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某科学的多托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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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托雷在工作时不喜欢被人打扰，为了实验对象能够时刻保持安安静静，在走上实验台前，他会提前给对方注射大剂量的麻醉剂，离致死的标准仅差毫厘，有些生命力脆弱的实验品甚至都没机会走到这里。
但他不能以这样的方式对待同事和最难得的实验品，即使这家伙在他的实验室里走来走去吵吵闹闹，扰得他无法专心工作。
这时候黑咖就是最好的良药，多托雷将旁边的一整杯一饮而尽。
他本来更嗜甜一些，还是过去在教令院养成的习惯，做研究前总要不断地大剂量摄入这种提神饮品——最酸最苦的那类。
持续的咖啡因可以阻止腺苷和受体的正常结合，以此阻断疲劳信号物质的接收。
更重要的是强烈的苦涩感能够让人瞬间清醒过来，注意力放到舌尖刺激的痛感就不会去关注其他惹人心烦的事物。
“这是什么？”散兵盘坐在实验桌上，随手拿起桌上凌乱的纸张中最上层的一份资料，首页简单描述了一个非人种族的细节。
【夜叉。
璃月的仙众之一，为行于人间的非人之物。
面持狰狞傩面，形若山间恶鬼，却斩世间妖邪，性凶怖悍战，杀生而护法。】
散兵漫不经心地扫视一眼，觉得没意思就扔在一旁，不满地冷哼一声：“现在你不应该专心研究神之心吗？还有闲工夫研究别的，看来工作量还是不够大，需不需要我汇报一下，给你增加些新任务？”
唉，多托雷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散兵就是一个格外喜欢找乐子的人，是典型的看见别人苦不堪言的表情并借此收获内心快感的恶役，如果对他的挑衅做出回应，他会乐此不疲地继续干扰。
多托雷对在愚人众的同事们都没什么好感，更多时候他更偏好独来独往，没空迎合别人的喜好。
本就是因仇恨和利益汇聚于此的人们，都没兴趣花时间在和谐相处上面，所以内部不和是常态。
“偶尔发现的有趣课题罢了。”多托雷冷冷地说，没有理会散兵的挑衅，认真在一旁调试设备，眼神都没有离开这个复杂的机械半分，手指在浮空屏幕上点来点去，在上面是各种复杂的参数和图表。
这块屏幕链接着须弥的虚空终端的核心部分，是造神实验的重要辅助工具，现在系统的最高使用权掌握在博士手中。
这让散兵更觉得这人没劲，第二席的每一个切片都很没劲，于是他干脆从桌子跳下来，继续在这个地下工厂闲逛，像个来巡视的包工头，大摇大摆。
多托雷没有理会，知道确认一切都处理完毕，才抬头扶了下自己的面具：“准备好了，上去吧。”
他身前是一个几十米高的巨型机械，精钢做成的身体和永不停歇的能量块在他操纵下逐渐亮起，深紫色的雷纹之中蕴含着巨大的能量，核心留出了一个人的空隙，通过背后的巨大能量管与整个机械相连。
散兵手中出现一枚幽紫色的神之心，明明是属于神明的“心脏”却紧握在他的手中。除了实验需要，散兵不允许这枚神之心离开他半步。
此刻他把这个重要的驱动力放入驾驶舱核心位置，然后自己躺了下去，舱门慢慢关闭，周遭陷入了无光的黑暗。
他听见博士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正机之神计划第五次启动实验，编号644-205，开始。”
幽紫色的电光顺着能量管猛地注射进散兵的身体，大量能量涌入让他闷哼一声，眼前的屏幕霎时亮了，属于神明的力量从背后慢慢地向全身蔓延开来。
多托雷从操作台上慢悠悠地走下来，虚空已经上传所有实验内容，并且会帮助他记录所有实验的参数，并不需要他本人继续操作，只需要坐等结果。
没人在边上发出噪音，真是不错。
多托雷坐在实验室唯一的那把椅子上，从桌上拿起那份资料，又看了一遍，最后拿着这份资料，走向工厂内的焚化炉，毫不犹豫地丢了进去，看着脆弱的白纸在火焰中坚持了一秒，就连灰都不剩。
他还不想让其他人发现这个少年。
龙脊雪山的坚冰和璃月的石珀都有困住生物的先例，经历千百年也能维持住生命力，但是人类确实第一例。
那个案例确实前所未闻，连生论派的有名医者都一筹莫展，这也难怪，只敢在小白鼠上做科学研究的人怎么可能对于人体有更深层次的理解。
起初本来不想帮助教令院解决那个小麻烦，抱着对未知事物的探索欲，于是他卖了贤者一个人情，前往健康之家查看那个会因鲜血发狂的医生。
像被污染了一样——多托雷从健康之家离开后，在笔记上写下这句话。
这样的情况他在稻妻的踏鞴砂曾今见过，岛屿中心的大炉中因为冶炼怀有魔神死后憎恨的晶化骨髓，久而久之攒有大量黑气，慢慢地诡异气体开始影响工匠的身体，踏进过炉心的人都逐渐衰弱，最后心力衰竭而死。
是魔神残念？不，是深渊之力？或亦是两者的结合？
多托雷推掉了当天下午本该进行的人造伪神第三次实验，亲自前往化城郭。
多托雷还没走进道成林里的村落，就看见一棵巨树的枝桠上，坐着一个白发少年，背对着他，一只长鬓虎靠在他的身边，一个人一只动物和谐地看着整座森林。
朝气，多托雷喜欢用这个词形容处于少年与青年阶段之间的人类。
排除掉脆弱、无知和自大等缺点，他们从内而外都会散发出宛如初升烈阳的气质，即使无所事事呆立不动，他们的背脊依旧挺得直直的。
热情快乐，无忧无虑，满脸都充满着希望和干劲，因为一点小事就能欢欣鼓舞，也格外好掌控。
“白琦。”博士用不大不小地声音叫住他。
这是他记录在健康之家的名字，是少年自己取的，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白衣白发，就连名字都干净得如白纸一般，很难想象是一个会让人癫狂的存在。
听到有人喊他，少年立刻回头，而他脚边的长鬓虎被声音惊扰。
凶恶的猛兽低头锁定扰人的敌人，似乎察觉到那血色红眸中的不怀好意，在树上龇牙咧嘴冲着博士，鬃毛几乎竖起，喉口发出暗暗的低吼。
少年与猛虎十分相似的兽瞳望了下来，他用手强制性地按压在老虎的头上，仅是耳语一句，就让长鬓虎收起攻击的姿态，用头蹭了一下少年，然后三下两下地借树枝为踏板，消失在密林之间。
“抱歉。”名为白琦的少年从树上跳下来，轻盈地落在他的面前，打量上下，“吓到你了。”
长时间没有接触过外界，少年的皮肤格外白皙，偏向于病态的苍白，左手臂上的紫色纹身被衬得更深更暗，像璃月人在海灯节的绸布上用墨水描摹的图腾。
可能是因为下午的阳光太盛，或是刚刚下落时动作偏大，多托雷清晰地看见一颗汗珠从额头开始，顺着下颌线慢慢滑入领口。
“您是教令院的学者？”
“怎么说？”博士此次前来仅是把执行官的徽章摘下，他实在不喜欢穿教令院那古板的学士服，所以并没有特意假扮。
“气质。”白琦毫不犹豫地直接点出，明明使用敬语却说出不恭敬的话，“您像是个科学怪人。”
白琦的语气不快不慢，并不是懒洋洋的那种，而是一字一句咬字清楚，配上他认真的神情，显得义正言辞。
关于这一点，多托雷并不讨厌，即使被人直接挂上“怪人”的标签。
说来奇怪，博士其实是站在人性本善论这一边的。人生就像是毕达哥拉斯装置，这是种故意被设计得过度复杂的机械组合,以迂回曲折的方法完成一些其实非常简单的工作。
人就像是装置中的那颗小球，从同样的起点出发，抵达终点的道路并不是笔直的，不断地触碰机关、陷阱、岔路，在摸索徘徊的过程中，改变自己的轨迹。
然后一点一点坠入无边的深渊。
白琦就处于人生的起点，说起来只是个拥有七天的记忆的“婴儿”，可又不完全是懵懂无知的孩童，一切汇集在他身上显得奇怪又恰当。
“我并不是教令院的学者，最好不要直接通过外表评判一个人。”多托雷说，“是个不礼貌的行为。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少年迟疑了几秒，似乎在脑内将这句话吸收，判断是否正确，并且继续完善和补充已有的价值观体系，最后露出理解的神情：“好的，我下次会注意的。”
“真乖。”多托雷笑了一下，赞扬的话语也让白琦嘴角上扬。
“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想邀请你加入我的研究中。”
“您刚刚还说不是教令院的？”
“又不是只有须弥教令院的人才做研究。”
白琦懵懂地点头，然后又扫视了博士全身，判断他身上没有神之眼庇护，悄悄地往后挪了一步：“抱歉，容我拒绝。对于您而言，还是和我保持距离为好。”
生怕博士无法理解，少年不紧不慢地还补充说明了一大长串健康之家的故事，还有来自生论派的学者提纳里的建议——总结就是他很危险。
“因为你而狂躁的医生被我治好了。”博士一句话便打断了白琦的长篇大论，见白琦有些惊讶地看向自己，对这样的反应满意极了。
多托雷目光下移落到了腰间的傩面，立刻在记忆中搜索出相关匹配的事物：“而且我知道，你不是人类。”
原来是这样，博士立刻明白一切。
夜叉，璃月的三眼五显仙人之一。
魔神战争后魔神遗留的残念和憎恨残余人间，危害生灵，受岩王帝君驱使而荡涤四方邪祟。
那些憎恨便化为碎片，污染人的精神。但要消灭这种恨意，必须背负它们的“业障”，忍受苦痛生死般折磨。
事到如今，如果按照史书记载，夜叉一族仅剩一位金鹏大将，独守荻花洲。
但眼前看样子，还有一位族人流落在外。
博士对于提瓦特的非人种族很早就抱有研究兴趣，与人类不同，是最接近传说中魔神的存在。
所谓的“人”，不过是足够复杂的机器。如果将某个部位拆开，对某个地方进行修改，那这台机器的性能，就能轻易得到大幅提升。
但是这些非人种族，不经过后天优化改造，天生就拥有悠长的寿命、强悍的体格、可以驱使元素力等超出常理的力量。某种意义上，散兵这类神造人偶都比不上他们先天且自然的优越。
“那我是什么？”
少年语气淡淡的，对自己的身世似乎只抱有浅尝辄止的短暂好奇，但眼睛明亮地让人想起清濑岛上永恒不熄的雷光。
“你参加我的实验，我就告诉你。”多托雷甚至继续加码，开出了常人无法拒绝的条件，“每个月五千万摩拉。”
如果得到他，自己的人体实验能更进一步吧。
博士红色的瞳孔眯起，面具下的笑容越发扬起，他已经肆无忌惮地将白琦划为自己的所有物，仿佛伊甸园树上的毒蛇，蛊惑着纯洁的亚当和夏娃。
“小朋友，要不要和我走？”他伸出一只手。
白琦抿着唇，皱着眉在思考这话里究竟有多少隐藏的弯弯绕绕，神情带着困惑和不解。锐利的兽瞳一眨一眨地看着眼前的陌生男人，努力看破背后是否藏有阴谋诡计。
少年身上穿着的是明显的璃月服饰，是可以勾勒出挺拔身形的武装，绣着简单的祥云纹路，一条黑紫色的镂金腰带系在腰间，瘦削但是不柔弱。
即使经历多年沉睡，仔细观察却能瞧见紧身上衣下藏着瘦削但是有力的薄肌，此刻因为自己的冒犯正微微紧绷着，显得格外分明。
“……不要。”
说实话白琦其实并没有合适的理由拒绝这人，只是单纯从直觉感受眼前的人似乎不怀好意，但刚刚还说不能通过外表判断一人的全貌，所以他选择持保留意见。
“等我回去想想吧。”他决定补上一句，不把话说死，“再见了，学者先生。”
没等多托雷回应，白发少年就像是最开始的那只长鬓虎一样跳跃起身，转瞬便消失在密林深处。
博士站在原地，在“继续去化城郭穷追不舍”和“回工厂继续实验”选择了后者，转身结束了这个预定的行程。
他本就更擅长通过更长的谋划而得到想要的某个东西，不必执着于此刻。
从回忆中脱离，远处的巨型机械发出了实验结束的提示音，多托雷看见浮空屏幕上已经开始加载这次的实验数据。
舱门打开，平时嚣张的同事此刻连说话的力气也没用，用手使劲把神之心拽下来，一脸虚脱地从机器人里走出来，倔强地努力维持着身形姿态。
“看来功率还是太大了。”多托雷收回目光，自言自语。
“就这样。”散兵听见了，撑着一股力走回来，他骨子里比谁都傲气，忍着刺骨的痛也要装作不在意，“下次再调高些。”
也行，反正只是个人偶罢了。博士简单扫视了最新出炉的实验结果，立刻决定下次再调高0.1的数值，一边想一边记录在笔记上。
“你接下来有什么事？”
散兵在一旁休息，突然听见博士转头问他。
“哈？”散兵奇怪地瞧他一眼，敏锐地觉得事情很不对劲，“多托雷，你又要干什么？”
多托雷在屏幕上拖拽出一个界面，设计精美漂亮。最上方是一把青色带有金色花纹的长剑标志，旁边用花体字写着“西福斯的月光”，最下面显示着一行字——恭喜您预约成功，和一个可爱的笑脸符号。
“这是须弥最火热的餐馆，每天只开放四十桌，几千人等着抢票排号。但是我入侵了这个系统，七天前抢到了今晚的一个位子。”
“要不要一起去？”博士摸着下巴，一副‘想要和老同事增进感情’的模样，笑眯眯地看着散兵，“据说人生最孤独的十件事之一就是一个人去餐馆吃饭，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诚挚地邀请你一起。”
他有病吧？
散兵皱起眉头，觉得这个画面和博士放在一起显得格外荒谬，可认真探究还是无法理解话里话外的弯弯绕绕，想骂的太多不知从何骂起。
到最后愚人众第六席只能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多托雷……教令院的虚空终端核心是让你用来预约抢号的吗？”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某科学的多托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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