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茴香》木离央

18、富婆计划第一步 五

　　小石头端着姐姐煮的甜果茶，小心吹了吹，他慢慢喝着。酸酸甜甜的，嗯，感觉小肚子又咕噜噜叫起来，小石头可怜巴巴瞅着姐姐，好想吃东西。

　　方茴被他的小眼神逗乐，立刻明白他心中所想。

　　去堂屋拿出丁老板送的点心，老大一包，即使对半分给了王婶家，还剩不少。这时候的点心在制作时放入极多油糖，如此便可延长保存时间，怕小石头贪食吃坏牙齿，所以方茴每日只允许弟弟吃两三块。

　　捧着点心，小石头突然抬头,好奇地问：“大米可以吃糕点吗？我可以分一半给它!”

　　陆越听闻，拍掉手中的点心碎渣，忍俊不禁地摇头说道：“它还小，吃不得这个。等明年的今天，你可以试试，看它喜不喜欢你的点心。”

　　说罢，陆越悄悄递给小石头自己留下的一块点心。他其实不怎么爱吃甜，难得方茴做的甜食总是很对自己胃口。

　　小石头似懂非懂点点头，却又开始犯难：好想去跟大米玩，可姐姐煮的甜茶好好喝，还有三块超出份额的点心……

　　做选择题好难哦。看着手中这碗冒着热气、颜色红亮的甜果茶，小石头毅然决然放下和大米玩耍的心，决定还是先慢慢品完美食。

　　毫不知自己被放弃的大米在饱食后有了力气，它睁开长长眼睫，正好奇的用一双蓝色眼睛打量周边陌生环境。

　　像是知道谁是将自己带回家的人似的，在方茴端着熟红果片和干菊花经过小筐时，它扒着竹制筐边喵呜喵呜的急促叫起来，企图引起这个小姑娘的注意。

　　方茴听到轻柔的猫叫，放下红果片，蹲下来伸手戳了戳小猫的脑袋：“大米，你醒啦。”

　　小猫听到她的声音又喵呜了两声，主动用毛乎乎的小脑袋蹭方茴的手指，很像是在认可大米这个名字。感受到手指上的触感，方茴有被震惊到，这小家伙，好懂事的样子。

　　一夜过去，方茴端起剩余的几颗雪花红果打量，轻声叹息，“果然如此。”

　　虽说已经临近十月，可到了正午时分，比起夏季，天上的日头毒辣依然，绝不愿减少半分热气。

　　方茴拈起一颗粘着淡黄色糖浆的雪花红果塞进嘴里，如她所想，雪色糖皮融化后，红果的口感大打折扣。

　　昨日做这雪花红果时，她才想到，此时此地并无冷藏条件，况且，冰块一向是大户人家的专属，寻常人家买了雪花红果回去，冲这毒日头，怕是不到半日，糖壳就会融成粘腻的一团。

　　“看来这小食只适合放在冬日制作售卖，或许，在这期间还可以在县城里找找小番茄，雪花小番茄也是极开胃的小食。”她搁下盘子洗手，仔细思索要用什么东西替代这小食：“这季节里可用食材甚多，还能选什么呢？”

　　一团白色小玩意儿左摇右晃地来到厨房门口，方茴听到细细的喵呜声，她擦干手抱起艰难蠕动的大米。

　　捏了捏大米的小爪子，打趣说道：“你呀，还是得多多吃饭，这样才能长高长大，跑得稳稳当当，做一只猫中大王。”

　　大米像是听懂她讲的话，连声唤着，猫嗓软软的，方茴恨不得多多摸摸它那颗小猫脑袋，可真是太招人喜欢了。

　　看着眼前白白的毛发，摸着手下柔软的触感，方茴心中一动，软糕。

　　她笑眯眯揉了揉大米的脑袋：“你呀你，还真是帮了我的忙，”把大米抱在怀里逗弄：“咱们等下喝香香的米油好不好，嗯。”她正摆弄着大米的爪子，身前突然出现一片黑影。

　　方茴抬起头，是陆越。

　　他颔首问好：“小方姑娘早啊，”“早，”方茴眯了眯眼，在怀里继续逗大米，心里暗暗赞赏，这家伙儿真的帅，简陋的粗麻衣服都能穿出休闲家居风格。

　　擦着脸，陆越发现灶台后的木柴所剩无几，他将手中的布巾放下，自觉去院中摸起斧头。

　　方茴只听到身畔有脚步声经过，本无甚在意，直到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她和小白猫齐齐抬头看去。

　　木头刚挨到斧子就歪开掉落在地，又试了试，还是如此。

　　陆越举着手中的斧头皱眉，前两日看小姑娘用它劈起木头来很是顺手，怎么一到自己手里就这么难驾驭。

　　慌忙抱着小白猫过去，方茴接下陆越手中的斧子，好笑的制止他：“你这是做什么？伤口裂开没？”

　　“额，未裂开，我是在想，烧火的木柴没了，劈一些，毕竟你整日都很辛苦。”陆越有些不好意思，声音有点儿小。

　　方茴忍俊不禁，却故意板起脸回他：“你劈木头难道不会扯到伤口吗？若是再伤，现下去哪再找来十分好用的金疮药。”

　　“你若真想帮忙，就听我的，今日有你忙的。”方茴把大米塞进他怀里，好方便自己劈柴。大米在怀里喵喵叫，仿佛是在赞同她的话，陆越抱着小白猫，笑着摸了摸它。

　　突然听到一声清越的鸟叫，他敛起悠然的样子，看起来极为严肃，不再像是方茴捡回来时有些拘谨害羞的样子。

　　陆越不动声色的打招呼出门，站在屋后的高树下，一身黑衣的羽生在他面前飘然落下。

　　“少爷，是我来迟了。”羽生单膝跪地，脸上难掩内疚之色。

　　将他扶起来，陆越说道：“是我让你前去林府探查，也早就预料到他们会派出杀手，不必如此自责。”

　　眼看羽生仍是愧疚之色，陆越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羽，这次去林府，可有什么收获？”

　　羽生闻言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少爷，我在林府守了三天并未见到接头人，倒是这本册子被林家老爷藏得很深，趁着他这些时日动身远去西域，我将它取出带来了。”

　　陆越接过册子翻看，不禁喜极：“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小羽，你找到了个好东西，这本账册极为重要，看来，给他们定罪的证据又多了一份。”

　　话音刚落，院中响起小石头的声音:“姐姐，大哥哥去哪了?”

　　合上账册交至羽生手里：“小羽，你将此物稳妥保管，切勿丢失。”羽生重重点头，“少爷放心。”

　　“可还有金疮药？”“还有一瓶，少爷受伤了！”羽生大惊失色，陆越淡然道：“已无大碍，你前去县城中等我，三，五日后来寻我。”陆越接过羽生递来的金疮药，看他施展轻功跳上树。

　　“小羽，”陆越突然又开了口，羽生闻言再次一跃而下，问道：“少爷，还有何事吩咐？”“用什么姿势可以将木头一下劈成柴？”陆越严肃问道，羽生愣住。

　　“大概是如此吧,”他迟疑地比划了个姿势，只见自家少爷认真学起来，羽生越发摸不着头脑。

　　陆越模仿了几次，自觉已掌握到技巧，他皱起的眉眼舒展开。

　　野菊花总也开不完，它们在布满阳光的山野间烂漫笑着，随着风轻轻摆动。

　　陆越跟着方茴走到此处，“是不是很美？”方茴在花丛中抬头问他，陆越不自觉点头，应是。

　　“第一次见到它们时，我居然因为这些野菊花感动了，看着它们就觉得灿烂，阳光，还有温暖。”方茴摘下一把菊花,“好像很多不开心的事情都可以消磨掉。”陆越接过方茴手中的野菊花，默然听着。

　　“然后，我看着它们，就想到了”女孩儿的裙摆因为旋转飞起，拂过一朵朵灿金色的野菊，“制成干菊花，能卖好多钱，哈哈哈哈。”

　　陆越也没忍住笑，弯了眉眼，这一刻起，他又记住了眼前在漫山遍野的金色里开怀大笑的小姑娘。

　　陆越提着满满的竹筐，跟在方茴身后，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在红果树上蹿下跳，他眼皮微跳，不禁担忧地嘱咐：“你爬得太高了，慢些。”

　　方茴低头冲他笑：“没事，我们这样的孩子从小都会爬树，”说着又往上摘了两个红果。

　　可她不知道的是，脚下的粗枝因为年久风化，内部蛀空，现在已经不能撑住一个少女的体重。

　　轻微的咯吱声响起，方茴还没意识到严重性，她松开一只手去摸更远的果实。

　　“小心！”一直盯着她的陆越瞳孔一缩，他扔开手中盛放菊花的筐子，扑上前一把抱住坠下的小姑娘。

　　摔下来时就已懵住，方茴还没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一件足以危及性命的事。

　　“嘶，”陆越坐在地上，他痛得忍不住皱眉，尝试着动下怼在树上的肩膀，好在没什么大碍。

　　方茴反应过来后，急忙翻开身，她蹲在陆越旁边手足无措，陆越冲她笑，“我无事儿，不要太担心。”小姑娘低头，没讲话，自责自己太过于自大，连累了旁人受伤。

　　突然感到有只手在自己脑袋上拍了拍，方茴泪眼朦胧地抬起头，陆越捡起朵散落在地上的野菊花，插在她发上，“小阿茴啊，再哭就真的丑了，”他笑道。

　　方茴再也绷不住，猛地一下放声大哭。陆越无措地拍着她的后背，“没事了，没事儿……”

　　哭声难止，陆越察觉到方茴的情绪激荡，一时难以收住，不再多言，只是温和地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劝慰。

　　他想，这个小姑娘一定遭受过很大委屈，也独自忍受了许久，才会哭得这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