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不善》潘小麦

29、赵姑娘的温柔

　　果不然，从这之后，按点儿到郭家村打卡的队伍又多了一名成员。
　　赵敏生性活泼，有些大大咧咧，又喜好与男孩子们打打闹闹，这使得她极为迅速地与郭家几个小子打成一片（纯属表面现象），让曾认为打亲情牌失策的徐春新颇感欣慰。
　　而孩子们，虽然心里还有些不大待见这较横跋扈的赵大小姐，但对其每日上门必带的种种糕点还是比较合心意的。所以，纵没有真心相迎，倒也不太排斥。
　　对此状况，多次碰壁遭白眼儿的赵敏甚是委屈，我明明喜欢的是杨瑞干嘛非得讨好这群野猴子啊？而对于这位高傲的公举能够听从自己建议，迅速地放低姿态与群众打成一片的行为，郭冰还是比较欣慰的，遂诚恳开导道：“想要取得一个人的认可，就得先得到他周围人的认可。你看你表哥不就这样么，我小姑一开始不咋待见他，是他先讨得我家人高兴了，才有了今天可以登门进屋的机会。而对于你来说，我小弟他们现如今无疑就是杨小鬼最周围的人，所以，先讨好他们是没错的。这叫醉翁之意不在酒，懂不？（作者：咳咳，女主，那话是这个意思么？郭冰：没所谓，反正这丫头整一文盲！）对了，敏敏，下次记得多带些绿豆糕过来，我觉得口味还是蛮不错的。”
　　赵敏……
　　然而，虽然赵敏跟小孩子们的关系貌似缓和了，可是关于杨瑞，还是不得不遗憾的说，人家压根就没啥表示，依旧天天带着郭家几个娃娃上山下水，掏鸟捉鱼，对儿女私情淡薄无如纸，这让本是情窦初开春心荡漾的赵敏有些失望，时不时地在郭冰面前诉苦：“小冰冰啊，你说是不是我不够漂亮不够贤淑不够温柔啊？为什么杨瑞见了我连瞄都不瞄一眼呢？为什么为什么呢？”（自行想象咆哮哥状）
　　郭冰一边列着准备开店的物品采购清单一边分神应付：“你见那小子摆过谁啊！整日里一脸臭屁哄哄的样子。”
　　“倒也是，他对你貌似更加不客气的说。”有了比较，赵敏顿时心里平衡了些。
　　可不可以不要总提醒我这个？郭冰有些恨恨，道：“所以啊，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杨瑞那小子面部表情有问题，你没发现他对谁都一副人家欠他二百两银子的死样么？你还刚刚接触，时间久了就会明白了，那孩子面瘫。”
　　“什么叫面瘫？”赵敏虽然比较骄横可是虚心向学到的态度却还是不错的。
　　“呃，所谓面瘫，就是一个人不会笑不会哭不会生气，天天一副娘不疼爹不爱的苦大仇深样儿！”郭冰随口回答道。
　　“大姐，杨哥跟哥哥们在河边烤小龙，问问大姐吃不吃？”老幺郭忠辉的声音冒出来，打断了正在说话的两人。
　　“烤肉啊，好啊好啊！”赵敏一听有好吃的立马人兴奋了起来，话说上次烤地瓜的味道她还记忆犹新呢！
　　“小旺先去吧，姐姐们一会儿出去。”郭冰又从头开始看了一遍清单，确认了一番没有落下什么东西，才下炕、穿上鞋子、对着铜镜整了整衣装施施然准备出发。
　　赵敏不屑地看着郭冰一系列地动作，撅撅嘴道：“出去吃个东西用得着那么正式么？又不是什么大事！”
　　“错！”郭冰边打理衣装边谆谆教导，“身为女子，我们得时刻注意自身形象，将自身最完美的一面展现在众人面前，淡定、沉稳、遇事不急不躁，这是身为女子最大的魅力之处。”
　　“呃，”赵敏沉默片刻，继而开口道：“魅力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没长？”
　　郭冰，瞄，白浪费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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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赵两人刚走到大沽河边，便闻到一股带有些许烧焦的肉香味儿。闻到食物的味道，赵敏立刻兴奋起来，可是一想到郭冰教育的有关女子魅力问题，只好强忍着冲动慢慢踱了过去。对此，郭冰评价是，领悟力尚有，进步性不大，东施效颦，不如不做。
　　然而，两人走到篝火边上时却发现众人的表情似乎有些古怪，除了杨瑞，丫整一面瘫的说。
　　赵敏奇怪道：“你们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是肉烤糊了？”
　　众人不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杨瑞才开口：“刚刚，在思考，什么是面瘫。”
　　郭冰拿着木棍拨弄柴火的手一顿，扔下木棍，淡然起身假装什么不知道一般，拍了拍脑门懊恼道：“那个，我忽然想起我还有点儿事，先回去处理一下啊！”说完，也不管什么美味蛇肉了，一溜烟儿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赵敏心下腹诽，小样，跑得挺快，你倒是继续装淡定啊！
　　这时，郭小旺用木棍捅了捅正在瞎想的赵敏，甜甜开口道：“敏姐姐，你坐着我们盛小龙的口袋了哪！”
　　赵敏这时才感觉到屁股底下自己选的这块貌似比较干净的布袋正在蠕动，待看清从布袋里爬出来的竟是蛇时，顿时脸唰地白了，一声尖叫在大沽河边凄惨地响起“啊～～～”
　　众人捂住耳朵，一致结论：声音忒有穿透力，受不了。
　　（这后，郭家村不少人串门唠嗑时多了一项谈资，哪哪日哪哪地儿，可怜见的，也不知是谁家娃，大白天地就这么倒霉地被糟蹋了，那声音凄厉地，啧啧……）
　　郭小旺仍旧笑眯眯道：“敏姐姐，别喊了，会吓着小龙的，小龙吓坏了可会四处乱窜的，一不小心窜谁袖子里、裙子里什么的可不好说。来，敏姐姐你尝尝，刚刚烤出来的，特别香～”
　　赵敏后退一步，惨白的脸上依旧没有血色，声音有些发抖道：“这……这是蛇？蛇，蛇能吃么？”
　　“哎呀，敏姐姐你怎么这么问呢？当然能吃了，简直好吃的不得了呢！”郭家老幺极为无害地递上手里的蛇肉，满脸陶醉地天真道：“敏姐姐你不知道小龙肉有多好吃啊！以前家里断粮的时候，我们肚子很饿，实在饿得不行了没办法只好吃壁虎啊豆虫啊什么的，那时候真是饿惨了呢，不管捉到什么都赶紧胡乱吞下，结果虫子好像还活得似的，在肚子里动啊动的，那种感觉才难受呢！所以啊，相比起来，烤过的小龙肉实在是美味无比了呢，你说是不是啊敏姐姐？”
　　呕～郭小旺，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一脸阳光灿烂的说着这么恶心的话，很吓人的知道不？
　　果不然，赵敏听了这话脸色更白了，再一瞧其他几个，皆是脸上一片陶醉的样子，“呕～”，赵敏没控制住弓下腰吐了起来，还没吐完便转身向村子里跑去，留下原来的一班人马继续烤肉。
　　郭家老四拍拍小弟的肩膀，鼓励道：“不错，小旺，很有进步，继续努力，不过下次不要在吃前讲，等他吃了一半的时候再讲，那才是效果最佳时刻。”
　　“是，四哥。”郭小旺一脸虚心受教的应道。
　　傍晚，徐春新因为郭冰新店的问题提前回去了，留下了窝在炕上不愿动弹的赵敏在郭家过夜。晚饭时候赵敏依旧躺在郭冰她们屋里没有出来，郭李氏问及原因，郭冰伮了伮嘴，“问问你的好儿子们下午对人家小姑娘做了啥？”
　　郭李氏看看几个吃得热火朝天的儿子，责问道：“咋？你们欺负你们敏姐姐了？”
　　几个小的齐齐地将脑袋左一摇右一摇，一脸无辜地看着老娘，仿佛不知道亲娘在说啥似的。
　　自己生的儿子自己还是清楚的，郭李氏也不指望能从几个大的嘴里套出什么话来了，遂夹了块鸡蛋问离得自己最近的小儿子：“小旺，跟娘说，你敏姐姐怎么了？谁欺负她了？”
　　郭小旺咽下嘴里的饭，无辜道：“娘，敏姐姐跟我们一起去河边烤小龙肉吃，然后吐了，然后自己先回来了。”很好，陈述的全是事实，就是没讲关键。
　　郭冰拍了拍小弟脑袋，“说重点，你们谁出的馊主意？”
　　“没有啊！”郭小旺眼睛眨巴眨巴，睫毛忽闪忽闪，一脸真诚道，“我们一直跟敏姐姐说小龙肉很好吃，敏姐姐不信，自己非要回来。”
　　“是么？你是说你那些话是你自己想的咯？”郭冰揪起小弟脑袋后边的小翘辫儿，表情有些阴森。
　　“大姐啊，杨哥不喜欢敏姐姐啦，敏姐姐干嘛非要缠着杨哥给人家做媳妇啊？”郭小旺一脸地委屈，一脸地童言无忌。
　　这下郭李氏有些惊讶了，不禁张口问道：“怎么？小芽，赵家姑娘看上杨家那小子了？”
　　“呃～那个，”郭冰傻笑了一下，这事儿未经当事人同意还真不好全面公开，遂然后东拉西扯道：“估计是看着杨小鬼结实，想着找个伴可以天天欺负。那啥娘，我去看看赵敏咋样了，捎带着给她做碗鸡蛋汤，你们先吃你们先吃。”这碎嘴的郭小旺，这种事儿非得摆在台面上说道么？欠奉～
　　郭冰在厨房找了几个鸡蛋，剁了点碎姜末、葱花，就着还没熄的柴禾又添了些麦秸，三下五除二做了一碗简单的鸡蛋汤。端着汤回到屋里一看，得，赵大小姐没点灯，正一个人趴被窝里嘤嘤哭呢！郭冰摸索着放下汤、点上灯，冲着一抽一抽地赵敏道，“我说，要不要先喝点儿汤润润嗓子，休息一会儿再哭啊？”
　　赵敏一边抽泣一边闷闷道：“你们都欺负人，你欺负我，你弟弟他们也欺负我，就连杨瑞那家伙都看我笑话！你们是故意的，呜呜～～什么小龙，明明是蛇！”
　　呃，这话说的，我好心这还被当成驴肝肺了这，郭冰跳上炕，拉下床被子盖在腿上，“你真没出息，这么点儿小事儿就吓成这样，那你还喜欢个鸟啊～杨小鬼天天上房掏鸟下地捉蛇，水里捞鱼山里捕雀，你是不是以后就躲得远远的啊？我跟你说，这种事儿在我们村里就不叫事儿，也就你们大家小姐精贵，受不得一点点惊吓，你下午这事儿这要搁村里头传开了指不定被多少小孩笑话呢！”虽说咱也比较怕这些虫虫怪怪吧，可在赵敏面前可不能露了怯，郭冰毫不心虚地继续劝慰道：“哎我说赵大小姐，不是我说你，你搁这儿哭有什么用啊？那么好的机会让你给白白浪费了。你说你当时要是一个害怕晕倒了什么的，你看那几个小子里除了杨小鬼谁还有劲儿能把你背回来啊？”
　　“你的意思是说我很胖？！”赵敏横眉冷叫。
　　“不是，”郭冰顿时觉得自己是对牛弹琴，姑娘，你关注的重点到底是啥？“……是傻！”
　　“你～～”赵敏寻思了一番，也发现自己错过了一个绝好地跟杨小鬼接触的好机会，遂有些泄气道：“那你说我到底该咋办啊？你看我表哥跟你小姑都眉来眼去了，可杨瑞那家伙跟木头似的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真是个榆木疙瘩！”
　　“哎你这话还真是说到点子上了！”郭冰这次吸取教训，先跳下炕看了看外边有没有偷窥者，关上房门继续道：“你要等这小子跟你眉来眼去，还不如找块石头天天浇水看看是不是哪天能开花来的实在。不过话也说回来了，水滴石穿铁杵磨针，你只要坚持了，再坚硬的石头也能把他磨平了何况区区一个杨小鬼！”
　　赵敏寻思了一会儿，接着从炕上爬起来，端起鸡蛋汤咕嘟咕嘟喝了起来，狠狠道：“我先睡觉，养精蓄锐，明儿个磨针去！”
　　郭冰看着干干净净的大海碗，不禁新下嘀咕：四个鸡蛋啊！一点儿都不剩，真是，我还想着留口自己喝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