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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药【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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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的一下坐起了身,满头的冷汗,大喘着气。她恍惚间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看了眼四周才想起昨晚的事,那只手还放在她腹部,随着她的呼吸起伏。
低头看去,是那人正侧面朝她熟睡着,袍子里露着结实的胸脯,颈脖件带着一块玲珑的琉璃。
春秋喘着气,悄然躺回去,再次闭上了眼。
怎么……又梦到初入玉楼春时候的情景呢?那些狰狞的面孔和可怕的声音,以为都忘记了。
耳边轻飘来一声笑,很轻很轻,春秋干脆眼睛也不开,假装熟睡了。
“厉害,才大叫一声,就又睡了吗?”那只手在她腰间收了收,似要把她拉近。
春秋小心往另一边拱了拱,却不想对方毫不客气的用胸口贴到她背后,在她耳后低声笑道:“躲什么?难道我会吃了你不成?”
“奴婢不敢胡说,主子既然已醒了,奴婢现在就去给您打洗脸水。”
春秋起身,回头看了他一眼,他那乌发散开像云一样绕在枕边,那双妖娆极致的眸子透着笑意打量着她,和昨夜那痛苦的模样全然不同,若不是他光洁的额头上还有些残余的汗珠,春秋一定以为昨夜他都是装的。
才起了身,肩头便是一疼,春秋小心拉开一点衣领,上面还有他昨夜的咬痕,伤口干涸,已经不再流血了。
正欲下床,身边的人突然从后面保障局她,道:“你叫什么?”
“楼兰。”
泠舟垂眼思虑了一会什么,便点点头。
春秋正欲要下床,正睹见男子腰间的一圈纹身,上面纹着一排不同的异兽,皆张牙舞爪面目可憎,倒是给他过于阴柔的气质平平添加了几分英气。
见春秋盯着看的出神,泠舟低声一笑道:“听说过龙吗?”
她再次看向他腰间:“这哪里是龙,一点不像。”
“是鼓。”看春秋不解的看他,他解释道:“是一种上古的异兽,人面龙身,若它出现天下便会大乱,不得安宁。”
春秋笑道:“你……咳……主子是说你就是鼓吗?”
泠舟低头笑道:“为何做这种畜生,我宁愿做这畜生的主子。”
异想天开,心高气傲,真以为自己是神了不成?
春秋不说什么,弯腰穿鞋,鞋边正是那一团白纸,是昨夜他握在手里的,地面还有一点点散落的细细粉末。她心里嘲笑道,原来是个病人,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角色。
她随脚一脚踢到床下,便毕恭毕敬道:“那奴婢给主子打水去。”
泠舟望她一眼,不回应,只道:“你伤口如何?”
“谢主子挂心,已无碍,不疼了。”
“抱歉,是我太用力了。”
“奴婢也咬伤了主子,是奴婢当过意不去。”春秋撇撇嘴,心道她也咬回来了,大家扯平。
晚些春秋再进屋的时候,床上依旧躺着那人,似乎还在熟睡,这是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见他如此疲惫一整天都足不出户。
春秋本来倒也清闲,却觉得无事可做,清闲的过了头。
晚些时候姜夫人有来看望泠舟,春秋站在一旁低着头,时不时姜夫人的眼光就朝她扫过来,似乎在埋怨她什么似的。泠舟在床上也只是和她随意说了两句便说是累了,姜夫人这才肯走。
走时她还特意嘱咐道:“好生伺候着,有什么差错看你怎么担待。”
春秋咬着牙的点了点头。
晚些时候,春秋趴在桌上睡了很久,直觉得腰酸背疼,却不见了床上的影子,屏风后传来两下水声,那人在水桶中沐浴。
她匆忙起身,轻手轻脚开门溜了出去。今夜正是难得的细雨,不知这冰冷的走廊里为何没有点亮沿路的烛灯。
清冷的光下,几个下人来来回回的走着,春秋凭着感觉慢悠悠摸索着,顺着漫长的石梯往石堡的高处去,她要在今夜去武管事的房里,看看是否还有有关继任城主的任何线索。
然而两步之后却从拐角探出一人来,依旧一袭白衣,清冷逼人。
琼玉停下步子,见到是她便轻声一笑:“姑娘好悠闲,怎生出来游荡了。”
“无事安排,我闷了一天……出来走走。”
琼玉轻轻一笑,春秋却觉得真正是皮笑肉不笑,琼玉睁着大眼道:“不如姑娘帮我个忙。”
黑洞洞的长廊里已没几个人了,远处的明瓦灯笼顺着路的两边如长蛇一般攀岩过来,细看之下,灯光下正是两个美娇娘。
“多谢姑娘帮我,这么多灯笼,若是我一人点,可能点到半夜才能回去休息着。”
“姐姐莫要言谢,小事罢了。”春秋回头过去,却见那朦胧橘色下的脸蹙起了眉间,她不住感概道,美人就是美人,连这幅不待见的模样都有可怕的震慑力。若是能把这等美人弄进玉楼春,到时必定是财源滚滚吧!
琼玉见她盯着自己,扬眉一笑:“你可看够了?”
“姐姐这样的美人,会有人看的够?”果然,好话总是见效的,琼玉裂唇一笑,又道:“你那只凤凰才是真漂亮。”
春秋下意识拨弄长发遮住眼角,却听琼玉道:“公子他很喜欢凤凰,公子说凤凰才是天下之尊。”
“姐姐认识主子很久了吗?”
“呵呵,难道看不出来吗?”琼玉拖着长长的裙尾走过一个转弯,一盏新亮的灯再次照亮她绝美的脸:“对了,我过几日要出去,你有没有家人在城里,有什么要我捎带的话吗?”
“多谢姐姐,不过楼兰的家人全部都死了。”
琼玉良久才轻轻道:“抱歉。”
一路而过,长长的走廊被两个身影带上朦胧的光,然而四周的石壁却像是无数的黑洞,贪婪的吸收那些光亮。
前面的人停下脚步,吹灭手中的长香,一股香甜味很快散开。
琼玉从怀里取出一个纸包,送递到春秋手中:“这包东西你收好,若是公子感到身体不适,你便给他。”
隔着厚厚的纸捏在手里软软的,是一包粉末。春秋放进怀里,只道:“这是什么?”
“身体不好的时候吃的当然是药。”琼玉回头一笑,又道:“不要给任何人知道。”
春秋看着她跳跃的眼光,会心一笑,她放松语气道:“姐姐真是关心主子,什么都放在心上。”
“公子原本也是我的旧主子,何况他每年都会来,这些琐事怎么会记不住。”
原来是这样的主仆关系,原本以为,是对情人。
琼玉淡淡望着她,停下脚步道:“夜色晚了,我要回去了,你也早回。”
春秋正想事想的出神,微微一愣的点头,却听琼玉又道:“帮我带话给公子。”
“姐姐说就是。”
“你告诉公子,全已办妥,静待时机。”
“楼兰能知道是什么事吗?”
琼玉笑道:“为何突然想知道?”
“既然楼兰已在帮主子做事,那么如姐姐所言,楼兰也是主子的人了,既然是自己人,那么事情来龙去脉,楼兰是否应当了解呢?”
琼玉轻笑一声,又似是叹息:“我不会告诉你的,倘若公子完全信你,他会告诉你的。”
一切就如终狸所言,这个男子一定有问题。
只是一切还没有头绪,春秋只能暂时在此等候着,看看能不能摸索出一丝想要知道的消息。
琼玉离开后,春秋匆忙回头朝那条长长的阶梯奔去,谁知待她来到阶梯下,发现正有一群下人从上面下来,均搬着厚厚陈旧的羊皮纸。
她拉住一个小个子的下人,忙道:“小兄弟,这是怎么了,在搬什么?”
这下人一脸麻子,胖嘟嘟的,看上去倒也和善,他小声道:“这不是武掌事死了吗?他以前守的那些典籍全部要拿去堡顶上烧掉。”
“烧掉?!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主子这么说,我们就这么做了。”
春秋正欲追问,一边凑过来一个精瘦的男子,也是下人打扮,在一边探头轻道:“还不是没人愿意管着这些东西,上头的事我们也不好说,你还是别问了,该忙就去忙吧。”
说着两个人匆忙走开了。
这些东西记录着这么多有关于郄叶城的事,难道就这样轻易烧掉?
这座城的掌权者当真是没了脑子,真是荒谬!
现在连这些典籍也烧掉,一点线索也没有了。
春秋无奈,只得转身回去。
移步到房门前,里面便传出一阵甜腻的嬉笑声和调情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