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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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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的名字叫魈是吗？小金鹏，这可真是个好名字。”
睡梦中隐隐约约传来虚无却有形的声音，喃喃自语一般，声音的来源处像是有一轮漩涡，将人吸引进去。
澹月一睁开眼，发觉自己已经不再天衡山脚下了，没有海水，没有那位游历四方的浪人万叶，这里似乎是梦境之中。
“又是你，好久不见了，我的老友。”一人的声音近得仿佛贴在她耳边低喃，亲密的厮磨感让澹月毛骨悚然。
谁在说话？她不由得感到诧异，喉口竟然发不出一点声响。
那人似乎心知肚明她的疑惑，语气却有些不解，那些声音围着少女止不住地打转，如同跗骨之蛆萦绕在耳侧：“现在的你大约是不认得我了，不过我对你可是日思夜想。我乃梦之魔神的灵魂。”
澹月听着这响当当的名号，可无奈她对璃月的历史研究并不深刻，并不能第一时间就认出来这位就是当初魔神战争中的其中一位魔神，夜叉一族最初就是效力于她麾下。
梦之魔神突然张狂大笑起来：“摩拉克斯应该也想不到吧，我真身被他斩碎成梦的碎片，却在千年之后得以重聚灵魂，还让我第一眼就见到了我最喜爱的金鹏。”
金鹏。澹月心底猛地一颤，忽而明白过来，魈为夜叉，又叫金鹏大将。
她几乎咬碎舌头，才逼自己硬生生挤出一句：“魈……他在哪？”
鲜血顺着唇缝往下落，蜿蜒的血色线条沿着下巴到脖颈，这一幕落进梦之魔神眼底，倒也是赏心悦目的画面。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烂漫，我不过抛出浮舍的一丝线索作引，他便乖乖上钩，回到我的身边来了，你看呀，他在那边。”
梦之魔神无法汇聚真身，只得用一缕金线指引。澹月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一眼便看见半跪在地上，双目放空的少年仙人。
梦境不知何时会结束，亦或是她已经编织出一场永远不会清醒的美梦。
澹月连滚带爬飞奔到魈的身边，昨日他提前离开，就是被梦之魔神给骗来了吗？见到少年安然无恙，她才暗自松了口气。
依照梦之魔神刚才的说法，她大约是见过一个和她极为相似的人，把她当成了故人，两人之间估计还有万千仇恨没有化解。
“梦之魔神。”
女声如同幽灵在她身上攀附，语气里似乎有商讨的余地，或许是她知道自己不再是千年前与如今的岩王爷有一战之力的魔神了，如今她只是一缕灵魂，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小姑娘，你年纪不大，身上毫无任何元素力的气息，竟能堂而皇之闯入我的梦境，说明你身上的秘密很多，我无意窥探，只要你愿意帮助我，我会放过金鹏。”
澹月恍悟，原来不是梦之魔神将她拽进来，是好感度系统。生死连结，讲究的竟然是同甘苦共患难。
她不傻，听得出梦之魔神语气里央求的意思，这代表着她会成为这场谈判的主宰者。
“你说说看，我考虑考虑。”
梦之魔神何其高傲，此番却纡尊降贵，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身上吃瘪。她强忍怒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将我放进你的身体里。”
澹月：……又来？
她的身体是个藏人好地方，唯独藏不住她自己。
“我拒绝。”她扶起魈，单手扣住他清瘦单薄的肩颈，一步步往来的方向走去。
梦之魔神手抚下颌，好整以暇望着她的负隅顽抗：“与你商量是看在千年前的交情，你当真以为我是在看你脸色？澹月。”
话音刚落，她发觉魈的身体温度节节攀升，少年靠在她肩上的脑袋一下子绷直，金瞳中散发出可疑的杀气。
“魈？”
嘭——
澹月被一股强悍的力道推远，梦之魔神哀愁的声音响起：“这种感觉可真久违，既然你不愿意，那还是让小金鹏来承受这一切吧，毕竟他才是我一开始选中的人。”
夜叉一族，骁勇善战，造下诸多杀孽，身怀业障，是作为载体的不二人选。
魈——
“是我的过失。”
“夜叉一族造了诸多杀孽，故而业障缠身，凡人很容易被业障所干扰，我本就不该靠近凡人。”
少年仙人，听上去多么威风八面，澹月终于在梦之魔神的「美梦」中看见了这位沉静自敛的少年曾经历过的所有苦难。他本该是旷世英雄，却被沉溺在业障的恶果中，不敢与凡人接触。
澹月对他本就怜爱胜过一切，也许真如梦之魔神所说，她早在很久以前就遇见过魈了。
她轻轻闭上眼，想起了被创造者抛弃最终坠海而亡的人偶，那是她的朋友，她却不曾对她做过一次正式的道别。今日之后，这具身体会被他人再占用，真对不起。
“我承诺你——”
梦之魔神粲然一笑，束缚住魈的手缓缓放下，少年落在了地上。
她宛如得心应手的老手，朝着一身浑浊凌乱的少女伸出手，贪婪的眼神却挡也挡不住，其实比起业障的身体，她更倾向于这具纯洁无瑕的躯体，适合将养。
“好孩子，来我的梦中，你不会孤单，我会让所有的生灵一起进入梦境，人皆有梦，美梦永存。”
澹月心一横，直截了当地闭上了眼，紫眸中明明有如临大敌的恐惧，可她无畏。
不对——
梦之魔神即将进入她身体的前一秒，她突然往后退了一步，梦之魔神扑了空，有些恼羞成怒。
“你反悔了？”
这倒是没有。澹月想到好感度系统，死生同一，她要是落在了梦之魔神手里，那跟死了没什么两样，那她所做的一切就没有了意义，魈还是会死，而她也会成为奴隶。
不等她想出对策，梦之魔神已然耐心告罄，脸色一变，往她身体里钻来。
澹月只觉得脑门晕眩，下一秒，就被生拉硬拽进了另一个空间。
临行前，她听到梦之魔神哀怨与愤怒交加的声音：“没想到是我赌错了，你根本不是人之躯，竟然敢骗我，那就好好在我铸造的美梦中迎接你的长生吧。”
以及一道渡了层灿金色的背影，那片充满神性的衣角，是澹月对梦之魔神最后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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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依旧不在天衡山脚下，而是在山林之中的木屋。
澹月一睁开眼，便看见天边有光透出云层，清风徐来，云被风吹成飞鸟的形态与游龙起舞，恍若仙境一般。
“澹月，这一觉睡得可好，梦中你见到了什么，好像听到你说梦话了。”
是魈的声音。他们安全了？
她身体软绵绵地被人扶起来，那人将她揽进怀里，她神情一滞，慌忙将人拉开距离，说话磕磕绊绊：“魈，梦之魔神呢？我们逃出梦境了吗？”
魈看上去似乎与往常不太一样，金瞳里的迷茫被希冀所取代，他像个寻常年纪的少年郎一般，唇角满是笑意，不再有半分收敛。
“你说什么胡话，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是做噩梦了吗？”他满眼担忧，伸手覆在她额头上，果然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他无奈摇摇头，走出门去取了热毛巾过来。
他的动作亲密无间，好似两人是相处了很长时间的伴侣。
澹月心底闪过几分猜测，有没有可能，这是梦之魔神铸造的「美梦」？那这个魈，很有可能是假的，不过她无法确定。
“魈，你还记得旅行者吗？”她试探性问道。
少年满脸茫然，忽地把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温热的鼻息渡到她的脸上。澹月愣住，“唰”地一下脸通红，想推开他，却被他拥得越紧。
“还说没有做梦，旅行者早已结束旅程，跟随她的哥哥回家了。”
这些话她却听得一知半解，梦境里的魈，实在是太喜欢肢体接触，好像对她爱不释手一般，她的母爱快变质了。
就在魈想抱着她再睡一觉时，澹月体温爆炸，蹭地一下站起身，三下五除二从窗户翻了出去，讪讪笑道：“我……我突然觉得好多了，想出去走走。”
“我陪你。”
少年亦步亦趋地跟随，走到了山林的尽头，矗立着一颗泛黄结果的老树，这里像是最接近云端的地方，伸手好似就能碰到白云。
澹月被这一切弄得云里雾里，她不会沉溺在温柔乡里，她很清醒的知道自己的处境，同时她也明白梦境里的魈不过是黄粱一梦，兴许他也被困在另一场梦中。
忽地，身边的魈悄然出声：“澹月，你认为这是梦吗？”
心头猛地一震，她转过头，恍惚间少年的面孔似乎变了又变，最终还是魈写满悲愁的面容。
他不会知道身边的人不是陪伴他度过漫长业障的人，他只知道他的妻子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是否是厌倦了与他相伴的日子？是了，她本就是来去自由的风，又怎么会为他停留。
“魈……”
澹月察觉他的情绪起伏，正想安抚，少年蓦地伸手扣住她的后劲，把人拉到怀里，一低头，锋利的齿尖咬住了她的侧颈。
嘶——
“不是梦，我是真的，你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