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白月光》林语卿

5、见面

　　方易清没好气地骂了一句：“有病——”，拉着苍含手腕往里走。

　　距离那次诡异的经历已过去两月之久，这月当中虽是没有再出现先前山上的异象，但是她隐隐约约藏着危机感，不知何时何地会被强盗抢劫的应激模式不敢停歇。

　　校领导在台上发言，苍含旁边的徐睿璃的肚子突然就绞痛不已。本想硬撑过典礼再去医务室，可疼痛不由她随心所欲掌控。

　　在周围同学伴着音响中的发言愣神之际，她猝不及防地滑蹲到了凳腿边。后排巡视的老师也注意到了她们这边的情况，他扒开围上去的一圈同学，扶上她摇摇欲坠的肩部，看她满头大汗“快把她扶到我背上…”，

　　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影接抢过老师手中的苍含，拉过她的手放在肩膀双腿弯起身。

　　“我来吧，老师。”

　　在他站直后，苍含敏锐的发现徐睿璃的藏蓝的裙子上有一团深色脏污印记。可她没带外套来，看了看周围都没谁有。想提醒但还没来得及那男生就背着徐睿璃跑了。

　　“你知道医务室在哪吗？”

　　他点点头，“知道，今天刚好路过。”

　　当他站直，苍含敏锐的发现徐睿璃的藏蓝的裙子上有一团深色印记，会不会是月经。想提醒，思考之余那人已经背着徐睿璃走了。

　　他们走后苍含一直惦记这事，随即跟班主任主动请缨说女生去看护更方便，他犹豫一会觉得苍含言之有理还是同意了。

　　苍含到的时候徐睿璃刚吃完药睡着了，也不忍打扰，拉开隔壁床的帘子趟了上去。

　　关门的声音虽然被人刻意压低，但还是惊醒了床上的她们。苍含掀开帘幕看到徐睿璃已经靠着床头半坐起来，但额头上还在冒虚汗。

　　掏出面巾递过去，“你病好点没叡离？”

　　“好多了,阑尾炎老毛病再加上来月经，吃过药就没那么痛了。”

　　“刚刚我听到有关门声是谁来过？”

　　“不知道，也许是校医。之前我看你裙子上好像沾了血，所以就给你拿了我的裤子，”

　　徐睿璃没接话。

　　苍含有点懵，“如果你穿不惯别人的衣服也没事…”

　　她双眼通红，满脸委屈。

　　这下搞得穆苍含更慌了，不过生病的人本来就比较脆弱，可以理解。

　　徐睿璃有些哽咽地开口：“谢谢…你…”

　　几个字说得慢吞吞。

　　“需要我留下来陪你吗？”

　　徐睿璃点点头，“旁边有床，你也可以休息。反正今天开学第一天老师也不会讲什么内容。”

　　苍含低头瞟一眼自己刚刚躺过的位置缓缓道：“我都来了好久了，看你睡着就没叫你。”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叫徐睿璃，你之前认识我？”

　　穆苍含指了指她的校牌。

　　她有些无奈地抬手扶额，略带苦笑地说：“痛糊涂了。”

　　“不过你，高一的时候我倒是听班上同学提过，就是和人对不上号，一直不知道你长什么样。”

　　“谁啊？说我什么？”

　　“嗯，听康澜提起过，是我们班篮球队的，说什么……具体我也忘了。”她好像欲言又止。

　　开学典礼还没结束，她猫着腰轻手轻脚窜回自己的位置。

　　队伍中，来到公告栏，没成想她们在一个班。在课间回到了五班教室，还没坐下杨老师就找到苍含帮忙发语文资料，“这个辅助资料一份是两本每人一份，最后留一份给新同学。”

　　“哎，你说新同学到现在也不见人影，好好奇到底是谁啊？真吊胃口。”

　　“等着压轴，哈哈哈哈哈。”讲台下两男生聊得起劲。

　　其他同学虽然明面上不说，但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也确实叫全班都心痒痒。

　　老头放下手中的卷尺，粗糙的手指握笔记录着他量身的数据。“可以了同学，半个月后之后去政教处三楼领。”

　　点头示意，和裁量师说完谢谢后转身快速走出房间。

　　“哎哟，你看着点！”

　　“不好意思我没注意…”

　　保洁阿姨一边翻白眼一边扶正打翻在草坪上的桶，余光扫到他在弯腰捡拖把上翻的眼珠瞬间收了回来，恰好落在他平整的白衬衫边角处，翘起在满是皱褶的裤兜边。

　　现在的高中学生居然这么帅哈，她不自觉多看了几眼，捡抹布的动作都是那么斯文。

　　“苍含食堂很远，走快点时间不多……”

　　“来了”。她和保洁阿姨擦肩而过，另一个背影刚好被保洁挡住。

　　“叮！”铃声刺耳地传遍校园。

　　“快点！”苍含前面的女生提醒她，但岔气的痛感让她不得不停下。

　　“不行…你先走，别等我了”，气喘吁吁的苍含回身对她说。

　　“…你没事吧？”粗粝的手掌接住弯腰喘气的她，微微起茧的指腹磨地苍含的手臂有点痒。

　　苍含挣了挣，他的校牌误入她的视线。

　　篮球打得投入，苍含场下无聊得扣手晾在了一旁。

　　“发呆？”方易清下场过来用手点了点她。

　　“没什么，就是觉得篮球馆里有点闷……”，苍含朝方易清干笑。

　　午间吃完饭，方易清叫苍含陪他走走，路上碰到同班几个男生准备去打篮球，邀请他一起去。方易清不好推辞她也跟着到了运动馆。

　　“没事，你过去吧。”见他没动。苍含补充道：“他们都在等你。”

　　方易清逐渐抽开压在她肩膀的手掌。

　　苍含望着学校后花园的桔梗花出神。熙熙攘攘的几个女生从苍含椅背后路过，她们嘴里的八卦堪比郭德纲的相声段子。

　　“在笑什么？”

　　有人坐到了她身边。

　　她侧过头，惊讶地发现了一张熟面孔。

　　“是你！你怎么在这？！”

　　掩饰不住的欣喜，苍含的嘴角一直都没有放下来过。好像见到一个相识久远的老朋友，那种熟悉感是她今天在学校里没有获得的。激动地从长椅上弹开。

　　他低垂的脸上有无法忽视的笑容，然后仰头凝望苍含，拉了拉衣角配合她站起身。

　　苍含的双眼牢牢锁住他的视线，这个时候他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了，明明是他主动找她，早就想好了开场白。

　　或许是因为她的气势过于外露，总让人感觉角色对调了，他才是被动的那个。

　　这种差异虽然微妙，但他捕捉到了。

　　甚至感到苍含的视线一直聚焦在他脸上，从他坐下到站起的过程都不曾移开。

　　她从看清是他开始，目光就随着他起落。

　　从俯视到仰视。

　　“这段时间,还好吗？”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意外，望着苍含好奇又期待的神色原本想说的话他也不记得了。

　　“是我先问你的，应该你先回答我啊。”

　　别看她抱起手臂故作傲骄，但实际却有点心虚。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好像不合时宜？

　　斜眯着眼偷偷左右打量他的表情，其他动作保持没变。

　　见他俯首憋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苍含现在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的是学校校服，但似乎有些不合身。

　　怎么还不说话，苍含准备接他却开了口。

　　“我……啊”他故意放缓语速，停顿了会儿，“是来找你的啊。”

　　“自从那天之后我就跟一直踪你，知道你在这个学校，所以我才转学过来……”

　　“等等，得了吧，演戏不打草稿吗？” 她还没反应过来，魏疏言猛地抓起她的手腕躲到梧桐树后。

　　“你干嘛啊？”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苍含不解。

　　听出她言语间的不悦，魏疏言轻轻放下她的手，头朝左边示意，“教导主任，你也不想被她寒暄几句吧？”

　　苍含听完一脸无奈，“那也不至于绕着她走……”

　　魏疏言说顺路陪她一截再回自己班上，到了门口看他还跟着苍含也不好说什么，结果坐在了位置上扭头他还跟在后面。

　　苍含皱眉道：“怎么你还不回自己班上去？快上课了……”

　　弯下腰伏在她耳边：“你还想我去哪？”

　　魏疏言眼见她一脸懵，不由得暗暗发笑，简直不要太可爱。

　　“你今天迟到你忘了？”

　　“唉，只可惜啊，我的自我介绍你错过了。这么难得你居然，啧啧，是你的损失……”语调哀叹不已。

　　“所以他们说的人就是你？！”【本来句心里话，不知道怎么的说了出来。】

　　“？”

　　“没什么……”苍含脑海里闪过典礼上那个背影，好像。所以班主任才问他能不能找到医务室？

　　“上午背人的那个是你？”

　　魏疏言点点头。

　　聊得起劲，被手里冰美式外壁霜化打湿虎口都没知觉。

　　“我吃意面，你？”食堂门口一阵吵闹，魏疏言瞥了一眼那群男生回头发现她还直愣愣地盯着。

　　“汐汐!原来你说的是他，早知道就叫你带他跟我们一起……”

　　她思索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汐汐”这是她的小名吧，疑惑为什么之前他都没叫过。

　　“哟新同学”张粼的手重重地搭上方易清的肩，“第一天还习惯吗？”

　　方易清甩开张粼努他一眼：“沉！”

　　詹沐的声音挤进他们之间，“还不吃？待会没时间了。”

　　顺理成章的，他们坐到一桌“刚刚张粼的意思是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们”

　　是吧，张粼？”

　　“噢，嗯、嗯是。”

　　“我就是这意思，看，还是牧懂我。知我者莫过于……”

　　“少来！”詹沐嫌弃地阻止了张粼准备搭肩的动作，“菜淡了，你嘴闲是吧。”

　　“今天这罗宋汤好难吃啊，厨师和老婆吵架了。”张粼把勺子一扔，磕到桌子的相声很清脆。

　　詹沐翻他一个白眼，“也就私立你还可以挑，你是没见过公立学校的饭菜。”

　　张粼把注意力全都放到魏疏言身上，“新同学，是公立转校过来的？”把话题又引了回去。

　　詹沐面色有些许严肃，对张粼说道：“人家有名字魏疏言。”

　　“你还不知道我，上课能听讲？”

　　魏疏言语气平缓不答反问，“你很好像对公立很了解，以前你读公立？不过我在瑞青不常吃食堂不好评价。”说完便对上张粼探究的目光。

　　张粼话锋一转：“嗨瑞青啊，我球赛去过几回，环境好像比博钠还好点，为什么”

　　詹沐喝了两口百事，插嘴揶揄他：“要是你上课你有这好奇心就好了。”

　　“……”他尴尬地伸手挠挠脑袋。

　　苍含索性截住话头，认真的看着张粼：“你的饭再不吃要凉了。”

　　“买个三明治，这饭好难吃……”张粼拉椅子的摩擦声听得耳心泛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