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不善》潘小麦

35、离开

　　“是铁矿吧？”郭冰无奈道。
　　“呃～”徐春新更无奈，这丫头脑子里到底长得什么啊？这都能猜得到！
　　“是，我爹虽然胸怀韬略，却不喜官场争斗，在京师做了几年官后便挂了官印励志游历山水。家中老爷子不肯，便劝他便是沉浸山水也不该废了一身才华，不如选个山水风景极佳的县城做个父母官，既合了他心意又能造福百姓。我爹是个迂的，却不是傻子，来了永城县不久，便发现了永泽山有铁矿的秘密。可山上有铁矿，却始终无人报与官家，无他，总有人想趁机据为己有。我外祖虽是书院夫子，可我外祖母娘家哥哥，当年却在永泽山做过土匪，还是被招安后，少数活得好好的土匪之一。没过多久，大娘过世，我爹便娶了我娘。我娘嫁来，根本不是什么我外祖父临终托孤，那只是家里为着好听对外的一番说辞。也因着这个原因，我爹觉得很对不起我娘，是他不小心连累了她，这些年对我娘还算不错。除了这个，事实上，南拳派的程老爷子，曾经拜师永泽山一佛陀为师，在山里勤学苦练十几年，据说，对那永泽山可谓是了如指掌……”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嫡姐嫁的不错？”郭冰有些不甘地问道。
　　“我嫡姐是晋王府的世子妃。”徐春新苦笑道。“晋王如今风头不比太子低多少。”
　　好吧，郭冰最后一丝侥幸也没有了。
　　有个手握兵权的哥哥，有个做世子妃的姐姐，还有个试图把持兵器命脉的徐家，这时候她要还猜不出这是怎么了，那这二十多年的宫斗剧可真是白看了！
　　一阵沉默。
　　“小芽，那个，我跟程师妹真没啥关系，程师妹只当我是哥哥。”徐春新喃喃解释道。
　　“行了行了，甭描了，越描越黑！”郭冰没好气道，“说这些有啥用，要是只因着你俩有点小暧昧，咔嚓斩断一下还好说，往后桥归桥路归路，从此相逢是路人。可这会子有京师徐家插手，这事儿还真是难办了！”
　　“不是不是，小芽，你别误会！我们不是那个关系！”徐春新一听这话赶忙解释，仿佛偷腥的男人被老婆捉住了把柄了似的，“我和程师妹只是从小一起练剑，我对她比较照顾，师妹从小产生了像哥哥的那种依恋了而已。我敢保证那绝对不是男女之情！”
　　“你保证有什么用啊？你凭什么保证你师妹对你的是哥哥的依恋之情？你能读懂她的心思？你明白女子的小女儿心态？”郭冰对徐春新的保证颇为不屑，“再说了，从小青梅竹马，彼此知根知底，在一起多好啊！我说徐春新，你既然有了师妹青梅了当初还干嘛来招惹我小姑？”
　　“我们真的不是你说的那样！”徐春新激动的有些脸红，“我徐春新对天发誓，我若是对师妹有不轨之心，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哼！发誓？发誓能当饭吃么？徐春新，不是我看不起你！我以为你今天站在这里跟我谈这件事那就表示你真的是想坦诚解决这件事儿呢！没想到到现在，你还是扯三扯四说些有的没的。我问你，现在的问题是你程师妹么？当初你若是真正抗争到底了，而且至此一直坚持了、想办法扭转了，你程师妹现在还会在你们徐府上么？你若是不是这么一直逃避着会有今天么？别说什么担心你娘在府上难做，你娘在徐府难做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么？既然想彻底解决问题，又下不了狠心，舍不得这个舍不得那个，你是舍不得什么？别总拿你娘做借口，其实真正舍不得的是享受了多年的荣华富贵吧？说实在的，一开始你搬出来我以为你是真的想自力更生用自己的双手创一片天下，当时我真的挺感动、相当感动，毕竟能够放下享受了多年的荣华从头开始是多么的不容易！可后来我才发现，才明白原来你不是真的有多么大的坚持和理想，你想要的不过是徐老爷子能先你之前妥协而已。徐春新，这么地没出息没目标，做事情犹豫不决，你觉得要是我小姑知道了你是这样的人她会怎么想呢？你在徐府里为你受了那么多苦的娘要怎么想？”
　　“我，我……”徐春新被郭冰的话说得哑口无言。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看着木木地站在河边的徐春新郭冰最后说道，“你先回去吧！先过年再说，我们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回去跟徐夫人好好说说，你也好好考虑一下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往回走的郭冰没有看到先自己离开的那道柔软的倩影，只是有些叹息，原以为徐家不过是普通官宦之家，没想到徐家人还有这般大的野心。也不怪徐县爷看不上她小姑。徐春新与她小姑，放在现在那就是京都副国级boss家的少爷，巧遇了西北山区某沟沟里的纯洁妹纸，再一见钟情心心相印的爱情，在世人看来那也不过是少爷吃多了油腻想换个家常小菜，麻雀扑棱着翅膀想变凤凰罢了！
　　这二人以后情路之艰难，可想而知。
　　郭冰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鼓励是不是害了小姑？郭冰一直拿这个小姑当妹妹，也希望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她寻一门好亲事，没想到当初还觉得挺不错的徐春新家中的麻烦竟然这般大，唉！果然是人生在世，无十全十美！
　　徐春新在河边站了许久，最后连郭家都没回，便踉踉跄跄地回了镇上。或取或舍，如何解决，一切在这个新年里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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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没了徐春新，虽说郭家兄弟依旧没有消息，郭冰到古代的第一个春节却依然踏着它的节拍来了。
　　大年三十儿早上，正躺在暖暖的被窝里眯缝的郭冰忽然被一阵吵闹声惊醒。睁开眼一看，几个穿得跟福会红娃娃似的小家伙正挤在自己炕头前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话。郭冰用被子把脑袋一蒙，闷声道：“都哪凉快哪儿呆着去！不准在我屋里吵闹！”
　　“大姐大姐，今天过年，要早起吃夹钱饺子的。”最近一段时间又胖了不少的郭家老幺郭忠辉童鞋拍着郭冰身上的被子笑嘻嘻道。
　　“是啊是啊，大姐，还要看谁吃得最多最快呢！”郭家老三也上来拉郭冰的被子。大姐最喜欢早上赖炕了，能在这时候把她从被窝里拽出来，感觉不要太酸爽。得，又是一个恶趣味的。
　　啊～快让我晕过去吧！我讨厌古代的春节！这么多繁杂的规矩！大冷天的这么早起床！……可是郭家几个小子向来有坚持不懈的精神，拉、拽、挠痒……郭冰无奈，只得恋恋不舍地离开暖和的被窝，不甘不愿地起来穿衣洗漱。
　　待来到正屋时，才发现原来郭李氏和郭月季早已包好饺子，锅里的水也烧开了，就等着她起床下饺子了，这让郭冰很是不好意思了一下，没想到大家都起的这么早啊！啊哈哈哈……（作者：这口气真假！小芽：边去！）
　　不一会儿，饺子便出了锅。郭老爹先到堂屋敬了列祖列宗，郭李氏也在灶台上供好了灶王爷，郭冰才跟小姑将饺子端上桌子。看着炕上早已端正坐好准备吃饺子的几只，郭冰忽然想起来：“你们起来的早，看到杨瑞家杨伯伯回来了没？”
　　“没呢！今早儿我还去杨哥家耍棍来着，就杨哥一个人在家。”郭大旺喜欢舞刀弄棒，特别黏杨瑞，大年早上都不忘去杨家跟着耍棍。
　　“这样啊！那，大旺，你快去叫小瑞过来一块吃吧！”郭李氏一听，顿时也想到了，赶紧地打发大儿子去喊人。
　　“爷爷，娘，我看杨伯伯过年是不会回来了，干脆让杨小鬼到咱家来过算了，昨个儿我还瞅见他一个人在河边上发呆，也怪可怜的。”郭冰见郭李氏打发小弟去叫人了，接着又道。
　　“嗯？”郭李氏看了看郭老爹，见老人正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不说话，遂瞪了郭冰一眼：“小孩子家，瞎操什么闲心，快吃你的吧！”
　　郭冰不说话，看了看郭月季，希望小姑可以出面说句话，可是很明显的，此时的郭月季正极不在状态，连饺子没夹住都不知道，正直勾勾地拿着一双筷子往嘴里送。郭冰无奈，只得给几个小的使眼色，也算是这些日子下来锻炼出点默契来，几个小的收到信号，立刻不吃饭了，放下筷子，一起满含希望地看向爷爷。几个小的心想，平日里杨哥多铁啊对他们多好哇！过年有好吃的可不能拉了他们杨哥！这才叫有福同享……
　　郭老爹本来就宠孙子，见几个小的可怜巴巴的瞅着自己，遂用烟袋敲了敲小孙子的脑袋，笑道：“行了行了，都快吃都快吃，没见饺子都凉了么！家里又不差这么一双筷子！”
　　郭冰心下也不禁觉得老爷子就是善良，她前世在农村过年时听姥姥说过年规矩，年三十儿这天打早上钱饺子开始，一直到过了除夕夜放了爆仗吃完除夕饺子，家里是不准留外人的，这样会漏福。古人向来讲究规矩，这一点她来这后最深有体会，郭老爹能说出这样的话着实不容易。
　　这边正感慨着，那边郭大旺也回来了，进门便嚷嚷道：“娘，娘，杨哥他不过来！我怎么劝他都不过来。”
　　“嗯？”这倒是郭冰所没料到的，往常杨小鬼可以说一天最少有一顿饭是在郭家吃的，这家伙可从不拿自己当外人，今个儿怎地倒矜持起来了呢？
　　郭李氏倒没什么惊讶，仿佛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似的，只是劝大家快吃快吃。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代沟鸿沟文化差异？看来自己还是不够入乡随俗呀！
　　不过郭李氏也没有就这么忘了隔壁杨小子，几个儿子刚吃完饭便打发老大老二端了一大碗饺子和一小碟拌蒜给杨瑞送了过去。这次杨瑞倒再也没有拒绝，而是痛快地把饺子吃了个光光，还破天荒地把碗给刷得干干净净。
　　渐进中午，杨平杨景依旧没有出现，这时该是中午吃席的时刻了！家里郭李氏和郭月季已经忙得不可开交，而郭老爹则是笑呵呵地坐在院子里给孙儿们扎灯笼糊玉兔，看着几个小的围着爷爷递这个摆弄那个的乐呵劲儿，郭冰无语慨叹，咋又只剩下咱一个人无所事事了涅？
　　于是，闲来无事的郭冰趁郭李氏不注意，从厨房里顺了根鸡腿，走出院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吃了起来。不知不觉中，竟又走到了大沽河边上。看着河面上深厚光滑的冰面，郭冰忽然有了滑冰的兴致。
　　想当年跟郑寒在一起最大的收获就是学会了滑冰，虽然郑家祖孙三代现在都扎根在了齐鲁半岛，可郑寒这厮却是货真价实的东北那旮瘩的，更是短道速滑中的高手。郑寒喜欢滑冰，多多少少地会影响着她这个女友也起了那么点兴趣，好吧好吧，她承认，自己其实后来迷恋上了滑冰，唉！自从跟那厮分手之后，自己已经好久没滑了，甚至遇着滑冰场都绕道走，这手艺啊也不知道荒废了没。
　　郭冰扔掉手里的鸡骨头，掏出手绢来擦了擦油腻腻的手，颤颤悠悠地上了河面，试探地向河里走去，很好很好，竟然没倒！
　　再试着轻轻滑一下，还不错，还能控制地了平衡。慢慢地，郭冰找回了感觉，渐渐放开步子，向更广阔地冰面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