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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闪光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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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睡着的时候和清醒的时候,有些微的差别。
睡着的时候,很恬静,身上泛着一点点的冷意。距离左眼眼中正下方一指远的一小颗泪痣有种说不明的落寞,让人想伸手去摸一摸以作抚慰,又怕惊扰。
而眼下,她面带着一抹乖巧殷勤的笑仰视着他,从齐涵的视角看下去,可怜楚楚的。白皙纤细的光滑脖颈衬得她像一株在山野里惊鸿一瞥的鹅毛玉凤花,越靠近,越漂亮,越挪不开眼,越想摘下来,紧紧攥在手中,据为己有。
齐涵皱了皱眉。
难道真和齐观习说的那样,就是单纯的见色起意?
他难道就喜欢这一款的?
可他几个前女友并没有什么相似之处。
“额,头发盘起来就好了,妆……随便化化就好了。挺漂……挺好的。”齐涵随口说着又往回走,一个劲和跟着他走过来的女生挥手,“小穆,你去帮她换下衣服,要是松了就用回形针或者直接用针线缝一下,没时间改了。头发也帮她弄一下。”
“好的。”
没走两步,齐涵又退回杨思珈身边指了指他口中的‘小穆’,“我助理,穆寒至,小你一岁,俞大毕业,俞宁通祥县的,你叫她小穆就好了。”
穆寒至连忙跟腔:“杨小姐好。请多指教。”
“啊哈哈,你好,叫我杨思珈就好了。”
“好的,请跟我来。”
齐涵回过身来,看着杨思珈的背影,没由来地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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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格外合身。
仿佛为杨思珈量身定做。
是和齐涵的西装相同质地的缎面黑色拖地抹胸鱼尾裙,在裙边内侧加了一层白纱褶皱,只有走动起来,才会随着脚步闪现,在华丽庄严中增添几分俏皮韵味。
项链也是和齐涵的胸针相呼应的主石为蓝钻,以上百颗白钻镶边的钻石项链,一戴上去,天鹅颈愈显优越。
换上衣服戴上配饰,杨思珈以最快的速度化好妆,快步出了房门,跑去客厅给齐涵验货。
杨思珈在他面前站定,转了个圈:“怎么样,小齐总,满意吗?”
齐涵快速地从头到尾看了一圈,又突然注意到什么,陡然将目光放到杨思珈的手臂上——可以看出较为明显的肌肉线条。
格外漂亮。
“你健身吗?”
齐涵的目光指向性很明显,杨思珈也下意识地随着他的目光看了看手臂:“练拳击。”
“练了8年。”杨思珈突然眯了眯眼,露出一副自认为很危险的表情:“你当心一点,别惹我。”
“噗……”仅剩的那一点怫郁被这句话彻底消灭了,齐涵憋着笑一个劲点头:“行行行,我一定不惹你生气。杨思珈。”
说着,就一面撕着一直握在手里的粘毛器的纸,一面蹲去杨思珈脚边:“粘个毛。”
*
沿着高架一路向北,再跨江进入被通江的Y分出来的那个长长的尖角中段,往西走半个小时下高架,再走十来分钟,开始驶入盘山公路。随着地势缓缓拔高,右侧的建筑物开始渐渐变矮,而左侧只剩望不到边的绿林。
从驶入盘山公路起就进入俞宁富人区,别墅集中在山丘顶端的三分之一处,靠着天然的海拔落差和植被挡隔,每一户人家都拥有绝佳的私密性,互不影响。听说站在前院,不仅可以看到通江在俞宁市区内留下的倒着的Y字,天气好的时候,还能看到海岸线。
齐涵家——他爸家也在这里面,不过和孟序回家隔得老远,从第一个分岔口起就要分道走了。
而从上车起,杨思珈又开始睡觉。
睡得东摇西摆,发型都要被撞得有些变形了,还是不管不顾地睡。
偶尔醒过来,问一句到了吗,没等齐涵回答,又睡死过去,完全不在意张没张嘴巴,留没留口水。
她敷衍得很明显。刻意回避和齐涵交流接触,张口闭口都是随便。
还是想分手。
穆寒至敲字的手顿了顿。
她莫名觉得后脊发凉。
连忙小心翼翼地扭回头去刺探情况。
她从大二来经伦实习起就和齐涵共事了,对洞察他情绪这项工作,已经练就得炉火纯青。
因此,即便只是依稀看到齐涵的一点轮廓,穆寒至就确定他心情不好了,默默把手机调成静音,调低亮度,接着回消息。
齐涵虽然不会迁怒于人,但他会扣奖金啊!!!!!
她一天24小时待命,连特么的元旦节都要跟着来拎包写策划谈生意,为的不就是这点钱吗?!
*
“杨思珈。”
车径直驶入孟家大门,停在楼房入口。
齐涵下了车,绕到杨思珈这头来叫她。
“到了吗?”杨思珈刚把眼皮抬起一个缝,就被吓了一跳——齐涵身后站了一堆人,每个人手里都顶着一个手机,对着杨思珈咔咔拍个不停,闪光灯此起彼伏。
杨思珈几乎是在看到人群的同时就冷了脸,眉头深深皱起。不动脑子想都能知道这帮人是齐涵的朋友。
“还拍,还拍!都生气了!”混在这群人里的齐观习第一个注意到杨思珈的情绪变化,连忙收了手机,转而去打其他人的手机,顺带抬脚踹人的——即便不泛有几个女生,也照踹不误。
其余人闻言,也不生气,嘻嘻哈哈地回击完齐观习,才又一窝蜂地凑上前来和杨思珈讲话。
一个穿着一身水蓝色松糕裙的女生笑盈盈地说:“思珈,别生气哈,我们实在是太好奇只花了10分钟不到的时间,就把寡了2年多,要求一堆,嫌这嫌那的齐小涵收编了的女生究竟是何方神圣了。”
说着,女生连忙双手奉上自己的手机,“如有冒犯,你全都删了吧。不过我敢打包票,没有丑照。”
杨思珈一面下车,一面环视了众人一圈——全都是一副接受批评审判的乖巧模样。
“没事。”杨思珈扯起嘴角笑笑,“你们开心就好。”
“齐涵!”话音刚落,屋内又风风火火地走来一个和齐涵身量差不多,儒雅味十足的西装帅哥,怀里还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穿了一身红的小圆团子,众人见状,自觉散到两边给两人开道。
“你个叼毛。”西装帅哥孟序回径直走到齐涵面前:“这都几点了?你有没有点时间观念?耽误了我小孩抓周吉时,看我不一脚把你踢飞。”
说着,男人拉着齐涵就往屋里走,还不忘和杨思珈打招呼:“杨同学,欢迎你来我家玩。麻烦你也走快一点。”
“……好,行。”杨思珈就这么一头雾水地被孟序回拉齐涵,齐涵拉她地进了孟序回家里。
然后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继续被齐涵拉上搭在客厅楼梯口的小舞台。
“非常感谢大家来参加我干儿子孟彭简的百日宴。”齐涵松开拉着杨思珈的手,把睡得正香的小孩从孟序回手里捞过来抱在怀里,接着说,“顺便给大家介绍一遍,站在我的左手边的,是我干儿子的亲爸,孟序回,再往左,是我干儿子的亲妈,彭书渔。我和我女朋友杨思珈代表他们夫妻二人,对诸位今夜莅临寒舍表示由衷的感谢,大家今晚吃好喝好玩儿好,就是对这场百日宴最大的支持。但是也不要忘记此次相聚的正事——希望大家能够见证孟彭简的成长,祝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长大。”
托前男友的福,杨思珈有幸参加过几次这种‘上流人士’的聚集。
待遇也和今天差不多,像个护身符一样被走哪拉哪,然后要叫唤来所有人的目光,说得也是和‘这是我的女朋友’差不多的台词。
但在杨思珈听来,和‘快看,这是我的宠物,我花了很多钱把她包装成了我喜欢的样子,我很满意,你们也必须满意’差不多。
她非常讨厌。
非常讨厌这种宣示主权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