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落雨北山晴》游知

33、第 33 章

　　第三十三章

　　不知不觉，又至一年枇杷季。

　　为什么时间，会过得这么快呢？纪晴心想，可能是因为没了交集，时间也不愿等人了吧。

　　“纪晴，你都盯着窗外看了好久了。”许文荟有些疑惑，“你在看什么呢？”

　　“发呆而已。”

　　“别呆了。”许文荟一脸忧愁，“你还是想想体测怎么办吧？这个成绩重要的。”

　　“唐棠说等下要带我去跑步，我们一起去吧！”

　　“哎，算了吧，这个跑步也不是跑几次就能跑出来的，我还是等考试那天，再好好跑吧。”

　　“那也行。”纪晴抬头看到唐棠正站在教室门口对她招手，她合起试卷，离开座位，“我先下去啦。”

　　唐棠等纪晴走近后，忙揽住她，哼哼唧唧道：“你知道吗？我们今天发了七张试卷，我要疯了！还好今天能见到你，要不，今天真是史上最痛苦的一天了！”

　　纪晴惊呆：“啊，你们怎么现在作业这么多！”

　　“哎，这不都是为了学业水平测试在做准备嘛。”

　　“那我们还去跑步吗？”

　　“跑，当然要跑啦！明天就考试了！”

　　“那等下，我们跑几圈啊？”纪晴担心地晃晃唐棠的胳膊，“你说，临时抱佛脚有用吗？”

　　“我们先跑个一圈试试看吧，你放心，肯定能过关的。”说到这，唐棠忽地停住脚步，激动地看着纪晴，“你知道吗？哦，你应该还不知道，李老说，明天的体侧是二、四、六、八，我们四个班一起考试，所以，你放心，到时我给你加油。”

　　“啊！真的吗？”纪晴果然一脸吃惊。

　　“真的！单数上午测，双数在下午，反正是说，要两天内测完。”

　　“那太好了，等你跑完我给你送水！”纪晴欢呼着挽着唐棠开心地往操场跑。

　　隔天下午，体育课上。

　　体育老师先带六班和八班学生做热身运动，热完身，八班老师举起手对二班老师示意，两人商量后，决定让男生先跑。他们对散在操场上的那群男生们挥手示意，瞬时，那些男生像被投食的鱼群，全都乌央乌央地聚了过来，挤在起跑线上。

　　枪响后，这群男生，脚下好似卷起风云，全都闹腾腾地冲了出去。很快，前排男生和后面男生拉开距离，只剩几人带头跑在最前。而早在起跑时，挤在后面的男生在推攘间，有人跌倒，还有一人被踩到鞋子……

　　前端后端，时运不一。

　　纪晴和唐棠并肩坐在活动区等待，她看着跑起来掀起一阵狂风的男生们，有些紧张地说：“我感觉他们跑的好快啊！我要是站在他们旁边，肯定会被他们撞飞。”

　　“你的想法好特别啊，你怎么会想到这个。”唐棠哈哈一笑，“没事，别紧张！等下我陪你一起跑。”

　　“那不行，我跑得这么慢，会影响到你的成绩的。你乖啊，等你跑完了，再给我加油吧。”

　　“那要不等我跑完，陪你接着跑呢。”

　　“不用了，你还是站在终点等我比较好，到时可以扶我一下。”纪晴歪头靠在唐棠身上，余光中瞟见身穿白T的常屿从跑道前跑过，他的衣角，被风掀起。

　　她的眼神，在朦胧中飘向远处。

　　今天天气可真好呀，连云朵都分外可爱呢！

　　男生组结束后，女生们你推我让地站在跑道前。

　　唐棠站在人堆里，拉着纪晴的手，认真叮嘱道：“等下你就跟在我身后，跑的时候什么都别想，就一直盯着我的衣服，你放心，肯定能跑完的。”

　　“好，我会的。”纪晴用力地回握住唐棠的手掌。

　　枪响后，唐棠飞快地冲了出去，跑着跑着，考虑到纪晴的速度，她开始调整呼吸，放慢脚步。

　　跑到第二圈时，纪晴觉得她跑不动了，阳光刺眼，连跑道也开始变得模糊。

　　远处，一群男生坐在草地上。

　　此刻，纪晴耳边全是自己的呼吸声，那粗粒的声音震得嗓子都痛了起来。她在长久的疲累中，挣扎着去找藏蓝色的T恤，可眼睛失焦，她放弃寻找。

　　她双脚发软，好像，要坚持不住了。

　　恍忽间，她听到有人在大声呼喊，跑得近些，才听清他们在喊些什么。

　　那一声声呼喊，格外透彻。这种感觉，很像饥渴的沙漠旅人，突然看见绿洲出现在眼前，大脑里的血液，瞬间沸腾。但与之不同的是，这份充血还饱含着羞怯。

　　纪晴像是被电到，她茫然地略过那群男生。蓦地，她看清藏在心中的那道身影，她的耳朵，迅速变红。

　　那是一群二班男生，他们坐在草地上，由常屿带头，正为她加油呐喊。

　　“纪晴加油，纪晴加油，纪晴加油！”

　　那声音穿透耳膜，直达心底。这下，纪晴的脸颊也羞红了，她僵硬地低着头，盯着脚下跑道，一咬牙，加速跑了过去。

　　身后，继续传来激昂的，似是欢呼般的加油助威声。

　　纪晴根植于左胸的心脏，受到震颤，此时，轰隆隆地狂跳，似是要冲出胸口。她不敢走神，她集中精神，一鼓作气，冲到终点。最终，她取得了她学生生涯里，最好的一次长跑成绩。

　　而唐棠已然结束长跑，正等在终点，见纪晴快要跑过来时，她疯狂大喊：“纪晴加油！快！快！快！快加油冲过来！”

　　等纪晴冲线后，唐棠赶忙扶住她。

　　早已虚脱的纪晴被唐棠抱住后，她双腿发软，脸色苍白趴在唐棠身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啊，太累了，我要坐下来歇一会，我要躺着，啊，不行了，我的腿麻麻的。”

　　“刚跑完不能坐，我们先走一走。”唐棠扶住她往活动区走，“我先给你喝点水。”

　　累到没有理智的纪晴，抱着唐棠撒起娇来，她的声音，因长跑变得沙哑却也更显娇软：“就让我就坐一小会嘛，我现在真的动不了呀。”

　　忽而，身旁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右手。只听他说：“要不先喝点水，喝完再走一走呢。”

　　是那种柔声，轻哄幼儿的语气。

　　“你怎么跟我弟一样，这么会撒娇。”唐棠伸手接过常屿递过来的矿泉水，“来，不闹了啊，乖乖喝水。”

　　纪晴不知他竟在她身后，她尴尬极了，她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开始发麻，她不敢再说话，她低下头就着唐棠的手喝了两口水后，便挽着唐棠慢慢腾腾地，假装无意地往旁边走去。

　　她挂在唐棠身上，等走的远了一点后，她又激动起来：“啊，还好考过了，要不然就更惨了！”

　　“我就说你可以的！”

　　纪晴往前走了两步，又喝了一口水，才装作无谓地问：“哦，对了，刚刚那群男生，怎么想起来喊加油了？”

　　“我也奇怪呢，怎么想起来给我们加油了，是不是考完试没事做，太无聊了？”

　　纪晴斟酌着问出心中疑惑： “他们是一直在喊加油吗？”

　　“也不是啊，有的喊了，有的没喊。”唐棠被自己的猜测逗笑，“我猜没喊的，可能是因为他们不记得名字了。”

　　听唐棠这样说，纪晴放下心来，她拖着唐棠不愿再继续走动。

　　“你觉不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啊？体侧完，就是学业水平考试了，等放完暑假，我们就高三啦。”

　　“是啊，今年暑假，就放两个星期，四舍五入也算无缝衔接高三了。”唐棠突然惆怅起来，“哎！总感觉接下来的时间，会越过越快。”

　　“是呀。”纪晴跟着叹息。

　　两人默默站着，相对无言。

　　远处的云朵，微微浮动，轻轻飘过。

　　时间，像静止了一般。

　　操场另一侧，等女生们考完试的男生，终于可以自由活动。叶嘉航拿起篮筐里的篮球，在手里哐哐拍了几下。

　　常屿听见声音回头看他，叶嘉航随意抬手，将球扔过去。

　　“你干嘛？”常屿稳稳接住砸过来的篮球。

　　“呵呵呵。”

　　“你没吃药啊？”

　　“呵呵呵，你有药吗？”

　　常屿转着篮球，没有言语。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不能。”

　　“我还没问呢！”

　　“不是说去打球吗？”常屿将球丢回去，“不去，我就上去写作业了。”

　　“哎，别走啊！”叶嘉航快步走近，勾住常屿肩膀，“我就是想问，你怎么不给我加油？啊？咱两不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吗！”

　　常屿闻言，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别不说话啊，这个问题太难了是吗！那我换个。”叶嘉航好奇地盯着常屿看，“你为什喜欢会她啊？”

　　常屿低头轻笑了一声，转而，推开叶嘉航的胳膊，沉默地，看向远处。

　　时间过得极慢。

　　一分钟后，叶嘉航耐心耗尽，他无所谓地耸耸肩，一下一下地拍着篮球。他不懂常屿为何会一脸沉静，默了默，他用空着的手掌拍了拍常屿肩膀。

　　“哎，算了，算了，我也没那么好奇。走吧，打球去了！”

　　常屿却像是突然醒神，他收回视线，看着脚下影子，一字一顿，轻声说：“因为，她，喜欢，小狗。”

　　忽地一下，掌风落空，球滚走了。

　　“哈！这是理由吗？你不要以为我单身，你就可以胡言乱语的欺骗我！”

　　常屿笑笑：“等你有了喜欢的人，就会明白。”

　　“我才不想明白呢！”叶嘉航疯狂摇头，随后又叹，“我之前还以为你是一时好奇，没想到，这都分班了……”

　　“……”常屿看了叶嘉航一眼，嫌弃地摇了摇头。

　　“哎！我确实搞不懂嘛！”叶嘉航见他嫌弃自己，又拿球砸他，“走了，打球去了！”

　　咚咚咚，一声接一声，那是青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