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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1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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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从前的孟家书坊在宜元坊,如今已被改成酒楼,甘棠在辞别左毓秀后,便上马车顺着朱雀大街拐去宜元坊找那家宜元酒楼。
进了宜元坊,拐过一条街,便看到宜元酒楼。
宜元酒楼虽靠近朱雀大街,但却不如正和酒楼的豪气大派,不过也算颇为整洁,窗明几净。
马车在宜元酒楼前停下。
甘棠想着孟家书坊的事暂时不便让他人知道,若是亲自去问也更有诚意,就没有让车夫去问,以免让人不愉,而是自己下了马车。
只是刚进门,甘棠还未来得及向掌柜问酒楼东家,就有一个中年男人扶着身着襕衫喘息不止的青年进来。
“掌柜!听闻宜元酒楼这边可以住宿,快给我家侄儿开个房间吧!”
中年男人将青年小心翼翼地扶到桌边坐着,便急忙在掌柜面前说着,一边说还一边从怀里掏东西。
“这是我家侄儿与我的户籍和过路凭由,我叫沈守北,还有这,我家侄儿是广信府的举子沈廷,这是我家侄儿参加会试的证明……”
甘棠看着中年男人沈守北急冲冲还有些手足无措地从怀中掏出户籍、过路凭由等物,想来恐是有急事,便找了张桌子先坐下。
大魏住宿是需要记籍,就是登记客人户籍,需要定期交与官府查验。
不过这宜元楼不是酒楼吗,怎得做起了客栈的生意。
一旁的酒楼掌柜看着这突如其来也明显愣住,眉头直皱。
“客官,我们这边是酒楼,要住宿可以找客栈,举子的话贡院附近的安昌坊客栈众多,何必舍近求远。”
安昌坊因为靠近贡院,接待学子的客栈众多,尤其是明年会试即将开始,说不定一些民居都开始把房子租给来邯城参加会试的学子。
而宜元坊则离贡院较远,这让掌柜有些疑惑,不过他成为宜元楼的掌柜也才一年多。
只是听掌柜说起那沈守北更加焦急无奈,语无伦次。
“可是安昌坊那边都住满了,我家侄儿哮症发了,实在等不及去找更远处的客栈,听闻你这边也要做住宿生意,就请让我家侄儿开个房间休息吧,我这去找大夫……”
明年会试的人数大增造成的影响这便岀来了吗?连举子都无法容纳,这可离会试还有两个多月。
甘棠听着便想到了之前爹爹曾说明年会试举子涨了七成,有两万余名学子参加会试,可没想到问题如此快便出来了。
当时爹爹还猜明年会试有异,让大哥甘鹤提前参加会试借口回避。
不过方才那个名收沈廷的青年看着年纪竟和大哥差不多。
这让甘棠的目光到是不由得落到沈廷的脸上,只见青年剑眉凤目、鼻正唇薄,可脸上却是不正常的青黑一片,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喉间哮音不止。
等等。
哮症的话不应该会这般严重吧。
甘棠又想起前世在太清楼中曾看过的医书,其中上面所说的哮症症状不像如此严重,到有些像是其他原因导致的。
这举子从广信府而来,莫非不是原本哮症发作,而是水土不服诱发的。
甘棠于是出言提醒,“还是带你家侄儿先去看大夫吧,我曾看过一些医书,看着你家侄儿这不像是普通哮症,恐有性命之忧。”
话音刚落下,沈守北却是突然转身,脸色严肃起来,“姑娘可是认真的?”
身关自家侄儿性命,沈守北放不下一丝差错,也不愿去质疑什么,只是急忙去到沈廷的身边想扶起自家侄儿。
沈廷在一旁明显也听到了,虽哮症发作,也还是艰难地从喉间挤出几个字,“二……叔,先找……大夫!”
掌柜也连忙告诉最近的医馆方向,看着沈守北又急冲冲扶着沈廷离去。
等那两人走后,甘棠才来到掌柜,询问起宜元楼东家的下落,“这位掌柜,不知宜元楼的东家在哪里,我有些事想问一下你们东家。”
说罢,又从荷包里摸出一两银子放在掌柜面前,“如果掌柜知道宜元楼前身孟家书坊的下落,也可直接告知。”
掌柜看着面前不是普通人家装扮的甘棠,明显恭敬了许多。
“我在这里才一年多,并不清楚孟家书坊,怕是很难回答这个问题,姑娘再等一段时间,估计未时左右东家便会来查帐。”
估算着如今也过午时,至未时也不过一个时辰。
甘棠便想着还是继续等待,若是明日来说不准更等不到,于是在宜元楼找了个幽静处叫了一桌饭菜。
但万万没想到时辰是如此难挨,之前被提醒的沈廷和沈守北都回来道谢送礼,宜元楼的东家还未到来。
要不是沈廷送的这一卷《西园诗话续集》,甘棠也不知如何消磨时间,出去又担心错过。
暖阳已渐西行,时辰估计都快到申时,甘棠才等到宜元楼东家。
“这位娘子,东家已经到了。”
随着掌柜的提醒甘棠便收好书籍去找宜元楼东家。
“怎得又来人,”那东家拿着帐本在看,看着甘棠过来小声嘟囔着,面向甘棠却又是另一幅模样,笑容满面,“这位娘子想打听什么?”
“听闻宜元楼的前身是孟家书坊,不知东家可知道孟家书坊主人的下落。”
总算是等到宜元楼的东家,这让甘棠都放松了几分。
只要找到孟家书坊的主人,获得活字印刷改良秘方,便能速其刊刻、降低本钱。
不仅可以便于书籍的刊刻,还能借此牟钱,成为自己实现建造书院想法的重要道路。
“怎的又是孟家书坊?”
“怎得?难道还有人向东家打听过孟家书坊?”甘棠惊诧。
按理说孟家书坊的事自己是从太清楼那本游记上发现,上面记载游记作者也是元和三年重回故地才知道的,这中间的时日若有人得到活字印刷改良方法早会惊动大魏。
可前世并没有。
怕又是与自己同样回来的魏衍做的,毕竟崇文院或太清楼抄录游记时发现这段内容也会报与魏衍。
对于大魏来说,更快更简捷的印刷书籍方法太过重要。
“前不久是有人打听过,不过孟家书坊早在安庆二十六年便搬走,孟家书坊的主人也早逝去了,只留下多病妻和年幼的女儿,还被孟家其他人赶出去,也不知如今是死是活……”
这话好生耳熟,这不是上次正和酒楼的那个小女孩吗!
甘棠一惊,未免太有缘了,兜兜转转竟来到了那个名叫孟善祥的女孩身上。
留下钱后甘棠让车夫又去到正和酒楼,只是写信摊子早已收起,不见人影,甘棠只得先行回府。
……
回到甘宅,已经申时三刻,甘棠想着今日回府这么晚,怕是又要被娘说了,可进入甘宅却发现气氛不对。
娘徐孟式和大哥甘鹤却在进门后不远处,齐齐望向甘棠,脸上神色焦急。
“娘,怎么了?”
甘棠走过去,刚才差点让甘棠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却只见娘徐孟式紧紧抓住甘棠的手,面色难看。
“棠儿,你可算回来了,今日朝会后你爹到现在还没回来,往常都是隅中巳时便回来了,今日这都到了申时,娘害怕你爹出什么事……”
听到徐孟式这番话甘棠的面色也不好起来。
都说伴君如伴虎,如此不同寻常的事自是让甘家这一家人焦急万分。
“娘,不要担心,爹爹一直明哲保身,极少与他人交恶,不会出事的,再说还有宋世叔,再等一会儿说不定爹爹就回来了。”
虽然自身也颇为焦急,但甘棠还是选择先安慰着娘,大哥也在一旁应和起甘棠的话来,让徐孟式暂时放心。
暖阳西下,已至日暮。
甘棠与娘徐孟式、大哥甘鹤又在这种不安中等了几刻钟,才听到远处辘辘的车马声,心里又焦虑起来。
出门望去,果然是爹爹甘致熹的马车,一家人才顿时迎了上去。
只见甘致熹一身绯色官袍,紧皱眉头,满面悲愤,被同行官员掺扶着下了马车。
“孟娘,我愧对往圣!愧对往圣啊!”
其中悲切之色不可言表,甘致熹的身形也遥遥晃晃起来,好似要跌倒的样子。
惹得一众人都连忙扶着。
“明哥!”
“爹爹!”
甘棠也连忙扶住爹爹甘致熹,转头看着那官员,却见那同行的绿袍官员满脸歉意地对着徐孟式行礼。
“甘大娘子,甘祭酒今日在朝会上气极,几欲吐血,是我等未能帮助上甘祭酒,惭愧万分。”
似乎是听到绿袍官员说起朝会之事,甘致熹抬首接着又悲愤欲绝喊起来,“呼呜哀哉!时天下竟出如此之人,枉对先圣,枉对高祖……”
在徐孟式强忍着道了一声无妨后绿袍官员才再行一礼离开。
甘棠一行人连忙扶着甘致熹进了甘宅,在关上大门前甘致熹还在悲愤叫喊着。
可等到大门关上,甘致熹面上悲愤之色却突然消失,只是比往常沉重几分,就连身子也站得端正起来。
“明哥,这是怎么回事?”徐孟式立马问起,紧张地抓住甘致熹的衣袖,满面焦急与忧郁。
“是啊爹,难道是朝廷出什么事了?”
甘棠甘鹤也明显看出不对劲,想来之前门前的事也是装出来的,只是爹爹为何要装作悲愤,难道是因为朝堂中事。
甘致熹却是没有继续说,脸色反到是更为严肃,眸子也狠厉起来。
“今日朝会上确实有事,人多眼杂,等回溪午堂再说,棠儿鹤儿也一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