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不善》潘小麦

21、厚脸皮

　　当然，徐春新好歹也是习武之人，小小的风寒发热并不能让他在这死皮赖脸太久，不到两天，烧也退了，人也醒了，饭量也增加了。
　　除了郭小芽和郭月季，其他七双眼睛可是巴巴瞅着呢，徐春新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这好不容易培养出地那点儿好感啊，这一走指不定人家就扔哪个旮旯里去了呢！所以不能走，坚决不能走！徐春新下定决心，依然倚在炕上哧溜碗里的清水面条，心下却反复地转悠，思考留下的法子。
　　其实徐春新可是想错了，虽说那七双眼睛从他发烧那天便都搁那儿盯着自己吧，可是大家的心思还是不同的——
　　郭家五兄弟：这徐大哥要是一直在俺家这么病下去该多好哇！俺们不就可以天天吃米吃白面了……（汗！这是饿死鬼托生型的）
　　郭李氏：这小伙可是比耿家那傻大个强多了，长地又俊，听说家里也不错，看那样对俺家小姑子像是上了心啊！啧啧……（这是隔岸煽火不嫌事儿大型的）
　　郭老爹则是觉得，这小子贼眉鼠眼的，一看就是个心术不正的，该不会看上俺家老姑娘了吧？俺闺女过来年可是要嫁人了的，不能让这小子给辱了名声，得想法子赶快打发走才是！（这好歹算是个疼闺女明事理型的）
　　这是这几天郭小芽观察的结果。
　　所以，当徐某人还在绞尽脑汁苦思冥想时，郭某人则正悠闲地嗑着炒瓜子感叹，还是现代好啊!瞅瞅这古代瓜子给炒的，还真光有个原汁原味，连个五香的都没有，更别说奶油、绿茶的了，想姑娘我当年，那个忠诚于奶油瓜子啊，每天最少嗑半斤，瓜子牙愣是没上门，恨煞了一群小姐妹……等等，五香瓜子、糖炒栗子、奶油花生、酥饼……全都是小姑娘们的大爱啊！
　　哎呦喂，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郭小芽一拍脑袋继续寻思，那谁说来着，小孩子和女人的钱是永远赚不完的。零食永远是不过时的商机呀！到时候要是做大了自己还可以开个全国连锁什么的，叫什么呢？对了，就叫旺客风味小吃连锁店，日后这么多名牌连锁店，咱先剽窃个用着，以后也可以来个流芳百世啥的。等场子做大了，再把店面开到北亚南亚东南亚什么的，到时候出国旅个游连银子都不用带，就当公费巡视铺子，想买啥寻个连锁店就可以直接当提款机使……想到以后的美好前景，郭小芽咧起嘴笑成了二货，美好的生活哟，你可听到了我对你深情的呼唤？
　　生活听见了没有不知道，反正这一会儿傻笑一会儿陶醉的傻样儿把躺那儿装病号的徐春新给吓了够呛，虽说这丫头从来就没正常过吧，可也没这么不正常啊！徐某人赶紧伸手摸了摸郭小芽的脑门，没发烧啊！咋这么不正常涅？
　　正上神儿的郭小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大跳，他母亲的，要不看选你将来做我姑父好给我当劳动力使的份上，老纸非得使使劲儿给你把这双招子废了不可，省得有事没事就随便占人家小姑娘的便宜。
　　不客气地给了徐春新伸出的爪子一巴掌。见此，徐某人惊讶的心终于落回肚里，很好，没傻，人又正常过来了。
　　郭小芽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屑，不紧不慢道：“怎么，徐公子这病也利索了七七八八了，是不是该收拾收拾东西回家了？天天来在我们家吃白饭，虽说交了点儿银子吧，可我家毕竟庙小恐怕长时间住还是盛不下您这尊县太爷家的大佛呀！”都有邻居假借串门之名上家里来问这是谁家的公子哥儿了，都被郭李氏以娘家那边七大姑八大姨拐了十八弯的亲戚的借口给打发了，可毕竟是谎话，时间长了终究还是会被戳穿的。
　　徐春新觉得这话说得有点儿幸灾乐祸，甚至有点儿看热闹的成分，极为不厚道。古今多少经验表明，多少人在搞对象的时候，忽视了要讨好娘家人，结果都弄得捶胸顿足、追悔莫及！所以，徐春新虽然这会儿心里虽有牢骚，可是媳妇还没追到手呢，内部人员还得好声好气巴结不是，遂可怜巴巴道：“小芽，咋你也赶我走啊？（我身上的银子可都进你兜里了）我这要是走了，那还能捞着再进你们家门儿么？（貌似你们家其他人不大待见我啊！）你看我下一步该咋办啊？你看眼下这情况，你小姑她到底肯要我不？”
　　“噗哧！”一个大男人如此可怜兮兮地说话，郭小芽还是被逗乐了。不过话说回来，小姑这心思还真不好说，感情这玩意儿可不是一天两天能搞定的。她小姑也不是那种能一见钟情的主儿，这姑娘心思细腻，性子也坚韧，更适合日久生情。再说，我小姑这么简单就被你追去了，那显得也太没面子了吧？怎么着不得磨练你几年，看看忠心度，看看心性。再再说了，不捞点好处就让你这么抱得美人归我可就亏大发了，以后还指着小姑赚脂粉嫁妆钱呢！
　　此时徐春新见郭小芽两只眼睛滴溜儿地转，便知道这丫头心里指不定又琢磨啥算计自己呢！这几天他算是彻底看明白了，这小丫头可是个少有的七窍玲珑心肝儿，算计起人来可不管你是不是她亲戚。一般人算计人，至少是有目的的，可这丫头，即使毫无理由，只是为了消食儿，也得逗弄你玩玩。
　　况且现在咱正寄人篱下有求于人，就当这些年来没倒的霉撞到这几天一块爆发了好了。于是，徐春新小心翼翼地向郭小芽求助道：“那个，小芽啊～你看这几日子咱也了解的差不多了，我对你小姑的真诚别人不知道你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啊！看在我这么虔诚执着的份上，你就当帮帮我呗，人家不是说么，宁拆一座庙不悔一段婚，你忍心看我往后日益憔悴你小姑日日以泪洗面么……”
　　这几日不光徐春新看明白了，郭小芽也了解透彻了，这徐春新平日里那些风度翩翩知书达礼样压根儿是装的！丫那样就是因为跟你不熟，要是熟人的话，您瞅瞅，就现在这德行！歪躺在炕上死乞白赖地说话，脸皮厚的堪比西凉河上的城墙。为了让郭月季了解他，丫的把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能交代的都交代了，连五岁时跟大哥上山打猎被山鸡啄了屁股以至于这么多年不敢吃鸡肉这种狗屁事儿，都舔不要脸地交代了个清楚。听得郭家姑侄俩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特别郭月季姑娘，竟笑得泪珠子都出来了。
　　那水灵灵的小模样落到徐春新眼里，那可就是一朵娇羞羞的月季花儿呀！遂自曝家丑愈发起劲儿。徐某人眼中冒光，郭月季被瞅得尬中带羞，气得郭小芽一把瓜子皮扔过去，恨不得挖了这厮的铝合金眼。
　　“哎哎哎，打住打住，我说，貌似我小姑对你没这么浓情似蜜吧？您老有点儿忒把自个儿当回事了话说的。要说宁拆一座庙不悔一段婚，这话谁能说就你没资格说吧？你现在在干嘛？不就是在毁人姻缘么！再说了，你甭担心，我跟你说，想娶我小姑的人多得去了，关心她的人也海去了，不劳您天天惦记。”
　　“那什么，咱俩不是亲么？那话咋说的来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你小姑将来嫁给我要是受啥委屈你就可以立马过来收拾我不是？连客套都不用。要是说给别人家，你能放得开手脚么……”厚脸皮继续腆脸，能套着媳妇就能拍马巴结。
　　“其实吧，老徐，我还是比较看好你做我姑父滴！”郭小芽消溜完人不忘正经事儿，见某人的胃口吊得也差不多了，遂引上正题道：“这两天吧，我也感觉到了，你是比我那刚说完媒的暂定小姑父强多了，最起码到现在你一直主动追击，丫至今连个屁都没放过。太让人失望了，我怎么能让我小姑嫁这么个没情调的人呢？”话说的嫁了邻村的那谁谁谁，谁给我赚钱供我米虫呢？
　　“嗯？暂定小姑父？”徐春新对这个词很是不满意，说得像是他家月月要成别人的了似的，“没到迎新那天，什么都不好说的这么死。”声音里透着浓浓地不甘心。
　　啧啧，瞅瞅这孩子，还真是一片痴情呢！话说，这在古代，六礼都到这份上了还不确定，那估计就一种可能了，丫的新娘被恶霸抢婚了。徐春新啊徐春新，可不是我看不起你，要真能一怒为红颜，也敬你是条汉子！郭小芽心下腹诽表面上却笑得极为阳光灿烂，“那个，口误口误，在我心目中，你才一直是我小姑父的不二人选啊！可千万别自爆自弃。”
　　“嗯？小芽，想出啥主意来了是不？没关系，你说吧，不管啥法子我都试试，不用担心费银子，对了，要不我拿银子把那小子砸回去得了！”徐春新一副财大气粗钱花不了的暴发户样子问道。
　　“你脑袋没烧糊涂吧？”郭小芽觑了他一眼不屑道，“给你一堆银子换你媳妇你换不？”
　　“当然不换！拿媳妇换银子不是男人。”徐春新干脆地回答道。
　　“知道就好。”郭小芽现在想收回她刚才的话，这徐春新才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呢，有这么出门不带脑子的英雄么？“不过你倒提醒了我，那耿宝今年貌似二十多了，按说你们男人二十多不是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么？（又瞄了徐春新一眼，这家伙似乎年纪也不小了，怪不得这么急着往家里张罗媳妇呢！）这耿家条件也不差为什么这么晚才给儿子纳亲呢？莫不是这耿宝其实在村里已经有了啥相好？或者，这耿宝身子又啥毛病？”原谅我吧，耿家的孩子，俺不是有意往你身上泼污水滴，撑死了俺就是发挥了一下个人想像力啊！现代人小说电视看多了，有几分异常总会不自觉地往宅斗表妹小青梅上联想几分的……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说到这里徐春新也发觉不对了，想了一会儿又虚心问道，“那小芽你觉得会是怎么一回事儿呢？”现在，对这唯一承认他合法身份并一直站在他这一线上为他出谋划策的小丫头，徐春新从心里往外的想巴结。
　　“你不知道咋办？”郭小芽斜眼问道，小样儿，你还真会装，刚才眼珠子在那儿转悠啥，你以为我看不见啊！“那我更不知道了，我这么小的孩子，哪里懂你们这些大人的事儿啊！哎呀，累死我了，那个，我先回去补会儿觉，唉！小孩子就是觉多啊！木办法～”
　　“咳咳咳咳～”徐春新赶紧放下面条，他被呛着了！这小丫头要谋杀啊这是，她是小孩子？那个，有这样满脑子净算计人的小孩子么？
　　当天傍晚，徐春新收拾好东西便告辞了。临走的时候把郭月季拉到一边，低声儿说了一句：“等我回来！”整得郭家六七双眼睛雷达似的扫向二人，郭月季一个害羞自个儿跑屋里去了，徐春新则跟中彩票似的一脸傻笑地走了，完全没了平日的装B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