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野》叙米儿

10、第 10 章

　　“霍律师，霍律师，霍萧。”安暖急切地叫他。
　　霍萧回过神来，淡淡地问：“怎么了？”
　　“你的手机摔坏了，我改天再赔你一部，我…”
　　霍萧打断她，“不用了，举手之劳，我等会找人来帮你收拾这里。没事的话，我先回律所了。”
　　“好，那我送你。”安暖目光切切，嗓音轻柔。
　　霍萧嘴巴翕动，想开口询问有关秦飒的事宜，不经意间目光扫过画室内一片狼藉，倏尔打消了念头。
　　算了，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律所门口。
　　程助手捧着手机，焦急地原地来回踱步，望眼欲穿地瞅着前方，嘴里嘀嘀咕咕念叨着：
　　“真是急死人了，霍律师的电话怎么打不通呢。哎呀…”
　　“霍律师，你可算回来了。法律援助的当事人已经来了，不过这个当事人有点难缠，正在里面闹呢。”霍萧甫一出现，程助手快步上前，语速极快地进行说明。
　　“进去再说吧。”
　　霍萧步伐稳健向前走。
　　“老子管你们什么隐情呢，要是拿不到钱，老子就去投诉你们律所赚黑心钱。”
　　霍萧一进到办公室，就看见当事人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满脸通红地大吼大叫，一副无赖行径。
　　反观一旁的娄一凡，眉头紧蹙，隐忍着怒意，尽责地解释说明。
　　“老霍啊，你可终于现身了。”娄一凡像是见到救世主一样，眼里闪着万丈光芒。
　　霍萧没时间和他闲聊，直接进入主题。
　　翻开援助中心送过来的案件记载。
　　“梅良信，68岁，目前住在梅家庄八组7号，大约三个月前由于肾功能衰竭而丧失了劳动能力，失去了经济来源。膝下有两子一女，想要争取到每人每月3000元的赡养费是吗？”
　　霍萧冷漠地阐述完案件上信息，声音一平八稳。
　　梅良信被霍萧凌厉的气场震慑住，收起了嚣张的气焰，温吞地回答着，“是，是的。这个什么娄律师说他们有隐情，每个月只愿意给800元的赡养费。我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又不能出去打工，800够干什么的，这是逼我去死啊。”
　　说着说着，梅良信拍着大腿，哽咽着。
　　霍萧示意娄一凡说出实情。
　　接到指示，娄一凡连忙解释。
　　“我们了解到梅先生的三个孩子，他们如今生活非常拮据。目前大儿子在家干些零工，然后照顾重病的母亲，每月的治疗费是笔不小的数目，根本拿不出三千的赡养费。二儿子在厂里打工，每月的工资大概在七千左右，还要负担母亲一部分治疗费。至于最小的女儿，她的条件是比两个哥哥好点，可是她上有公婆，下面有两个孩子，除去养孩子的费用，他们两口子也剩不下多少。因此，他们商议着每个月付800元赡养费。”
　　“不行，800太少了，不是可以起诉吗？那我就起诉他们，让别人都瞧瞧他们是什么样的狼心狗肺。”梅良信嚷嚷着。
　　“那就起诉吧，准备一下起诉状。”霍萧淡淡开口。
　　“不是，老霍真起诉啊。”娄一凡轻声说。
　　霍萧嗯了一声，随又低头从头到尾翻看一遍案子，仔细研究。
　　“不过，即使起诉也未必能胜诉，被告人确实存在客观的困难。所以我建议，最好选择私下解决。”
　　梅良信声音拔高，叫骂道：“不是你说起诉吗，啊，一会儿就变卦了，难不成你们收了他们的好处。呵，都是蛇鼠一窝，还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原来也是个黑心的。”
　　霍萧掀起眼皮，眼神古井无波，冷声说：“建议你私下解决原因有二。其一，二十年前你抛妻弃子，没有承担养育子女的义务，连你的父母都是由你妻子赡养送终，若是闹大了，在舆论上你占不到好处。其二，虽然你失去了经济来源，可是据我们走访了解，村里给你申请了补助，再加上每人每月800元的赡养费，足够你生活了。所以，你确定还要起诉吗？”
　　梅良信见他的小心思被戳破，眼神左右躲闪，发黑的指甲一下下扣着裤子，暗紫色的嘴唇微微发白。
　　良久，他终于败下阵来，面色灰白的接受私下解决的提议。
　　“天啊，可算解决了。下次援助中心再分给我们这样的案子，我就揭竿起义。”娄一凡大言不惭的发表言论。
　　霍萧无奈地拍拍他的肩膀，“加油！我看好你！”
　　“哎哎哎，别走啊你。”娄一凡叫住他，“听小刘说你们上次吃饭遇到熟人了，还是女人。不瞒你说，小刘那夸的天花乱坠的，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他语文老师要是听到这话，估计得气疯。”
　　“嗯，要气疯。”霍萧一脸平静。
　　“你别岔开话题，当事人你怎么想的？”娄一凡握拳成话筒，采访他。
　　“实在无聊的话，我帮你申请几个法律援助的案子。”
　　说罢，阔步离开。
　　“喂，老霍，我开玩笑的，你千万手下留情啊。”娄一凡的哀嚎声被挡在门里。
　　一连几天，霍萧都在律所处理案件到深夜。
　　按娄一凡的话说“律所是我家，幸福靠大家（单指霍萧）。”
　　是夜，霍萧从案件堆里抬起头，用力按压酸涩的脖子，抬手摘下金丝框眼镜，揉了揉被眼镜压出红印的鼻梁。
　　霍萧：【今晚有空吗？我有话要和你说。】
　　一分钟，十分钟，半小时…两小时…
　　微信的特别提示音还是没有响起。
　　霍萧心想，难道是他手机坏了？
　　霍萧：【给我发个消息。】
　　娄一凡这边看到霍萧发来的微信消息，呆愣了一瞬，给他回了一个问号。
　　过了许久，那头没有任何动静。
　　娄一凡率先沉不住气打了电话过去。
　　“你怎么不回我消息？”
　　震耳的声音在扬声器里炸开，霍萧把手机拿开，免得耳朵被荼害。
　　“我就是想测试下微信有没有问题，嗯，看来是没问题。”
　　“呵呵，你居然拿我当测试工具。”娄一凡嗅到一丝古怪，“哎，不对呀，是哪个锄强扶弱的大侠不回你消息，快让我膜拜膜拜！”
　　“锄强扶弱？看来，你语文老师离疯也不远了。”
　　娄一凡刚要反驳上几句，对面就把电话挂断了。
　　嘟嘟嘟…电话忙音好像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哼，不解风情的男人，怨不得人家不回他信息。
　　娄一凡乐天派的个性，放下手机，转头就把这个小插曲跳过。
　　霍萧视线固定在他发出的消息上，半晌，嘴角向上弯了弯。
　　看来，她吓得不轻啊！
　　算了，山不就他，他来就山。
　　“池月，你知道小飒最近在做什么吗。”霍萧直奔主题。
　　“啊，那个…”对面似乎换了一个地方接电话，周围吵杂的声音渐渐远去，“小飒出来采风了，她最近在为决赛做准备。霍萧哥找小飒有事啊，那怎么不给小飒打电话呢。”
　　霍萧心底涌上苦涩，“她在躲我，我给她发消息都不回。”
　　清冷的声线里透着一丝委屈，微不可察。
　　池月凝视着不远处的秦飒随着音乐翩翩起舞，突然有点心疼霍萧了。
　　秦飒向来随性而活，无所束缚，而霍萧看似冷漠疏离，实则太重感情。
　　“小飒或许没看到，霍萧哥你不要着急，我和她在一起的，放心吧。”池月就差没指天发誓保证。
　　“好，她的事多费点心，日后有什么事用的到我，一定尽力而为。”
　　霍萧挂了电话，无力地瘫在沙发上。
　　池月拉着秦飒出了人群。
　　人群外。
　　池月试探着，“你没看手机吗？”
　　秦飒拉开挎包拉链，扒拉出手机，反复地摁了几下，对着池月摇摇已经黑屏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了，有人打我电话了吗？”
　　“对啊，霍萧联系不到你，快要急死了，这不就找到我了。”池月故意夸大事实。
　　“他找我做什么？算了，等我回酒店充上电，再给他回电。”
　　她们出来的地点距离入住的酒店不远，两人慢悠悠地步行回去。
　　“你是在躲他吗？”秦飒知道她说的是谁，但是她不知道如何作答。
　　躲他吗？好像是的。
　　自从知道照片上是谁后，她不仅无法如常地面对霍萧，连带着对安暖都有点愧疚。
　　所以她才借着采风的由头，外出旅游散心，如此也能减少和安暖见面的次数。
　　“没有。”她违心地说。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好像那晚过后，你就变了，你看到照片了吗？哪个女生是谁？”池月瞬间化身为名侦探柯南，发挥着侦探精神。
　　“走快点，我累了。”秦飒尽力避免讨论有关照片的话题。
　　池月看的出秦飒不想说，她装作无所谓的态度，配合她打着哈哈翻过篇。
　　手机充上电，秦飒立在窗前俯瞰外面车水马龙，霓虹灯璀璨点亮黑暗。
　　似有所感，她转身走近木桌，点开消息。
　　最新一条消息是霍萧两分钟前发来的。
　　霍萧：【你在躲我？】
　　上面一条是：【今晚有空吗？我有话要和你说。】
　　秦飒觉得心脏里好似塞了一团棉花，胀胀的，闷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