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白月光》林语卿

6、生病

　　A1栋走廊边的卫生间，她洗手出来发现魏疏言迎着光撑在围栏上，在等谁。

　　光线透过白色衬衫，背肌若隐若现。

　　从她的方向只能看见半个侧面。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在这个学校的？”她迎上去开口问他。

　　魏疏言想到什么自顾自的低头笑了起来。

　　“疼吗？”

　　左肩被覆盖。

　　“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

　　“穆苍含！”

　　徐睿璃快步走过她身边，“快上课了走吧。”

　　这个人，好眼熟。

　　只余光扫到，没瞧着正脸，但徐睿璃也没再回头。

　　Dylan热情地和同学们打着招呼，每逢外教课班上总是最开心的。Dylan个性最为开朗，没有老师的派头，倒像是他们的普通朋友一样亲切。“I love you，Dylan.”

　　Dylan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对他表达爱意的男同学，深情款款地回答他“I love you too.”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别给我们迪伦整吐了”

　　这一举动引起了全班哄笑，他达到目的了。

　　每个班总有那么几个喜欢哗众取宠的人，虽然嘴欠，但也确实能给大家提供一些不必要的情绪价值。

　　无语。

　　徐睿璃对这种行为司空见惯，完全没有新意。

　　斜对面的是今天在走廊的男生，她开始从上到下打量魏疏言。

　　他的发型和昏迷中的虚影慢慢重叠。

　　原来是他！

　　她清晰地记得开学典礼上他背她时衬衫领子的味道，那就是股新校服的新味，但是时刻特殊。

　　她盯得忘神，突然魏疏言抬起眼睛回望。

　　立马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她脑子里出现少见的一片空白。

　　好像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才自然，哪哪都变扭。

　　徐睿璃强迫自己淡定。

　　隔了好一阵她才又小心翼翼地向后扭头，应该没在盯了吧。

　　绞着的手指终于放松，什么时候这么猥琐了…她评价自己。随后又觉得这个形容词不对。

　　怕什么。

　　徐睿璃故作大胆地看他。

　　“唉，Dylan在讲台。”

　　后排女生提醒到。

　　“嗯。”

　　“OK,see you next time.”

　　……

　　她心不在焉地关上课本，有些后悔自己的走神。

　　肚子也隐隐作痛，一股接着一股。

　　“睿璃去厕所吗？”

　　她摆手拒绝又立马按回腹痛处，好烦。

　　今天心情差到极致，脑子里又响起昨天晚上她爸在餐桌上说的那些话。

　　能不能都毁灭，这一切要是不存在没开始就好了。谁都别来管，她只想一个人得清净。

　　有压力加在一起足以让她喘不过气来。

　　什么时候是个头。

　　“老师”

　　不出所料她还是在课上请假了，对于常全勤的三好学生来说这并不常见。

　　游荡一圈下来，不知道去哪。

　　她也不敢回家。

　　回去要是被他们知道，又得给她摆脸色。

　　想去医务室，算了。

　　徐睿璃实在走不动，搭保安的巡逻车到校门。

　　“五块，慢走。”

　　康澜夹着篮球拧水瓶，喝太急大半倒灌进胸口。

　　他扯住领口来回抖动，我去。

　　灰色运动裤和白衬衫，这种怪异搭配想不注意都难。

　　他兴奋地跑过去扯过她的书包肩带，“嘿哪去啊？”

　　“好学生也会逃学了?稀奇。”

　　“别烦我！”

　　看到是康澜她脸上只剩木然，好像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怎么焉儿成这样？”本来只是没有血色，在康澜那就夸张成了“重症”。倒不是因为他们两家之间来往多年的关系，只是他这人风格一直这样。

　　“去医院？我背你。”

　　“说了别烦，我身体你还不知道啊，老毛病。”

　　“别搞好像我不行了了一样。”

　　“……”

　　这么多年他俩之间从来都是这样，不客气，但胜在随意，不需要顾虑什么利弊。

　　但今天的篮球联赛输给了隔壁瑞青，气不打一处来，他就偏偏想刺她。

　　“是是是，我烦！”

　　“你优秀，OK吗？”

　　“我哪里比得上次次拿第一的学霸，是吧。”

　　他说什么都没入徐睿璃的耳，只有次次这两个字，她认定他是在讽刺她了。

　　火气一下就上来，重重推开挡在她面前的康澜。

　　刚走两步下腹部发散性的绞痛，靠，痛得她想骂人。

　　“活该！”

　　拉她手腕感觉跟牵个小鸡仔，

　　“走”。

　　她不想来医院，但康澜跟赌气一样非要拉她去。一路使蛮力，固执的坚持自己走。

　　“头孢哌酮，徐睿璃。输完这两瓶回去一定要好好休息，知道了吗。”

　　“好，谢谢。”护士看了他一眼，“她是你女朋友？男生应该多照顾点。”

　　“不是，护士姐姐你误会了…我俩就同学而已。”

　　好尴尬，康澜只能干笑解释。

　　护士看他的表情没变，反而更奇怪了。

　　“这护士没眼力劲。”

　　徐睿璃看他跷着二郎腿，“还能有你没眼力劲啊。

　　“有病！”

　　“好心没好报我……”

　　“对不起。”

　　康澜注意到她埋着脑袋，想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消毒水钻入鼻尖，发冷。

　　徐睿璃偏头望着车窗，开始后悔喊他送自己回家。夜市的霓虹灯已经迫不及待，黄昏中还无法发挥作用。

　　“停车。”

　　路边摊的招牌好像跟路边摊一样美味，招牌出现仿佛胃也被填满。

　　康澜提醒她医嘱说不能吃，徐睿璃没反应。

　　要是连食欲都不能随心所欲了那活着才是真没劲。

　　大理石凳的靠背很凉，刚坐下她就被冰得打颤，“谢谢你陪我”。

　　“你今天……算了。”手臂甩在靠背，不小心碰到徐睿璃的肩膀他往回缩了一截。

　　“你爸，还是老样子。”

　　她不想接，因为无从反驳。

　　“你比赛赢了还是输了？”

　　他回忆起下午的画面就烦躁，要不是被那个贱人故意撞倒他们根本不可能输。对于篮球他一向都势在必得。

　　康澜突然站起来一脚踹开地面的石子，“走吧”。

　　“逃，也没用。”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她却第一时间就领悟。

　　他以为她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所以走得不快。徐睿沉静片刻后突然像发疯了一样冲上去死死拽过他的袖子，康澜完全没有任何准备被她拉得踉跄两下。骂人的话就在嘴边，但是当他注视徐睿璃的眼睛居然种输了篮球赛的挫败。

　　肩膀用力拐开徐睿璃，拍平皱褶。

　　“要发疯，怎么不敢对着你爸！”

　　“怎么？只敢在这借题发挥？”

　　他并不是特别了解徐睿璃的家庭矛盾具体是什么，只不过他觉得向他们学校的学生一般受气那只能是家长的原因，再加上偶尔听他妈说徐睿璃的爸爸脾气不小。

　　“你不是很厉害吗？成天一副自命清高的样子，谁欠你的啊？我就问你！”

　　“新的学期新的开始，关于班干部大家有哪些提议？当然了，我希望同学们踊跃发言毛遂自荐。”贺安左颞的青筋讲到爆起，虽然他拼了命的想要带动这帮人的积极性，却收效甚微。

　　一个刚走马上任的年轻班主任，总有人想看他好戏，不管老师还是学生。

　　他自知论经验他是不如那些身经百战的老资历，虽然是临危受命但他不准备敷衍了事，这么多年他都要求自己要做就做到最好。

　　刚入职的时候就有人跟他预告过过这一届的几个硬茬，只不过他运气好高一没碰上。

　　从乡村走到城市，他还是希望自己能打破些什么，成见或阶级。

　　从校长室出来屁股刚沾上办公室的椅子，还没来得及摘眼镜旁边就有人走过拍着他后背恭喜他入职一年就升级班主任。

　　直到他此刻站在讲台上，面对这全新的班级，脑子里不自觉就开始闪回这些画面。

　　方易清转过来凝视隔壁组的穆苍含，她赶紧摆手回绝他的好意。不是没想过沿袭高一继续当语文课代表，然而她对这一切次序都很模糊，不准备逞强。

　　张粼瞅准时机，立刻接话：“想当班长还是其他干部，只要你说我们保准你当选。”他笑得得意。

　　穆苍含一边嘴角下瞥，思考了十秒蹦出两字：“你去。”

　　“一来可以管束自己，二来可以锻炼自己的能力，一箭双雕！”

　　詹沐的一声“噗”让张粼感觉很不爽。

　　他的随手拿起别人桌上的中性笔杠过詹沐的额头，“哎我说你啥意思？看不起我啊”。

　　“我咋了?要我当了班长指定能带我们班冲年级第一，你信……”

　　詹沐笑的岔气，捂着眼睛嘲讽道：“你啊？就你，要是你能门口保安都能保送清华”。

　　“老师我试试。”

　　他的一句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新来就这么急着表现自己？

　　其他人默不作声，贺安却异常惊喜。他的举措让贺安不由得联想到读书时的自己，

　　就在他把投票抛诛脑后时张粼一番话把这个决定回溯到之前环节。“他能行吗？新同学肯定有很多东西都不熟悉，这样会加大他帮你工作的难度。不如让他做副班长，再选个更有号召力的人。我觉得方易清可以。”

　　赵义峰猛然闪现出一个想法，吼声盖过其他人，“老师！张粼啊！”

　　附和的声音此起彼伏。

　　“张粼，号召力绝对的强。”

　　“是啊，老师不如就让他试试虽然成绩差，但是组织能力非同一般啊，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