着眼睛反驳道。
　　哟哟，这控诉的小眼神哟，真是招怪婶婶稀罕！郭冰心下啧啧，面上却一本正经地胡扯道：“谁说的，没有水那里的人畜喝什么？没有水那里怎么会长庄稼？北方的呼伦贝尔湖、东北的三江里面不是水是啥？唉我说，杨小鬼，你该不会以前有过什么心理阴影了不敢滑吧？”
　　“谁……谁说的，”明显气短，却犹自狡辩，“我只不过是不会滑而已。”滑个冰算什么，连那笨蛋都可以滑得那么好，我还会连她都不如？想到这些，杨瑞狠狠给自己壮了壮胆子，试探地轻轻站起身，开始颤悠悠地向河中走去，嘴里却犹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你确定没事儿？你确定不会滑着滑着就裂了？”
　　“哎呀！确定肯定以及一定，你就放心地滑吧！”郭冰见杨瑞自己站了起来，遂迅速滑到其身边拉起他便往河中央走去。他母亲的，不把你拖到河中央怎么整你啊！嘿嘿～郭冰心下腹诽。
　　“啊呀呀～你，你小心！那个，我看冰像是快要裂了，我们别过去了吧？啊～～”杨瑞有些惊吓地死拽着郭冰的手尖声问道。
　　呃咦～男生尖叫起来还真是恶寒啊！郭冰顿时觉得身上鸡皮疙瘩“嗖嗖”起来了。“别叫！再叫，再叫我把你扔河里自己回去！”真是的，弄地好像我怎么地了他似的，一脸地楚楚可怜，%#￥@&……哎呀～，不期然地，郭冰被自己的马赛克想像给恶心到了。赶紧地收回精力，开口指点道：“两条腿叉开，叉开！对，身子前倾，前倾。手，还有手，放开，放开，保持平衡……”
　　“啪！”杨瑞一个狗吃屎，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冰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到杨瑞那囧样，郭冰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忽然觉得四周有些安静，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此时不是笑的时候，立马真诚道歉道：“啊！那啥，没憋住，真不是故意笑你的。”可惜，脸上笑容太盛，让人看着很没诚意，着实有些雪上加霜。
　　杨瑞面色绯红，满眼气愤地瞪着郭冰，然后恨恨地起身，连身上沾满了冰凌都没去管。
　　“喂喂～杨小鬼，你不会摔一个跟头，就放弃了吧？还真没出息啊！我回去一定得跟几个旺们说说，他们佩服的杨哥哎，怕冰哟～”郭冰站在背后插着腰高声道。
　　杨瑞又恨恨转身，瞪了郭冰一眼，伸开胳膊平衡着身体，自己试弄着往前挪了几步，再慢慢站住，待了一会儿再往前挪几步。暖暖的阳光照在那张倔强的脸上，竟格外地生动了起来。郭冰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忽然飞一般地从后边滑了过来，大声道：“伸过手来！”杨瑞一个条件反射，本来还倔强的，却不自觉地将手伸了过去。
　　郭冰轻轻拉起那只早已紧张地满是汗水的手，面无表情道：“放轻松放轻松，不要一直看着脚下，注意前方……”苍天可鉴，不是她想摆架子，实在是，这家伙太搞了！她怕自己一个憋不住，再次喷笑啊！
　　渐渐地，杨瑞滑得开始顺溜了，人也跟着放松了起来。郭冰悄悄松开拉着的手，人也慢慢向后滑去——
　　正滑得起劲儿的杨瑞拐弯儿时眼的余光忽然瞄到冰上竟然有个身影，而他自己身上也有些不对劲儿了，哪里不对劲儿了呢？对了！郭小芽的手呢？那丫头什么时候松的手？“啊啊～你竟然放手？”
　　“我不过是怕你的弱智通过肢体接触传染给我而已。”郭冰看着杨瑞手忙脚乱的样子不禁“嘿嘿”奸笑。
　　“啊啊～冰，冰……”杨瑞声音更加高亢了。
　　“叫什么叫啊！小点儿声，姑娘家的名字是你随便乱叫的么？”郭冰很是不满地训斥道。
　　“冰，冰……”杨瑞有些结结巴巴。这时郭冰也发现不对了，赶忙滑过去问道：“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冰……裂了！”杨瑞这次终于说溜了，可惜已经晚了！话音刚落，郭冰人已经跟着进入了裂冰圈中。
　　“你小心些，往我这里走走，慢慢地……”郭冰看着脚下有些颤动的裂冰，轻声吩咐道。裂冰跟雪崩一样，振点很低，一个大声说不定就能跟着分崩离析。
　　“可，可是，它快要裂开了！我这么一走，它不就更裂了么？”杨瑞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不敢移动。
　　“哎哎，你再不走可真就掉进去了啊！”郭冰见状不禁压低声音威吓道，“伸手抓住我，慢慢往这边走！”
　　“啊啊～”杨瑞立马伸手抓住郭冰的手，人却杵在那儿一动不敢动。
　　真是的，现在的立场倒错了吧？一般在这种场景下，被吓得乱喊乱叫地，不应该是楚楚可怜的姑娘们么？为什么我就要倒霉的来救这个男娃子？难道我不是女主？
　　“闭嘴！再叫我把你丢这儿不管了！知不知道你越叫冰裂得越快！”这么说着，郭冰轻轻弯下腰，慢慢朝河边挪了起来，企图通过自己的力量带动杨瑞的滑动。但是很明显地，处在裂口中央的杨瑞童鞋此时早已吓呆，并不怎么配合郭某人的行动。
　　看着那明明在颤抖，却抓着她的手一动也不敢动的某人，郭冰不禁白眼乱翻，抽搐着嘴角问道：“你到底要不要走？”
　　“可，可是如果我们就这么走它不会断裂了么？不，它一定会裂得更快，我们会掉下去的，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杨瑞依旧抓着郭冰的手，用颤抖地声音说道。
　　“哪里毫无疑问了？喂喂，你是冰么？你怎么知道一走就会断裂？我可警告你，等会儿到了晌午头，太阳就会更暖和了，那时候冰化起来可更快了啊！”郭冰一边恐吓着杨瑞一边慢慢往岸边移动。
　　“你，你这样不厚道！”杨瑞有些愤慨，可是人却随着郭冰的移动慢慢向前挪。
　　“那又怎么样？厚道又不能当饭吃。再说，我等这天可等了好久了，做梦都想着你倒霉呢！”郭冰觉得自己实在是在小孩子堆里呆久了，连这么无聊的话都说得出来了。（作者：你说的弱智的话可不止这些。）
　　“哼！”杨瑞听郭冰这么一说，竟狠狠地一甩手自己大步向外走了起来。很可惜，即将裂开的冰似乎并不给他面子，“喀嚓，啪！～”杨某人华丽丽地掉进了裂开的河水里，顿时一声更为凄惨的尖叫响彻大沽河——“啊～～～～”
　　郭冰对天发誓，自己心地其实还是蛮善良的，对于杨家小子，不过就想吓唬吓唬而已，没想到老天这么给面子，大过年的，愣是将人给整河里去了。
　　看着“花容失色”、在水里瞎扑腾的杨瑞，郭冰赶忙后退，并趴在冰上伸手拽着其袖子便往外拉，这时候才体现出古人长袖的好处了，瞅瞅，掉水里了往外拽起来多方便，虽说这家伙比较沉。
　　等郭冰顺利地把落汤鸡杨瑞拽到河岸，自己坐在沙滩上休息时，才忽然发现，那个鬼哭狼嚎的家伙竟然没动静了？！这可不符合杨瑞的性格，他这时候不是应该狠狠地瞪自己一眼，然后一甩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么？再仔细一看，妈妈咪哎～谁能想到丫杨小鬼竟然晕了？！这天寒地冻的。
　　郭冰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善良其实挺廉价的，但见死不救自己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瞅了瞅脸色惨白的某人，郭冰只好自认倒霉地将人扶起来，匍伏放着，先扯开衣领，狠拍其后背。呃……没反应。急救措施二，人工呼吸，将人面朝上放平，摁压胸口，以嘴渡气……一顿饭的功夫，命不该绝的杨小鬼开始咳咳猛咳了起来。
　　见人活了过来，郭冰忙将人从地上扶起来，颤悠悠地背上，开始往杨家走，好歹这家伙现在才十岁，还未开始发育，还不是很沉，要不，还真不知道怎么把这家伙弄回去的说。哎，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自己好歹救了这厮一条命，也不知道这家伙有没有那个良心。
　　郭冰没看见，刚被救醒的杨某人，正一脸通红的伏在她身上，转动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