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茴香》木离央

17、富婆计划第一步 四

　　风遥遥而下，自云端荡到山间，带起满目深绿后扑进流水的怀抱。

　　方茴卸下竹筐，坐在秘密鱼塘边的大石头上，四周幽清安然，只有泠泠水声响动。她无聊地晃悠着藤蔓，瞥了眼一旁筐里的红果，突发奇想，伸手拿出一个，一点一点抠下来喂鱼。

　　起初有几尾贪吃的鱼儿争先恐后游过来，没一会儿，它们纷纷把酸透的红果渣吐出来，一甩尾巴游走了，方茴见状乐得捧腹大笑。

　　“有个秘密基地的感觉真好，”她丢开藤蔓，长长的枝叶泡在水潭里，又有两三尾贪吃的鱼儿涌上前去。

　　感到歇息的差不多，方茴背起筐子按来时的方向走，经过幽幽竹林时，莫名感觉今日的竹林过于宁静。

　　不小心折断了探路的枯木枝，她索性从一畔竹子上扭下来根碧绿的细竹枝，甩了甩，好像更顺手。

　　竹枝晃荡，探索草丛中是否有偷懒的蛇虫，方茴兴致勃勃想着下午要做的点心，突然感觉手上枝条似乎抽到与草木不同的东西。

　　与此同时，草丛里传出一声极为细小的呜声，把她吓了一跳。

　　那声叫喊实在过于微弱，方茴鼓起勇气拨开长草。里头不过是只拳头大的白猫崽子，虚弱地蜷缩成一团，连眼睛都还没睁开。

　　她四处找了找，只发现远些的土地上有一些血迹，想必是母猫已经遭遇不幸。方茴脱下套在最外层的小褂，动作轻柔的将小猫安置在衣服叠成的垫子上，再把它放在红果上方。

　　陆越换过药，伤口好了许多，他托着下去大半的药瓶笑了笑，没想到小姑娘这么爱财的一个人居然会主动买药给自己。

　　掀开帘子，唤来小家伙儿继续教学，他发现小石头天赋很不错，教的字总能很快记住，是个好苗子，今日尝试多教了些简单的诗文给他，小石头也学的很好。

　　借着头顶花影的阴凉，小石头蹲在地上，一笔一画的在沙盘上练字默诗，并很自觉的加长了学习时间。

　　感觉已牢牢将大哥哥教的诗文记在心里，小石头才站起身伸了个小懒腰，将沙盘放入房间里。

　　有些无聊，他坐在板凳上踢了两下腿，想着姐姐一大早说要去山上摘红果，现在还没回来。

　　想到此处，小石头不由地握起小拳头：“姐姐赚钱养家好辛苦，小石头也要帮忙。”

　　当方茴背着竹筐推开棕色的木头大门时，小小身板搬起小半盆洗净的红果，在院中东倒西歪走着。

　　方茴见状乐得一手捂着嘴巴偷偷笑，弟弟太可爱了。这时，背后传来微弱的呜呜声，她一拍脑袋，得，还有个小家伙儿需要照顾。

　　招呼小石头停下，方茴则慢慢卸下竹筐。

　　小家伙白毛脏兮兮的，浑然不知自己已搬了家，此时躺在圆滚滚的红果上睡觉，也许是因为外衣垫子有些薄，有些硌，它一面睡着一面偶尔咪唔一声。

　　从一堆红果上掏出小白猫和它身下的外衣垫子，小石头听到身后有声音，转身想跟姐姐打招呼，见到姐姐和她手中捧起的小猫，不由得瞪大眼睛。

　　小石头急忙将手中木盆搬到不远处的桌子上，然后小跑到姐姐身边，他小声惊呼道：“姐姐，哪里来的小猫猫？”

　　小心翼翼打量着这个新成员，小石头不由得再放低声量，用气音说道：“姐姐，它好小一只啊。”

　　方茴摸了摸他的头，告诉弟弟：“下山时捡的，身边没有猫妈妈在，不带回来，它或许会活不下去。”

　　陆越自觉地去储物间给小猫找住处，翻箱倒柜，终于被他找到一个布满灰尘的小竹筐。

　　接过小竹筐，方茴见里面垫了些稻草和布头，“这要是被王婶看见，肯定会批评她浪费，”她想着，吐了吐舌头，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给小东西做窝要紧。

　　小心将猫咪放进去，又去厨房熬粥，撇出上层黏糊糊的米油放凉，等温度合适后便可以喂给小白猫。

　　陆越看着熟睡的小猫，伸手摸了摸它的小爪子，莫名闪过一个想法，这小姑娘可真喜欢捡东西回家。

　　“姐姐，姐姐，猫猫有名字吗？”小石头垫着脚趴在桌子上问着。方茴歪歪头，思考了一会儿，长这么白的话，不如……

　　她斩钉截铁地说道：“有名字，叫大米。”小石头很认可的点点头，捧着手中的米油说道：“很合适，它长这么白，确实该叫这个名字。”

　　陆越在一旁听着，本想发表反对意见，想想，最后还是明智的选择闭嘴。

　　方茴端起米油，给小石头演示了正确喂养方法，大米虽未睁开眼，但小嘴巴很配合地嗡动着，它一点点吞咽下勺子中的米油，时不时砸吧下淡粉色的嘴巴。喂了两勺子，方茴便转交给小石头，看弟弟有些笨拙的将米油喂给大米。

　　抬眼看日头，现在是？

　　“午时将过，马上就是未时初了。”陆越看见方茴略有茫然的神色，温声提醒到，不知为何，这小姑娘好像不太会看时辰，晚时不如教她一教。

　　“哦，”有些晚了，方茴心想，真没想到，依赖手机的自己居然也有看日辨时的一天。

　　她推开厨房门，掀开小灶上煨着大棒骨头汤的砂锅锅盖。

　　从大清早便开始熬煮，此刻汤水已有浓白颜色，见大棒骨汤已熬制的差不多，方茴小心放下锅盖。揉了一份面团，搁置到一旁醒着，又切好剩余的两根黄瓜。

　　方茴挑出浸泡在清水中的猪肉挤去大量血水，然后将猪肉切片，香菇汆水后再次清洗，她将那一小盘香菇斜刀切块后，放在一边备用。

　　火光从炉灶里燃起，吞噬掉灶膛里干干的稻草和木材，清洗过的锅子很快就被烧干。

　　昨夜已将猪板油凝炼，如今取而代之的，是大半罐摆在案板一旁几乎凝结的浓稠猪油。舀出目前为止做饭所用到最大剂量的油时，方茴居然觉得自己有被感动到。

　　勺中猪油倒入热锅中，只听滋啦一声响起，她已将切好的肉片拨进锅里，略有些腥的味道窜了出来。

　　肉片在油锅里滋啦作响，一会儿功夫后，等带着血色的肉片被翻炒的颜色发白，她又在锅中撒入蒜片炒出香气，淋上一些老抽。

　　酱色肉片在锅中散发着油汪汪的香气，小半瓢清水随之淋入其中。方茴添上一把新柴，火舌更激烈地舔舐着锅底，肉汤开始翻滚沸腾。

　　又过了些许时间，肉汤的味道嗡动进鼻腔，才是放入香菇的好时候，再添入盐粒和胡椒粉以及一点用来提鲜的白糖调味。

　　炉灶里的火依旧滚热，不多时便将汤汁煨浓。方茴极为麻利，很快把香菇肉片盛进盘子中，她麻利刷洗好锅子，准备炒制第二道菜。

　　待油在锅中热至五成，一小把葱花、蒜片、干辣椒段以及花椒粒顺势滚动，爆出独特香味。

　　去瓤的黄瓜片倒进油锅快速翻炒两下，方茴端起调制的酱汁，随后在锅边淋上一圈白醋，干香诱人的酸意瞬间跑满整个厨房。醋熘黄瓜大功告成。

　　面团揉捏出气泡，飞快擀成又白又轻的大大薄饼，她在饼子上撒一层面粉，防止薄饼在折叠时粘连。

　　碗中加盐和一点猪油增香，三下五除二切面、煮面、捞面，淋上一大勺骨汤，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般好看。

　　陆越像小石头一样呼噜噜嗦着大棒骨汤面，时不时夹一筷子喷香的香菇炒肉和醋熘黄瓜，再喝口汤水顺顺，只觉得自己不要太幸福。

　　饭后，方茴翻出自己昨日买的东西，她左手白糖，右手白醋，恨不得再长出一只手来端清洗后的红果。

　　左边忽然伸出一只小手端起桌上的盘子，方茴一低头就瞧见呲一口小白牙的小石头，瞧着弟弟傻乎乎的样子，她不禁也乐了。

　　制作糖水罐头时，她就有认真回想以红果为原材料制作的美食，还真让她总结了好些红果小食，今天要做的雪花红果便是方茴深思熟虑过的方子。

　　人的好奇心总是会勾起他们对新奇事物的追捧，还有什么会比酸酸甜甜的雪花红果球更新颖童趣、老少皆宜呢。

　　方茴掂量了两下手上的白糖，露出一丝坏笑，要做就做最让人喜欢的。

　　拿起一个清洗干净的新鲜红果，方茴挖去凹陷处的杂质和另一端的果蒂，她手速极快，不一会儿就处理完了满满一盘子。为了防止露出的果肉在接触氧气后发黄，方茴将处理过的大红果扔进早已准备好的清水盆里泡了泡。

　　小锅在灶上煮着，里面的白糖已经慢慢熬化并显出淡黄的色泽来，又过了一会儿，水分已全部蒸发，方茴探头瞅了瞅，糖浆一点点冒出细小的白泡，可以淋入白醋了。

　　她用木铲快速搅拌，要尽快将糖浆与白醋融合，眼瞅着差不多了，方茴将小锅端离灶台，倒入所有红果。

　　在搅拌和温度冷却的双重作用下，裹满糖汁的红果表面凝结出一片片白色结晶，直至红色果肉再次被雪白糖霜完全覆盖。

　　方茴先是将雪花红果球移到阴凉处，好更快的挥发余下温度，回来后往小锅子里扔几颗新鲜红果，续上热水煮着，等下就有红果甜茶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