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不善》潘小麦

23、婚约解除

　　就这样，散养式管理的郭家几旺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接下来的生活就这么被谋划好了。
　　头天晚上，郭小芽先带着几旺到杨瑞家开了个小会，大家民主地坐在杨家炕头上讨论了一下学习计划和奖惩制度。好吧，其实也就是郭小芽单方面下了一个通知，特别强调了一下日后学习的纪律问题。郭小芽手握着杨瑞平日里练武用的那根棍子，站在炕旮旯指着炕上的几个挤眉弄眼的皮小子道：“以后谁敢上课捣乱，你们杨哥这个军棍伺候！”
　　几旺慑于他们姐边上的杨哥的威力，毫无反抗地就点了头。显然他们压根儿不知道，这将代表了什么。未来几年里，最不爱学习的郭大旺，每每思及此，都万分懊恼，恨不能时光倒流，可以回到做决定的这天晚上，自己英勇地跳下炕头儿，明了地表示自己不服！可惜，时光并不能倒流，人生也没有后悔药，所以，他只能苦逼地跟着识字读书，煎熬数年……
　　一开始几个孩子听说要组织识字习武都很兴奋，积极性很高，天刚刚亮便都起来了，郭小旺跑到小姑屋里叫起还在被窝里装死狗的大姐，几个人高高兴兴地奔杨瑞家去了。无知者无谓啊！
　　一路上睡眼朦胧、冻得浑身哆嗦的郭小芽不禁后悔，额这是办了个什么事儿啊！这大清早的，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么？
　　等到了杨瑞家时，几位才发现他们英勇威武的杨哥已经在那练拳了，瞅瞅人家身上这汗，瞅瞅人家这劲儿……几旺眼里顿时冒出一种叫做崇拜的星星。
　　郭小芽晃了晃脑袋，舒活了一下筋骨，被一路这么拖把着她也完全清醒了，这大早上地，还真冷哈！
　　先按着高矮个儿让五旺排好队，围着胡同跑五圈，再回来做热身运动。几个小子一听说跑步，哧溜儿冲了出去，你追我赶地，像是撵兔子。郭小芽扶墙拍额道，难道是我没说清？咋跑成这样了啊？
　　还没感慨完，便见大旺二旺三旺跑回来了，这三人已经跑完了。
　　不一会儿，郭小旺也回来了，不过这位是哭着回来的，“大姐，哥哥他们跑得快，不等我，胡同里黑黑，有大黑猫！”小家伙眼睛里水汪汪的，抓着姐姐的小指头可怜兮兮地哭诉道。
　　还没安慰完小旺，四旺也回来了，不过这位明显地不像前三个跑得顺溜，一脸地气喘吁吁，并且极其不屑地瞪了郭小芽一眼，鼻子朝天地归队了。咦，这又是哪一出？貌似我没得罪老四吧？郭小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一边上的杨瑞心里早就乐得不行了，这郭小芽也太能折腾了点儿哈！瞅瞅个个弄得，哈哈……郭小芽见杨瑞嘴角一直往上翘，不禁没好气道：“想笑就笑好了，憋成那样装什么装啊！也不怕把肺给憋破了！”
　　杨瑞哈哈大笑，几个傻冒见杨哥笑了也跟着嘿嘿直笑。
　　一群傻逼，郭小芽心里默默地念。
　　早上锻炼出师不利，只好草草结束。郭小芽吩咐几只先回家吃饭，然后再回来上课。几旺一听吃饭立马哧溜了，比刚才跑步时还快。郭小芽瞅着他们的背影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这几只猴子，看来那点儿训练对他们整一挠痒痒啊！
　　郭小芽本想着等上课时再强调一遍纪律问题、命令问题、以及团队合作问题来着，可是还没跟杨瑞商量好怎么约束这几个小崽子，郭三旺便气喘吁吁跑了进来：“姐，姐，徐大哥来了！”
　　嗯，老徐那小子问题解决好了这是？还是出了啥岔子？咋这时候来了呢？……怀着一个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郭小芽跟着三弟呼呼跑了回去，早把上课之事丢在脑后了。到了门口时，气喘吁吁的郭小芽豁然回神，其实自己速度也不赖哈～（自恋！）
　　整了整衣裳，郭小芽慢悠悠地向堂屋走去，天知道她有多么希望赶紧地把徐春新拉出来问问事情到底解决地咋样了！可那话怎么说来着，越是在这时候淡定的人，越能显出他成熟来，为了装熟，咱忍了！
　　其实徐春新早在郭小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便瞅见她了，可郭家长辈——自己未来的岳父还在这呢，他可不敢冲动。等见到郭小芽慢悠悠一脸淡然地进来时，徐春新本来高兴的心莫名地一紧，脸色一收，瞅瞅人家这孩子，才八岁，啥事都不紧不慢地，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再看自己，差距啊！
　　郭小芽打老远看到徐春新那一脸的春光满面便知道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遂也不甚着急了，慢慢往屋里踱去。进屋一看，貌似气氛不是很融洽啊！忽略徐春新一幅喜气洋洋样儿，她爷爷郭老爷子和她娘郭李氏可是一脸的愤怒，她小姑倒脸上没啥表情。
　　郭小芽脑筋一转便明白咋回事儿了，这要是耿家真做了啥丢人的事儿，吃亏的可是自己小姑。也难怪老爷子他们会不高兴了，这种晦气事儿搁谁身上谁也高兴不到哪儿去，貌似今天这事儿挺大啊！
　　郭小芽一屁股坐到徐春新边上的椅子上，低头听徐春新汇报了一下情况：原来，这耿家果然有问题。这耿家独子耿宝有一发小，他们村的一个叫陈兰的姑娘，长得不错，就是有点儿毛病，是个哑巴，再加上这姑娘打小没了爹娘，婚姻大事压根没个做主的，所以即使俩人互相喜欢着，耿家死活不同意也无可奈何。要说这种事儿多得去了，本来也没什么，可问题是，耿家那憨厚的耿宝这次也发狠了，弄了个生米煮熟饭，还顺上了个小的——这陈姑娘怀了！这下耿家可慌了，想方设法想把孩子给弄掉，另一面赶紧给儿子寻门亲事，很不幸，这门亲事便是他们老郭家的幺女郭小芽她小姑给碰上了。
　　徐春新赶到秦家村时，这事在村里正闹得沸沸扬扬呢！当时把徐春新给气的，这简直是没王法了！不过后来冷静下来细细想了想，这也未必是件坏事，徐春新还是以一种和平的方式解决了问题——他托人找了村里的老村长认了陈兰姑娘做了干女儿，并“蜜枣”加“大棒”给耿家想了个解除婚约迎娶陈兰的法子，另外又私下里自掏腰包为陈姑娘置办了份尚看得过去的嫁妆，风风光光将陈姑娘给嫁了过去。
　　小两口现在对徐春新那是感恩戴德，一直要跪下来谢恩人的救命之恩，却不知徐春新心里早就乐成了花，就等着耿家过来退婚自己好迎娶心上人了。哪知，耿家老爷子那边却一直没动静——原来是拉不下那老脸来，这干了些什么事儿啊这！于是，徐春新又逗留了些日子说服耿老爷子，直至今日。今天早上，郭小芽他们刚出去不久，徐春新和耿家老爷子便一块过来了，耿老爷子腆着老脸向郭老爷子不住地道歉，要回八字文书，连定银聘礼都不要便灰溜溜地走了。于是大清早地，郭家便出现了刚才的诡异情景。
　　郭小芽听了徐春新的叙述不禁心里懊恼，多好的一场戏啊！愣是给错过了！自己连发挥光和热的机会都没有，事情就结束了。不过郭小芽可不像边上的这位被兴奋冲昏头脑忘了自己几斤几两的某人，见郭老爷子脸色愈来愈铁青，于是赶忙向徐春新使眼色。见这家伙没反应，忙假借给他倒水之名，狠狠给了丫的一脚，让你幸灾乐祸！郭小芽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公报私仇的。
　　徐春新也不是傻子，被郭小芽这么一踢，这时也发现自己高兴的不是时候了。耿家说是来解除婚约，责任也全都揽在自己身上，可终究还是男方退婚了，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去貌似对郭家来说也不是啥子好事啊！遂忙收敛表情，做贼心虚地跟着郭小芽出了院门。
　　俩人不紧不慢地沿着大沽河走了起来，郭小芽看着徐春新不住往上翘的嘴角，跟抽筋了似的，心下很是不满，我们家现在可是乌云密布呢，你在这可乐成这样。算嘛意思啊你！于是泼冷水道：“哎哎我说，别翘了啊！瞧你那点儿出息，生怕人家不知道你那点儿小心思！你可不要以为我小姑现在单身了你就以为胜券在握沾沾自喜了啊，你现在也就得了一个追求她的机会而已。我小姑要是喜欢你，你才闪耀；我小姑要是不喜欢你，你可嘛都不是！”
　　徐春新一听，赶紧收拾心情，作保证道：“我哪有沾沾自喜啊？不过是今日风高日丽天高气爽的，心情比较舒爽而已！我可一直都思想很谦逊态度很认真滴！”
　　“是么？”郭小芽对徐春新这种敢做不敢为的行为极为鄙视，“我怎么瞅着今个儿压根儿就没出太阳呢？”
　　“呃～”徐春新再次确定，这死丫头真心不可爱！
　　郭小芽可不管徐春新现在是咋个心情，她如今心里想的全是咋赚银子、咋在古代也继续当腐女，现在这徐春新可是闲下来了，该是报恩的时候了吧……徐春新只觉得□□一紧，后背一凉，一股被惦记的赶脚油然而生。
　　“我说老徐，不是老妹儿说你，你这会子要来提亲可不是时候，最起码我爷爷这关就过不了！我估计，他现在心里这会儿肯定还犯嘀咕是不是你小子搞的鬼呢！你现在也就默默追求我小姑的份儿。所以，剩余精力很多的你是不是该考虑考虑怎么报恩了啊？当初有人可是说过……”
　　好吧，徐春新也不是那磨叽的人，自从追求郭姑娘郭小芽坚定地站在他这边后，他就将郭小芽列为他的铁杆兄弟范畴了，更不用说兄弟现在有事儿了，遂很痛快道：“说吧，要我干啥？不过可要提前说好了，违背良心的事儿我可不干！”
　　郭小芽对徐春新如此痛快地认账很是满意，遂掂起脚拍拍徐春新的胸脯（肩膀实在是够不着）道：“好！很好！欣赏的就是你这种痛快的性格。那个很简单，我现在想托你帮我在镇上寻个店铺盘下来，我来出钱，再帮忙找几个人。老纸要在镇上开店！”郭姑娘一脚踩上一块洗衣服的大石头豪言万丈道。
　　不过是盘个店铺，这丫头说得好像要上战场似地，徐春新默默汗之……
　　不过对她这话徐春新倒是没啥怀疑的，或许别的小孩说他会去给他松松皮，可郭小芽就不一样了，郭小芽怎么赚钱他可是见过的，这丫头没钱才怪呢！就是不知道这丫头这次又捣鼓个啥～
　　郭小芽见徐春新如此痛快便答应下来了，心下更加满意，遂又祭出一颗“蜜枣”道：“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现在，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哄好我小姑，其他的先不要管。让我小姑喜欢上你比什么都强。我可跟你说，我小姑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她可是个顶有主见的，看看她教育的侄女我就行了，聪明伶俐温文尔雅大方得体……所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你仍需努力啊！”
　　再也没有比你脸皮更厚的了！徐春新心下继续默……
　　“那你也多帮我在你小姑那说句好话呗！”说起脸皮厚来，其实这两人真心是半斤八两，徐春新立马讨价还价道，“你看，咱俩都认识这么久了，我什么人你那如炬的慧眼应该也看得差不多了，是不？”
　　这话说的，虽然有一定的客观成分，比如评价的咱慧眼如炬，可咱也是有原则的，咋能这么痛快就满足你的愿望呢？这么快就把你们撮合在一起了谁给我赚钱啊！“嗯，这事儿不急，我还得替我小姑好好考察考察才是！对了，别忘了继续来我们家跟我小姑套近乎啊！现在可是好时候，别让别人趁虚而入了……”
　　“嗯！”徐春新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被这郭小芽设计、被人当不花钱的劳动力使了。而且，貌似自己还被使唤地挺撒丫乐呵。郁闷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