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凉州月》小到中雪

16、买买买买

　　这次辛昀要采购的东西，价钱上也不是小数目。

　　别看那些电视剧里面，吃碗牛肉面都要豪掷一块银子下来，再说一句——“不用找了，剩下的都赏你了。”

　　你是皇帝么，这么豪气的？！

　　其实古代市场中流通的货币，一直都是铜钱或者实物货币绢等。

　　没办法，谁让国内金银这些贵金属产量不足，根本不能满足市场的周转呢。

　　只是用铜钱的缺点也很明显，就是价贱体重，买便宜的东西没问题，要是大额交易就完蛋了。

　　想想后世没有纸币，只有一块钱的硬币，买个月给你用硬币发工资的模样吧。

　　比如像在宋代，买一匹马需要50贯钱，50贯钱是什么概念、足足有250斤重啊，这简直……

　　特别死四川地区，铜还不够，所以常用铁钱，那就更重了，所以两宋时期，四川率先采用了纸币交子。

　　明洪武年间，也发行大明宝钞纸币，但因为朝廷瞎发纸币，导致通货膨胀，纸币不断贬值，后期基本就不使用了。

　　等到明朝中后期，得益于西班牙和日本巨量白银流入中国，张居正“一条鞭”的施行让中国进入了“银本位”。

　　骤然从“手机支付”变成了“以物易物”，谢灵月心理落差这个大啊。

　　“所以这次，你带了多少钱？”

　　辛昀指着后面的四匹马说：“把它们先换成丝绸，再用一部分丝绸换茶叶和瓷器，花完了事。”

　　四匹凉州大马，这可是一笔大买卖。

　　张茂他们这次是来打仗的，来的匆忙、就是干架。

　　凉州有许多西域的商人，这些年到处打仗、商路不通，不然带些西域的香料、珠宝来洛阳长安，一到手必然是大赚。

　　眼下就只有舍几匹马了，反正回了凉州别的不好说、马还有的是。

　　为了让辛昀速战速决，几人兵分两路，张茂去卖马，辛昀去看丝绸茶叶。

　　“上次咱们在洛阳，买的还不够？”

　　“自然是不够的，这些东西凉州统统没有，就算有、那价钱也是不敢想。来都来的，当然要买足了。”

　　这女子的嫁妆，不说用一辈子还传代，至少半辈子要用到吧。

　　首饰在洛阳倒是买的不少，本来这次已经不准备在看了，不过路过一家店的时候，辛昀却被店里一串镶珍珠的宝石项链给迷住了。

　　“这这这……别急，我来看看。”

　　辛昀两眼发光走进去：“这真是，好生别致。”

　　自古以来就有采珠，分南北两个区域，北珠以牡丹江、混同江、镜泊湖等地的淡水珠为代表，南珠以广西合浦所产的海水珠为代表。

　　不管是哪里，离凉州都远得很，物以远为贵，难怪辛昀爱不释手。

　　“这看上去像是合浦的珍珠，工艺也是绝妙。”

　　定然是这店里的镇店之宝。

　　老板要不是看她们出手阔绰，还不肯轻易拿出来呢。

　　谢灵月走累了，坐在一边，塑料大珠子看多了，现在看这些真货都没什么感情了。

　　可惜她没啥子系统，不然要是能带上淘宝，从义乌披发些东西来买，一定能引领两晋潮流的风尚，顺带赚的盆满钵满。

　　不过这老板开出来的价格也是让人匪夷所思，辛昀几乎是跳了起来，脸上写满一行字——“你以为我的钱是大风刮过来的么。”

　　谢灵月走神地想，这年头她既不能文、也不能武，真不知道到底穿过来干啥子的？

　　专注逃跑和抱大腿吗？

　　眼下大腿也抱上了，逃跑也逃了一半了，得想想以后的路了。

　　张茂卖了马，过来找他们，听说价格后也是惊呆了。

　　“多少？！”

　　“辛昀，你这脖子是金镶的么，敢用这么贵的东西？！走走走！”

　　“你急什么，我再看看。”

　　辛昀固然是不情不愿，但真是太贵了，最后只能恋恋不舍看了好几眼、含泪而去。

　　因了这事，她一整日都魂不守舍的，别的东西也没买多少。

　　谢灵月听张茂的意思，估计明天一大早就要走，忍不住说：“二少爷，上次那一条马腿的事儿……”

　　“怎么，来要钱了？”

　　谢灵月脚尖踢到一个石子，硌的她龇牙咧嘴，忙坐到一边脱了鞋子揉脚。

　　张茂也跟着她坐了下来：“想好了，跟我们去凉州？”

　　“这不都到长安了吗？”

　　“不用委屈，长安我也有几个旧交，你若一心要走，我可以找人送你。”

　　谢灵月：……少爷，事儿可不是这么办的啊……

　　张茂看着远方：“你和王评谁招惹谁的，我虽然不管，但我也不是傻子。”

　　这话说的谢灵月一身冷汗，该不会……不至于吧……

　　她决不会蠢到以为张茂是个傻子，但她觉得自己演的挺像的啊。

　　“所以，你究竟为什么，这么急着要离开洛阳？”

　　“洛阳危险啊。”她只好老老实实说，“那都第二次了，万一再有第三次，你们凉州铁骑还能再救一次？”

　　张茂不置可否，忽然头一偏，眼神到处扫了扫。

　　“怎么了？”

　　“好像看见个熟人，但是……应该是看错了。”

　　张茂顿了顿，重又认真说：“你不是还问阿昀要了一条马腿吗，如今我一同给你。”

　　说着他点了一长卷绢布给她：“想买什么，去买吧。”

　　谢灵月就差没骨气地给他磕个头了，刚跑远了，又过来说：“二公子，那个我的东西还得借您的……”

　　“跟阿昀的挤一挤地方就行。”

　　“谢谢您嘞。”

　　晚上临睡前，辛昀还为白日里错过的那一“稀世珍宝”而捶足顿胸。

　　“没事。”谢灵月安慰说，“你不是还买了一匣子零散珍珠么。”

　　“那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到时候画个样子，寻个好的工匠给你做个八九不离十的不就成了，这又没什么版权。”

　　“哎呀，你不知道，这匠人还是中原的好，凉州的手艺没法比。”辛昀叹气，“我白天一定是伤心到眼花了，都看错人了，他怎么可能会在。”

　　“什么人？”

　　“说了你也不认识。”

　　“二公子，他好像也看到什么熟人了，你们在长安有这么多老熟人？”

　　“什么？！”辛昀翻身而起，“张茂，他也看到了？”

　　她眼神晃动，突然披衣而起，跳去张茂的房间。

　　张茂正在脱衣服，辛昀就这么大喇喇撞进门来，差点儿吓得他拔刀而起。

　　“辛昀，你有没有点儿规矩。”

　　“哎呀，有什么事儿啊，你脱光了衣服我又不是没见过。”

　　辛昀直接坐在床上，才把半踢的鞋子穿上：“你今天看到谁了，是不是……”

　　张茂正要发火，听到这句话、又见到她的表情，嘴唇翕动，两人同时说了一句“不可能吧”。

　　隔着门，谢灵月听到了这句话，探头进门：“难道是王家来人追我们了？”

　　不至于吧，多大深仇大恨啊，至于追这几百公里么。

　　“不是王家，也没你什么事儿。”

　　辛昀把她给推走了，张茂冷哼了一声，“你还说自己清清白白，要是真的清清白白，你怕什么？”

　　辛昀无语：“我怕什么，他难道还能因为我的事儿来的？”

　　“不是你，难道是我？”

　　“说不定就是凑巧，他也没看到我们。明天要不我们晚点儿走，到集市再看一看。”

　　“他要是真来找你的，也用不着专门，回凉州路上，早晚能碰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