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春见春》梅酝

15、15

　　时间转瞬即逝，眨眼就到了高考，第一天下着小雨，依旧有许多家长打着伞或者身着雨披站在校门口附近等。

　　考场分配提前出来的时候，许见春一时庆幸，还好是在同个区，不用起很早或者到其他地区住酒店。

　　许见春坐在考场学校对面早餐铺门口的石凳上，她不紧不慢地吃着早饭，脑海里过了一遍所有知识。

　　对于人生道路上一个重要的转折点，高考是改变许多人命运的一场考试，是取决于阶级能否跨越阶级，可对于许见春来说，只要考上大学就好。

　　她清晰地了解自己成绩，从高一开始得不自信，成绩近乎掉尾，到高二突然有了拼劲来事向张瑜看齐，再到高三自己内心的沉淀慢慢地稳扎稳打。

　　前一天晚上，还和母亲聊到关于高考，是许见春有史以来父母收摊最早的一天，带着她去外面的饭店吃了顿好的，也提及高考后的志愿。

　　父母能给她的参考很少，但从他们的印象中，老师、会计、医护，或许是最吃香的一份工作，相对来说也更有保障。

　　但许见春有了别的选择，或许是从小看多了事情，对文字比较敏感，选择的方向是新闻传播一类。

　　当她和父母说到这个专业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抛头露面，她只好耐心地解释，到最后整顿饭有些不愉快。

　　雨水滴在地上，啪叽地打出水花，一个接一个的，最后整个路面都从干燥变成湿润。

　　路上所有过路人，发出声音都极其的小，为了给考场营造安静的环境，校门外的路也早已封住，两名警察在门口守着，其中一个站在摩托车旁边严阵以待。

　　渐渐地雨停了，校门口的人也越来越多，许多学生背着包往里面走去，许见春不慌不忙地站起来，到旁边的文具店买了支铅笔，是没有削开的。

　　她希望高考结束后的自己，随心所欲地做想做的事情，可以像这支铅笔一样，任由他人削成想要的形状。

　　一连两天极度集中，许见春在考完最后门科目后，并没有立刻离开教室，而是慢吞吞地收拾笔袋，等到只剩下她一人，然后趴在桌子上。

　　结束了，三年的努力突然就在这一刻画上了句号，只为了这几个小时的考试时间而去奋斗一千多个日夜。

　　眼睛打量着教室，这将是她人生一段的终点，也将是新人生的起点，不管地方在哪，都印证着她可以做想做的。

　　她会有新的生活，会努力地朝着好的方向走去，在成长的道路上，孤独和盲目地探寻自己的终点。

　　心中的石头落地，她可以久违睡一个好觉，提着包往外面走，或许是对学校有了感情，再次看其他学校的时候，都会觉得不好看，不如自己学校。

　　校门口的欢呼声和嬉笑声遍地都是，有记者在采访刚刚结束考试的学生，许见春见状靠边行走，避免入镜。

　　漫步在学校中，她一时感慨，之后可能也不会有高中时期的忙碌和疲惫，翘首以盼的大学生活也在悄无声息地走近。

　　“那天的我们是耀眼的，所有人将视线放在高三学子身上，那些炽热或寒冷的日子不会忘记，这是我们的青春。”

　　对面马路一排排家长站着，许见春不需要去找哪里有自己的父母，早在高考前，她就说过不要去接送她，让她自己走着人生最重要的道路。

　　高考完一身轻松，许见春站在学校门口附近的公交车站等车，眼睛看向前方公交车要驶来的方向，神情突然恍惚，呆滞地盯着梧桐树下的人。

　　是许久没有再见面的程星传，他就站在那，许见春一下子便被他注意到，根本挪不开眼。

　　少年身穿简单的衣服站在那儿，便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和注意力，许见春何尝不是其中一个。

　　已经忘记上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好像又高了，也瘦了些，许见春忍不住向前走，渐渐地到路口处，红灯阻碍了她的前行，最终脚步不舍地停下。

　　被压抑住的情感，再次涌上心头，不知是不是压力太大，还是再次见到程星传的激动，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在脸颊处。

　　她抬手用掌心抹掉眼泪，猛地吸了口气，鼻尖微微酸涩然后变得红红的，像小丑鼻子上的那么红球般。

　　以为早就不喜欢，却再次出现，原来说不喜欢是假，只有再次见到的怦然心动是真。

　　扑通扑通的心宛若争先恐后飞着的蝴蝶，在那美丽梦幻的环境中，整颗心都充斥着激动与快乐。

　　微风拂过微黄的脸颊，随之而来的是程星传的出现摇动了她的心，动摇了她整个世界，这可能就是心动。

　　许见春想要贴近些，哪怕是短短的一分一秒都在乎，但所有的一切阻碍了她，使她不得不停下。

　　陌生的道路上，全部都是赶往目的地的人，而此刻的许见春忘却了自己要去哪里。

　　绿灯亮了，许见春快速地走过斑马线，但再次望向马路时，想见的人早已经不见，她茫然无助停留在路边的栏杆处，掌心的手机被她紧紧抓住，另一只手死死地拽着衣角。

　　再一次见面许见春像是失了魂，曾无数次幻想过再见面的场景，却唯独不是这样的。

　　不知在路边呆站了多久，烈日照在她身上，额头和后背满身是汗，黏糊糊的感觉并未让她回神，路边突然的喇叭声吓到她，身体颤抖了一下然后回头望过去，原先校门口已经没有人了，板子也全都撤走，公交司机也可以按喇叭，就连天上的云朵都变少，天色也变暗。

　　许见春好像在船上，岸在缥缈遥远的地方，记忆慢慢地浮现出，像放映片一样缓慢，就这样从梦中醒来。

　　回到家天已经暗下来，许见春坐在小区里花园椅子上，仰头静静望着天空，心中所想的全然被她忘却，只是发呆。

　　无法忘怀的声音，永远刻在她脑海里的面庞，偶尔会想起他，无数个失眠的夜晚，会因为对他的思念而变得难熬。

　　沉浸于自我的情感中，在心底中想起，那浅浅的微笑就像雨后天空出现的彩虹，笑着向她挥手。

　　不管做什么，程星传永远存在于她的脑海中，也想为他拍一张照片，希望上面有着容颜填满的画。

　　在纸张上写着他和她的名字，写满了整个A4纸，多到可以叠起来夹在一起像一本书那么厚，写下他的名字，就好像他在身边。

　　许见春说不出喜欢到底是什么，只因他在那里便没有理由地被吸引，然后挪不开视线。

　　许见春曾做过最大胆的事情不是进入程星传的□□空间去窥探他的动态，而是注册一个新的账号去添加好友。

　　按下程星传□□号码的每一个数字都是艰难的，删掉又重新输入，手机上的屏幕似乎快要被她按坏。

　　许见春快要忘记上一次点进程星传空间是什么时候，可能是从他再也不发动态后，也可能是刻意地让自己不再去看，也可能真的因为学业而没有时间。

　　第一次添加好友是紧张和焦虑的，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号，可能会被忽略，事实也印证了她的想法，程星传并没有同意。

　　许见春是前一天晚上添加，迟迟地不敢去看，第二天醒来做了许多心理准备才点开手机，结果可想而知。

　　第二次添加好友也就是最后一次，高考一个月前的某个夜晚，她记得是几号，5月14日，所谓的玫瑰情人节，不一定属于情侣，也可以是好友、同事，甚至是陌生人表达爱意的日子。

　　这天许见春斟酌许久在验证信息上面留下了一段话，也是她许久以来想对程星传说的。

　　【感谢你出现在我生活中，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这就足够了】

　　少女不再纠结去幻想那些有的没的，而是珍惜和回忆那些美好的瞬间，她花了很长时间让自己想开和变得不再执着，让自己的喜欢变得更纯粹。

　　初次的喜欢，许见春会担心被人发现，所以经常躲避同学们在早恋上的话题，可思念和喜欢是无法隐藏的，光是听到名字和想到那面庞，心满得快要溢出。

　　“应该再也见不到了吧。”许见春喃喃自语道，脸上的淡然是从未有过，而她一语成缄，他和她再也没有见面。

　　高考后的散伙饭许见春去参加了，她和这个班的同学也留下了唯一一张合照。

　　即将毕业了，那些不安和困难的日子早已过去，随之而来的是对分数的等待。

　　“你们假期还有什么安排吗？”张瑜挽着许见春胳膊问同学，高考后所有家长都不再去管孩子，也都任由他们放纵。

　　“出去玩，大玩特玩！”
　　“放纵一把，染发，做指甲全都来一遍。”

　　许见春不像同学有这些想法，假期她需要去市场帮忙，没有空闲时间。

　　在聚餐地点门口短暂聊天后，各自都挥手再见。

　　“拜拜咯，以后常见面啊。”

　　“有空联系啊，谁都不许删谁，被知道了，我可要公开谁不做人。”

　　“走了，拜拜！”

　　本已经和张瑜快要走远了的许见春，突然转身朝同学们挥手，然后得到同样热烈回应摆手。

　　自此，他们各自转身，勇敢迈步去向那未知的世界，开始憧憬的旅程，即使各奔东西，曾经的共同陪伴永远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