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成为房东》Austral

36、车祸

　　“我的儿子比我聪明，他们在找的东西在他手上，我想，你肯定会感兴趣的。”这位母亲在燃尽最后一点价值给自己的孩子铺路。

　　阿若的东西只能是从空间里偷的，小偷不止他一个，慧慧也付出了巨大代价。

　　被那群人盯住，阿若的日子也不好过，李艳芳已经很久没和他联系过了。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透出阿若的消息，这个人是特别的，有他助力，或许能改变现状。

　　“一。”李艳芳嘴巴张张合合，无声的吐出这么一个字，这是无法宣之于口的，她给沈知意的暗号。

　　从警局出来，沈知意迎着夜风抽了根烟，李艳芳还在里面接受盘问，沈知意已经来过，她没什么必要隐瞒了。

　　反委员会不是她的天，她是因为阿若才踏进这趟浑水，现在反委员会要对她儿子动手，她更不可能站在反委员会那边。

　　那些消息对警方对沈知意都是难得的机会，谁都不会错过。

　　……

　　李艳芳死的时候康季还在办公室昏昏欲睡，连熬两个通宵，他走路都是飘的。

　　“果然是这样啊。”很少有人对李艳芳的死表现出意外，她的死亡方式和杨清风一模一样，在此之前，从李艳芳一些似有若无的表现，他们就已经推断到事情的发展走向。

　　无法抢救，无法更改。

　　李艳芳的死亡只是在档案上多画了一笔。

　　等事情忙的差不多，康季挂着浓厚的黑眼圈站在警局外的地板上时，时间已经转过一圈，又到了晚上。

　　眼皮子都在打架，他拿出手机打了辆车，视线模糊的看不清字，所有人都恨不得直接在马路上睡一觉。

　　怎么上车的没有印象了，康季上车靠着坐垫一分钟入睡，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的被一阵嘈杂声吵醒。

　　窗外全是停下来的车。

　　好像是堵车了，小车大车全都停在路上，把他们卡在中间，从那头都出不去。

　　睡一觉困意减弱了许多，康季舔了舔干渴的嘴巴，问司机：“前面怎么了，怎么堵成这样？”

　　“不清楚，据说是发生了交通事故，出租车和货车撞了。”司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看起来不太好相处，面相凶狠，很是刻薄。

　　康季累得浑身骨头疼，也不想说话，问过这一句后，车里恢复了安静。

　　堵得水泄不通，半天一动不动，康季看着，在静谧的环境中，眼皮子一开一合，又睡着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康季第二次睡醒过来，车还是卡在这里一动不动，倒是有人下车，开始交换起了吃的。

　　他拿出手机，手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碰到了，摔的稀碎，开机都开不起来。

　　完全没有印象，脑袋昏昏沉沉的，他抬头问了司机一嘴：“过去多久了，还没疏通好？”

　　“挺严重的事故，连环撞，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司机看着不好惹，这么长时间竟是耐得住没发脾气，一直安静的坐在驾驶位，也没玩手机，就这么望着前面那辆车的车屁股。

　　就这样又等了一会儿，依旧还是没有缓解的趋势，不知道是不是从繁忙中突然闲下来的缘故，康季坐了一会儿就受不了了，怎么都不舒服。

　　这条街他有印象，从这走几分钟就有一个公交站牌，坐104路到采茶场站就能转343路到他的小区。

　　“师父，我不坐了，你估计一下多少钱，我结给你。”

　　“不坐就下车。”也没提钱的事。

　　康季发现这位司机跟他说话的时候从来不回头，身体坐的笔直，既没有挨着靠垫，也没有歪扭着靠在窗上，直愣愣的，插秧苗一样，动也不动。

　　“真是怪人。”

　　世界三千，康季总不能管到每个人的兴趣爱好，既然司机没要钱，那他有什么说的，当即打开车门下车。

　　一下车，夜风吹着泡面的香味迎面扑来，康季闻着肚子咕咕的叫了两声。

　　捂住饥饿的肚子从车流中穿过，抱怨声和辱骂声声声不绝，康季刚睡醒的缘故，跟外界总感觉无法直接接触，看什么听什么都蒙上了一层纱。

　　往记忆中的站台走了一段路，视线中几乎看不到车的影子了，不知道堵了多长时间，马路上也没有人。

　　即便睡了几个小时了，还是很困，康季边走边打瞌睡。

　　其实他有点怀疑他走错路了，那个公交站牌没有这么远的，不可能走了这么长时间半点痕迹都看不到。

　　脑袋成了摆设品，康季很难进行什么深入的思考，他很困，非常困。

　　估计是上辈子这辈子的困意全压在他眼睛上了，他眼皮子都睁不开，走路都是眯着眼的，要不是最后一丝理智还在，真想倒在马路边上就睡。

　　又走了大概七八分钟的时间，朦胧的视线中，马路的对面有个人影，他好像要过马路的样子，正在往康季这边来。

　　太好了，终于有人可以问一下路了。

　　康季一激动，也不知道是绊倒什么了，脚下一个踉跄，一头撞在柱子上。

　　好像是出血了，好像是没有，他所有的知觉好像都被隔了些什么，感受得不是很真切。

　　不过反正也不是很疼，康季没管。

　　这一跌，倒是让他感觉到了他裤兜里踹了什么东西。

　　有点重，难怪他一路上总感觉裤子一直在往下掉。

　　翻出口袋里的东西，康季抓到了半把的碎玻璃渣，两只口袋都有。

　　很碎，经受过很猛烈的撞击造成的，康季扣着脑袋想了半天，对于它的由来没有半点头绪。

　　找了个垃圾箱扔了，这都是小事，记不起来就记不起来了，对面那个人快走到他这边，康季要问路赶紧回家，又困又饿的，真是受不了。

　　“你好！”康季朝着那人跑去。

　　熬夜果然伤身，平常跑五千米不在话下，这会跑两步他喘成狗。

　　听到有人叫，那人停下了脚步，是个穿着背心的年轻小伙子，手上端着半个西瓜，边吃边含糊道：“你叫我？”

　　“对对对，走岔路了好像，公交站怎么走啊你知道吗？”

　　“哇，老兄，人才啊你也是，这就这么一条大马路你也能走错！”

　　“客气客气。”康季汗颜。

　　“嘛，反正我也没事，带你过去吧。”小伙子很热情，康季本性就是个嘴碎的，平常叭叭的都没人理他，要不是太累了又饿挑不起说话的兴趣，康季指定跟他说个两天三夜。

　　吸取康季注意力的不仅是浓厚的睡意。

　　不灵敏的鼻子闻到的不是西瓜的香甜，是时不时飘过来鱼的腥臭味，那味道跟垃圾堆有的一比，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或许是康季摸鼻子的动作太过频繁，不一小会儿年轻人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味道很大吗？”他提起背心深呼吸嗅一口，而后嫌弃得眉眼都皱在一起。

　　“都怪我爸，大半夜的非得拖着我来钓鱼。”

　　“这还不好，你都不知道，我爸对我可严格了，这种事情他都没带我玩过。”

　　年轻人嘿嘿的剜了一大口西瓜，“那倒是，我爸跟我关系老好了，哎，你要是喜欢钓鱼，有空可以来这边，我老爸铁定在。”

　　“好，有机会一定。”打了个哈欠，康季道，“公交站还没到吗，这么远？”

　　困意就像蚕丝一样，慢慢的把康季包裹起来，那种束缚无法挣脱，他走路都是凭着意念在走，公交站要是还不到，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就在路边睡一觉吧。

　　在路边睡一觉，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太困了，真的太困了。

　　“快了快了，再坚持一下。”吃完最后一口西瓜水，年轻人把瓜皮丢进垃圾桶，带着康季跑了起来。

　　运动带来的刺激令康季清醒了一点。

　　年轻人说的不错，跑了不到五分钟，康季就到公交车站了。

　　非常不起眼，就一小块牌牌，还是安在路灯边上的，稍不注意就走过了。

　　“到了，这里比较荒，发车没这么勤，你多等一下。”说完他就走了，走到半截想起什么，穿着拖鞋啪嗒啪嗒又跑了回来，“现在时间不早了，你有可能碰到末班车，末班车上有个女售票员，她脾气不好，你千万别惹她，我上次被她半路丢下车来，特麻烦。”

　　康季其实都没听得太清楚，他脑袋已经和眼皮子黏成一块了，困意粘住了他思索的空间，他只看到张张合合的嘴巴，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记不清楚年轻人什么时候走的，康季在站台那里靠着路灯的柱子又睡了一觉，睡得迷迷糊糊的，两声响亮的喇叭声给他吵醒了。

　　一辆白色的公交车不知何时驶入站台，上车的门开着，司机被铁架子挡住了，康季只能感觉到他在看自己。

　　这两声喇叭肯定是提醒，康季连忙应道，“上车的上车的，谢谢谢谢。”甩了甩眩晕的脑袋，他三两步跳到车上。

　　车的前面没有投币箱，他隐约记得年轻人说过什么售票员，便没问什么，车里的人坐得零散，公交车前面过道的两边，一边是身着制服的女人，她头发一丝不苟的盘起，三十岁左右。

　　一边是提着篮子的老太太，康季不想折腾，想着做老太太前面，刚好挨着售票员把票买了再睡一觉，谁想，康季的屁股还没歪到凳子上，老太太霸道的把脚一伸，直接弯在康季要坐的凳子旁，挡住了他。

　　康季：“……”

　　老太太目光不善的望着康季，大有一种你敢坐在这里我就揣死你的既视感。

　　噗的一声，车门关上。

　　“欢迎您乘坐814路公交车，本车由鹤山开往龙港，车辆起步，请坐稳扶好，前面到站开阳路，下车的乘客请做好准备！”

　　814路！

　　康季没心思跟老太太计较，他记得他要做的公交车是104路吧，他都不记得这附近有814路公交车，果然是走错路了。

　　走错路做错车。

　　麻烦了。

　　没有理会老太太，康季在售票员后面那个位置坐了下来。

　　售票员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在动，等康季坐下来后，她问他：“你的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