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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   列车飞快行驶,画面一转,来到了南淮河。
      春日里的江南,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陈错站在桥中间,黑色中式西装,里面是白色衬衫,衣领敞开,手执一把折扇,另一只胳膊搭在石桥栏杆上,身体微微前倾,模样慵懒又随意。

      经过的游客有偷偷拍的,也有光明正大拿相机对准的,他也不介意,大大方方的倚靠在栏杆边,桃花眼一挑,好像在看水里的鱼。

      两岸是江南民居,白墙黑瓦,木雕的窗。
      许是太过热闹,引得茶馆二楼人也探头张望,穿着层层汉服的游玩的女生用轻纱团扇挡着脸笑。

      莫名的,她想到从前看过书上的一句话。
      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他抬头。
      她也看他。
      两个人一个在桥上,一个在桥下。

      鹿童言穿着民国风棉麻盘扣上衣,腰身收紧,盈盈不足一握,下面是黑色百褶布裙,低跟小皮鞋。
      她们是在店里租的衣服,化妆师技艺很好,用一根镂空朱玉簪子将她不长的头发盘在脑后,碎发用发卡夹起。
      露出精致的小脸,眸如秋水,甚至扫了一点腮红。

      陈错看着鹿童言,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冲她抬了抬下巴。
      早春三月的阳光正浓,斜斜洒在他身上落了层金粉,少年眉眼巍然。

      站在鹿童言身边的岑叶宁愣了一瞬,然后情不自禁的感叹一声, “卧槽,陈错他是怎么到又雅又痞的。”
      说罢一脸嫌弃,扭头看看另一边和人搭讪的赵西商,怎么都是吃饭长大的就差别这么大。

      一行人乘了游船,准备找地吃饭时被人喊住,原来是景区内专门做收费拍照的大爷。
      那年智能手机还没有现在这么普及,旅游留念找人拍照还很多。

      大爷拿着摄像机笑着,眼角皱纹挤在一起, “公子小姐们还在上学吧,感情真好,照一张吧,不贵的。”

      “来,照一张照一张吧,来都来了,留个纪念。”岑叶宁搓搓手怂恿道。
      “我都行。”鹿童言抿嘴。
      三道目光齐刷刷看向懒洋洋站在一旁的陈错。
      大少爷扬了扬下巴,特赦似的, “照呗。”
      “好嘞。”

      赵西商看了看周围,抬手指着一面深灰色的石墙, “就那吧,怎么样。”
      “嘿,这位公子你眼可真准,这是咱南淮有名的长久石壁,在这臂前合影留念的人,感情都会长长久久的呐。”
      大爷一边挑着摄影机一边招手, “后面那位公子往旁边站一点,好嘞。”
      “来,公子小姐们,笑一个,日后友谊长存。”

      咔嚓一声,随着白光闪过,夜幕降临。
      四个人定了古镇上的两间民宿,洗浴设备齐全,室内布置的也干净。
      老板娘喜欢穿旗袍,外面罩着件灰色大衣,说话软声细语,一望便知从小在江南水乡长大。

      “鹿童言胳膊按在前台上,垂眸登记身份信息,陈错站在她旁边。
      老板娘端了盘精致的糕点过来,上面撒着规划瓣, “小姑娘长得真水灵,看着皮肤细腻的,也是南方过来的?”

      鹿童言低头有点腼腆的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夸她。

      “不是,我们北方人。”陈错回答,接过笔时与她对视了一眼,又故意勾着唇说, “我妹妹容易害羞。”
      他斜倚着案台,模样吊儿郎当。

      老板娘丝毫不怀疑,递糕点给鹿童言吃,笑眯眯道: “哦,原来是哥哥带妹妹来玩的,哥哥对你可真好,尝尝,我们南淮特产。”

      “不是......”鹿童言摆手, “不是我哥哥。”
      “那是?”老板娘看看两人。

      鹿童言脸更红了,陈错只是在一旁低着头笑,肩膀微耸,撩起眼皮看她一眼,然后愉快的在纸上刷刷书写。
      就喜欢她这副模样,真好玩。

      晚饭之后,鹿童言洗完澡吹了头发出来,看见陈错坐在石桥上,两腿悬空。
      他双手撑在背后,仰着头,身上穿了件白色的卫衣,黑发。

      鹿童言看了会,走过去挨着他旁边坐下。
      月光在他身上仿佛渡了层银光,整个人显得朦朦胧胧的。

      应该也是刚洗完澡,额发有些湿。
      怎么还有点香,喷了香水?

      陈错仰头喝水,手臂抬起,方块一般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下颌线条清晰。
      感受到她的目光,他拧上矿泉水瓶放在一边,挑眉, “怎么?”

      桥下流水潺潺,夜色醉人。
      坐着的石头有些凉,却意外地舒服。

      对面还有一座桥,不过上面有棚顶,两边民居窗户透着淡黄色的暖光,
      依稀听见断断续续渺茫的人语。
      这里的一切都平和安静,没有争吵,没有监视。

      有风拂过她的脸颊,吹起耳边发丝,鹿童言双手抱膝,声音温柔: “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她越说声音越含糊,也不敢再看他,耳垂渐渐红了,盯着自己的鞋尖,又欲盖弥彰的加上几个字后缀, “在我身边。”
      鹿童言觉得自己一定是受蛊惑了,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乱极了。
      可是这就是陈错带给她的感觉。

      鹿童言不知道这种感觉来源为何,但还是在这样异乡的夜晚说出来。

      她垂下头,侧脸弧度姣好,鼻尖翘翘,睫毛很长。
      没有戴眼镜,脸本来就小,看起来乖的不像话。

      古镇民居二楼的灯光照出两人在桥上的影子,从后面看就像依偎在一起。
      陈错明明才喝过水,可现在觉得喉咙又干又痒,唇角不自觉翘起。

      久久没有回答,鹿童言偷偷抬眼看他,却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
      “怎、怎么了。”
      鹿童言结结巴巴的问,担心刚刚自己的话太冒失了,又红着脸掩饰般说道: “我只是觉得你特别好,嗯,对朋友很好。”

      确实是对朋友很好,是除了叶宁之外,她最最喜欢的人了。
      这点鹿童言当然没有说。

      陈错还是没有出声,目光依旧停留在她脸上,眼眸漆黑,尾端带着点醉人的笑意。
      隔了好一会,他轻舒一口气,然后双手撑在身后,抬头看天上的月亮。

      鹿童言学着他的样子仰头。
      自然有弧度的野生烟眉,如远山青黛。
      眼波流转,清水明眸。

      如墨的天空,朗月高悬。
      今晚的月亮确实很美,很圆,很亮。

      “你在想什么?”鹿童言轻轻开口,在这样的气氛之中声音稍微大些都怕打破了静谧。

      没有立刻回答,鹿童言以为他会说月亮好亮,很漂亮或者什么之类的话。
      他低下头,鹿童言迎上他的目光,小姑娘瞳孔干干净净,坦荡而真诚。

      陈错滚了下喉咙,眼底意味不明,仿佛在压着什么情绪,
      “你真的要听啊?”

      “嗯。”

      “我在想,”陈错拖着尾音,转头看向她一字一顿慢慢说道: “饱暖...思□□。”
      当然,他只是张嘴没有出声,所以鹿童言并没有听见。

      只是感到左脸颊一凉,好像沾了片清冷的月光。
      她在陈错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身后影子交叠。

      晚上回房间之前,陈错走在后面叫住她, “今晚的话,我就记住了那一句。”
      “嗯?”

      鹿童言整张脸都是烧的,脑袋混沌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今晚说了好多话啊......哪一句。

      陈错挑眉,冲她抬了抬下巴,大少爷似的说道:
      “回去自己想,那八个字,记住了。”

      他说着,手插兜,转过身准备进门,又顿了下,像是怕过了今晚鹿童言真不记得一样,又补充,
      “是你自己亲口说的,不许赖账。”

      第二天从早上就开始下雨,也只有在微雨中,江南水乡的万般柔情才画卷一般的在面前展开。
      雨直到晚上才停,鹿童言准备去找岑叶宁,她刚刚让自己一直在房间里待着,人不知道去哪了。

      鹿童言将椅子推回去,才转过身就听见啪的一声,屋内陷入黑暗,她心里一紧,手指抓住桌子边缘。

      停电了?
      眼睛还没适应黑暗,正摸索着手机,看见门口一点点亮光映出来。

      陈错低头跨过门槛,小心控制着气息,手里捧着的圆形蛋糕周围插了一圈蜡烛。
      中间用巧克力画了小鹿的图案,写着自由快乐。

      今天是她生日。
      鹿童言自己都不记得。

      “是不是忘记自己生日了,小笨蛋。”岑叶宁蹦蹦跳跳的过来,递给她一个缀着蝴蝶缎带的盒子, “要开心哟宝贝。”

      “谢谢。”
      “快许愿快许愿。”

      四个人各坐方桌一角。
      鹿童言双手合十,闭上眼郑重地许了三个愿望,然后一口气将蜡烛吹灭。

      正想开灯,最外面一支十分顽强,复燃起来。

      “妹妹再吹一次。”

      鹿童言揉了下鼻子,又吸了一口气。
      “等下。”陈错忽地出声, “我送你一个愿望。”

      赵西商摸着脑袋, “怎么还可以送愿望的,等我生日也要送我一个啊陈错,我都算好了,刚好九个月,我要你院子里那辆蓝色超跑。”
      那辆蓝色超跑全球限量版,赵西商每次去陈错家里都得先看看那辆车,陈错无语的不行。

      陈错往他凳子上踢了一脚, “你想的美。”

      “反正明年不就出国了嘛。”赵西商小声嘟囔了句,被岑叶宁从桌子下面狠狠踩了脚。
      眼神警告他说这话做什么,还好那两人没有在意。

      岑叶宁笑着将手臂交叠放在桌子上看着蛋糕, “从来只听过帮实现愿望的,没听过专门指定送愿望的。”

      鹿童言不太相信, “可以吗?”

      陈错坐在她对面,抬着下巴,语气拽的不行, “我说送就送,听我的。”
      话虽如此,那双被烛光映着的眼睛却很真诚。

      他表情专诚,不像是在开玩笑,鹿童言不由自主坐直了身子。
      陈错隔着仅剩的一盏烛火,看着她认真说道: “如果有一天,我们相隔很远,只要你说一句想我,无论是瓢泼大雨还是烈日炎炎,我都会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你身边。”

      这一刻,他的鼻梁,眉眼,嘴唇全部镌刻在心里。
      是最好的十六岁,最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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