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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   本来以为只要在学校里和陈错保持距离,自己就能继续留在滨北一中,至少岑叶宁在这里,然而母亲第二天就告诉她收拾行李。
      鹿童言顺从的答应。

      没错,是顺从。
      她太想得到母亲的爱。

      之后的日子简单的几句话就能说完。
      高三一年,高考顺利被滨北大学录取,母亲很满意,然后是被学业和兼职充斥的大学时光。
      唯一的波澜是大三下那年母亲生病,她放弃了继续读研的想法,阴差阳错进了娱乐圈。
      在不断拍戏试戏的某一天,也就是去年十月份,慈善晚宴上遇到了回国的陈错。

      最后一面留给他的印象已经很糟糕,重逢见面更甚。
      她总是很狼狈,永远走不出当年那场淋的浑身湿透的雨。

      鹿童言低头吸了下鼻子,蓦然发现面前的石阶上面划出了一个不甚清晰的“错”字。
      陈错,陈错。
      还是很在意,要不然不会难过。

      夜风寒凉,她丢掉手里攥着的树枝,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打火机,余光觉察中前方似乎有道身影。
      鹿童言顿了下,将烟咬进嘴里。

      陈错走过去,什么也没说,站在她面前。

      面前陡然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鞋,鹿童言抬眼,掉进他的目光中。
      就这么,两个人对视着,谁也不肯先移开视线。

      仿佛谁先转头,谁就处于弱势。
      都在较劲。

      陈错刚刚下车在路边站了会,看着路灯下那个人影,想到了岑叶宁之前的话。

      “我和鹿鹿成为好朋友是在初中,有一次体育课自由活动时大家都在一起玩,她一个人站在一边。”

      “在这之前,我就注意到了班上这个沉默寡言的女生,性格很好就是不怎么说话,别人欺负她也只会道歉,当时操场有男生故意把球踢到她背上,那么重一下她眼睛都红了,那群男生哈哈大笑,她低着头将球给人家递过去,然后自己换了个地方坐。”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岑叶宁想了下,组织语言, “就是她只是站在那里,就会让你油然生出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岑叶宁说的对,她只是站在那里,就能轻易的让他产生这种冲动。
      陈错定定凝视着面前的人,忽然意识到其实很多事情都没有变,她仍然是多年前那个坐在台阶上等雨停的女孩。
      最敏感,也最擅长伪装情绪。

      两人仿佛跨越了几年的时间长河,回到那个雨天,谁也没有先开口。
      都在不确定的,用眼神试探,彼此对望。

      静的能听见腕间的表盘指针走动的声音,滴答滴答配合着心跳。
      鹿童言没有像自己预料到那么慌张,她此刻反倒十分镇定,甚至还在想刚刚母亲说的话。
      “真是对你失望透顶,我就不该生你。”

      他见到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会说什么,也会很失望吧。
      陈错面色平静,眸子很黑,像浸满墨汁的冰块。

      鹿童言抬头看着他,鼻尖酸涩,强作镇定。
      但那双很好看的眼睛渐渐盈满泪水,是能化冰的水。

      陈错紧盯着她几秒,冰块化开,他伸手将烟从她嘴里轻轻拿出来,掐灭,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都多大了,还玩叛逆这一套啊。”
      最见不得她哭。

      声音是说不出的温柔。
      没有不耐烦,没有抱怨,没有失望,甚至没有震惊。
      包容她所有的情绪,好的坏的。
      鹿童言心陡然一松,垂下长睫,眼底也有了热意升腾,只能狠狠憋着,深呼吸。

      “你怎么过来了。”
      “因为感觉到有人不高兴。”

      和以往任何一次一样,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掌心温暖而干燥,像是晒过阳光的小麦。
      陈错在她面前蹲下来,左手搭在膝盖上,偏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脸色。

      “跟我回家,嗯?”

      他这话一说出口,鹿童言觉得自己这几天以来所有的心理防线都崩塌了。
      她泪点其实很高,也很低。

      有时候因为别人的一个眼神可能就会控制不住泪水涌出,但是有些时候,即使是处境天崩地裂了,她也不会留一滴眼泪。
      比如说狠话那晚,比如现在。

      可是这一秒,鹿童言只想要他,想在他怀里,什么也不顾。
      不用再考虑母亲会不会生气,不用再考虑别人怎么看。

      而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没有理由,没有顾忌。

      鹿童言站起来,抬头看向他的眸子里盈满水雾。
      陈错跟着起身。

      她松开贝齿,嘴唇因充血变得通红,带着颤,声音夹杂着莫名的委屈, “可不可以,再抱我一次。”

      很轻很轻的说出口,近乎乞求的语气。
      她不确定他是否会答应。
      但现在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即便陈错现在立刻离开,她也不会怪他。
      她应受的。

      话音刚落,身体被人一拉,即刻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她踉跄着下了台阶撞进他怀里,后背被人围住,鼻尖抵着他的胸膛,是好闻的淡淡纸莎草香。

      人行路上一个人也没有,这边很安静,连汽车鸣笛声都极少出现。
      路灯下,他把人拥在怀里,手掌抚着她的背,极有耐心的一点一点的顺着。
      两颗滚烫的心脏贴近。

      陈错下巴轻抵着她的发心,低头吻了吻她柔软的头发,薄唇慢慢下移,最后停下。
      热气拂耳,痒至心尖。
      在身体再次被面前人搂紧,她听见他缓缓而郑重弯腰说道,
      “永远可以。”

      他见过她所有狼狈的样子,却依然深爱着。

      ~
      鹿童言那天晚上很困很困,她躺在柔软的床上,侧着脸,睡觉前的最后一个印象是陈错站在阳台打电话。

      白色的窗帘,他说的什么鹿童言听不清,很快便沉沉睡去。
      她这几天太累了。

      中途鹿童言醒过来,不知道是几点,睁开迷蒙的眼睛翻个身,发现陈错背对着她坐在书桌前。

      房间内没有开灯,面前摆放着笔记本电脑,手放在鼠标上,屏幕蓝色的光柔和的映着他的头发。

      陈错凝眸思考了几秒,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下一行字。
      声音清脆。

      她那天晚上做了一个梦,罕见的关于高中生活。
      不能说是梦,因为场景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那些被遗忘在角落的记忆,被临睡前看到的那张照片唤醒。

      高二下学期的三月份,班级组织了一次露营活动,自愿参加,不去的说明理由。
      因为和学习没有关系,鹿母没有同意。
      下课之后,鹿童言去办公室和老师说了一声,何老师点点头,在她的名字后面画圈做了个标记。

      鹿童言看着那个黑色的圈有些难受,她是班里唯一一个没去的。

      回来之后,岑叶宁兴冲冲地和鹿童言说大家一起出去野餐多么多么好玩, “你感冒去不了真是太可惜了,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没事,以后毕业了有时间再去也是一样的。”

      鹿童言笑着说,也是安慰自己。
      露营去之前和回来之后的几天,班里讨论的都是这件事。

      岑叶宁没有注意到她低下头时眼底的落寞, “对了,这几天你要不要来我家睡?”
      “没事的,我自己一个人也行。”

      赵西商当时刚好和陈错打完球进来,听到好奇问了一嘴, “咋,她自己一个人住啊。”

      “不是。”鹿童言解释, “我妈这几天有事出去了,过几天就回来了。”

      鹿母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有几天不在家,出去的时候会提前说一声什么时候回来,但从来不说是什么原因,鹿童言也不问,这是母女之间的默契。
      母亲讨厌她话多。

      晚自习上课前,鹿童言拿着水杯到水房打水,出来的时候看见陈错站在教室门口。

      他校服里面穿了件黑色的连帽卫衣,低头划拉着手机。
      都这个时间点了,还不进班级,一会何老师该来看班了。

      鹿童言拧上水杯,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陈错突然喊住她。

      “怎么了。”
      她回过头,眼睛因为长时间的看书而有些不舒服,低头快速眨了眨。

      陈错把手机塞进口袋里,走到鹿童言面前, “你这周末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出去玩。”他停了下,又补充说, “岑叶宁也会去。”

      那天车上的人很多,起先鹿童言旁边坐着的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大学生,在站点下车后,一个大叔坐过来,看着四十多岁,怀里抱着个脏兮兮的包。

      当时鹿童言去卫生间没回来,岑叶宁本来是靠窗坐着的,见状起身,将鹿童言的书包放在自己座位上,和她换了个位置,做到了那个大叔旁边。

      赵西商小声问: “怎么了?”

      岑叶宁正做着从陈错那边拿过来的数独,摸了下耳朵不甚在意的说, “鹿鹿不太喜欢和叔叔坐在一起。”
      也不能说是不喜欢,是怕。

      之前有次和她一起坐公交车,有位叔叔坐在鹿童言旁边,她当时虽然没说什么,但脸都白了,浑身透露着不自在与紧张。
      后来岑叶宁问怎么了,鹿童言说只是有一点怕,问为什么也没说。

      “为什么啊?”赵西商手扒拉着座位,好奇的问。

      “可能是因为家里的原因,她和这种叔叔接触的少,所以有点怕。”

      岑叶宁不确定的说,她也只是猜测,因为之前有一个同学就是单亲家庭,一直和母亲住在一起。
      两个人一起出去玩的时候碰到有个叔叔来问路,那个活泼的同学一直没说话,岑叶宁等人走后问怎么了,女生回答说因为从小没有爸爸,所以看到这种叔叔就会害怕。

      所以岑叶宁猜测鹿童言也是因为这种原因。

      和岑叶宁靠背坐着的陈错睫毛动了动,他睁开眼,看见鹿童言从车厢另一头走过来。

      鹿童言侧着身子经过拥挤的车厢过道,两边堆着行李,看过来的一瞬冲他笑了下,明媚干净。
      上车之前,陈错就摘了她的眼镜放在了书包最深处,说是回家再还。
      陈错微抬着下巴,想到了之前送鹿童言回家,她站在拐角踌躇的样子。
      当时他也不理解,那不过是一群附近的工人,怎么她就这么怕。

      鹿童言单亲家庭这件事,陈错是早就知道的,很久以前去办公室看到她的助学申请表。
      可没想到影响这么大。

      “你怎么了?”
      鹿童言走过来,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起来, “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没。”陈错笑了下,脸上那种凝重的表情舒缓, “刚刚就是走神了。”

      窗外是大片大片的绿色,电线杆飞快后退。
      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半瓶矿泉水,两本外国小说。

      鹿童言点点头,返回座位时看到坐着的大叔稍怔了下,陈错踢了脚正在打游戏的赵西商。

      赵西商抬头看了看情况一秒会意,晃着手里的游戏机, “妹妹,咱俩换个位置,我和宁姐说点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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