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军师给我下厨》青山春雨

10、第三世混沌

　　“阿仲，你在这里等我，还是跟我进去见识一下？”傅田文在庆峰书院的门口问道。说起来，傅田仲还真没见过县学是啥模样。
　　他又道，“进去看看吧。回头娶了人家姑娘，有了孩子，也是要认个门，送孩子来上学。”

　　“不要。若是有了孩子就请大哥教，我才不把银子给这种地方，哼。”傅田仲直接跑旁边的石桥边的矮石椅上坐下，“你快进去吧，我在这等你。不过，大哥，你可想好了？”

　　傅田文点了点头，随稀稀拉拉的学子人流入了书院。

　　庆峰书院历史悠久，曾经得到过庆国开国大帝和天后的金书匾额。
　　然而，再悠久的历史和底蕴，也敌不过时间的碾压。
　　庆国历经八百年，伴随庆国的国祚历史，这座古旧的书院也已经颓势衰败。

　　“文兄，都要迟到了，你怎么还在这。”陆侑明从后赶上，一把拍在傅田文的肩头，急急道，“小心夫子罚你抄书，那可太费纸了。”

　　傅田文摇了摇头，瞧着这位同样出身的同窗，扯唇角笑道：“你赶紧去吧。”
　　现在，他的心思清透，瞭望书院里的古道藤树，想起八年来的寒窗苦读，忆苦思甜尽是傅家村爹娘阿弟的日常。

　　陆侑明跑过两步，又觉得今天的傅田文很不对劲，回头道：“你怎么了？别灰心啊，夫子说了，咱们努力县考，就一定能有过的时候。”

　　【是么。半年后，乡下出来的这批学子都是回村耕田劳作，最后有些还冲了丁，死在战场。】
　　傅田文想起这茬，再看旁边悠闲而走去学堂的富家同窗……
　　【这些学子从不与乡下来的学子为伍。呵，同是人、不同命。】
　　他长出口气，轻松道：“我不打算考了，今日来就是同夫子说辞学的事。”

　　陆侑明一下子呆住，皱眉道：“那怎么行？我们寒窗苦读八载，不能因为几次考试不过就放弃吧？这样读书还有何意义？”

　　“是啊，读书的意义在哪里？”傅田文反问他，又自答，“为了升官、为了百姓，还是为了自身过得好？
　　侑明，你也好好想想吧。
　　这三年来，每一年的县考，毕业出头得都是那些人。我们这些老童生一直被禁锢在这所学院，美其名曰尊开国君主旨意，免费给农家子进学。”

　　“住口。”东郭夫子正要去开堂，路过此地，听了一耳朵。
　　他直接从傅田文的身后站出来，目光森凌，口气严厉，“傅田文，你不想读就不读，没人拦你。但是，你诋毁大庆祖制，是违禁，你想死吗？”

　　陆侑明一见情形不对，赶紧上前：“东郭夫子，我没有劝导好他。傅兄仅是因为前几日的县考没有通过，所以才口不择言。他的学业、成绩，可是我们这一批人里最好……”

　　“混账。他若是最好，三年县考以来早就出头。何至于如此不开窍，还混在这书院里做老童生。这次就算了，你们回去上课。”东郭夫子说完就要走。

　　陆侑明也拉傅田文走，但是被傅田文轻轻地拂开手。

　　傅田文朝东郭夫子喊道：“夫子。”他见夫子立足望来，不惧他的眉目微寒，直言道，“我家里银钱有数，实在读不起这书，拜不起这门庭，也考不上这县学儒秀，罢了。我是来向你辞学。”

　　“你你……”东郭夫子听他此话，分明是开了窍，可是……
　　“你就不能想想办法？以你的治学之言、为民之说，完全可以……”

　　傅田文不由轻笑。
　　【你看，所有人都知道县考里面的门道，却没有人光明正大的说出来。被瞒住得仅是这些乡村上来的免费学子。】
　　在那些有钱的学子中还有这样的言论“免费让你们识字就该庆幸有祖制，再想要别的……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夫子，”傅田文洒笑着，平静道，“以我如今的学问再留在这里打磨县考已经毫无意义。请夫子允许我辞学。”他朝东郭夫子深深地拱手作长揖。

　　东郭夫子撇开脸，暗出口气看向一旁傻眼的陆侑明：“怎么？你也想辞学？你也觉得再待在这里是浪费时间？”

　　“不……”陆侑明赶紧摆手。

　　“那还不快回去学堂，顺道把他的东西都拿来。”东郭夫子朝他怒道。

　　陆侑明张了张口，见傅田文颔首，重重地叹出口气，“哎”了声后赶紧去学堂拿东西。

　　四下无人，东郭夫子才看向傅田文，缓了一直以来严厉的口吻：“我知道敲门砖起码百两往上，真凑不出来？”

　　“如若我家有这百两，我应该会开家江湖菜馆子，做几道洗清世人品性的好菜。”傅田文这般回道。

　　东郭夫子被他一言噎住，无语了半响。
　　他转身向学堂走去：“既然你意已决，我会同院士说清楚。你傅家村的免费名额就空出来了，另选童子来读书吧。
　　你在这等陆侑明回来，免得去了学堂被人笑话。”

　　傅田文到也不在意被笑话。
　　他已经穿越、重生，历经三世，什么场面都见过了。
　　不过，为了不成为那些富家子口里的谈资，确实没必要过去给人家当消遣。

　　陆侑明来得很快，卷了一个布包，跑过来时大气不接小气，急急道：“他们都问了，我没说你辞学，说你家里有事。结果还是这样，人家都说……”

　　“不过说我是乡下子，课堂学问好又有何用，总是过不了县考。罢了，再有就是一只癞蛤蟆之类……”傅田文从他的手中接过布包，摸了摸包裹的硬度，诧异道，“你把书也拿了？”

　　“嗯。反正书院不差这一套书，这些都是你用了多年的旧书。何况，我路过东郭夫子时同他说了。他也没说什么。”陆侑明听着锣鼓催课声，有些同病相怜感。
　　他难过道，“文兄，我们真得……没有机会吗？”

　　“谁知道呢。”傅田文拍了拍他的肩头，见他眼神茫然，笑道，“多学点总不会有错。多谢你了，告辞。”

　　陆侑明看着毅然转身而去的傅田文，有些不太懂他。
　　明明这人平日最是用功勤勉。
　　虽然大家都一样考了三次没过，但是前几日他还在自勉，这会怎么说辞学就辞学呢？往日被别人取笑还会蒙头苦学，以课堂成绩打人脸……
　　“文兄……为什么读书？你是悟透了才离开吗？”

　　**

　　傅田文从书院出来，走了两步没发现石椅上的傅田仲，这心一下子吊起来。
　　他朝书院门口的看门大爷问道：“俞伯，你可瞧见同我一起来的阿弟，高高壮壮的小男子，就坐在青云桥的椅子上。”

　　俞伯轻轻地扫了眼傅田文，随手一指石桥另一边。
　　然后，他在傅田文的第二句问话里，直接转身关了书院的大门。

　　傅田文气得倒仰。
　　【这狗眼看人低的看门人，对镇上的学子就点头哈腰，对乡下来得则爱答不理。】
　　“呸。”

　　傅田文以前还会生出几分傲气，非得给这些势利眼的小人一个震惊的机会，还发誓一定要努力考儒秀。
　　事实证明，不论是前世家里的情况、还是大环境的使然，全都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让这些人伏低做小。
　　即使后来当了官，他也没回到绿风镇，只派人给田仲和云秀一家送银子了事。
　　在摸滚打爬的道路上，他自己成了口里这样的小人，最后落得死有余辜。

　　傅田文甩头晃去前世的记忆，直接把布包塞进背篓，急急地上青云桥寻去。他下了桥，看向穿梭不断的人流，喊了几声：“田仲……田仲……”
　　他追出几步，又跑回来问桥下路边的摊贩。

　　摊贩直接道：“镇东是道府来人的方向啊。这不是来了几个道府官差，说是去县府衙办差，有一个看起来应该是乡下的少年给他们带的路，听起来，像是你说的少年吧。”

　　“不可能啊。田仲第一次进镇，他哪里知道县府衙的门朝哪边开？你确定那少年高壮，脸嫩，十四岁年纪，穿得是青布短褂？”

　　摊贩哼了声：“我说了你又不听，自己找去吧。这样的少年满大街都是，若不是跟了道府的兵衙一起，谁记得他长啥样。不买东西，还吧唧吧唧……你问别人去吧。
　　我若是你，赶紧去府衙门口瞧下。这么大的人，哪里能丢得了。
　　但是，骗人找死，那就说不准嘞。”

　　“你……”傅田文本要道句谢，一时间被他搞得气结。他咬牙道了声谢，赶紧转道，沿绿水河向县府衙跑去。
　　转过三道街，他就看到路人围成一圈或回头张望。

　　傅田文的心里一惊，赶紧扒开人群瞧去。
　　不远处几个高头大汉站在一块，其中两人很是脸熟。

　　沈晨曦这个混账东西正抓着傅田仲在霹雳吧啦说着什么。
　　傅田仲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倔强得很。

　　沈晨曦这人有多凶……看人先看脖子的货……傅田文想起来就心里一抖，想都不想，急忙喊道：“沈晨曦，你放开我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