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惊山一瞬

5、第 5 章

　　昏黄的楼道，柔柔的晚风，炎热的夏日，热闹的人群，林清荷好久都没有见到了，她看着徐敬年的背影，觉得有些不真实，就好像他踏进去就再也不出来，再也不能留在她身边。
　　“这是清荷吗？”一道苍老声音传进了徐敬年的耳中，他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在榕树下乘凉的老人，回答：“李奶奶，是清荷。”林清荷一头撞到了他的背，嘟囔着徐敬年怎么突然停下，刚想大声发作，就被徐敬年打断了：“清荷，不记得李奶奶了吗？“
　　林清荷顺着徐敬年的目光看去，她看到了夕阳下佝偻独坐的老人，斑驳的树影洒在她的身上，暗沉颜色的碎花衣裳被阳光照得亮了些，被岁月刻上痕迹的脸上挂着笑容，眼睛眯着看两个年轻人。林清荷摸了摸耳朵，张着嘴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徐敬年牵起她的手走到李奶奶身边坐下。
　　老人看着林清荷，摸了摸她的手，仔仔细细地端详她的脸，嘴里一直念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林清荷看着老人灰蒙蒙的眼睛，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一直握着老人的手，一直听她说这几年丽城发生的事，她没有问怎么只有她一个人坐着，怎么爷爷不在她身边。
　　徐敬年开口：“奶奶，跟我们一块儿吃晚饭吧。” 老人摇了摇头，拍了拍林清荷的手，对徐敬年说：“好孩子，回去吧，奶奶吃过了。”
　　林清荷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眼眶里的泪珠滚了又滚，雾蒙蒙的眼睛又看着夕阳下的树影，她看着老人一直朝西边望去，不知道在望什么，或许，是知道的。
　　一张纸巾递到了林清荷面前，林清荷看着徐敬年，刚刚憋回去的眼泪瞬间就滑了下来，徐敬年急急忙忙地用纸巾给林清荷擦眼泪，
　　“不哭了不哭了，回家吃番茄炒蛋好不好，回去再说，回去再说。”
　　林清荷抽噎着看徐敬年，听到他这番话哭得更狠了，徐敬年没法子了，只好把纸巾塞到林清荷手里。情况变成了徐敬年一手拎着购物袋，一手牵着林清荷。
　　徐敬年在厨房炒菜，林清荷抱着云吞在客厅大哭，中间还掺杂着喵喵的叫声。徐敬年不知道林清荷这几年都干了些什么，怎么这么能哭。他将饭菜端到饭桌上，叫林清荷吃饭，林清荷好像没听见似的，还在抽抽嗒嗒的，徐敬年看着林清荷通红的眼圈也心软了不少。
　　他蹲在林清荷面前，看着林清荷，说：“不哭了清荷，都过去了。“林清荷一听，大声反驳徐敬年：”没过去！！这辈子都过不去！“他不明白为什么林清荷要说这样的话，他只觉得她可怜，他只觉得没在她身边的那几年林清荷受了欺负，他没能保护好她。
　　“没关系的，我们慢慢来好不好。“徐敬年捧起她的脸，抽了纸巾给她擦眼泪，窗外的蝉鸣，霎时间停了，林清荷的哭声也停了，只是呆呆地看着徐敬年，眼神空洞，她说：”秋天来了，敬年。“
　　外头的风吹得阳台的花草悉悉作响，又把夏末余下的热气和初秋增添的凉意灌进屋子，橙红的阳光穿过打开的玻璃门，掠过飘荡的窗帘，把客厅照得亮堂堂的，云吞蜷缩在徐敬年脚边，挨着光与影的边界缓缓入睡。
　　泪汪汪的眼睛有了红血丝，嘴唇也哭干了，脸颊通红通红，徐敬年看见林清荷这副模样，赶紧倒了杯水喂到了嘴边。
　　喝过了水，缓过了情绪，林清荷坐在饭桌旁等着徐敬年坐下一起吃饭，徐敬年看了看窗外的景色，也在饭桌旁坐下，端起碗就叫林清荷吃饭。
　　林清荷一会儿吃饭一会儿看徐敬年，偶尔两人眼神对上了，林清荷还躲躲闪闪的，徐敬年笑着开口：“怎么？现在想起丢脸了？刚刚哭那么大声。”
　　林清荷被他这么一笑弄得不好意思再看了，哑着声音小小声说：“才没有。”
　　她夹起一块嫩黄的鸡蛋塞进嘴里，慢慢地嚼，徐敬年看她吃饭也慢吞吞的，刚想开口叫她吃多点就被打断了。
　　“我刚刚不是故意要凶你的。”
　　徐敬年傻眼了，怎么林清荷现在还会跟人道歉了，又觉得林清荷的这个道歉弄得两人各位的生疏，好像是刚认识的陌生朋友一样。他抿着嘴角，脸都要垮到地下去了，林清荷一看，赶忙放下筷子，生怕是自己刚刚的道歉不合徐敬年心意，又想再斟酌言语重新来过。
　　徐敬年轻轻点了下头，一直都关注着他的林清荷看到了，笑嘻嘻地跟他撒娇，让他不要那么别扭，还给他夹了他最爱的青椒酿肉。徐敬年看着眼前的少女巧笑嫣然，心情又像是雨过天晴一样，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菜，嘴角倒是染上了浓浓的笑意。
　　吃过饭之后，徐敬年要送林清荷回家，林清荷说：“没关系的敬年，我自己回就可以了。”徐敬年皱眉，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漆黑的夜里只零星亮着几盏路灯，丽城的治安很好，但是他还是不能够放心她一个人趁夜回家。
　　徐敬年跟着林清荷下楼，一直陪她走到小区门口，给她叫了车，看着她上车离开，又站了许久，直到看不见车的后尾灯才上楼回家。
　　他没有问林清荷现在住在哪里，林清荷也没有告诉他，他觉得，可能现在的距离刚刚好，不远也不近，不过是亲密时刻再也不像从前那么坦然，倒想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雾霾。
　　徐敬年就这样瘫坐在椅子上，发着光的显示屏映在他的眼睛里。显示屏上是一幅放大的书法字，他想仔细琢磨的，但总是心不在焉，深深叹了口气，落在宣纸上的不是书法字，而是几行清丽的小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