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伪失乐园》陆商花

4、橘黄色的小球

　　荷殷将小黑关进卧室。

　　女老师推门的声音有些刺耳，昏睡的小黑立马警觉起身。
　　荷殷看着她惊慌失措的逃出门外，弯起嘴角，伸手安抚般的摸摸小黑。

　　荷殷下楼进到厨房，
　　“是要送到我房间的么？”
　　张妈回应是，荷殷伸手端走那盘摆放精致的水果。

　　路过书房，她听到那个女人的哭泣声。
　　荷殷又勾起嘴角，心情颇好。
　　“来小黑，吃水果。”
　　她将那盘水果放在小黑面前，小黑耸耸鼻尖闻了会儿，伸出舌头舔舐果肉上的水渍。

　　小黑窝在床上满足的舔着爪子上的肉垫，荷殷察觉到时间差不多了。
　　将小黑啃食一半的水果扔进垃圾桶，重新摆放好带有牙印尚且完整的果块。

　　“走吧小黑，今天你不能待在房间里了。”
　　小黑喵叫几声回应她，主动跳下床。

　　荷殷轻轻敲响书房的门，听到进来的指令才推开门。
　　她将脑袋小心的伸进门缝，半遮掩着身体。
　　“对不起爷爷，对不起老师，我已经把小黑赶出去了。”
　　她率先开口，声音细软无力，眼睛里有一层水雾，怯生生的看向房间里。

　　殷爷爷看着她委屈的眼神，哪里舍得怪她。
　　本就不怪她。

　　荷殷调皮的朝着爷爷嬉笑一声，轻轻带上门。
　　转身跟上女老师。

　　“老师，对不起，吃点水果吧，我们休息一会儿就开始上课吧。”
　　荷殷将那盘水果推向她。
　　她环顾房间，没再发现那只黑猫的身影。
　　毕竟是有钱人家，这些水果大多是反季的，价格不便宜。不吃白不吃。

　　抬眼白了荷殷一眼，这小鬼今天倒是有点眼力见。

　　荷殷看着那盘见底的水果，眨了下眼睛，视线重新汇聚到笔下。
　　女教师疑惑，刚才好像看到这小鬼笑了一下。
　　表情有点瘆人。

　　“荷殷这个年纪，秋天的时候就应该升初中了吧。”
　　殷奶奶用剪刀修剪着手中的花束，
　　“女孩子不着急，她生日也小，再晚一年上初中也行。”
　　爷爷想了下，家里其余几个孩子秋天都要上初中了，不如就一起，在学校也好有个照应，又开口道，
　　“那也好，跟少珩他们一起。改天我再给荷殷找找初中的家教。”

　　荷殷坐在一旁，帮着奶奶挑拣花枝，小黑懒洋洋的在她脚边晒着太阳。
　　闻言她眸色一变，那看来没多少时间了呢。

　　小黑有一个最喜欢的玩具，一颗橘黄色的小球，网球大小。
　　喜欢到荷殷给它洗玩具时，它都会趴在一旁监督。

　　荷殷在桌面上抹了些猫薄荷的香料。
　　某一天下课，女老师从楼上下来，窝在楼下客厅沙发上的小黑，突然像发了疯般的冲向她。
　　荷殷坐在房间里，听着外面的尖叫声。

　　女老师慌不择路，只能原路返回荷殷的房间，荷殷一脸惊慌，书桌上的东西散落一地。
　　“快把你的死猫弄走！它疯了！”
　　荷殷闻言往门口走去，小黑顺着门缝溜了进来。
　　啪的一声，门被关上。

　　女老师尖叫着拉过荷殷，想用她来抵挡住小黑的靠近。
　　荷殷厌恶的皱起眉头，这个女人除了叫还会什么。
　　拉扯间，屋内乱作一团，荷殷脚下一软，磕在一旁的简易书架上，散落一地。

　　女老师见状又用手中的背包砸向小黑，一颗小球随着她的动作从包中抛出，她疯狂的举动和橘黄色的小球激怒了小黑。

　　张妈推开门的时候，眼前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荷殷倒在地上，身下是殷爷爷亲手给她做的木制书架，此时已经成为木头片，荷殷脸上痛苦的表情让张妈惊了一下，急忙上前查看。
　　另一边小黑疯狂的攻击着女老师，她尖叫着，手臂乱挥。小黑发出低吼的声音，张大嘴巴不断的哈赤。场面一度不可控制。

　　闹剧结束。

　　女老师的手上，胳膊被划出几道口子。
　　荷殷的后背上全是被磕出来的青紫痕迹。胳膊上几道血痕。
　　张妈还是看见了她大腿上的淤青，新的旧的，痕迹不少。
　　荷殷低头去扯身上的睡裙，她阻止的动作更加使张妈确定了事情的严重性。

　　事情严重到需要警方的介入。
　　他们在她的家里搜到了殷家别墅的东西，她的手机里有辱骂学生和家长的信息。
　　听说她不承认她殴打学生，然后又说只打了一次，不可能那么严重。

　　荷殷抱着小黑坐在阳台上，
　　“小黑表现得不太好啊？怎么没在她的脸上留点痕迹呢？”
　　她的食指点在小黑的头顶，好似在警告，小黑的呼噜声戛然而止，起身逃到一边。
　　荷殷看着它的举动笑出声来。

　　笑声渐渐停止，她又看看自己大腿上的淤青，又哼笑一声，
　　“真够蠢的。”

　　爷爷怕家教的事情给她留下阴影。
　　她仰着笑脸，跟爷爷说没事，一切都听爷爷安排。
　　新的家教老师荷殷很喜欢，都是爷爷精挑细选的，入选的第一条，热爱小动物，尤其是黑猫。

　　殷子慧家里从来没有养过小猫，对小黑喜欢得不得了。
　　她也很喜欢荷殷。

　　“荷殷，你要不要跟我们去上学？学校还是挺有意思的。大家要是知道你是我们的妹妹，没人不喜欢你，就算假的，她们也很愿意。”
　　殷子慧在学校里没什么要好的朋友，她的表面朋友很多，她知道，那是因为她姓殷，殷少珩和殷子安是她哥，尤其是殷少珩。
　　这些女孩子打着朋友的名头，问的都是两个哥哥的事情。
　　他们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有没有女朋友，电话号是多少，家住哪里。
　　殷子慧烦的要死。

　　荷殷仰面躺在床上，将一只手垫在脑后。
　　去学校么？
　　去了又能怎么样呢？
　　如果是岑七呢？他一定会去上学的，他说学校里很有趣。
　　他，会回去找我么？

　　小黑对着花园里的一块松土疯狂刨挖，荷殷动手帮它。
　　那颗橘黄色的小球被湿润的泥土染脏。
　　荷殷咬牙，随即换上笑脸，
　　“没事的小黑，我帮你洗干净。”

　　“呦，它还真找到了啊，你的猫挺厉害啊，狗鼻子啊？”
　　殷子安从它嘴里抢走小球，偷偷埋在花园里。

　　荷殷抬眼，看向嬉皮笑脸的殷子安。
　　神色没什么变化。
　　手上微微用力，捏紧手里的小球。

　　殷少珩站在花园外围，一手插兜，出声打破两个人无声的较量，
　　“洗手吃饭了。”

　　殷子安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态度，见荷殷也不说话，自讨没趣，转身走了。

　　荷殷看着他的背影，舔了舔嘴角。

　　殷少珩见她没动，又催促一遍，
　　“赶紧洗手吃饭。”
　　抬手指了指她满是泥土的双手。

　　荷殷低头看看自己的手，点头嗯了声。
　　殷少珩还是看见了她变低头瞬间变化的眼神。

　　傍晚荷殷才发现小黑的一只前脚有些不对劲。
　　白天那会儿刨土受的伤。
　　她小心翼翼的用湿巾擦去它爪子上的泥土，将它断裂的指甲剪掉，有一点点出血。

　　“我来吧。”
　　她抬头看见殷少珩手里拿着几样东西，站在她面前。
　　“之前我也在这里捡到一只猫，它最爱这里的花园里刨土玩，爪子经常受伤。都是我给它处理的。”
　　殷少珩见她将信将疑，伸手从她腿上抱起小黑。
　　小黑真的乖顺的趴在他的腿上，仍由他上药。
　　荷殷蹲在一旁，看着他手上的操作，然后又将目光移向他的脸上。
　　他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此刻的眼神专注又温柔。

　　[殷子安：哥！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卷子啊！我在爷爷家跟你一起写的，我明明记得放进书包里了！]
　　殷少珩看了眼电脑上的消息。
　　回了句，没看到。过了会儿又加了句，你再好好找找。

　　殷子慧将书包翻个底朝天，
　　“看吧哥，真没在我这！”
　　殷子安挠挠头，嘟囔道，
　　“见鬼了不成，我问过爷爷了，家里也没有啊！奇了怪了。”

　　军区大院殷家。
　　荷殷亲了亲小黑那只受伤的爪子，又看向几张试卷。
　　短短几秒钟，她划掉括号里原本写的答案，提笔写上另一个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