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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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有言，执所言而意得见，又言得意忘言，文已尽而意有余，善祥可知，此何为也？”
冬日正好。
知冬堂内甘棠一袭青衣身持书籍坐在案前，正对着孟善祥，想着适合孟善祥现如今的方式缓缓说道。
在教孟善祥前，甘棠了解到孟善祥幼时孟家书坊长大，识得许多字，也读过蒙学书籍，只是四书十三经不太得其意。
只是变故突生，安庆二十六年孟升早逝，十岁的孟善祥和孟娘子被孟氏族人夺取家产流落街头。
孟善祥这才便断了读书。
“文可言尽，言为枝而意为本，虽枝叶繁茂，不得其意枉若不读书，恩师先前送善祥的《西园诗话》善祥都看过。”
知冬堂内往日甘棠案桌前如今却多了张案桌，上面正摆着一册翻开的书，而孟善祥全神贯注地回答着甘棠的问题。
孟善祥知道恩师是为了提醒自己，提醒自己要重新学习体会四书十三经其中奥义，只是粗陋看书记下不算真正读书。
“善。”
甘棠嘴角微不可察地翘起一个弧度，显然对孟善祥的回答颇为满意，就连手中所持书籍也被甘棠不自觉晃动。
“善祥学得好，那从今日起我们便先学习四书十三经中的义理。”
自昨日甘棠与众女交谈后，虽有人表示无意和无力参与后离去，但愿意直接参与进来帮忙的便有十余人，剩下对写话本感兴趣留下的也有二十余人。
余下众女在钟灵堂二楼相商，决定一方面在年节前要在朱雀大街宣扬钟灵堂“新式”关扑，凡正月初十前携自书话本来钟灵堂可任选书三册。
话本将由说书人在勾栏瓦舍传扬，名声最盛的可得银百两，次者若干递减。
同时话本佳者可由钟灵堂印刷售卖获取分成。
而另一方面便是左毓秀再招募书坊匠人，打造新的胶泥活字试印刷书籍，准备话本的印刷。
愿参与进来的众女纷纷解囊，甘棠在向娘徐孟式支了五百银的同时，也连带着自己价值二百银的首饰一同交与左毓秀。
孟善祥也凭胶泥活字印刷法获得一些分成。
甘棠相信如此必可吸引一些人注意，但为了保证将这次宣扬与学子会试给合起来，甘棠也决定亲自下场写一本相关的话本。
同时因印书凭由要等话本确定后才传至凭由司审阅，所以准备凭由的甘棠便暂且回来写起话本，教起孟善祥读书。
知冬堂内书声琅琅。
才过辰正，暖阳便升起斜斜将暖意撒在甘棠与孟善祥二人身上，影子一大一小在地上拖得狭长却相互依靠。
只是如今一个才过十二金钗之年，一个仍在十六尚是碧玉年华。
待时辰已至午时，甘棠停下授书浅笑着让孟善祥回隔壁院落。
前日甘棠让宛娘子去为孟善祥的娘请来大夫，如今那位孟夫人虽还不能下地，但也比之前见时精神多了。
孟善祥近日无事便在院落里照顾娘。
甘棠也打算去溪午堂与娘一同用膳，等用完膳后便去朱雀大街附近看左毓秀她们的宣扬，顺带买一些年节时的新奇玩意儿。
前几次甘棠经过朱雀大街都是马车匆匆而过，朱雀大街越来越热闹甘棠也来不及去看。
自前世魏衍即位后甘棠再也没见过如此的热闹场景，有些许想念。
到溪午堂时果然还是只有甘棠自己与娘徐孟式。
廿五国子监的岁试便开始了，爹爹甘致熹和大哥甘鹤如今都在国子监内，要等到廿七时大魏律法规定的休假之日才静得下来。
甘棠与娘徐孟式用膳后提及外出之事，经娘知晓同意后便带着些书坐上马车往朱雀大街去。
又是熟悉的人流涌动，比肩接踵。
明日是腊月廿四交年节，从明日起邯城除一些重地外便不再禁烟火爆仗，在朱雀大街两侧卖货的商铺中也将烟火爆仗摆在最为显眼的地方。
甘棠也买了一些在地面便可燃放的烟火，放入马车。
只可惜甘宅在国子监附近，甘棠想着否则定要买上一马车看烟火如星雨的美景。
等到快左毓秀的钟灵堂时，甘棠却没有直接驶到钟灵堂去。
而是在周围找了一个最近的茶楼，带上书在茶楼二楼围栏处一边看书，一边看钟灵堂前的人流。
只是茶楼人也多，甘棠也是多加了价钱才在二楼围栏处独享一张茶桌。
钟灵堂外，昨日命人加急定下的坐招牌一左一右树立在钟灵堂门口，坐招左边写着“新式关扑”，右边写着“话本赌书”。
两张偌大的坐招在附近如此醒目，惹得钟灵堂外时不时便有人停留观看。
之前那位总是笑眯眯的钟灵堂掌柜此时也站在门口，笑迎四方来客，牙色的衣衫也遮不住滚圆的肚子。
而当时那位如巧合般向甘棠推荐寒至诗会诗集和爹爹文论集的伙计，如今也在门外大声吆喝着。
“年节将至，关扑解禁，钟灵堂作新式关扑，以话本赌书，赢的人任选书籍三本，话本佳者可得银钱……”
随着那名伙计的吆喝，四下围现的人越来越多，但服饰大多看着都是普通百姓，虽有学子模样的人停留但很快又匆匆离去。
甚至有的学子装扮的人虽看着想要入钟灵堂，望了一眼四周后便也离去了。
不好。
甘棠放下手中正看的书皱起眉头，看到钟灵堂前的景象才发现自己之前竟还是想差一件事，雅和俗。
大魏重文，对于很多学子来说书是载经要言志向的，是雅的。
而钟灵堂因甘棠想快速推广胶泥活字印刷法的缘故，与众女选定的话本与关扑，却都是以俗世为主的。
在部分学子看来，参与此事与学子要求不符，即便有学子想为书为钱写话本，也被署名的尴尬劝退。
如此这般，学子停留在钟灵堂门前片刻后便匆匆离去，与众女的想法便出现一个巨大疏漏。
应该要去找毓秀再谈谈，甘棠心中暗想。
临近交年节四周吵杂热闹，即使是茶楼二楼也难以幸免，甘棠却将思绪沉下去，对周围吵杂晃然不觉。
“恩人？谦正，看前面是不是恩人？”
正在甘棠沉思之际，却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有些许熟悉的爽朗的，这让甘棠闻声不由往后看去。
原来前几日甘棠去寻孟家消息时，在宜元酒楼遇到的那对叔侄。
当时那年长的中年男人带着犯哮症的侄子，急冲冲进入宜元酒楼给掌柜看户籍说要住店，差点儿吓懵掌柜。
甘棠记得中年男人曾提到自己叫沈守北，犯哮症的黑衣青年则是广信府的举子沈廷。
结果甘棠回忆前世太清楼所看书籍时，发觉沈廷哮症可能是由水土不服诱发的，有性命之忧。
两叔侄听进后便去看大夫，确实如此，之后两人还曾回来送给自己一册《西园诗话续集》。
沈守北看着回首的甘棠，做事不常过脑子的他便惊喜地带着侄子沈廷沈谦正，朝着甘棠这边走来带着沈廷坐下。
“甘姑娘，打扰了。”
沈廷脸色还有些许苍白，但声音较之前却沉着利索几分，只是其中深深的歉意让甘棠了然。
甘棠知道沈廷这是在对冒然打扰自己的沈守北隐晦表达歉意。
又看一眼四周，发觉茶楼中人又变多了，便以笑容点头示意自己并未放在心上。
直到这时沈廷才在找了个侧座坐下，只是甘棠和沈廷还未得及开口，那沈家二叔便先出声来。
“甘姑娘也是听闻这钟灵堂的事来看热闹的吗？”
热闹，难道说钟灵堂的这个新式关扑已经在一些学子间流传起来，甘棠很快握住其中的兴键意，在心底不禁想到。
“确实是来看热闹，不知沈公子今日来这边有何事，难道也是因钟灵堂的话本赌书关扑？”
关扑是大魏商家店铺用货物为诱饵的博戏，买家与商家店铺约定价钱后通过一些游戏来进行博戏，买家赢的话便可低价甚至直接拿走货物。
到如今已经颇为广泛，方式多样深受众人喜爱，又巧逢年节关扑解禁，甘棠也便第一时间想到这里。
于是提出新式关扑这一说法。
听到甘棠的疑问沈廷先是制止沈家二叔说话，便沉着冷静地回应起甘棠。
“之前得甘姑娘提醒相救后，这几日我与二叔便在邯城找到民房住下，也结识一些同为明年会试举子的友人。”
“只是邯城居住太贵，尤其是临近贡院那边的民房，我等学子也在想办法，否则便只能去邯城郊外寺院道观寄住，到时多有不便。”
“恰逢今日一早有友人言及钟灵堂话本赌书一事，我便代友人前来查看，不曾想遇到恩人。”
原是如此。
甘棠了解到学子情况后便又迫不及待起来。
“那沈公子觉得友人可愿参与钟灵堂的赌书？”
“我等到是愿意参与，只可惜钟灵堂言及话本要交与说书人在勾栏瓦舍传扬，如此署名上去恐他人嘲讽我等读书人之名。”沈廷无奈摇头。
果然甘棠方才所虑确有事，于是紧接着甘棠与沈廷仔细闲聊，聊学子对钟灵堂此次的看法。
如此又过去一段时间，甘棠才离去从钟灵堂侧门到二楼去寻左毓秀继续相商。
经过再次商讨之后，钟灵堂决定话本自由署名，不必强求本名。
而关于雅俗之事，一方面将原先所说名声盛的话本奖励再加，另一方面开始以打油诗、贡院附近民房租金等开始针对学子。
如此种种。
直到午后看到有学子进钟灵堂询问后，甘棠才离去。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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