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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6.对峙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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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包厢,陈初怡一边脱外套一边说:“我觉得他可以,真的可以。不说其它那张脸,那身材,秒杀现在内娱一众小鲜肉。”
初见叶知乘,她看着白来的包厢,强烈表示愿意把谢梨韫送出去。
“......”谢梨韫靠着椅背,划开手机菜单,“嗯”了随口说,“名片推了你。”
陈初怡:“......我想要他做女婿,你少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谢谢。”
安利十分钟,谢梨韫的兴趣全在桌上一叠赠品虾片上。
陈初怡只好喝了口水,心道我帅哥尽力了,随口换了个话题:“宝贝你元旦怎么过?”
“加班吧。”谢梨韫想了一下,“那天好像有事。”
陈初怡皱眉:“怎么元旦还有事啊?你能不能请假?我们公司安排旅游,我想你跟我一块儿去”
包厢门被推开,服务员端着菜进来。谢梨韫听见动静放下手机,拿起筷子随口说:“那恐怕不行,我得回家。躲我妈几个月了,生日都没回,元旦再不回去说不过去了。”
对面安静了半分钟。
谢梨韫咬着玉米烙一抬头,就见陈初怡不停在在空中画十字,嘴巴张合。依稀可以认出来,她在默念:“愿佛祖保佑。”
“......”谢梨韫,“宝贝,这种时候鸡蛋放一个篮子里比较好吧?我算是看出来你确实无神论了。”
陈初怡:“我没看出……”
谢梨韫:“嗯?”
陈初怡下巴一抬,指着她手还摁着的手机,眼神幽怨:“没看出到底是哪个野男人让你和我吃饭都在玩手机。”
“……”
“刚送你进来那男的。”谢梨韫手腕一转,直接把屏幕摊给她看,淡定吐崩出四个字,“良心不安。”
亮着的屏幕上。
谢梨韫:【那你朋友怎么办?】
叶知乘:【我替他约了个更难约的餐厅。】
谢梨韫:【?】
叶知乘:【也是那女孩想去的。】
谢梨韫:【。那个是不是才是planA。】
“......打扰了。”陈初怡拱了拱手,很识时务,“您继续。”
她真继续了。陈初怡咬了两口玉米烙又不甘寂寞地说:“我觉得叶知乘真的可以,就他长得还挺好看,就是那种好看……”
好看了半天,没想到合适形容词,直接扩句:“就是还挺有眼缘的,估计招小朋友也招阿姨喜欢那种。”
“所以?”谢梨韫抽空看她一眼。
“所以我觉得你可以和他试试,他一定能完美应付你妈。”陈初怡表情诚恳。
谢梨韫:“……他这张预约单能收买你多久?”
“诶呀,不是预约单的事。我真觉得他还行。”陈初怡戳着米饭说,“他看着对你还挺上心的,都背叛兄弟了……”
谢梨韫仍旧不为所动,敲完消息随手把手机放在桌上。捡起一块排骨就塞她嘴里:“食不言。”
陈初怡:……这时候食不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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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城市到处都充斥辞旧迎新的味道,元旦如期到来。
谢梨韫如常在公司忙到傍晚。
直到闹钟响起来,才摁着太阳穴打车前往西和园。
正值饭点,到处飘散着浓重的烟火气。一下车,冷风就嗖嗖的灌进脖子。
谢梨韫打了个哆嗦,刚走进小区。“嗡嗡”,兜里的手机又突然震动。
她拿出一看。是某位半真半假看热闹选手。
陈初怡:【宝你要是被囚禁了,给我发消息我去救你。】
陈初怡:【不对你可能手机都被没收了。】
陈初怡:【那这样,我要是一个小时联系不上你,我就上门救你。】
陈初怡:【放心,半个小时内我必定救你出水深火热。】
就这么解锁的工夫,“唰唰唰”四条。
谢梨韫看得好笑:【你温泉在隔壁市,回来都得俩小时。】
陈初怡秒回:【哇】
陈初怡:【你这么说就是有可能被囚,放心我找人救你。】
谢梨韫:【……】
谢梨韫:【好好玩,别担心我。】
谢梨韫把手机揣回口袋。
冬季昼夜晚来急,这么一会功夫,天色已经凝成深蓝的海。像是四季轮转,而后又是一度春秋。
她疾步向家走去,影子被拉出一长截。
五分钟后,谢梨韫抵达家门。摁了下门铃,而后输入密码:“我回来了。”
屋内,谢华浠正在摆放碗筷,听见动静抬眼:“洗手开饭。”
谢梨韫说好。她走到洗手池,拧开水龙头。而后挤了一大泵洗手液,水流带着泡沫从指缝漏下去。谢梨韫擦干,回到餐桌。
那上边有六道菜,摆盘精致。
家政阿姨提早前两天回家了,这一看就是某家私房菜。
谢华浠会做饭,但不爱做。也不用她做。
屋内一时安静的只有碗筷轻碰的声音。
谢梨韫专注的看着碗碟,筷子刚伸向牛仔骨。
一双公筷横过来,白米饭上突然多了两根青菜。
“每日膳食纤维要保证。”
谢华浠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你徐阿姨的儿子还记得吗?”
青菜绿油油的反光,谢梨韫默了一瞬,夹起来,“是结婚了还是和我年龄差不多?”
她咬着青菜,一双眼前分明的看着谢华浠。
“啪嗒”,纸巾落入垃圾桶。谢华浠表情没有半分波澜:“你徐阿姨生的是个双胞胎。”
“哦——”谢梨韫明白了,平铺直叙的扩句,“一个最近结婚,一个尚待婚配。”
她说着,筷子又伸向那盘牛仔骨。
“咔哒”,牛仔骨被端起。黄旭一直没说话,这会儿倒是干脆把盘子挪到了她面前。
谢梨韫眼睛猝然亮了起来,十分真心冲她爸扬出一个笑。
灯光昏黄温馨,她们和谐融洽,仿佛矛盾不存在。
谢华浠看着她,闭眼一秒,又睁开。
冥顽不灵。她心道。分明什么都知道,偏要装傻充愣,只应付表面意思。
“你朋友们应该都快到这个阶段了。”
谢华浠视线扫过那盘牛仔骨,平铺直述,“我记得小陈那孩子谈恋爱也很积极,要不了几年。”
陈初怡高中就来过家里。
谢梨韫咽下米饭,“嗯”了声:“您有合适的人也可以帮忙介绍。”
她仍旧不以为然。
谢华浠:“等她结婚生小孩,你那圈朋友就真的只剩你了。”
墙上的指针咔哒咔哒的走着。
她铺垫了半天,终于步入今天的正题,话里带着过来人的游刃有余。
“不要以为你到时候会有新的伙伴,也别天真的觉得你们还能像现在这么要好。当她的重心归于家庭,你却还在希望谈潇洒自如。”
“人是会走散的,你停留在原地,她已经往前走向了人群,到时候你们见面,除了忆往昔再也没有其它合适的话题。”
“……”
谢梨韫咬牛仔骨的动作没停。
一块手指大的东西,她啃的格外认真又慢条斯理。
直到吃干净,又顺带咽下最后一口米饭。
谢梨韫松开筷子,眼神不屈不避:“您说的没错,都是事实实情。”
她希望还能和陈初怡到很久以后,更希望她们还能说风花雪月,然而大多数人终究是要落回柴米油盐酱醋茶,可——
“我如果只是因为同龄人都结婚了,所以找一个大众认可的人结婚,您不觉得这很可悲吗?”
“我婚姻存在的理由只是为了去应和大众,让我看上去不那么格格不入,又或者为了能融入社交,这是不是有点太儿戏了。”
谢华浠看她:“等你顿悟,可选择的机会就少了。你现在还能在一千个男人里挑,再过两年只能选择他们挑剩下的一百个。”
她是绝对的理想主义,更是绝对的现实主义者。
“我从来没说过不结婚,我也没有抗拒去恋爱甚至认识新的人,只不过我希望遇见的人是对的人。”
谢华浠眼睛又闭了一秒。光可鉴人的大理石桌面上映出一张气及反静的脸,她像是听不下去,声音难得带了些咄咄逼人:“你所谓对的人是在梦里吗?”
“如果现实中能有那样的男人,你以为那些游戏公司靠什么抓住你们这些女生的市场。”她气极反笑,“谢梨韫,我从来不知道你原来这么爱做梦。”
她不能理解她的女儿到现在还怀揣着这么天真的想法,每一回提到这个念头都像是被逼上刑场。
“就是因为现实中不可能有这样的人,所以他们的存在才填补我的精神世界。我从来没有把现实和虚拟弄混淆过。”
谢梨韫眉眼平静,这些话仿佛已经演练过千百次,
“我的要求是很高,甚至可能永远也遇不见这样的人。但我一个人照样可以活的很好,我为什么要为了他们妥协将就。”
“您总是说,等我到了您这个年纪想法就会改变。可二十多岁的日子同样值得好好度过,除了钱以外我不认为什么是必需品,更不想去贷款将来的焦虑。”
她说着率先起身:“我吃饱了,公司还有事,先走啦。”
谢华浠没说话。眼睁睁看着她拎起沙发上的包,走向门口。
谢梨韫脊背挺拔,似如松不肯折一分。
灯光透过她身侧,落在地上拉出一道很长的影子。
刚出生时那么小的婴儿,不知不觉间,原来已经长成这么独立的模样。
似乎不再需要母亲干涉她的未来。
门锁“咔哒”一声。屋内安静两秒。
谢华浠胸口猛然剧烈起伏。
她用力闭眼吐出一口浊气:“你教的好女儿。”
黄旭夹走盘子里最后一块牛仔骨:“她从小到大都是你教的。”
这话不假,谢华浠和黄旭是长辈介绍认识的,算得上门当户对。不算甜蜜,但也属相敬如宾。
怀孕时,谢华浠提出:女儿和妈妈姓,儿子和爸爸姓。她没觉得孩子非归母亲,也不觉得孩子非归父亲。
黄旭没意见。
而姓名像是一个选择权。因为是女孩。所以谢华浠格外重视谢梨韫的教育。黄旭试图插手过,但谢华浠说:
“女孩的教育,不是男性能懂的。”
这话涉及的是多方面的。很多事不是换位思考就能懂,更需要设身处地才会明白,比如女性就业选择机会其实更少。
黄旭无言,只是看向谢梨韫:“不开心了,就来找爸爸好吗?”
谢梨韫点头,说好。
可后来,她一次也没找过。
事实证明,谢梨韫确实长的很好,甚至超过了黄旭的想象,更是超出了谢华浠的预期。
谢华浠靠着椅背,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咔哒”一声,门又被推开一条缝。
室内两个人齐齐看过去。
门缝里探进一个脑袋。谢梨韫握着门把手,整个人半弓着。头发从肩上滑落一缕。她跟个打洞兔子似的,随手撩回耳后,笑意明显:“忘说了,祝您二老新年快乐。”
谢华浠没什么表情的看她两秒,突然起身。
谢梨韫刚和黄旭对视一眼。
“不是要工作?”谢华浠走向厨房,头也没回。
谢梨韫悻悻的“哦”了声。
黄旭笑,朝她摆了摆手,示意放心走。
谢梨韫乖巧的合上门。
月光透过走廊窗户,落下一地的霜。
电梯的红光落在她脸上。
她偏了一下头,眼睛盯着跳跃数字,表情疲倦。
完全没有方才的笑意。
她其实没打算把局面弄成这样。
但回来前已经知道不可能和平结束。
可仍旧抱有一丝希望。
只是,她和谢华浠思考问题的角度不同,所以观念永远达不成一致。
父母总是觉得孩子再独立也应该有人照顾,而孩子却觉得不需要那些所谓的表面工程。
因而爱之深责之切,当他们观念背道而驰时,最支持她的人,反对的也无比强烈。
谢梨韫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手机,干脆约了去万苏的网约车。
谢梨韫抵达后,先是被热闹程度吓了一跳。
而后径直绕过人群,在老位置落座,指尖敲了敲桌面:“一杯玛玛格丽特。”
酒保摇晃着调酒壶,闻言回头,反应两秒,“嚯”了声,显然还记得她:“今天不喝牛奶了?”
谢梨韫也跟着“啊”了声,手撑着下巴摇头;“可你们这不是不卖牛奶?”
“......”酒保腾出一根大拇指,竖起。
五分钟后,他推来一杯低度数果酒:“小心喝醉被捡。”
谢梨韫晃了晃手指,表示他太小看自己。她酒量不算很好,但好歹工作几年也都练出来,最难得的是心里有数。
酒保看她不急不缓的喝了半天,最后一数竟然也有四五杯。
谢梨韫看了半天调酒,又看了半天跳舞,最后又划了半天手机,逐渐趋于无聊。但不是醉,就是这酒吧连杯子都成双成对.
谢梨韫手里第六杯抿了半天,全是因为拒绝空杯排成双数。
谢黎韫趴在吧台上,越喝越觉得无趣。拿起手机划拉了一下联系人,却没一个能够约出来的。
酒保又推来一杯酒,她想也没想的推回去,“让他滚蛋。”
酒吧缤纷的光落在屏幕上.
谢梨韫翻了一圈好友,发现最合适的人居然是叶知乘。
她漂亮的睫毛垂下去很久,而后坐直捋着一下头发,毫不迟疑点下拨出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