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定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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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间，杏林酒庄的匾额就已经改成傅田文写的“江湖菜馆子”，伴随大堆锅碗瓢盆罐、米面柴油被送进酒庄，还有不少菜种子，被沈方几人种在后园空地。
沈芳芷更是出力不少。
她不耐在后院种菜，就来回往街上跑，拿沈晨曦给的名曰“公款”，买一堆肉类菜蔬、调味料，全叫店家给送到杏林。
张景知道傅田文这茬肯定是走不了，脑子就转起来。
他自掏腰包，买一堆花草灯笼装饰菜馆子。
田荣几人则是凑份子，给傅田文添被褥日用。
田荣道：“幸好昨日个沈哥送来赏赐的钱银，不然都不知道今日拿什么来买礼。”
段长青则笑道：“说得特夸张。不过啊，昨日我拿着那烫手的赏银，听沈哥说今日务必得添礼，这银子都觉得烙手。”
沈方哈哈大笑道：“怕什么，沈哥还能亏我们？晚间，不是这个小书生厨子亲自下厨，有酒有肉，咱们再尝尝他的手艺，好好吃回来。”
几人想起在傅家时吃的喷香有嚼劲的卤味，舔了唇，哈哈大笑。
晚间，杜九斤把要的酒搬空大半，余下同傅田文一起清点过窖藏。
九娘的意思是这里的地气适合藏酒，每年都会来烧酒或调酒后存一些。
其次，窖藏年份够的酒可以供傅田文来卖，单独立一份账目结算。
傅田文同她打过交道后，就发现九娘这个女子不止才情、性情、思维方式，乃至人品，都是顶顶的人上人。
奈何她……喜欢妖精！？
穿越前，傅田文看的电视剧，都说人和妖精结合，不是病就是死，快活是快活，但是小命能玩没……这要是傅田文碰到妖精，绝对退避三尺。
因此，他想到这里，就意识到一件事。
傅田文是不如杜九斤活的真的人。
甚至，杜九斤为心中的爱人可以勇敢的等待，年复一年的守着约定。外人看来傻，但在她心目中是一道追爱的信念。
而害怕去爱的傅田文更怕“同”这种存在会被深情辜负、会被喜新厌旧地抛弃、会在结尾落的遍体鳞伤而无法自医。
他向来是谨慎人，却也可以说是逃避和毫无勇气的胆小男人。
傅田文没有杜九斤对爱的信念和勇敢。
杜九斤可以在后世成为标杆，傅田文却不行。
他如个普通的世人般，只会被淹没在历史的洪流，最后不为人知。
傅田文把农家的梅菜扣肉上蒸笼，转身去看长案上洗切毫不生疏的杜九斤。
他喃喃道：“九娘，你是勇敢、自由的女子，我不如你。”
杜九斤闻言，柳叶长眉轻扬，极富味道的缓缓笑起。
她的声音细而柔软，却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暗含她人生的坚定和力量：“阿文兄弟不必自谦，我看得出来，你只是还年轻，还没走出心里那道线。待你意识到时希望不会太晚。
对了，你做菜的样子……很俊。”
“谢谢。”傅田文朝她露出个干硬的笑容。他眨了下眼，恍惚到应该做的事，就试着打听，“九娘的酒闻着就有劲，会送给达官贵人的府邸吗？”
杜九斤微微一笑，缓声道：“这南旋，最贵不就是昌王府嘛，其余府台哪个越得过他去。
近来昌王府有意问我进酒了，似因为城里的兵士多起来，昌王府要给地方来的兵头足量的酒水吧。
昨日有武兵在街上行走，还有人闹事。
芳芷这丫头啊，总想学他哥那样，替人打抱不平，可是有些事……小曦他能做，芳芷却不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嘛，世道如此。”
杜九斤说完，摇了摇头，轻叹口气，“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会发生，听酒客说江北不太平，地方的道府势力渐大，许多府台不听国都诏令，不知道江南这边又如何？
咱们上面还有海辰道府，南旋地处偏远又有昌王坐镇，倒也碍不着吧。”
傅田文拎着宰杀干净的小公鸡，顿了下后，继续手上的操作。
他拎起小公鸡的脚，放在冒小泡的热水里来一套七上八下的热水澡。
先用热水浇淋、灌肚，煮到微熟上色，再过冷水冲凉，致使皮肉紧致嫩滑。
紧接着，他再把鸡二次入锅，每次浸热水一分钟左右，共两次。
最后，微火加盖焖烧三分钟，转中小火，前后共计十分钟完成。
小公鸡内外皆熟，色泽金黄，却不破皮。
待小公鸡入凉在井水里的凉白开后，改刀成条，鸡胸十一刀，鸡腿七刀，摆放在大白盘上整出造型，又用烫熟的小青菜在子鸡旁边围一圈。
【这就是底层民众对现下昌王在做的事的反应。九娘是敏锐人，那些不敏锐的……在地方县府的村民们，根本不知道昌王要谋反。
这样的口水鸡，打动不了申尺素的……他……爱酒！？】
傅田文回身，朝杜九斤走去，轻声问道：“九娘，昌王府问你要的酒都是哪些类？”
杜九斤歪身瞧眼那盘盏上造型漂亮、完美的鸡配青菜，打趣道：“难怪你敢开菜馆，凭这只鸡就能打响名号。
嗯……我瞧着无味吧？应该有个蘸料什么？”
傅田文呆了下。
他知道杜九斤是个厉害女人，不想还会玩保密。
“是，我现在就调酱料。”
傅田文没有同她争辩或者多言，取案台上被她切配好的葱蒜，再用酱油、糖、盐、醋，麻油等，按学来的比例调出一个非常鲜美的蘸料。
他自己尝口：【若是有味精、鸡精，肯定更鲜。不过，不打紧，有鸡类原汤加盐浇淋，又把蘸料里的盐度稀释，以高汤增味，丰富口感和层次。】
“九娘，尝尝？”
杜九斤轻轻一笑，拿筷子蘸点料来品，巴了一声。
她眉飞色舞，轻笑道：“味极美。那么，咱们来说说，你为什么想知道昌王府问我进酒的事？”
傅田文迎着她十分犀利的目光，不由垂了眸光，轻声道：“因为……我怕九娘有危险。”
伴随杜九斤疑惑转笑的神色，他毫无波动，继续道，“军师爱酒，昌王好色……下给九娘的单子一旦过大，九娘就要亲自送货上门吧？”
杜九斤稍许诧异了，但也认真地点头。
“我懂你的意思了。今日启窖藏，真是有单子来。明日我就会送这批杏花酒去昌王府。”
傅田文不由轻出口气，直接拱手道：“九娘，我是男人，如沈晨曦般靠暧昧的言语护你……我可能不行，但是我可以帮你跑这一趟，你觉得如何？”
杜九斤的笑约略有了变化，上下打量一翻傅田文，在沈芳芷跑进来时收回目光。
傅田文应付咋呼喊饿的芳芷，让她把几个大菜和小炒和凉菜、下酒菜端出去……沈芳芷直接吆喝一声，张景和段长青跑来帮忙……一会后厨房就空了。
他往灶肚里添过柴，想着九娘的人品，人还把两个小厮留下来帮忙……又朝款步离开的杜九斤道：“九娘，明日什么时辰？”
杜九斤回眸，倚在半明半暗的门下，思考了下，歪头笑道：“你还有时间打点馆子里的事。下晌申时，城东郊外半里的桃林酒家准时出发。”
傅田文看着她离去，耳闻前堂传来的热闹，心下一松。
他看向店里的食材，心下也有应付明日的主意。
又看了杜九斤切的菜，真正是人美手艺好……她一定很爱很爱她那个妖精夫君。
沈晨曦从兄弟们的酒桌上过来时，正见傅田文弯着腰、屈了长臂盛菜。
他驻足在门口，歪靠门框，抑制不住唇角上扬。
【若是明日不用去点卯入营，以后与阿文就这样……】思虑到这就想起师父沈刚的交待，不由压了压眉头。
傅田文把四盘菜放在托盘，分别是刚出炉的西湖醋鱼、出蒸锅的梅菜扣肉，以及蒜炒眉豆和炒三丝香干。
“阿文，我来我来……”沈晨曦三步作两步，挨上去夺过托盘。
四目相对间，沈晨曦露出个憨傻的笑来。
傅田文却从他眼里瞧出些许抑色，因对沈晨曦太过恐惧和了解，一点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敏感的傅田文。
沈晨曦在转身前，只道：“菜也够了，你赶紧焖了火来一起吃饭。咱们庆祝你乔迁、开店之喜。”
“沈晨曦。”傅田文连名带姓地喊，待沈晨曦留步回身。他走上前，隔着托盘，仰面道，“沈晨曦，我明日去帮九娘送酒，在申时，可以吗？”
“嗯！？”沈晨曦微愣，听了这话，脑子里如雾般蒙了圈。
傅田文垂眸微微一笑，继续道：“九娘一个女子去昌王府送酒不方便，我去帮帮忙，顺便给你听听昌王府其他人的声音，你不是还想给第五将军和申先生送礼吗？这送晚了，不太合适。”
“额呵……好啊。不过，明日我要入校场营训，陪不了你。”沈晨曦压了眼角，有些酸爽。【阿文还是想要出人头地的呢。不止为了我，也为了他自身的前途。】
他压下心里泛起的劲，又朝他展笑道：“阿文，我相信以你的本事，一定可以在这杏林有一番作为。”
傅田文看他转身而去，竟有种被窥见心思的想法。
乡下来的读书穷小子，开什么餐馆呢？这种明显的攀附举动，肯定是趁机会去做幕僚吧。
“自古贤士分两种，送上门和被人请。而这两类的地位是决然不一样的。
若我要做幕僚，定是被人请去，好得工资高、待遇好，可谁又稀罕坐那昌王的幕僚呢？”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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