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不善》潘小麦

22、谋划

　　徐春新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具体干什么去了，大家也不清楚。郭月季也不问，仍然整天地做饭做衣服做家务。郭小芽也没巴巴地非得拉着小姑汇报情况，话说，这是他们之间的事儿，咱不能老在中间瞎搅和吧！（作者：你已经搅和了不少好吧？）
　　当然，现如今郭家过得最舒坦的就是郭小芽了。裁缝店那边合作愉快，跟名妓柳宛若之间的关系貌似发展得也不错，顾客反馈的消息比较见好，腰包自然也就鼓了起来。解决了生计困难，倚在炕头上瞅着外面正在院子里疯跑的小弟们的郭小芽觉得，该是时候训训家里这群野猴子了！要不以后可真就这么没出息了！他们没出息预示着自己以后缺少依仗，缺了依仗意味着米虫生活质量要有所下降呀……
　　一旦涉及到自己利益，郭小芽心里那小算盘打得必须啪啪响，眼珠子转得那个滴溜呀，连正在帮郭月季裁布料的郭李氏都瞅出了算计……正在外边玩得起劲的众旺们纷纷打了几个喷嚏，莫不是冬天太冷，有些着了凉？
　　虽说有心教导这几个小子，可郭小芽心里也清楚，这群小娃娃压根儿不怵自己这个做大姐的。当然，小旺那娃除外。那娃有吃的便是娘，非常好忽悠。所以，她得好好制定个方案计划，能镇得住这几个孩崽子才是。
　　自打弄清了所处朝代后，郭小芽心里便有几丝朦胧的算计，能回去最好，要是真真回不去了，她可要好好谋划一下在古代的过活。而古代女子生活的依靠，一是自己经营，一是娘家□□。虽说这会子国家还有几分不太平，可是不久的将来，也就是十几年后，陈桥兵变赵匡胤一统了天下，需要休养生息的朝代必是文人出人头地的好时机！自己这五个活蹦乱跳的小弟们虽然太过调皮，可老话说的不错，调皮的孩子分外聪明，这几个里面可有那么三两只不像是能安分过日子的主儿。既然以后肯定不会就只在郭家村这一亩三分地上蹦达，那干脆做姐姐的我就推你们一把好了！这样，既让他们有好发展了，也为自己在这讨生活留条后路。
　　有我这么个细心为他们打算的姐姐，真不知丫几个几辈子烧来了这样的高香！哎呀，难道送我回古代就是为了改变这几个孩子的命运？郭小芽心下自恋地感慨思索。
　　挑了一个阳光明媚适合出门的日子，郭小芽吃完早饭，包了几个包子（自从郭小芽跟裁缝店合作后，郭家两位会针线的女人都加入了衣裳缝制行列，家里的收入明显多了，郭李氏也不是那种舍不得花钱的主儿，钱挣来就是用来花的，这世道，指不定今儿的银子明儿就上官府的腰包里去了呢，不吃白不吃，所以郭家的生活水平立马提到了往年里逢年过节之水准），一边溜达着消食儿一边往后朝后胡同走去。
　　这几天她想了很久，老郭家虽然挣了几个钱，可要一起送这么几个混小子上学那还是差那么几分，再说，郭家村压根儿就没有诗塾这么高大上的地方，真想送到镇上的诗塾上学，那是需要找保人、托关系，费老鼻子劲儿的。当然，如果徐某人愿意帮忙，也不是不可能的。可毕竟徐春新和她家小姑的关系还没挑明，她也不想着就这么冒然欠人家人情。
　　如此一来，想在家里让那五个小崽子本分地读点圣贤书，就得另想法子才是，这其中，最关键的还是得有个镇得住场子的才行。而这镇场子的，杨小鬼无疑是最佳人选。
　　所以今儿个她要好好去跟这孩子商量商量，实在不行，以后就使银子雇他好了。众小弟们，瞅瞅姐姐我为你们牺牲多大啊！连命根子银子都舍得为你们掏。不行！要是以后真开课了，感恩教育一定要跟得上，得让他们切实将姐姐我的好铭记在骨子里，并在日后的成长岁月里真正付诸实践才行。（啧啧，才这么会儿功夫，郭某人就又开始算计了。）
　　现在郭小芽已经没那么怕杨小鬼了，她也看出来了，其实这孩子除了平日里闷点儿眼睛里看不大起人儿吃得多点儿以外，没啥大毛病，也没啥坏心眼，那话怎么说的来着，这人，哪有十全十美的呢？人这辈子谁还没点儿缺点呢，将就着使唤吧，咱不能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不是。（你确定不是因为找不到使得这么顺手的人的？O__O”…）
　　郭小芽刚绕到杨家胡同口便听到一阵“嘿哈嘿哈”声儿，估计这小子又在那儿捶沙包或者耍他那根金箍了。也不知道这娃心里咋想的，整日里除了对干这上点儿心外其他的貌似都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前些日子她也见过杨小鬼的爹爹和小叔，两个长得很不错的男人，剑眉星目的，挺英俊。俩人拎着包点心去郭小芽家坐了会儿，表达了几句平日里对杨瑞关心的谢意连杯水都没喝就走了，当时杨瑞那便宜小叔还奇怪地瞄了她好几眼，郭小芽立时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莫不是这位大哥看上俺了？……大叔控and给杨小鬼做婶娘～（无限yy加胡思乱想中……）
　　第二天，郭小芽兴致勃勃地再来观摩帅哥时，杨瑞闷闷地回了句，昨儿晚上就走了。郭小芽这才发现，其实这杨小鬼也蛮可怜的，有爹成日里也见不着个面，也不知道有没有娘，整日里一个人吃喝睡！怪不得这么闷骚呢，缺少家庭关爱的问题儿童的典型啊！于是对其平日里那些古怪的行为也不介怀了，话说人家孩子也挺不容易哈，大不了以后使唤时多关心关心他……想着想着，郭小芽不知不觉中已经走进人家院子。瞄了一眼，一见是她，杨瑞也不开口，继续发狠力捶自己的沙包，郭小芽只要拎着东西来找自己，那肯定是有事，否则丫那么懒才不会大冬天出来溜达呢！
　　郭小芽站在那儿上了一会儿神儿，顿时觉得院子有些冷，看杨瑞穿着小布衫以及那满脸的汗，不禁感叹，瞧瞧，人家练武的跟咱就是不一样，跟个小火炉似地，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遂冲着杨瑞招呼道，“包子，还是热的，我先进屋了啊！冻死了！”
　　等杨瑞抹打了水把脸进屋时，郭小芽已经从厨房里翻了两大海碗，一个盛了包子一个倒水，而自己则自发自觉地将炕上的被子拉开，脱了鞋钻了进去。
　　见杨瑞进来，郭小芽便伸出脑袋来，努了努嘴道，“喏，快吃快吃，再不吃就凉了！这天还真是愈来愈冷了哈！”杨瑞瞄了她一眼，也不说话，拿起包子就开始吃，不到一会儿，四个包子便消灭没了。见状郭小芽又从被窝里伸出一根指头，将盛水的碗往前推了推。
　　咕嘟咕嘟，一碗水也没了！虽然见过多次杨瑞的吃饭速度，此时郭小芽却仍不禁感叹，啧啧，瞅瞅这孩子这能吃劲儿，再想想最近被养得嘴有些吊的郭家小子们，还是这位好养活，省事能打不废话，举家外出好携带……咳咳，扯远了！
　　喝完水杨瑞也不说话，他可是比郭大旺他们都了解这郭小芽，这丫头只要眼珠子一转，那心里想的肯定是非奸即盗，盗她是没那本事也没那胆量了，那就只剩奸了。现在这状态的郭小芽就是准备实施奸诈的前奏。果不然，郭小芽见杨瑞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便拍了拍炕头开口道：“杨瑞啊！来来来，别拘着，随便坐，咱么聊聊天顺便探讨一番人生。”
　　杨瑞不吱声，在自家炕头上坐下。
　　对这厮的沉默寡言，郭小芽已经习惯了，也不计较，仍自顾自话道：“杨瑞啊，你看我家又是给你送吃的又是送喝的，我小姑还经常给你洗衣裳，你说我们老郭家对你咋样啊？实话实说，可不能昧着良心。”
　　呃～又来了！每次说事儿前都要来这么一段，杨瑞眼前一片黑线，“说吧，又有啥事？”
　　和痛快人说话就是痛快！不过这次这事可是要打持久战的，杨小鬼这厮最不耐烦窝在一个地方看人了，不铺垫好了思想工作做充实了万一丫过几天反悔了咋办？“看你这话说的，好像没啥事我就不能找你来唠唠嗑了似的。”
　　“还真没有。”杨瑞回答地干脆利落。
　　郭小芽脸色微红，面上有些下不来台。这孩子真不会说话，话说得这么直白，她都不知道该接啥是好了！“咳咳，那个，其实吧，我还是挺关心你的。拿你跟我们家人一样一样的。你不知道吧？我家那五个小子可佩服你了，背后都叫你杨哥……”
　　“他们当面也这么叫。”杨瑞有些不耐烦，这郭小芽怎么这么罗嗦啊！明摆着脸上就是写着“我有事”，还要装出一副拉家常的样儿东拉西扯的，小叔说的果然不错，女人就是磨叽！
　　“呃～”郭小芽的思路再次被打断，心下有些不爽，这死孩子，怎么就不晓得委婉呢，这种脾气长大了以后怎么在社会上混？“我说杨小鬼，你不知道别人在说话时随便打断人家是很不礼貌的吗？”
　　“嗯，这得看跟什么人说才行。”杨瑞认真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郭小芽又被一噎，赶紧紧了紧身上的被子，心里先把杨小鬼的八辈祖宗统统慰问了个遍，不住安抚自己，大人不跟小孩子一般计较，不能不计较，然后拍拍胸口深舒一口气赶紧切入主题道：“我们换个话题，其实我今天来找你还是有点儿小事想麻烦你一下的。那个，是这样的，大旺他们都七八岁了，也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了。你也知道，我们家里穷，孩子又多，实在是没那么多银子供他们上学……”
　　杨瑞瞄了郭小芽一眼，你家穷？那你赚得那些是啥？
　　郭小芽自动忽略那目光，继续唠叨：“我就想吧，我来教他们识字，你也知道，这几个小子皮，不服管，你来帮我镇镇场子怎么样？”
　　郭小芽说着，悄悄看杨瑞的反应。只见这厮眉毛一挑，仍旧板着一张扑克脸面无表情。这是什么意思啊？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俩人一阵沉默，郭小芽自动接上话道：“那个，你也不用一直跟着。每天只要一个时辰，每五天歇两天，其他时间你还是该干嘛干嘛。”
　　仍是一片沉默，郭小芽只好再接再厉：“那个，其实吧，你跟着听听也挺好，我见你天天练功夫，估计文化课啥的也忘得差不多了，正好我给你补补。”
　　杨瑞差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就你？教我诗文识字？嗤～
　　郭小芽见这家伙终于有反应了很是高兴，虽说明显地这厮不是啥好表情吧，算了，现在正有求于人呢，我忍了！仍旧满脸和煦道：“我不光教他们文的，还有一些防身的功夫什么的，到时候你也给指点指点。”
　　这下子杨瑞有些诧异了，上下打量郭小芽，细胳膊细腿的，还那么懒，总是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不坐着的，能会武功？以前咋没听大旺他们说过？也不知道这丫头这话的可信度有多少……
　　郭小芽这次被彻底激怒了，丫丫的，你这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来回的换个表情便了事你当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啊！遂气愤道：“是不是非得我给你露一手你才信啊？”他母亲的，好歹咱前世上大学时也在武术协会呆过两年啊！实践不行表演还是可以的，花拳绣腿摆出来吓唬小孩子嘛！小意思。
　　果然，杨瑞对这个极为感兴趣，虽然心里认为郭小芽这话可能是为了忽悠他干活儿骗人的，可仍施舍般地给了她个表现的机会，点了点头道：“好！你练我看看。”
　　郭小芽气冲冲地来到院子里，伸了伸腰腿，做了番准备动作，接着便开始亮自己的绝活：大学里学得那套通臂拳。谁创的她不知道，就知道在武术协会里待了两年，协会聘的那七八十岁的老教练天天指挥着他们耍这套后拳，跟着练得日子久了也便像那么回事儿了。
　　通臂拳从准备动作到收拳一共三十六式动作，所以，虽然郭小芽不到十分钟便比划完了，其实当年可是整整学了一个多学期的。郭小芽气喘吁吁地收式，额头隐隐有汗冒出，看来长时间不练身子骨都不利索了，打套拳都累成这样，真真是……转身再看杨瑞，只见那平日里有事没事便拿眼角斜视她的家伙正满眼放光地瞅着自己。郭小芽一看这表情便心下了然，这多像小姑说的自己数钱时的表情啊！一看就是有门！遂挥挥拳头道“怎么样？同意不同意？”
　　“好！”杨瑞这下终于给了个准话了。
　　“不过，我得附上个条件，来你家学，每天早上早饭前锻炼身体，早饭后一个时辰读书认字。”郭小芽见状立马顺杆爬。
　　杨瑞犹豫了一下，最终道，“好！我也有条件，你不准打我家书的主意。”
　　郭小芽脚差点被噎回去，有完没完啊？怎么这家伙还记得这事儿啊？！
　　“呃，行！不过，你帮我跟我爷爷他们说，是你教他们字，你看行不？”
　　杨瑞又一次看了看郭小芽，深深道：“别当别人都是傻子～”
　　郭小芽再次一个哆嗦，假装没看见杨瑞的目光，这死孩子真是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