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秋半》林观雨

63、63

　　两人一齐躺在暖和的被窝，絮絮叨叨边说边笑聊到凌晨时分。
　　第二日，新娘和伴娘团早起化妆，吉时到，新郎出发接亲。
　　楚湉的大学舍友杨乐乐出去转悠了一圈，阖上门，不忘实时播报外边情况，“新郎官马上要来了呢！”
　　其余三人心领神会，早已备好等会儿的游戏道具。
　　“婚鞋藏好了吧？”
　　“放心，肯定没问题。”
　　杨乐乐已经开始期待起待会儿的大场面了，悠哉游哉走到楚湉身边，同她搭话，“我听说伴郎团里有位是你的发小，有这回事吗？”
　　“是啊。”
　　楚湉知道她指的是闻鹤，点点头。
　　“可以啊楚湉，两个发小都是优质男青年，一个成了老公，一个成了伴郎——”
　　听她咋咋呼呼的语气，楚湉轻拍了下杨乐乐的手背，示意她收敛点。
　　“等一下我可得用我一百度的近视眼好好瞧一瞧，给我未来孩子物色帅爹。”
　　楚湉可是太了解杨乐乐了，嘴炮王者，见到男色走不动道，天气预报都没她按季换男朋友来的准。
　　人生格言：我只是犯了天底下的女人都会犯的错。
　　果不其然，新郎和伴郎团成功通过在伴娘设置的拦门游戏后，杨乐乐得以看清一行伴郎长相，眼神隔空传送激动。
　　楚湉几乎秒懂杨乐乐口型表达的二字含义，默默扶额。
　　这么多年她还是没变。
　　玩游戏，找婚鞋，流程照常进行，气氛热闹活跃。
　　接下来的程序繁琐冗长，当伴娘真是个体力活。
　　下午拍外景照，准备阶段，杨乐乐站在一侧帮忙整理楚湉的婚纱下摆。
　　“我居然现在才知道你身边有这么好的帅哥资源。”
　　楚湉小心不贴近瓶口喝了口水解解渴，随后才回：“你说闻鹤？”
　　“对啊，就你那个发小。”杨乐乐简直像个犯花痴的少女，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夸赞了闻鹤一通。
　　“你说他帅我能理解，但‘天底下超级无敌唯一帅’这有点夸张了吧。”
　　在杨乐乐怀疑且质疑的眼神中，楚湉先一步妥协，得出结论，“嗯，也有可能是我看了这么多年，审美疲劳了。”
　　“你现在可是拿到证的人了，姐妹我啊，吃火锅时只有对面的公仔陪着，都不知道有多孤独——”
　　楚湉及时打断杨乐乐的戏瘾，“说人话。”
　　“我要微信。”
　　楚湉顿了几秒，早意料到杨乐乐会来这一出，无情宣告事实，“名草有主了。”
　　“……”
　　草坪另一侧，李淳漪和闻鹤并行一路。
　　因脚后跟的刺痛感愈加明显，李淳漪选择停下，走去旁边的平椅坐下。
　　“脚疼？”闻鹤关切问。
　　“嗯。”
　　特意选的低跟鞋，但新鞋刚穿还是会磨脚，提前贴上的创口贴在一天的走动磨蹭中失去粘性，不知掉去何处。
　　“我的包放在那儿，你帮我拿过来——”
　　“创口贴，我有。”闻鹤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新的创口贴，主动说：“我想着可能会用上，便提前备着。”
　　“你好贴心噢。”李淳漪夸奖道。
　　闻鹤单膝跪地，小心细致地帮她贴上创口贴，“我轻点。”
　　“没事，不是很疼。”
　　李淳漪垂眸，两人眼神交汇片刻，她瞧见他幽深眸底的细碎星光。
　　脚后跟与手心相贴的触感由薄凉转为温热，力道却放的更轻柔了些。
　　“今天累不累？”闻鹤开口。
　　“还行，可以承受，这可能就是累并快乐着。”李淳漪随意看着他的动作，“我昨晚凌晨两点才睡觉，现在居然不是很困。”
　　“差不多，我也是那个时间段睡。”
　　“你怎么会这么晚睡，难不成你也紧张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
　　闻鹤说：“紧张的是柯行钊，他睡不着觉就打电话来骚扰我，说打了一圈就我接了，看来手机静音也有一定好处。”
　　李淳漪听了，眉开眼笑，蓦地回头朝着大部队的方向看了眼。
　　闻鹤说可以了，站起来看看还有哪儿不舒服。
　　李淳漪依言站起，原地走了几步，随后对闻鹤说：“你觉不觉得，有人一直在看着我们？”
　　就在两人侧眸望来时，楚湉和杨乐乐刹那间收回目光，欲盖弥彰拨弄着裙摆。
　　“你是不是也觉得他们超级般配。”
　　“嗯！”
　　杨乐乐被成功‘策反’。
　　-
　　婚礼准时开始，司仪热过场，在音乐声和鼓掌声中，聚光灯下的大门缓缓开启。
　　今日的两位主角一同出场。
　　身穿精美婚纱的楚湉一手挽着新郎柯行钊，另一手握着捧花，迎着亲朋好友祝福的目光，沿着红毯缓缓步入。
　　现场布置均是两人按喜好打磨细节，敲定流程一致选择剔除女方父亲交接仪式，‘携手同行’更得心意。
　　新人致辞，交换戒指。
　　舞台一侧，李淳漪站在暗光中，静静注视着台上起哄声中拥吻的新人，嘴角上扬，她却抵不过眼眶发热的涩意。
　　一定一定，要一直幸福下去呀。
　　手心忽然被一股力道握紧，她侧眼，闯入闻鹤幽暗深邃的双眸，宛若被盎然的春所包围。
　　新娘抛手捧花的环节，伴郎伴娘齐齐站上台，还有现场其他宾客。
　　他们三言两语起哄着接桃花，就在楚湉念三二一倒计时结束后，对此环节不感冒特地站到后侧的李淳漪受到突如其来左右前方三股力道的推搡。
　　后退，她撞进闻鹤温热的胸膛。
　　抛物线般下落的手捧花，稳稳当当坠入她的怀里。
　　思绪牵引迟钝几秒，耳畔是司仪的祝福语和起伏的起哄叫声，李淳漪不由得侧目，去寻闻鹤的目光。
　　那一刻的时光，被切割成无数个瞬间。
　　所有仪式走完，宴席开席。
　　伴郎伴娘同坐一桌，在李淳漪一连喝了三杯红酒后，闻鹤止住她的动作，“这样会醉。”
　　“我想喝。”
　　李淳漪的嗓音浸了些微醺的软，“今天开心呀。”
　　“行，陪你喝。”闻鹤举起酒杯同她碰杯。
　　“我酒量很好的，你可别小瞧。”李淳漪一脸自信道。
　　闻鹤目光直视着她，轻笑着嗯了声。
　　宴席散场，夜幕笼罩天空，新郎新娘送别宾客。
　　道过再见，受楚湉嘱托的闻鹤三步一回头，盯着身旁走路晃晃悠悠的李淳漪，果断侧身将人抱起。
　　“我可以走。”李淳漪不满抗议。
　　“太慢。”
　　闻鹤言简意亥回。
　　李淳漪脸色酡红，轻哼了声，将头靠向他颈侧，闭眼假寐。
　　到达停车场，李淳漪坐上闻鹤座驾，他拉开后座车门，把手里的大包小包尽数抛下，走回主驾驶位。
　　困意连同疲倦来袭，李淳漪调整好坐姿，便不管不顾闭上眼。
　　闻鹤盯她两秒，探过身子，帮忙系上安全带，随后捏了下她有些发烫的脸颊，低声开口：“还说酒量好呢。”
　　“我听得到。”李淳漪半睁开眼，语调缓慢。
　　闻鹤丝毫不惧被当场抓包，火上浇油般轻笑了声。
　　设定好导航，闻鹤单手握住方向盘，启动车子时右手抬起压下副驾驶的挡光板，动作行云流水。
　　车子驶入鼎鑫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熄火停车，闻鹤侧目去看李淳漪，她悠悠转醒，眼神迷蒙。
　　“到了？”
　　“嗯。”
　　闻鹤手搭在方向盘上，语气闲散地说：“我还在想，如果你没醒，我就抱你上去。”
　　“不要。”李淳漪垂眼去找安全带卡梢，“我可不想上娱乐新闻，《惊！闻氏集团总裁深夜幽会陌生女子》。”
　　闻鹤无奈地笑。
　　不知道真醉假醉，还有闲工夫和他开玩笑。
　　推门下车，闻鹤边走边解开西装纽扣，将外套披到李淳漪身上。
　　伴娘服是抹胸款，地下室空荡，不时有薄风起，担心会着凉。
　　“我送你回上去。”
　　“嗯。”
　　李淳漪将手穿进袖管，衣服对她来讲有些偏长，捋了两下露出手。
　　她静静盯着闻鹤走去车后座拿包，待他折返回身边，走前两步，视线下移，握住他空无一物的左手。
　　掌心相贴，无人放开。
　　趁着酒劲无所顾及。

　　乘坐电梯上行至八楼，两人走到房号808房间前，刷门卡开门。
　　期间李淳漪一直靠着闻鹤，他轻声询问，“头疼不疼？”
　　又问一遍，李淳漪在怀中缓缓摇头。
　　踏进房间，门卡插入卡槽，灯亮得以看清房间格局。
　　单人房，整体空间偏大。
　　熟悉环境，李淳漪凭本能蹬开穿了一天的低跟鞋，鞋子歪歪扭扭倒在一边。
　　闻鹤放下手中东西，随意巡视一圈，想着这里未必会备着蜂蜜，准备掏出手机。
　　“我点个外卖闪送，等会儿能泡蜂蜜水，喝了解酒——”
　　“你要走了吗？”
　　李淳漪醉眼朦胧望住闻鹤。
　　“我——”
　　“别走。”
　　李淳漪不给他说完整句的机会，打断的刹那，踮脚倾身，一手攥紧黑色领带，在他薄凉的唇上留下一个吻。
　　宛若沙漠上无望之人遇见甘泉水源，难以自己地回应，并用力深入。
　　闻鹤蓦地停下，后退一寸，双眸牢牢锁住，食指慢条斯理抹去晕出唇外的口红及淡淡水光。
　　“我是谁。”
　　嗓音有如沙砾碾过，沉哑。
　　在这寂静的夜，好似还听见两道同频的心跳声。
　　“闻鹤。”
　　李淳漪轻声答。
　　只听见一声短促的笑，唇瓣再次被吻住，比先前更重的力道，齿关再次失守。
　　一步步侵入，连同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