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不善》潘小麦

13、遇险

　　说实在的，一百二十两的确算是巨款了，可对于对钱压根儿没啥意识的杨瑞来说，这还真不算什么，反倒不如能忽悠着别人提供一顿免费午饭改善一下生活对他触动大。当然，他的触动也不过是，郭小丫这死丫头又耍鬼注意骗人了！
　　二人辞了掌柜，来到街市，郭小芽便开始挨个铺子划拉自己早已计划好的东西，不一会儿自己和杨瑞身上便挂满了大小包袱。杨瑞满脸黑线，这时候她也不嫌肉痛了！
　　可惜，正值兴奋的郭小芽忘了一个古今皆宜的道理——财不可外漏。这不，没多大功夫，二人便被盯上了——
　　郭小芽一开始以为是自己错觉，可越感觉越不对劲，在一个卖小饰品的摊前停下，悄悄侧身一瞅，果是被盯上了！想到这好大一笔刚到手的银子，还没捂热乎呢可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贼人，郭小芽迅速将银子塞给杨瑞，嘱咐道，“不好了杨小鬼，我们被恶人盯上了！你拿着钱快往衙门跑！我断后！”说着，捡起旁边摊子边上的一张簸箕，准备做防御使。
　　杨瑞早就发现后边有“尾巴”了，只是在估计搁哪儿甩比较好。见郭小芽塞银子给自己，便明白她意思了，心道，这么要钱不要命，真不愧是郭小芽！虽然这么想着，却还是义气地挡回去道，“我拦着，你跑！”
　　“哎呀，你瞎磨叽什么！就我这小身板能跑远么？麻利儿地，仔细我的银子！”郭小芽使劲儿又塞了回去。
　　这推来推去几个回合，后面盯梢儿的也瞧明白了，本还想趁人不注意拉到个没人的角落敲吧敲吧套银子的，这下子被发现了那干脆明抢得了！只见那混混三五步上来，堵着两人的去路，嬉皮笑脸道，“哎呦喂~小小姐！这是瞧扇子呢！”饰品摊子的卖家一见来人，也不顾郭小芽手中的折扇了，三下两下收拾好东西，推着架子车一溜烟儿跑了。
　　盯上郭小芽二人的混混，人唤六泥鳅，是永成县有名的浑人痞子，整日里无所事事勾结着一帮狐朋狗友欺霸相邻，也算是一方祸害，只因家里与州县徐家有着多多少少的关系，惹得众人敢怒却不敢言。六泥鳅本见只有两个小孩子，且出手极为阔绰，便以为是哪家偷跑出来的小姐少爷，想着吓唬一下诈些酒水钱。
　　郭小芽瞅了瞅六泥鳅，立马退到杨瑞身后，探出头“狐假虎威”道，“你干嘛？我告诉你，我哥哥可是武林高手，仔细他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杨瑞嘴角抽抽，都这会儿了还要占嘴上便宜。
　　六泥鳅瞅着身上挂满了大包小包的杨瑞，假意拱拱手道，“哎呦喂，这儿还有个武功极高的小公子啊！失敬失敬，六泥鳅我眼拙，还真没看出来，嘿嘿……”嘴上说着，却开始动手扯杨瑞身后的郭小芽，他可是瞅见了，银子一直被这小姑娘揣着呢！
　　杨瑞皱了皱眉，拨开伸过来的手道，“让开！否则，不客气！”
　　郭小芽听了这话翻了翻白眼心想，丫还真是泰山崩于前不动声色哈！这个时候了还这么惜字如金，你当人家混混会鸟你啊！
　　果不然，六泥鳅摆出一副“好怕怕”的样子怪腔怪调道，“哎呦喂~您快不客气吧！您千万别客气了，您一定得可着劲不客气啊！啊哈哈哈……”
　　杨瑞眉毛挑啊挑啊仍旧面无表情，将身上挂的胳膊上挎的手上拎的一股脑地扔给了身后的郭小芽，“一边去！”
　　郭小芽识时务地退到了一边，准备杨小鬼和那混混一打起来自己就溜。哪想着这六泥鳅虽是个混混，却真是欺软怕硬没实材的主儿，而那杨瑞多少也是练过三四年的，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六泥鳅便趴地上求饶了。看到这里，郭小芽也不害怕了，千庆幸万庆幸自己带对了人，瞅瞅，又能拎东西又当保镖，还经济实惠不花钱！
　　见六泥鳅被杨瑞给摁在了地上，郭小芽立刻挺直了身板儿，迈着小八步踱到六泥鳅面前，笑眯眯道：“矮油矮油，这是怎么说的？咋说着说着就趴地上了，不用这么大礼不用这么大礼，本姑娘不是那么多规矩的银儿……”典型的小人得志。
　　那六泥鳅本来被踩在脚底下被这么多人围着看就很是羞耻，再加上郭小芽的冷嘲热讽，更是恼羞成怒，冲着看热闹的人群喊道，“龟毛，二驴子！你们都死了！给我出来料理了这俩小杂种！”
　　说话间，几个小混混钻了出来，一个长的不高却满脸胡子的高声叫道：“瞎了你们狗眼了这是？六子爷也敢惹不要命了！”
　　呃~咋又冒出了这么多啊？郭小芽赶紧后退，试图装作自己只是看热闹的，把场地留给了杨小鬼，以便他可以更好地施展功夫。然而杨瑞虽说练过几年工夫，可毕竟岁数在这儿放着，刚才打六泥鳅时便已耗了不少体力，这时对着五六个人更是应付不过来了。郭小芽瞅着场内的打斗越瞅越揪心，心想着赶紧溜吧，保着钱逃跑要紧，千万不能让杨小鬼白牺牲了啊！（啧啧，这时候了咱家郭小芽还是银子第一！）
　　可是，还没挪几步，便被躺在地上哼哼的六泥鳅给瞅见了。这六泥鳅捂着肿着的半边脸挡在郭小芽前面，狠狠道，“怎么？打了人不留下点儿药钱就想溜？”得！退路没了，郭小芽喏喏地站在那儿心里叫苦，貌似今天得交代在这儿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刚有点儿过好生活的苗头了，却要挂了！上帝啊！你莫不是眼瞎了？……
　　“都给我住手！”正求佛拜菩萨之际，上帝来了！啊不是，是一声正义的呵斥如天籁般响起。当然，这个时候，即使是只狗出来解救了自己郭小芽也觉得那是天籁之音。
　　打斗中的人听到这个声音，立马停了手，当然这不包括正打得起劲的杨瑞和胆子立时大了起来的郭小芽，只听郭小芽趁几人发愣时立刻一句高呼：“杨小鬼，踹他□□！断他祖宗根！”
　　众人皆寒……
　　杨瑞早已对郭小芽的话有了免疫力，虽未真断人家祖宗根儿，但仍对着前面的人的膝盖狠狠地踹了一脚。
　　郭小芽见来人轻易一句话便救了自己的银子并顺便化解了眼前的危机（作者：此人向来主次不分，诸位直接鄙视之即可），甚是高兴，立刻满脸灿烂地迎了上去拍马屁道：“大哥啊！您真是见义勇为品德高尚的大英雄啊！堪比旧时及时雨宋江革命年代董存瑞啊！我对你的敬仰那是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众人更寒……
　　杨瑞：我不认识她！
　　开口阻止事端的徐春新却听着极为舒心，并极为好学地开口请教道：“过奖过奖，只不知这宋江董存瑞是何许人物？很厉害么？”
　　郭小芽一个踉跄，感情这马屁白拍了，这几个人算是后世的，人家都不认识！但这人一看就是一副正义之士模样，于是仍殷勤地笑道：“可不是厉害么，闻名全国的大英雄呢！不过还是不及您的一句话厉害！”
　　呃……见她说得如此肯定如此自然，徐春新心下有些奇怪，莫非真有这么两个名声远播的英雄豪杰我不知道？难道是我这段时日不曾往那京城里去，孤陋寡闻了？
　　不过很明显有人不给他自我反省的时间，郭小芽这会儿正想着借着这个适时东风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见面前之人穿的是一身捕头着装，遂笑得愈发殷勤道：“捕快英雄，您好人做到底送佛到西天！快点儿把这几个祸害人民扰乱社会安定危及周边和谐的祸害逮到衙门里可劲儿教育几天吧！那话怎么说来着，一代误入歧途下一代更加遭殃啊！您看看，我这么阳光明媚的祖国小花朵，差点就被他们几个给荼毒了……”
　　徐春新当然想把这几个混混好生修理一番，无奈几人平日只是小打小闹，又极为狡猾，捉牢里也呆不了几天，出来后反而更加变本加厉有恃无恐，遂只得训斥几句：“六泥鳅，永城县不是你们惹事非的地方，再让我瞅见一次，我天天派人盯着你们信不信？”
　　“信信信！”没占着便宜的几个混混见徐捕头发了话，忙拍胸脯保证一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可这保证到底有几分真心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滚吧滚吧，别在这儿碍眼了！”徐春新不耐烦挥了挥手。
　　几个混混赶忙一瘸一拐地匆匆离开了。
　　唉！就这么放了？也不劳动教养几天？多好一机会啊！……看着滚远了的几个人郭小芽有些可惜地咂吧了一下嘴儿。
　　不过危险分子终于离开，郭小芽还是松了口气，转身拉过杨瑞上下左右前前后后打量了一番，见搏斗了许久的杨小鬼竟没太有什么皮肉伤不禁纳闷道：“你感觉咋样？哪里不舒服不？莫不是受了内伤？”这孩子可是自己忽悠才跟来的，万一有个骨折脑震荡什么的自己可就罪过大了，好歹也是祖国的一朵花啊！虽说这花开得有些显老有些显丑。也不知刚才是谁只想着护着银子跑路来着？（郭小芽望天，那个，我间歇性耳聋，你说啥？）
　　杨瑞被拽得浑身不自在，遂有些不耐烦道：“我又不是娘们家，哪有那么娇气！”
　　切，这孩子，眉毛头发都没长齐，已经把自个儿当爷们了！真是个爱装逼的娃儿！算了，不跟这种小孩子计较了，搞得自己也跟个孩子似的。郭小芽见杨瑞没啥事情，便转身仔细打量起救命恩人。只是这一打量不要紧，郭小芽甚至要眉开眼笑了，上帝啊！您老人家终于知道俺一个小女子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甚是寂寞了，竟把高中时初恋男友郑寒给送来了，瞅瞅这眉清目秀的一副假正经模样，啧啧，真特么想上去给他几拳，好好慰问慰问他高中时背着自己拈了多少朵花惹了几树枝叶草，这上帝老头该不会是看着我当初委屈现在送过来让我好好修理修理吧？哎呀！上帝啊！您老太可耐了哪~~
　　（上帝一阵恶寒，别自作多情，只是剧情需要而已。）
　　“呵呵……”郭小芽看着徐春新笑得有些咬牙。徐春新被盯得头皮发麻，只好开口道：“二位小友若是无事，还是早早回家吧！这街上不怎么太平，还望不要再出什么事故才好！”
　　呃，这可不是郑寒那厮说话的风格啊！难道只是长得相像而已？郭小芽有些郁闷，“多谢捕头大哥救命之恩！那个，请问您贵姓？赶明儿我们一定得到府上好好答谢一番才是。”
　　徐春新见小姑娘说话口气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有些不大适应，但仍有教养道：“免贵姓徐，名春新，谢就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再说，这不过是我的职责。”
　　徐春新？郭小芽有些失望，但仍不死心问道，“你确定你以前也姓这个？”
　　呃，徐春新有些郁闷，姓这东西还可以时不时地换着玩儿不成，遂有些试探地问道，“那个，你认为我以前该姓什么呢？”
　　“姓郑啊！”郭小芽理所应当道。
　　杨瑞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这缺根筋儿的郭小芽又开始自以为是了，遂不耐烦道：“你回不回去了？不回我可是要先走了。”
　　“回回回！”一听杨瑞说要回去，郭小芽赶忙应承，大包小包的东西还指着这免费劳力呢，现在可不能得罪了。一会儿又想起徐春新，便有些不甘心，既然她穿到古代了还能碰到一个与郑寒长相如此相似的人，肯定是有原因的，她怎么能辜负上帝给她的这个机会呢？想到这里，郭小芽便笑容很殷勤，模样很慈悲道：“那个徐大哥啊！你看我们两个小孩子家家的，身上这么多贵重物品，我们家离镇上又不是很近，眼下也快天黑了，这晚一路上再遇见个劫道儿的，拐孩子的，那可多危险啊！我们两个孩子家家的……”杨瑞很是不耻地转过脸去，觉得有些丢人。
　　徐春新也听明白了：人家这是想让自己护送回家啊！他也是个爽快人，遂点头道：“那行，你们先去我家等会儿，我回去交接一下，便送你们怎样？”他哪里知道，除了送他们回家，人家还想着到他家踩踩点，以为日后做点啥啥事打基础呢！
　　“好啊好啊！那还真是麻烦您了！”郭小芽立马谄媚地应道，“说真的，我越看越觉得您长相英俊面相神武，简直是一枝梨花压海棠国之栋梁哇！人中龙凤虎中王，文能治国武能安邦……”反正夸人又不交税，还能顺便恶心人，郭小芽吉祥话不要钱般地往外秃噜。
　　徐春新、杨瑞赶紧加快步子与之拉开距离，徐春新是被夸得实在不好意思，杨瑞觉得太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