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春见春》梅酝

14、14

　　高中课业让许见春的压力到了极点，已经有了学不进去的意思，她也向张瑜取经，可结果就是不尽如人意。

　　对面教学楼的欢闹声让她想起来已经新的一学年了，她读高二了，也在新学期就分班进入新的班级。

　　她庆幸的是，张瑜并没有因为理科好而选择，反而在文科班和她碰头，也是这个班级里她唯一熟悉的人。

　　或许是对面太过热闹，许见春把书放起来，到走廊去，两个教学楼并不是面对面，长廊自然也是无法看到新生。

　　才高二就已经有了严苛的管理，平时下课走廊基本没什么人，只有零零碎碎几个去卫生间。

　　许见春站在靠楼梯口台阶的位置望向操场，阴雨的天气，树叶上地托着雨水，但架不住重量，雨水还是顺着叶线滑到尖尖处，然后落在地上。

　　心沉寂下来，那座小亭子好像变成了她见到程星传最后一面的地方，无论在学校里怎么寻找机会都没有用。

　　高一下半学期，二班的班主任因为家事而请假一段时间，徐向先就承担起了两个班的班主任工作。

　　虽然是体育老师，但要做的事情又何尝不多呢，许见春因为做事认真细心被他安排做了很多跑腿的事，她也乐得自在。

　　尤其是让送到一班的时候，心底有着从未出现的雀跃，但每次却都是失望而归。

　　不知是不是每次都不凑巧，次次见不到程星传面庞或者身影，久而久之也就平常心地看待。

　　没有再碰面，但依旧可以从周围同学听到程星传相关的事情，比如高一下半学期获奖，再比如早已经上报了市级三好学生的名单。

　　生活被学习占据，唯一小部分被心动充斥，许见春始终想要去忽略，可最后还是会被想起。

　　许见春想不起用什么词来形容程星传的耀眼，或许一切都给他莫属，任何事情都能做得很好，得到很多人的夸赞，这也是她想得到的。

　　比流萤还要耀眼夺目，少年对于未来毫不犹豫地畅想，而少女却始终徘徊在原地。

　　像之前在图书馆见到程星传的一样，两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好似一个有着美好的未来，一个却只能走着常人所走的路。

　　未来是美好的，以前总是说着长大以后要做什么，长大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可突然之间长大了，那些说过的话似乎并没有实现。

　　也许是因为长得没有别的女生出挑和好看，班级女生都有了早恋的苗头，就连张瑜也是，唯独她没有。

　　羡慕过，但不可能出现在她身上，许见春存在骨子里的自卑到了极点，一切美好的事物都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这样的想法持续很长时间，到许见春工作后还会留有。

　　分班后，许见春并不知道程星传被分到了哪个班，但大约估摸着选的是理科，而理科的楼层分布在顶层的四五楼，和她所在的一楼离得太远了，更何况不知道在哪个班。

　　“干嘛呢？”张瑜兴高采烈地拿着巧克力走到许见春身边，从中间掰开，分一半塞到许见春怀里，“白拿的，不吃白不吃。”

　　许见春笑了笑，脸上一侧的酒窝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男朋友给的，愿意分享给我，人家也不乐意吧。”

　　同学们的早恋，是自以为瞒着家长和老师，前者是不常在孩子身边发现不了，而后者是发现了也不会介入。

　　许见春有时去送作业到办公室的时候，经常会无意听到老师们的交谈，原来他们都看在眼里，只是不说。

　　作为学生的她还是很好奇老师们怎么看得出来，但直到后来读大学，出去工作，又回校访老师，见到那一个个稚嫩的脸庞才明白。

　　从小到大，许见春一直都是听话的，好像除了学习一般，其他的都挑不出错，但有件事成了她身上的污点。

　　正因为小时候母亲对她一些教育上的匮乏，导致她对于男生的接触变得敏感，哪怕是体育课上活动需要的牵手，她都不愿意。

　　回到教室的许见春存在椅子上，眼睛有些恍惚，突然想到那不好的回忆。

　　小时性格开朗，到哪里都不害怕，都玩得开，所以对陌生人也不做设防，也就造成了祸的出现。

　　她始终记得那个中年人是如何用糖果和她未曾见过的东西诱惑她，然后把她带到偏远地区进行慌乱的事情。

　　那时许见春哪里懂得那么多，也不了解男女之间的事情，更不会对这样的事情有所知晓。

　　直到初中的时候，生命科学课听见后座男生开黄腔，才明白她经历的是什么，是在花季少女什么都不懂得时间，对她进行侵犯，不仅仅是一次，是多次。

　　她也会崩溃，会在无数个深夜想起这件糟糕的事情，也会打开窗户直勾勾地望勾勾地望向窗外，因为别人让她经历这样的事情，将所有的错放回到自己的身上，最后想要去了却一切。

　　没有人知道许见春是如何度过难熬的日子，她不敢去和母亲说，在她的印象中，母亲一直都是个保守的，再加上农村出生，思想也一直被束缚，不可能拉着她去找那个人算账，再加之许见春也不知道那个人住哪。

　　其实，后来许见春高中毕业后，重走小学道路，她背着包在小区里面走，突然听到楼上传来的口哨声，但她没有抬头。

　　那个人认出了她，而她的脑海中模糊了那个人的脸，或许是想要保护她，想要让她忘却这件事。

　　曾几何时，许见春也像张瑜那么开朗，被父母教育很多事情，而她的父母却只字不提。

　　许见春也曾怨恨过母亲为什么从不和她说这些，为什么要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可到后来她却想开了。

　　父母每天凌晨三四点起来去市场，有时忙起来早午饭都吃不了，再到晚上回家已经八点多，晚饭也是随意凑合着，而她也早已经睡觉。

　　基本上没有沟通，只有日常的关心问话，还有钱财上的交流，父母给了她很好的生活环境，不愁吃穿有书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十几年过去了，把她养大，她又何必将发生在自己身上不好事情的原因，追究在他人身上，也怪自己没有防备心。

　　“许见春，你有没有想要读的大学啊。”张瑜边翻书边问道，新学年一开学许多同学都有了目标，许见春却没有。

　　她思考良久，眉心微蹙，“没有，太远的事情，还不知道。”

　　“这高一都过去了，离高考还远吗，我都想好了，就在S是留下来，反正分数线也不高，竞争压力不大，选的专业还是热门的，以后就业方便许多。”

　　张瑜的父母早在她进入高中前就已经替她说清志愿和学校的优势，所以她心中的决定要做得早。

　　而许见春不同，是家里唯一读高中的，也是要高考的学生，父母一辈子只上到小学两年级便辍学外出打工，根本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和子女说，这也是她彷徨的部分原因。

　　许见春脸上愣了下，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和张瑜讨论这件事，只好默默听着她的话，时不时地嗯一声。

　　张瑜见她这样并不奇怪，或许是一年的相处过于了解，也知晓两人之间家庭的差距，但从来不开口涉及，反而还经常说给她，让她也知道，避免以后踩雷。

　　聊到未来的志愿，许见春突然想知道程星传会选择哪所学校，会选择哪个专业。

　　不再碰见的日子，许见春依靠着程星传那□□空间渡过许多难熬的日子，哪怕发的只有几张照片，几个文字，便足以让她安心。

　　不知是不是学业越来越多，程星传发动态的时间早已从最开始的三天一次，再到后来的一周一次，时间也不再固定。

　　许见春不敢经常点开他的空间，怕被他发现些什么，所以经常会错过最新的动态。

　　但只要点进去就会停留本就，每次都会从头到尾地把动态重新看一遍，不厌其烦的，甚至都可以背下来每一个科普内容，可以认清楚每一张照片上的植物。

　　少女的想法总是如同鸟儿在天上盘旋没有落地般的不切实际，却不知道程星传不会去看访问人，也不在意是谁。

　　许见春觉得程星传可能会去选择林学专业，她也曾想过，但她的成绩不足以去报考，再加上偏理科的专业，她最多就是想一想。

　　繁重的学业并没有让许见春思春期消失，时不时还会想起和程星传的交集，她还挺羡慕一些女孩子，她们会鼓起勇气表白，哪怕结果可能会和所想的相反，哪怕结果会如同所想的一样糟糕，但都会义无反顾地去做，这种魄力是她不曾拥有的。

　　许见春想过高中会有盛大的百日宴，会有红歌会，也会有春秋游等活动，但事实是什么都没有，早晚只能和书籍做伴，逐渐从高一随处走，到高二的学校食堂两点一线，就连体育课都在减少，到最后变没。

　　高中生涯是辛苦、困难，难以坚持下去的，但许见春在生活中寻找到了让她自己走下去的动力，想要成为像程星传那样优秀的人，想要和他肩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