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描述》百虹

6、第 6 章

　　隔日，“秦记包子铺”。
　　大徐和叶子，在低头看桌上的装修图纸。
　　见小雪进来，大徐说：“小雪，这是那位郑师傅送来的把图纸”。
　　叶子：“是啊，他还让咱们提修改意见呢”。
　　小雪：“人呢？走了？”
　　叶子：“嗯，走了。对，他还吃了咱们店的包子，一个劲儿的夸好吃”。
　　大徐：“你看看，人家做的这个装修图，真是太专业了”。
　　叶子：“是啊，等装修完以后，肯定特别好”。

　　小雪犹豫了半天，终于拨通了赵羽的电话。
　　“你有空吗？我要找你谈谈”。
　　赵羽：“谈谈？”
　　小雪：“对，谈谈，就现在！”
　　赵羽：“现在？可是，我在工地呢”。
　　小雪：“我过去找你，你把地址给我”。
　　电话那头，赵羽想了想，然后说：“你去中心花园吧，我一会儿到”。

　　中心花园，别墅的客厅里。
　　小雪坐在沙发上，赵羽匆匆赶来。
　　“什么事儿？这么急？”
　　小雪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茶几上。
　　“这张卡里，是我卖房子的钱，一共六十五万，都给你”。
　　赵羽：“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雪：“我们之前说的协议，还是算了吧”。
　　赵羽：“算了？”
　　小雪：“嗯...我觉得不好”。
　　赵羽：“你反悔了？一年合约，不作数了？”
　　小雪：“包养协议，这种事，是不好的，是不道德的”。
　　赵羽：“不道德？”
　　小雪：“是，我...接受不了”。
　　赵羽：“秦小雪，我发现你挺虚伪啊！”
　　小雪：“我，我怎么虚伪了？”
　　赵羽：“当初，你急用钱，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就没考虑过，道德不道德的事儿。现在，你房子卖了，有钱了，然后，突然一下，就幡然醒悟了，是不道德的”。
　　小雪：“好吧，是，我反悔了，算我违约了”。
　　赵羽：“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吗？你这叫卸磨杀驴。你这是在利用我，等利用完了，就翻脸不认账”。
　　小雪：“我把卖房子的钱，全都赔给你，还不行吗？”
　　赵羽：“这是钱的问题吗？这是做人最起码的的诚信问题”。
　　小雪：“我错了，大哥，对不起！”
　　说完，她站起身来，躬身谢罪。然后，就定格在那里，弯腰低头，一动不动。
　　她这个夸张的举动，让赵羽有点始料未及。
　　赵羽缓了缓，然后说：“好，违约是吧？行，可以”。
　　小雪抬起头：“什么？我没听错吧，这么爽快就同意了？”
　　赵羽：“你听好了，秦小雪，以后你在我这儿，就是个没有诚信的人了”。
　　小雪：“哦”。”
　　她缩头回去，回到谢罪的姿势，保持静止。
　　手机响起，赵羽接电话：“喂？哦，好，我知道了，我一会儿过去”。
　　放下手机，他回头看了看小雪。
　　小雪依然还是低头谢罪，定格在那儿。
　　赵羽：“哎，你这么撅着不累吗？”
　　小雪也不答话，还是一动不动。
　　赵羽：“行，你就撅着吧。我还有事，得走了”。
　　见赵羽要走，小雪这才起来。
　　她拿起那张银行卡，拦住赵羽：“大哥，大哥，这个钱，你收下呀...”
　　赵羽没理会。他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扔给小雪。
　　那是一本房产证。
　　小雪拿过来，翻开一看，房屋所有人的名字是“赵羽”。
　　“登记地址”是小雪家的地址！
　　小雪：“不会吧，我家的房子是你买的？”
　　赵羽：“对，我买的”。
　　小雪：“不对呀，我看过，合同上的买家，不是你的名字！”
　　赵羽：“那个人，是代办人。房产中介没有给你看我的名字，是我特意交待的”。
　　小雪：“啊？你...你怎么能这样？”
　　赵羽：“秦小雪，你用我买你房子的钱，来还我钱，你觉得，这合适吗？”
　　小雪张大了嘴巴，一时语塞。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赵羽已经走了。

　　雨欣正在上班，手机来电。
　　小雪：“雨欣，你在哪儿呢？”
　　雨欣：“我在公司上班”。
　　小雪：“我过去找你。中午一起吃饭吧，就在你们公司楼下”。

　　餐厅。小雪在座位上，雨欣走过来，坐下。
　　小雪：“怎么样？上班的感觉”。
　　雨欣：“就是干活呗，还挺忙的”。
　　小雪：“哎，上班多好，多省心”。
　　雨欣：“你这是又怎么了？大中午的，杀过来”。
　　小雪：“我和赵羽，我和他摊牌了”。

　　听小雪把事情经过讲完，雨欣有点纳闷：“他这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
　　小雪：“应该是同意了吧”。
　　雨欣：“不对。他要是同意了，就应该收下你的钱”。
　　小雪：“可是那个钱，是他买我家房子的钱”。
　　雨欣：“不管是谁买的，那个钱，现在是你的钱”。
　　小雪：“哦，对，那是我的钱，我都迷糊了”。
　　雨欣：“他为什么要买你家的房子呢？”
　　小雪：“我看，他就是处心积虑，就是想羞辱我”。
　　雨欣：“有没有可能，他就是要投资给你，帮你开饭馆呢？”
　　小雪：“就我那个小包子铺？他，他至于吗？”
　　雨欣：“这个赵羽，还真是让人猜不透”。
　　小雪：“反正，我今天在他面前，感觉就是，自己完败，直接被KO了”。
　　雨欣：“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小雪：“我也不知道。我就觉得，我欠着他的。在他面前，我算是永远抬不起头来了”。
　　雨欣：“他的那个门店，你是怎么想的？”
　　小雪：“别提了，一提我就上火。现在，大徐、叶子他们，都已经默认，我们过些日子就会搬到那边去。我要是说不搬了，他们肯定会很失望。哎，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雨欣：“要这么说，我倒是有个办法”。
　　小雪：“什么办法？快告诉我”。
　　雨欣：“赵羽不是说投资给你开饭馆吗？你可以跟他讲，你卖房子的钱，就当是入股了”。
　　小雪：“入股？”
　　雨欣：“对呀，你现在租的这个小门脸，等到期了人家还不一定续租给你呢。赵羽那边，现成的门店，你为啥不用？”
　　小雪：“可是，我怎么跟他说啊？”
　　雨欣：“大姐，你行不行？这是商业合作，有什么不好说的？”
　　小雪：“说实话，我现在有点怕见他...”
　　雨欣：“反正就一点。他只有收下你的钱，才意味着你的违约，他认可了。不然，就像你说的，你就是一直欠着他的”。
　　服务员过来上餐。雨欣拿起筷子：“来，赶紧吃，吃完我还得回去上班呢”。

　　小雪和雨欣道别之后，回到店里，忙了一阵子。
　　然后，她就站在收银台后面发呆。
　　叶子和大徐，和往常一样，忙里忙外，有说有笑。
　　食客们，也和往常一样，点餐、用餐，结账，有来有走。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小雪从店里出来，穿过一条街，来到赵羽买的那家门店。
　　她站在不远处，向里面张望。
　　门店里，工人们忙碌着，装修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

　　小雪拿出手机，给赵羽打电话：“喂？是我”。
　　赵羽：“我知道是你，什么事？”
　　小雪：“我想再找你谈谈”。
　　赵羽：“你又怎么了？我在工地，走不开”。
　　小雪：“那我过去找你。我...我是真有事儿”。
　　赵羽：“明天再说不行吗？”
　　小雪：“不行，就现在！”。
　　赵羽想了想，然后说：“好，你开车来吧。出发之前，车加满油。还有，开车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