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成为房东》Austral

35、找点事

　　卡车重启，这次有了些变化，陈百旺的注意力不光是在路面，还分了一半在沈知意身上。

　　他对沈知意抱着十分的好奇。

　　“好好开车，路越来越难走了，这要是一个侧翻，我们两可都得交代在这里。”频繁的侧目让沈知意胆战心惊的，路的一侧就是万丈高的悬崖，不是老司机还真没人敢开，要是碰到鬼了还能想办法，这要是开翻了，当场就得开席。

　　“哎，哎。”陈百旺收敛了一些，但偶尔还是忍不住往沈知意这边看，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一朵与众不同的花来。

　　要么说沈知意该是运气好的时候衰呢，他刚刚还在想翻车可比鬼可怕多了，转眼耳朵就捕捉到了一丝动静，有点像风吹枝叶飒飒响，区别就在于，风没有特殊性，它要从那一片吹过，那就是一群哗啦啦的声音。

　　这个声音局部出现，跟人从灌木中穿过衣袋扫动差不多，也不完全相似，感觉上是两者的结合。

　　沈知意是第一次听到，在他还没有开始做出猜测的时候，脑袋就浮现出了一个人形黑影，不过画面的呈现时间很短，一秒都没到，就跟照相一样从他脑子里消失了。

　　那个声音在逐步朝着卡车靠近，速度非常快。

　　陈百旺还在边开车边以为隐蔽的观察沈知意，他好像听不见这声音，沈知意怕他紧张乱打方向盘，尽量不动声色的把头贴在了车的玻璃窗上，看风景似的盯着外面。

　　歪歪扭扭的土路包在层林叠嶂之中，一侧是悬崖，一侧是高山，百里之内一户人家都没有，一辆卡车在黑黝黝的路上，仿佛在往野兽的漆黑大口里开。

　　沈知意的想象力很丰富，他想到了鬼片中经常出现的，无意抬头看后视镜时，后座竟凭空出现一个鬼影，司机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再望向后视镜时鬼影消失，就在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转头，一颗血淋淋的头摆放在方向盘的上面，长发中露出一张狰狞的脸，朝着你嘎嘎乐。

　　可惜了，这是辆卡车，只有两个座位，她要是跑后面车厢里去，跑一路陈百旺都不知道她在，跑副驾驶又有沈知意自己蹲着，选择项都少了很多。

　　半分钟没到，那个声音消失了——在车顶消失的。

　　沈知意拉正身体，悄悄的抬了抬眼，发现车顶中间多了一块巴掌大的水珠堆积地。

　　“有些失望，二五六好歹写字都用的红色，你整个水滴来，也太不敬业了。”

　　沈知意的天门开的不正常，他开了五识却只空有一番“武艺”，在他眼里，对鬼还没有严格的三六九等划分，所以此刻他只知道自己对这只“朋友”提不起害怕的情绪，还把这个功劳划在银镯子上面，半点没往他身上找原因。

　　陈百旺的神情依旧，他显然不知道车顶山多了东西，沈知意假意伸了个懒腰把那堆水汽退散，捂住肚子哼唧唧道：“完了，吃坏肚子了，还有多久才能到啊？”

　　“这个时候……”陈百旺一脚踩上油门，加快了速度，“沈先生你先忍一忍，就快到了。”

　　说是快到了，实际上康季又给他打了两次电话了，外面的风景还是半点没变。

　　沈知意原本想着正事要紧，快到了那就算了，现在既然绕半天还在这里，说不定就是遇到鬼打墙了，眼见着车顶沁出的水珠快要汇成一张哭着的人脸了，沈知意直接喊了停。

　　“憋不住了憋不住了，快放我下车。”

　　喉结滚动，陈百旺露出一副年轻人果然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表情：“马上就到了，真的，你再忍忍吧，这荒郊野岭的……”

　　“哎不行了不行了。”沈知意使劲捏着肚子，“你再不放我下去我真要拉□□了。”

　　陈百旺看沈知意真的很难受，几番犹豫下，一咬牙，脚终于搭在刹车上，“那你快点，我就在车上等你，千万不要去太远。”

　　沈知意拉开车门跳下来，天上没有星子，周围伸手不见五指，他打开手电筒摸黑往林子的深处走去，试探着的走。

　　“那只鬼怎么没有动静，难道他没瞧上我，准备对陈百旺下手？”

　　那可不行，陈百旺得留着带他回城。

　　原地跺两下脚，沈知意声音微颤的对车里道：“陈先生，你要不下来陪陪我吧，我有点害怕，好黑啊。”

　　大晚上的，陈百旺自然是不敢下车，他在车里没吭声，沈知意眼中满是恐惧的举着手电筒环视了一圈，哆哆嗦嗦的往一处灌木里走。

　　“怎么还是没动静，难道我演的太假？”

　　又往里走了一截，在某个瞬间，他的耳边又传来了沙沙的声音。

　　冰凉的空气从后面袭来，一只惨白的手搭上了沈知意的肩膀，沈知意脸上一喜，戴着银镯子的那只手瞬间抓了回去，为了做实验，他还用另一只手也抓了抓，结果果然如他五叔所说，这副银镯子能助他碰到鬼。

　　“得罪了。”沈知意目露精光，比女鬼本人还要兴奋。

　　女鬼本能的感觉不对劲，抽身就想往后退，可惜手被沈知意牢牢禁锢无法动弹。

　　女鬼：这展开方式怎么不对劲，你不要过来啊！

　　……

　　十五六分钟后，沈知意重新坐上副驾驶。

　　那只鬼太弱了，降服她沈知意花了一分钟不到，剩下的时间都在想办法唤醒二五六，可惜她没对二五六起到多大帮助，从心脏那里散发出的凉意，是有所缓解但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想想也是合理，能被那群人重金养着的尸体，必然是守得严严实实，二五六一人难敌四手，肯定是要吃亏的，要想让她快点恢复为自己办事，沈知意还得努力“觅食”。

　　“走吧陈先生。”

　　接下来的路也不怎么顺利，磕磕绊绊，沈知意终于在三点多的时候到警局门口了。

　　康季一接到信息就飞奔出来接他，除了他之外还有好几个沈知意不认识的人，太热情了，搞得沈知意自己还怪不好意思的。

　　“走累了有点口渴，先给我接杯水喝一下吧。”

　　陈百旺：“……”好像在做梦，不确定，再掐一把。

　　去到审讯室的时候，沈知意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那是阿若的母亲，她头发凌乱，双目深凹，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跟沈知意之间见她时大径相庭。

　　有三个穿着警服的人跟沈知意一起进去的，沈知意一进去就看到了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监控。

　　不过他不在意，想必李艳芳也不在意，因为他两的话题对于这帮人来讲天方夜谭，让他们听也没关系。

　　而且，出于安全考虑，沈知意也不认为李艳芳会直接把线索丢给他，隔墙有耳，被发现的线索很快会被消除。

　　“人我们已经给你带来了，算是给你很大面子了，李艳芳，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把你知道的老老实实交代出来。”说完警察带上门，跟另一边的领导汇报去了，那一边几人看着监控中的画面，挥了挥手。

　　李艳芳根本没理说话的警察，从沈知意进来后，她的目光就一直在他身上。

　　沈知意坐在他们特地给自己留的椅子上，李艳芳在观察他，同时，他也在观察李艳芳。

　　“他们害怕你。”李艳芳在陈述一个事实，她拒绝任何的食物和水，拒绝睡觉，说话的声音如刀子剐蹭在玻璃上，特别刺耳。

　　沈知意知道她说的是捡他回去那天，那天他昏睡时李艳芳不能对他下手，所以才改在他手机里安装监视装置。

　　“你一定能帮我，也只有你能帮我。”

　　李艳芳说话的语调很平，一改以前或疯癫或贤惠的形象，表情冷淡，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

　　沈知意道：“我帮不了你，能帮你的只有警察，看见你后面那几个字了吗，你好好交代，说不定能争取缓刑。”

　　李艳芳笑得突兀，她这几天变化实在很大，脸部肌肉像是直接全部坏死了，这么个简单的动作都被她做的特别僵硬。

　　她在笑沈知意的虚伪，也在笑自己，她不知道该笑自己什么，无论是她还是沈知意，都知道她必死无疑，反委员会神出鬼没，李艳芳活不了多久了。

　　“行吧。”沈知意改口，“那我为什么要帮你？”

　　“你为什么而来，你就为什么帮我。”

　　“说的也是。”沈知意食指敲了敲桌子，“但也不绝对，我想要知道的，我终会想办法知道，没有你，也会有其他人，李小姐，你可想好了，你的筹码，够不够格让我去冒险。”

　　李艳芳抿了抿嘴唇，垂下头沉默了至少有半分钟，“那些长官找的学者，都在中岐山精神病院，那里有很大的一个实验基地，我不知道他们在研究什么，只有阿若看见过。”

　　这些远不够，它是警方要关注的内容，不是沈知意的重点，李艳芳也知道这点，她吸了口气，继续道：

　　“他们什么都不肯透露，我也是自己偷偷查的，有一种叫系统体的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他们对这个很重视，投入大部分精力进行研究，但一直失败。前几年的时候，研究人员发现部分人的灵魂很特殊，如果把他们的灵魂融入到系统体里面作为载体，那系统体就能发挥部分功能，灵魂越是纯粹，系统体能发挥的功能越是强大。”

　　沈知意：“这就是浮灵案的起因？”

　　“浮灵案？”李艳芳对这个词很是陌生，所以她直接跳过了，“我不知道，后来他们又莫名停止了对系统体的研究，我当时太想挣脱他们的控制了，就玩了命的查，这件事保密级很高，就我了解到的，他们好像动用了一个特殊的灵魂，这个灵魂完全不受他们控制，而且活体还存在，一旦系统体投入使用，活体能直接操纵所有的系统体，他们一直在想办法解决这个事情。”

　　沈知意来了兴趣，直觉告诉他，他就是那个活体，“既然活体威胁到他们，为什么不把活体控制起来呢？”

　　“因为找不到，他们派一队人专门查，最后确定是这人身上带着一个系统体，好像叫空什么城，还是虚什么。杨清风你知道吧，她曾是系统体研究组的成员，这个女人也是野心大，她想办法拿到那个特殊的系统体之后，相反控制那伙人当老大，结果惹火烧身，全尸都没捞着。”

　　杨清风和李艳芳家在同一片区域，李艳芳在说起杨清风的死状时，脸上尽是得意的笑容，看来她们关系并不怎么好。

　　“你说的这些也不过是给我之前的猜想锦上添花，你知道的，我能坐在这里跟你谈，就是因为我们都想给那帮人找点事情，起因对我来讲可重要可不重要，李小姐，我希望能听到一些具体的、实际的，我能抢到的，对我有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