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落雨北山晴》游知

32、第 32 章

　　第三十二章

　　快走到小区门口时，常屿却看见常父正等在那里。

　　“爸，你怎么下来了。”常屿快步走近，“不是说，不用来接吗？”

　　“小叔是来接你的吗？”叶嘉航笑眯眯地走上前，“他明明是来接我的！”

　　听叶嘉航这么说，常父笑了：“这不是你阿姨收到你们今天早放学的短信嘛，她不知为什么突然激动起来，现在在家里张罗着煮宵夜呢！”说到这，他看向常屿，“我这不是想着提前和你打声招呼嘛，你妈难得次做饭，你要捧场啊。”

　　常屿点点头，“嗯”了一声，“我哪次不捧场了，不都吃完了。”

　　叶嘉航见他这么说，直摇头，唏嘘道：“你哪次不是面无表情地吃完，我要是你妈，我才不给你做饭呢！”

　　常屿不动声色地瞟了他一眼。

　　叶嘉航看有靠山在，忙不迭地继续吐槽：“你得像我一样，热情地赞美小姨，懂吗？女生都吃这套！”

　　常屿见他话里藏话，转头盯了他一会，眼底闪着警告。

　　常父见两人聊得热闹，便笑问：“今天作业多吗？感觉你俩很开心嘛？”

　　“不多。”

　　“明天有几科要随堂测验，老师们手下留情，今晚终于可以不用熬夜啦！”

　　这对比，过于鲜明。

　　说话间，三人走到单元楼下。

　　常父提醒道：“航航你先回家跟你妈说一声，再下来吃东西。”

　　“好嘞，我去去就回。”

　　叶嘉航噔噔噔跑上去，又噔噔噔跑下来。

　　隔天，唐棠趁课间休息，特意跑去小花园，结果她发现树枝顶端的的枇杷离她好远。她抱着胳膊看了半天，才愁眉苦脸地回到教室。

　　正和同学在过道上打闹的叶嘉航见唐棠进来，他一把将课本甩到同桌怀里，格外讨嫌地跟在唐棠身后，唏嘘道：“哟，怎么啦？谁惹我们大小姐不开心了？”

　　“没什么。”唐棠忙着伤心，也不看他，“本来打算给纪晴摘个枇杷的，结果没摘到。”

　　“哦，原来是这样啊。”

　　“哼，你看到纪晴了吗？”唐棠想找纪晴撒会娇。

　　叶嘉航却故意逗她：“哦，你找她有事吗？”

　　“没事，我就问问。”

　　“哦，我知道她在哪，但我不想告诉你。”

　　“为什么啊？”唐棠抓狂。

　　“就……好玩呗。”

　　唐棠白了他一眼，大力地朝着他的后背拍了一掌后，踩着他鞋子向其他同学打听纪晴的去向。等她找到纪晴，她哼哼唧唧地向纪晴哭诉她的遭遇。

　　纪晴十分无奈，只得领着她去食堂买了包巧克力豆，这才堪堪哄好。

　　“从此以后，我跟叶嘉航势不两立！”唐棠咔吧咔吧地嚼着巧克力豆。

　　纪晴边在心里感叹巧克力真的是无论做成什么零食都好好吃，边笑说：“那你打算怎么做啊？”

　　“我以后，再也不会跟他说一句话！而且，我要天天拿鼻孔看他！”

　　“那……他要是为了赔罪，请你喝饮料呢？”

　　“哎，那我就大方点，原谅他呗！”

　　纪晴噗嗤，笑了出来。

　　小孩子真的很好哄，一点儿都不记仇，得到一点点好，就能记很久很久。

　　没过多久，期末考试朝着这群乐而忘忧的学生大摇大摆地走近。

　　高一下学期的期末考试也是分班考试。考试结束后，学生们回到原班级，二班各科课代表早已在黑板上写好暑假作业，密密麻麻，铺满了整个黑板。

　　唐棠一进教室，看到满黑板作业，不禁大喊：“我的天哪！这作业也太多了吧！我还以为今年暑假作业会少一点呢！”

　　坐在前排的同学，附和道：“可能老师们，是怕我们暑假无事可做吧！”

　　“作业真的好多啊！”唐棠一步三颤地扑到纪晴怀里，“要不，我暑假去你家写作业吧。”

　　纪晴笑着应下：“好啊。”

　　教室门口，李老师正静悄悄地倚门站着，也不知看了多久，他突然出声：“作业都记好了吗？没记完，你们就边写边听我说。”

　　听到他的声音，闲散的学生，立刻回座位上坐好。

　　“到今天呢，四舍五入，我们也算认识一年了。等再开学时，我们会重新分班，可能有的人会留在二班，有的人会离开二班，但无论如何，请你们记住自己是因何而来。我们是为了学习才聚在这里。所以无论将来，分到哪个班级都要好好学习！”

　　渐渐地，学生们都停下手中动作，专心地听李老师讲话。

　　“人这一生其实是很漫长的。前十八年，我们都在努力做好一件事情，那就是好好学习。但学习是没有止境的，不代表考上好的大学，就可以不学习了，也不代表考不上好的大学，就不可以好好地生活了。”

　　李老师看着面前乖乖坐好的学生，笑了笑：“我们学习，确实是为了更好地生活。但如果最终的成绩不如意，那也没有关系，毕竟通往生活的道路千万条，反正，也不止学习这一条，只是需要你们费心去找一找。”

　　他缩了缩手指，接着说道：“我也希望你们，可以放下心中负担，只单纯的为了学习而学习。年纪第一也好，年纪倒数也好，其实这些都不重要。如果你们去看往届高三毕业生的成绩，就会发现没有人会一直是第一名，名次一直都在变化着。到最后，反而考验的是你们的心态。所以没有必要为了一直在变化着的名次，去执着，去抓狂。哪怕上了大学也是一样，你们还是会遇到，比自己成绩更好的人，也会遇到成绩不如自己的人。这就是老话常说的，一山更比一山高，所以这个时候，心态就显得尤为重要！我希望你们都能摒除杂念，更纯粹的去学习，为了自己的理想去学习，为了自己的热爱去学习。这样你们的心，就不会在遇到风雨时而摇摆不停。这就是我想对你们说的话。”

　　说到这里，李老师清清嗓子，他暗哑的声音恢复正常：“分班之后，无论你们分到哪里，有任何问题，依旧可以来办公室找我。这次期末考试成绩的会在报道那天和分班一起出来，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今年这个假期，你们还是可以玩一玩的，收拾收拾赶快回家吧！”

　　这一番话说完，座位上的学生，有的在默默流泪，有的在低头隐忍，有的则在哀嚎。比如讲台旁的学生抽泣道：“李老师，我不想分班，我不想和你分开！”

　　李老师不解：“你天天吃粉笔灰，怎么？还没吃够啊？”

　　那同学一听，哭得更大声了。

　　教室里，回响着窸窸窣窣的动静，但没有人收拾书包。

　　唐棠趴在课桌上，小声地说：“没想到李老会跟我们说这些，他真的好有侠客风范啊。”

　　“是啊。”纪晴眼眶红红，她从书包里拿出面纸，一张给唐棠，一张给自己。

　　两人趴在课桌上，被彼此哭泣的模样逗笑。

　　“那我先走了啊，你们也赶快回家吧！都在一个学校还是能见到的，再说了，没准分班后，数学还是我教。到时，我可不会手软哈，没准你们会哭得更惨！”

　　“哈哈哈。”有学生大笑起来。

　　最后，李老师一挥手，一抬腿，没带走一丝尘土。他远远地离开了二班教室。

　　明明才高一，分别确是这么得真实，直愣愣地，将过去和未来一分为二。

　　那也是纪晴高中生涯里，第一个分别。她已记不清当时有没有和常屿说上一句告别的话，只记得哄了唐棠好久好久。

　　那天傍晚，天空中还出现了绚丽的粉紫色晚霞。

　　学生们皆惊诧于云团的梦幻色泽，迟迟不肯离校。他们站在走廊上围观起来，瞬时，那忧伤的心情，被新奇向往替代。

　　但这快乐，是那样的短暂。就像那天的晚霞，时间到了，终会消散。最终，天还是会黑，天也还是会亮，只是再也看不到同一片云彩。

　　还没来得及认真告别，就已走在，回忆的道路上。

　　这就是分别，措不及手是它藏在笑脸下的暗黑面孔，它只想吞噬，不想留情。

　　暑假里，唐棠以写作业的名义，每次都挑工作日去纪晴家玩，作业没做多少，动漫倒是看了不少。看了几部动漫后，纪晴后知后觉地想起，当初借给常屿的动漫碟片，还没还回来呢。

　　少女在心里好笑地念叨着，他怎么看得这么慢。

　　匆匆一夏，新学期又来了。

　　纪晴站在展示板前，仔细寻找，很快，她在二班名单上看到了熟悉的名字。真好，他们还在二班。

　　确认后，她开始寻找自己的姓名，最终她的目光，落在八班。

　　再一次随着人流，纪晴来到位于四楼的教室。她刚才在名单上依旧没有看到熟悉的名字，本以为新班级里不会有认识的同学，但一进教室却看见一道似曾相识的身影，恰巧那人也记得她。

　　那女生走过来打招呼：“哎，你不是运动会上的那个志愿者吗？”

　　纪晴笑着点了点头：“真巧，我叫纪晴。”

　　“我叫许文荟，群英荟萃的那个荟。”许文荟很是直率。

　　两人顺势坐在一起。

　　而八班的班主任，竟是二班的语文老师，这让纪晴开心不已。

　　陈老师向学生们简单地做了一下自我介绍，又叮嘱几句，便放任他们自行打扫卫生，她则回办公室等待。

　　纪晴正擦着课桌，一抬头，就看见唐棠傻笑着站在自己面前，她忙问：“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你啊！果然，你们班女生更多一些。”

　　“是啊。”纪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在八班的？”

　　“我们才三天没见，你就傻了。”唐棠轻轻摇晃起纪晴肩膀，“快把我的纪晴还给我！”

　　纪晴被她晃的无力思考，只能傻笑。

　　唐棠见她傻笑，停下晃动，摇头道：“学校大门口不是有分班表吗？”

　　纪晴恍然大悟：“哦！对。”

　　唐棠无言地晃晃了自己的脑袋，又问：“你坐哪啊？”

　　纪晴忙指了指第一组第三排的位置，还把同桌是许文荟的事情也告诉她了。

　　唐棠听她说完后，笑说：“那真是太巧了，一个在你这，还有一个在我那。还有，你知道吗？我竟然跟叶嘉航坐同桌耶，真不知道李老是怎么想的！”

　　纪晴偷笑：“可能是想让你俩，相生相克吧！”

　　唐棠叹气：“你说我跟他做同桌，就只能跟他大眼瞪小眼的，都没人陪我聊天了，我可真是太惨了。你说，我怎么竟沦落至此了呢！”

　　“那你就跟唐哲聊天呗！”纪晴笑着拍了拍她。

　　“才不呢！”唐棠趴在纪晴肩头哀叹，“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两人凑在一起，细说着各自班级里的不同见闻。教室里，嘈杂声四起，却一点儿也没影响到她俩的好心情，低头笑语间，那模样，像是不曾分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