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常欢》解加鱼

4、为你披荆斩棘

　　十二月初
　　网上热潮不断，忆华社成员祁书遭受网络暴力。
　　忆华社的官号下全是骂声。
　　更糟糕的是，祁书还牵扯了一起命案，并留下了一封遗书。
　　苏念欢却只能干着急等警方的消息。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官号关闭评论权力，苏念欢在四号那天等来了消息。
　　祁书可能在朝今大学，可能在朝今第一中学。
　　苏念欢的第一反应是朝中，但后来同林烬分析了一番，最后在日照亭旁也是朝今大学早就荒废了的角落找到了他。
　　两人没告诉任何外人，见到祁书时松了一口气。
　　祁书看见他俩笑了笑，说：“怎么找到这儿的？”
　　苏念欢说：“直觉。”
　　祁书扭过头，笑了笑又说道：“我们许久没回过了，都破旧了。”
　　苏念欢没有回答。林烬上前说道：“你想干什么？”
　　祁书挑眉不答反问：“你们又想干什么？”
　　林烬皱眉道：“当然是带你回去了。”
　　祁书讽刺的笑了笑说：“回去？回哪里去？入狱？还是接受所谓的审判？”
　　苏念欢闻言上前一步说：“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陪着你。”
　　林烬点头。
　　祁书笑了笑又说：“已经走了两个了，我们又还剩下什么呢？”
　　祁书上前推开林烬，走了几步，又回过头说：“聪明如你，不如想想接下来我会干什么？”
　　话毕，他径直离开。
　　苏念欢察觉不对劲，脱口道：“站住！”
　　祁书却没有再听他的摆摆手离开了。
　　待他走后，林烬有些无奈。
　　“定位装置只有一个星期的电量。”苏念欢看着林烬说。
　　“我尽力吧，接下来去哪？”林烬问。
　　苏念欢却沉默了。
　　林烬看了眼祁书离开的方向说：“我去试着跟踪你去查案？”
　　苏念欢别无他法，只得叹口气说道：“好，万事小心。”
　　两人出了学校，便往不同的方向去。
　　行车至一半，苏念欢说：“去朝今市警局，总局。”
　　到目的地，苏念欢径直下车往里去，局里没人拦着她，因为大家都知道她是局长的得意门生，也算是他们的半个同事。
　　“老师？”苏念欢敲门道。
　　“进来。”颇具威严的声音响起。
　　办公室里有个将近40岁的男人，看上去严肃难以亲近。而男人身旁，苏念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陆常。
　　“李老师。”苏念欢递出资料。
　　李耀接过资料，对陆常说：“这个忙，我怕是帮不了陆科长，您请回吧！”话毕在没看他一眼走回办公椅。
　　陆常面不改色，从苏念欢身边经过。
　　待门关上面色严肃的李耀马上面上堆笑道：“哎呀，念欢来了，这次有什么消息吗？”
　　苏念欢坐下，淡淡道：“师父，您应当找个川剧变脸的副业，师母肯定高兴。”
　　“嘿，你这丫头。”李耀作势要打她。
　　苏念欢没理他的架势笑说：“那具尸体埋在陆氏公墓。”她顿了顿，又补充说道：“资料是关于陆常生母的生平以及部分代孕的证据，我还查到，当年的代孕医生被人抹杀了，如今生死不明，唯一的线索是□□。”
　　李耀见她眉头都不皱的叙述，未免心疼。这姑娘经历了太多人的生死，一个人牵扯了太多命案。
　　他叹了口气说：“辛苦了丫头。”
　　苏念欢点头，想了想又道：“最近分局有两个案子，死者身上都查出了□□，一次是巧合，两次就不是了。”
　　李耀说：“知道下面的人报告了，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苏念欢摇头说：“暂时没有。”
　　李耀想了想又说：“刚才陆常来找我问了关于你的事情。”
　　苏念欢的反应没有他想象中的大，只是微微一笑说：“他问了您什么？”
　　李耀说：“他出国后，你过得如何？还有希望我帮他去查你的父亲，他在怀疑苏棋国”
　　苏念欢微微皱眉，她问：“怀疑我的父亲，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李耀也说道：“念欢，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你的父母吗？”
　　苏念欢愣了愣，才缓声说：“我做不到。”
　　李耀苦笑说道：“算了，别勉强自己。”
　　苏念欢点头说：“那我就先回去了，谢谢师父，替我向师母问声好。”
　　“你就没有怀疑过你的父母吗？”
　　“我做不到。”
　　苏念欢回想着刚才的对话，心想：怀疑吗？

　　一个星期过去了，祁书没有什么动作，常去的点也没几个。
　　直到那天周日下午，苏念欢接到了陆常的电话。
　　陆常：“朝今大学日照亭旁发现了两具尸体。”
　　“两具？”苏念欢不确定的重复问道。
　　“是的。一具确定是祁书另一具是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
　　苏念欢定了定神说：“所以呢？”
　　陆常：“来一趟警局。”
　　苏念欢看了眼时间表和计划表，缓缓说道：“好。”
　　时间接近于四点，苏念欢到朝今市警局分局，陆常早早的在门口等她。
　　见她下车，倚着墙的他立刻站直并掐灭手里的烟。
　　苏念欢愣了愣，却习惯的视而不见。
　　陆常似乎也习以为常，带着她直接去了办公室。
　　苏念欢跟在他身后，抬眸就可见男人坚实的背脊。
　　她不禁想：什么时候那个瘦削的少年长大了？
　　陆常在办公室门口停下，苏念欢没有留神，直接撞进他的怀里。
　　陆常欠揍的笑了笑说：“怎么不看路？”
　　苏念欢没有反应过来脱口而出说道：“你好壮啊！”
　　话音刚落，苏念欢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试探的看了眼面前的男人。
　　果然，男人挑眉看着她，眼里有玩味以及不相信。
　　苏念欢抚着额头，艰难地说：“抱歉。”
　　陆常却没有回应，开门直接进去了。
　　苏念欢压下心底的尴尬，跟着他也走进去。以为他不会在意，结果刚迈进门，苏念欢便被一股大力扯进办公室。
　　门被关上，苏念欢被陆常抵在门板上，苏念欢低头，这一刻，她竟无法直视他的眼睛。
　　陆常挑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的双眸。
　　苏念欢逃避的看向别处。陆常说：“看着我。”
　　苏念欢却没听他的话手抵着他的肩，想推开他。陆常笑了笑，靠近她说：“怕什么呀？”
　　苏念欢定了定心神，抬眸看着他的双眼说：“你在查我父亲。”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陆常放开她笑道：“怎么，不行？”
　　苏念欢拍开他的手，没有回答。陆闯想了想，没有再坚持说：“祁书身上携带□□，女死者身上有小部分□□，但法医在她体内检测出了大量的□□成分。”
　　他的话如同惊雷，苏念欢也有点难以置信的说：“你是说祁书身上……”
　　难道一直以来的线人是他？
　　苏念欢转念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她说：“你其实可以在电话里面告诉我的。”这样我就不用再跑一趟。
　　陆常听后语气却不太正经的说道：“想找个理由见你。”
　　苏念欢没想到他会坦言，难得正视他。陆常却又说道：“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苏念欢毫不犹豫的回答。
　　“哦，祁书的家有除了他本人之外的人进过。”他戏虐的说道。
　　谎言被击穿，苏念欢却没觉得尴尬，毕竟骗过他那么多次，也不差这么一次了。
　　“林烬在他家里发现了封遗书。”苏念欢淡淡的说。
　　“内容？”
　　“不知道。”
　　“啧，怎么这么不听话？”陆常再次挑起她的下巴问。
　　“真的不知道。”苏念欢拍开他的手，驳回他的话。
　　“遗书在哪？”
　　“林烬那里。”
　　“现在打电话让他拿过来。”
　　“……”
　　苏念欢最终还是妥协了，掏出手机拨打电话，电话刚接通，陆常便先于苏念欢说：“林烬，把祁书的遗书拿到市分局，就现在。”
　　话毕，他挂断了电话，扔到一旁的沙发上。
　　苏念欢皱眉看着陆常，却保持沉默。

　　陆常看着林烬拿来的遗书说：“私藏死者物件，你知道会怎么判吗？”
　　林烬却并不慌他坐到苏念欢身旁才说：“死者知道是我拿的，并无任何异议，我这还有录音。陆大科长想听吗？”
　　陆常轻笑道：“不用了，不过现在应由警方保管，你没意见吧？”
　　“没有。”
　　“那你可以回去了。”陆常声音很冷。
　　林烬起身并看向苏念欢说：“一起？”苏念欢点头起身，陆常脸色立刻沉了下去，他走上前，拉住苏念欢说：“我还有事找你。”
　　“什么事？”
　　“……当年的事有些头绪了。”
　　苏念欢想了会儿对林烬说道：“你回去吧！”
　　林烬看了点陆常转身走了。
　　苏念欢再次坐下，看着对面的男人有些无奈的说：“说吧，什么事？”
　　陆常却低头支吾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苏念欢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这次她却异常的耐心等待他的回答。
　　“你不说，好，那我问可以吗？”苏念欢抿了抿唇说道。
　　陆常抬眸，眸色晦暗不明。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苏念欢选择退步。
　　“好。”
　　“我的母亲，她的死和你有关系吗？”
　　“是。”
　　“是你杀了她吗？”
　　“不，不是我。”
　　苏念欢松了一口气，又问：“我们……是兄妹吗？”
　　陆常却愣住了，他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他该如何回答？如果回答‘是’那他们的未来会如何呢？可如果回答不是他又该如何解释？他可以换自己的母亲一声妈妈？
　　他犹豫了很久，点头答“……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逃避，可只有这样她才能前路无恙。
　　苏念欢讥讽的笑了笑，走至他面前说道：“那以前的我们呢？我们算什么□□？”
　　陆常无法直视她的双眼始终保持低头，默不作声。
　　苏念欢盯着他最后她冷冷的说：“到此为止吧！”
　　他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路长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情复杂。无所谓，恨我也好，爱我也罢，你喜乐便好。
　　那就……到此为止吧！

　　春回大地，朝今市迎来新年的第一簇暖阳。
　　元旦贺佳节，国风大会在朝今市国际会展中心举行，上级下达指令一定要表现出忆华社的气派。
　　于是一身华服的苏念欢，此时端坐在大会的座位上，身旁是同样气派的，穿着龙服的林烬。
　　两人觉得无奈，不知情的还以为二人将要三拜为夫妻呢！
　　苏念欢扶着额头叹气。手机的震动让苏念欢缓神，她瞥了眼署名对着身旁的林烬说：“我突然有要事，得先离开你和其他社员，加油吧！”
　　说完，她不等林烬的回话，便起身离开林烬一阵无语，就这还队友。他能有什么办法呢？硬着头皮上咯！
　　苏念欢走出门口，就看见一辆黑色的大奔，她走上前拉开车门坐上去。
　　车里是两男一女，男的五官带着些邪气，是秦家大少爷秦修，女的是尹家二小姐尹星语，她往前头看，还有苏习。
　　车子发动四人无言，似乎都在等一个人开口。
　　终于，尹星语打破了沉寂说道：“我和秦修哥查出来了。”说完，看向苏念欢犹豫着是否要开口。
　　苏念欢明白她的顾虑，轻声说：“说吧，我不怕受到刺激。”
　　尹星语犹疑半晌，终于在下个路口前开口说：“念欢你，是陆常的母亲代孕出生。”
　　苏念欢听到结果，没有多大的惊讶，她盯着车窗外飞闪而过的景物缓缓地说：“确定吗？”
　　尹星语以为她受到的刺激过大，有些担心的问：“你怎么样？别怕呀，有咱们在呢。”
　　苏念欢扭过头看着她又问：“陆母她不是我的生母对吧？”
　　“当然不是。”前面开车的秦修回答。
　　“嗯。”苏念欢给了个回应，又看向车窗外。
　　“姐？”苏淇从后视镜看到苏念欢面色恹恹。
　　苏念欢却没有回应，好像在想着什么事情。
　　尹星语见她如此，担忧感更强烈了她握足苏念欢的手说：“别担心，一定能查出真相的。”
　　苏念欢却回过头说：“你们不会嫌我恶心么？”
　　尹星语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但她没有迟疑说：“恶心个屁，用未出生的孩子做金钱买卖的人才恶心。”
　　前排的秦修表示肯定苏习也回过头来说道：“姐，我永远不会放弃你。”
　　苏念欢愣怔片刻，会心一笑说：“谢谢。”
　　“下一站去哪里，酒吧？”前排的秦修问道。
　　“行啊，我订个包间。”尹星语欢呼道。
　　苏念欢也扫去刚才的阴郁说：“星星，给我衣服。”
　　前排的两位男士自觉的上了挡板。
　　到目的地后，苏念欢头上的凤冠都还未来拿下。尹星语拿掉四个发簪，便停住了。最后四个人捣鼓一个发冠，十分钟后苏念欢才得到解脱。
　　四人走进包间，酒吧老板早就候着了。秦修挥手示意老板点头离开了。
　　酒壮人胆，此话不假。
　　平日里端庄的尹二小姐此时正抱着苏念欢大哭。秦修也不例外，堂堂秦家大少爷最后被苏习扛回车。
　　四人都喝了酒，苏家姐弟酒量好，一人照顾一个醉鬼，司机过来送几人回家。苏念欢拒绝了，苏习担心她也没有走。
　　两姐弟漫步在街上，都默契地保持沉默。
　　像是过了许久，苏念欢的醉意终于上来，她坐在一旁的石椅上，低头无言。少年耐心极好，等着她，一如当年。
　　苏念欢终于抬起头，脸颊也已经微红了。她问面前的少年：“为什么他不肯告诉我？”
　　苏念欢看着他身后的夜景说：“陆常，大混蛋。”
　　苏习叹了口气，又是他啊！他掏出手机，拨打了陆常的电话。
　　15分钟过后，陆常气喘吁吁的跑来。
　　苏习瞥了他一眼说：“姐姐醉了，一直在念叨你的名字。”
　　陆常点头又问他：“我送她回去，你呢？”
　　“我？”苏习没想到他会问到自己。
　　“我再走走，醒醒酒吧！你送姐姐回去就行。”苏习低声的说，此时他眼里尽是那个醉酒的姑娘。
　　“好，那你自己小心。”说完，陆常抱起苏念欢打算走。
　　“陆常！”苏习突然叫住他。
　　陆常回头等着他的话，只见少年释然一笑说：“只要有我在，姐姐不用做饭，不用自己开车，不用自己晾衣服。”
　　陆常看着他，没有说话。
　　苏习却又敛起笑说：“我知道你们曾有误会，你不准负她，不然你死了我也能挖你出来。”
　　“好！”
　　见苏习不再说话，他转身朝车去。
　　灯光下，少年转身走进属于他的黑夜。

　　一路上，苏念欢都在抱怨这些年的不好，都在抱怨陆常的忘恩负义。
　　当事人沉默开车，没有反驳。车的方向，是苏念欢的独家别墅。平日里，只有她和苏习住。今晚，苏习应该是不回来了。
　　迷糊中，苏念欢感觉自己回到家开了门，然后直接倒下，但地似乎并不硬。她只当自己喝酒喝多了。
　　宿醉的后果就是第二天的头痛欲裂。
　　撑着额头起来，发现自己除了衣服没动过，其他地方都干净，比如脸卸了妆，头发也放了下来。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苏习。
　　她下床走进客厅，没有苏习的身影，但有饭菜的香味，她走向厨房。
　　男人的背影让她愣住，怎么会是他？
　　她没管这些，盯着男人干活的背影，身前的男人察觉到背后赤裸裸的目光，没回头说：“先去刷牙，然后出来吃早餐。”
　　“哦。”苏念欢返回房间。
　　这男人真适合当“家庭煮夫”。
　　再一次出来，桌上已经摆着白粥和一碟小菜，她不禁皱眉，怎么这么清淡？他在厨房里捣鼓什么刚才？
　　陆常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宿醉的人只有这些。”说完，他还推来一杯水说：“蜂蜜水，解解酒。”
　　苏念欢坐下抿了口水说：“谢谢，苏习呢？”
　　“不知道。”
　　念欢皱着眉看了眼手机，苏习发来了消息：回苏家了，放心。他还发了定位，的确在苏家，苏念欢这才放心，抬眸看着陆常，有些不知所措。
　　陆常看出了她的情绪浮动，低声的说：“你吃吧，我先走了。”
　　他起身往门口去，苏念欢没回头看他。
　　他在等她的挽留，所以在门口停下。
　　而她在等他的返回，所以在位上等待。
　　最后她没挽留，他也没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