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于唇齿》无可思

3、汇演前的风波

　　顾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跑着，一边自言自语道：“还好今天是最后一天，不然这腿迟早要断。”她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刺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感觉它好像要烧了自己一样。顾笑慢慢吞吞地跑着，不停的擦汗，之前跟教官说道的气势全然不见，此刻只庆幸还差一圈了。顾笑虽然擅长跑步，但训练了大半天又来跑圈儿，天气还那么热，这谁受得了。虽然领了罚，心里还是免不了恼火。
　　汗水浸湿了后背，不停地往下流，甚至能清晰的看到地上的水印子。下身的裤子也变得越发沉重，快要迈不开步了，膝盖隐隐作痛。顾笑没想到新学校新的开始，就因为某些不可理喻的人被罚了。她想到这里，不仅膝盖疼，浑身都疼。

　　按照惯例，新生集训会在最后一天的上午全部结束，因为下午会会举行一个大型的集体汇演，向全校展示各个新生支队的训练成果，也给集训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顾笑所在的第九支队要在汇演现场走“九”字方阵，这是集体节目，大家几乎都不想让自己拖后腿，可偏偏就是有些人不分场合的找事儿，让人脑袋疼。
　　这次顾笑被罚，就是在刚才方阵即将要变化队形的时候，突然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身体前倾，惯性使她趴在了前面人的背上，随即人贴人倒了一片，意外来得猝不及防，倒下的人一个个怨声载道，叫苦不迭，万幸没有人受伤。
　　“是顾笑！”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声喊。
　　“怎么又是她啊？”这时倒下的人也开始抱怨。
　　“雨儿，你看她，就喜欢出洋相，搞得大家又得重新走队，还真是不嫌事儿大！”田玲阴阳怪气地说道，刚才第一次大喊的也是她。
　　“真是晦气。”上官雨儿瞥了顾笑一眼，没好气的说。
　　周围的同学听到她俩这样说，也有人跟着阴阳怪气起来，无辜被连累摔倒的同学原本就很心烦，现在更加气恼，但还没搞清楚状况，也不好发作。
　　田玲见状继续说：“她呀，确实晦气，就是不能让人清净一天。下午都要表演了，还在这添乱。”
　　上官雨儿看了一眼顾笑，又瞥了一眼田玲，没有说话。
　　训练时为了方便变化队形，把原先的两队，即男同学一队，女同学一队，拆成了四队，男生两队，女生两队。上官雨儿和田玲她们在另一队，所以没有倒下。
　　摔倒后，顾笑顾不上别的，赶忙爬起来去扶前面的同学，让大家都先站起来，看看有没有受伤，却听到有人在一旁偷笑，当时慌乱，没注意是谁，现在确定了，是田玲。偷笑的是她，绊倒自己的也是她。
　　顾笑不是个喜欢惹事的人，大多时候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不喜欢出风头，即使偶尔吃点小亏也没什么，就当给自己积福了。但这件事触及了她的底线。顾笑先不管那些人说的风凉话，她和几个热心的同学帮忙把其他人都扶起来，检查了也都没有受伤后，顾笑站起身来，向田玲走去。
　　“田玲，你有毛病吧？”顾笑走近田玲，脸上带着怒气，加上她比田玲高半个头，竟让田玲有些压迫感。
　　“顾笑，你冲我嚷嚷什么呀？我...我怎么了，我又不和你一队，你骂我干嘛？”她一把推开顾笑，下意识往后退两步。
　　顾笑目不转睛的瞪着她，继续说：“我们两个并列走步，你确定刚才不是你故意绊的我？你想找事麻烦看下场合可以吗？
　　田玲有些心虚：“你...你别恼羞成怒乱咬人，你自己吊儿郎当，爱出风头，怪得了谁？”
　　“田玲，你真的以为犯了错不需要承担后果吗？”
　　“顾笑，你含血喷人，有没有良心啊？因为你的失误，害得整个支队都无法训练，要是耽误了下午的汇演，我看你……”
　　没等田玲说完，“啪”的一声，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落在了她的脸上。
　　她“啊”的一声，疼痛使她面部扭曲。田玲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顾笑大叫：“顾笑！你有病啊，你干什么打我？！”她也怒火中烧，说着，抬手就要还击。
　　顾笑迅速抓住田玲的手：“没错，打的就是你。”顾笑眼神坚定，冰冷的语气一字一顿的说。
　　上官雨儿皱着眉头看着她俩，没想到事情发展成这样。此时，周围的同学都被现在这个场面整懵了，个别几个有眼力见儿的同学看到形势不妙，迅速上前把她们拉开。
　　田玲捂着脸蹲下来，“哇”的一声哭了。她越哭越厉害，好像使出了浑身力气，声嘶力竭的。旁观者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这时也有人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
　　“她怎么还打人啊？自己的错还怪别人。”
　　“是啊，田玲的脸好像都肿了，都是同学，下手这么重。”
　　“行了，别说了，还没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或许真的不是顾笑的原因呢？”
　　“是呀，虽然她有些动作做的不是很规范，但走步还是很标准的，不然教官怎么总安排她带我们走。”
　　“谁知道！”大家各执一词，众说纷纭。
　　上官雨儿没料到平时对什么事情好像都不怎么在意的顾笑，今天却一反常态，动手打了田玲。
　　上官雨儿：“顾笑，你太过分了吧？怎么还打人？”
　　顾笑：“你不知道吗？”
　　上官雨儿：“我知道什么？”
　　顾笑：“你知不知道也无所谓了，人我已经打了，就是这样。”
　　上官雨儿：“顾笑，没想到你这么嚣张。告诉你，我上官雨儿还没有怕过谁。”听到她这么说，田玲哭的更大声了。
　　顾笑：“巧了，我也告诉你，我顾笑怕的人挺多，就是不怕你们这种人。”
　　上官雨儿正要接话，顾笑抢先一步接着说：“而且，你说我嚣张？那你们这么跋扈，家里人知道吗？”
　　说完，顾笑就自觉去跑圈儿了，反正要被罚，早跑早结束。顾笑跑之前摸了摸有点隐隐作痛的膝盖，刚才只管顾别人了，忘记检查自己，现在才感到疼，可能是绊倒时被什么东西硌着了。不管了，她胡乱揉了几下，头也不回的开跑了。

　　田玲做的事，上官雨儿确实没有参与，但是却看得一清二楚，她没有出来指证田玲，却来质问顾笑，，这让顾笑觉得很可笑。当然，顾笑也不确定上官雨儿到底有没有参与这件事，但她的立场却让顾笑明白个七七八八，所以不想再多费口舌。
　　上官雨儿看着顾笑的背影，气得不轻：“你...你给我等着！
　　这边乱成一团，人声也越来越嘈杂，不远处的教官终于发现了异常。其实原本队形已经练得差不多了，现在是学生临时指挥员带着新生们自由排练，没想到一会儿功夫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教官来了，教官来了，快点站队，快啊！”临时指导员用恰到好处的声音说着。
　　学生们闻声，如梦初醒，赶紧跟着临时指导员的指令，立正，稍息，再立正，若无其事的等着“亲爱的教官”过来。
　　临时指导员：“报数！”
　　1，2，3，4....
　　教官看到田玲发红的脸和刚哭过的眼睛，此时田玲又用手捂着脸，表情委屈的看着教官，教官转过头，瞥见远处正在跑步的顾笑，大概知道恩怨双方了。
　　教官指着远处的顾笑，问道：“跑圈儿呢？”
　　“报告教官，是...是的！”临时指导员答道。
　　“怎么回事？”
　　临时指导员吞吞吐吐的也说不清楚，其他同学一个个头低的跟豆芽一样，不敢吭声，心里却都犯嘀咕，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全部被罚。
　　教官也没说什么，现场鸦雀无声。他望向不远处的顾笑，抬手示意她归队。顾笑看到后，快速跑回来，虽然有些喘，但故作镇定。
　　“报告，第九支队顾笑，归队！”顾笑跑到教官面前，气势如虹的喊道。
　　“田玲，出列！”教官把田玲喊出来，让他与顾笑站齐。同时，安排临时指导员带着其他同学继续训练。
　　“说吧，怎么回事儿。”教官问道。
　　等她们各自都陈词完毕，田玲满脸委屈，顾笑一脸平静，教官面无表情，场面一度让人捉摸不透。
　　教官指着不远处：“看看那里是什么？”
　　顾笑和田玲顺着教官手指的方向，先是一脸迷惑，然后看到了摄、像、头，因为摄像头几乎融进了旁边的树枝树叶中，看不太清楚。但是看清楚后，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一个掩饰不住的笑，一个心虚的眉头紧皱不敢再看。
　　教官继续说：“看到没，高科技，360度自由旋转，无死角扫射，超清画质，人看不到的，它都能看到。所以，刚才的事情，全被它记录下来了，你们......”
　　还没等教官说完，田玲：“教官，我错了......”
　　教官：“怎么错了？”
　　田玲：“我不该绊倒顾笑，不该与同学发生矛盾。”
　　教官：“你主要错处不在顾笑，在整个支队。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能伤害整个支队，让整支队伍成为笑话，更不该伤害同学。今天万幸没有损伤，万一有个差错，你就要去见你的警察叔叔了。”
　　田玲被他吓得不轻，不敢开口了，说什么就是什么。
　　教官接着问：“顾笑，你可有错？”
　　“报告教官，我没错。”
　　教官看了她一眼，说：“任何时候，都不该随意出手打人，你们是队友，也是同学。”顾笑也不说话，就听他说。
　　“顾笑再罚跑五圈，田玲站军姿三十分钟，并向所有倒下的同学道歉。希望你们都引以为戒，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如有再犯，取消下午汇演资格，汇报校务处。”
　　“报告教官，我这还有账。”顾笑突然来这么一句。
　　“嗯？”教官不解。
　　“集训第二天，要列队走步后退时，是田玲临时与其他同学换了位置，故意站在我前面，后退时狠狠的踩在我的脚上，我没防备，还差点跌倒，才失态扰乱了秩序。您当时正带我们正训练到关键，所以特别生气，我也被罚了跑圈，腿都快断了当时......”说完，假模假样的揉了揉腿。教官回想了一下，好像有这么回事。问她当时怎么不说。
　　顾笑：“当时不想跟她计较，现在想了。”
　　教官：“下次及时汇报，过期不候。”
　　顾笑：“是，教官。”
　　教官转向田玲：“有没有？”
　　田玲：“都好久了，我哪记得了……”
　　教官开口：“田玲增罚，跑圈十圈。”
　　田玲听闻差点吓哭，因为她每次跑步都扯后腿，不是倒数第一，就是在倒数第一的路上，跑十圈能要了她的命。
　　田玲赶紧认错：“教官，我错了……”
　　教官：“田玲五圈，汇演前不要再搞这些小动作。”
　　田玲低着头，“嗯”了一声。教官说完便走了，心想这些小孩子，成天闹啊闹的，头疼。但是，他想起刚才自己那个忽悠劲儿，把俩孩子说的一愣一愣的，还挺得意。
　　摄像头是坏，第一天他就检查过了。
　　顾笑看着教官走开，不理解他脸上的得意，但是对这个处理结果还算满意，心想这教官怕不是个鉴茶达人吧？
　　田玲满脸怒气，翻白眼加瞪眼，看着顾笑。顾笑看着她的样子很想笑，故意开口道：“不用跟我道歉。”
　　田玲：“谁要跟你道歉！”
　　顾笑：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跟我过不去啊？我也没吃你家大米吧？闲得慌？”
　　田玲：“你说呢？你就是爱表现，第一天军训你就故意做不好动作，连敬礼都故意做不好，还让教官给你单独辅导。凭什么？”
　　顾笑觉得莫名其妙，第一天军训的时候，她当时在回想敬礼之前的动作，所以敬礼的时候手该放什么位置，还有具体的手势没听清，就在一开始的时候做的不标准，被教官发现后，还被训了几句，然后教官给她纠正了几遍。当时也不止她一个人没做好，只是她是第一个而已，这又怎么了呢？莫名其妙。
　　“就这么点破事，你也能记到现在？还能这么想？我当时……算了，不说了。”顾笑不理解她的脑回路。
　　“第二天，教练问谁自愿带队站军姿，走正步。我刚要举手，可是你站在我前面，又先我一步。为什么你每次都能这么讨厌？”田玲越说越气，感觉快哭了。
　　“田玲，我郑重的告诉你，这只是你对我无聊的猜测，都是你的假想。我不管你信不信，你没必要把我当成假想敌，我没那么大的闲心跟你斗，你赢了，行了吧？”
　　听到顾笑这样说，田玲更恼了，她现在哪能听得进去，只觉得顾笑在显摆，故意激她。
　　一个人已经认定的事情，你再解释和修正都只是徒劳，只会让对方更加讨厌你，憎恶你。偏见如大山，纠正偏见，就如同妄想去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一样，特别是你不经意得到了她也想要的东西，对她来说那就是抢，好像那东西原来就属于她。
　　顾笑不再强求，她突然伸出舌头，向右边嘴角一甩，转了一圈，向她做个鬼脸，立马缩回，跑圈去了。田玲在背后气的直跺脚，发誓要给她好看。

　　从顾笑归队开始，不远处的树荫下有人目睹了全过程。徐少年和杨林打球结束，听到旁边的同学说某某支队新生打架了。杨林听后立马兴奋，他是绝不可能错过这种事的，非拉着徐少年要去看个究竟，但是他们来晚了，不过看到了刚才那一幕。
　　杨林觉得这姑娘挺好玩儿，有点意思。不过因为徐少年和杨林站在顾笑和田玲的侧后方，又加上新生都统一着装，还带着帽子，他们也没看清对方的样貌。徐少年只记得是一个身材高挑纤瘦的女生，从侧面看，双眼微眯，鼻梁高挺，微不可察的夏风一吹，前额及鬓角的碎发飘起来，轻拂过前额和脸颊，这让徐少年有一瞬间的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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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梁子结下了，精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