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心谋杀事件》糯米花生酥

4、04

　　“死神和白雪公主，这两者除了一样爱吃苹果外，还有什么关系？”林一一反客为主，发起了疑问。
　　他答：“他们应该认识，毕竟白雪公主死过。”
　　“我是说他们有什么共同之处！”林一一捡起地上的苹果扔了过去。
　　他又一次轻松接住，用袖子随便擦了擦，啃了起来，伸了伸手示意她继续。
　　“他们的共同之处就是——”她拖起长音，卖了好一会儿关子才公布了答案，“都来自二次元！”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淡淡的一句：“哦，然后呢？”
　　见他如此淡定，她若有所思地问：“你对‘二次元’这词不陌生吗？”
　　他耸耸肩：“不陌生，挺熟的，大概七分熟吧。”
　　她懒得回应他那过时的玩笑，接着说：“‘二次元’一词唤起了我对我那个世界的些许记忆，我想起了‘龙川·杰克’这名字的由来。‘龙’取自于‘龙马’，‘川’取自于‘流川’，他们都是我深爱着的二次元人物，是我的朱砂痣和白月光。”
　　他啃完苹果，手臂半撑着身子，懒洋洋地问：“那‘杰克’呢？”
　　“‘杰克’与他们不同。”她展开双臂，幻想迎面吹来了阵阵海风，深情款款地说：“他来自于大洋彼岸的《泰坦尼克》，以及《加勒比海盗》。”
　　“原来‘龙川·杰克’这名字是这么来的。东西结合，天马行空，勇辟蹊径，”他竖起大拇指，“有创意，真是相当有创意。”
　　“‘龙川·杰克’是我高中写的小说男主角，融合了我所向往的一切美好，虽然幼稚，不切实际，甚至有些羞耻，但他就是我的人间理想型。”她转向他，目光却缱绻滞留在了远方：“即使如今我已不再是当年的孩子了，他仍然是，并且永远都会是。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所以……”她收起目光，这一回是真真切切地在看他，“所以我知道，你不是他。”
　　他也不再吊儿郎当，坐直了起来：“那你说，我是谁。”
　　“眼下有这么几条线索。”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地分析了起来：“一，你清楚我的一切，却与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二，你清楚这里的一切，又与这儿的人不是一个画风的。三，你知道一切但不能明说，只能引导。四，你一直试图获取我的信任。我可有说错？”
　　“没错，你说的都对。”他唇边噙着不自然的笑，这份艰涩不知是源于即将被揭穿的忐忑，还是其它。
　　她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说出了那句著名的台词：“真相永远只有一个！”她指向他：“你就是传说中的系统君！”
　　他目瞪口呆：“系、系统君？”
　　“没错，”林一一明朗道，“我现在肯定是在玩一款沉浸式的游戏，所以你才会说这里是我构建的世界，我是自愿来到这儿的。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更合情合理的解释了。”
　　他一脸迷茫：“沉浸式游戏？”
　　本就对他没怎么设防，在确信自己猜出了其身份后更是肆无忌惮了。她一屁股坐到他身边，揽过他，熟络道：“我说系统君，都被我发现了，你就别装啦。”
　　他看了眼那勾肩搭背的手，又看了眼她，神情微妙。
　　她心领神会，拍拍他的肩膀，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你也别太自责了，你已经隐藏得很好了。是我的问题，是我太机智了。”
　　似是受到了强烈冲击，他灵魂出窍了片刻，许久才回过神来，顺着她的脑回路问：“那你觉得这是款什么类型的游戏？”
　　“这还用说嘛，我只玩儿一种游戏，那就是……”
　　“RPG？”
　　“这你都知道？”这下轮到她吃惊了，不过未等他开口，她便自个儿想明白了。“你们公司不仅技术先进，连做背调都做得这么细致。厉害，实在是太厉害了！”她拍手赞叹道。
　　他略显局促地笑了笑。
　　“对了系统君，你仿得这么真，应该有名字吧。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他垂眸想了想说：“龙川。”
　　她嘴角抽动了几下：“你对这名字就这么情有独钟吗？”
　　“我们系统只能被命名一次，不能修改了。”
　　这理由她只有接受的份儿了：“好吧，以后就叫你龙川了。”
　　他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得有点过于开心了。
　　“我该怎么叫你？”他问，“就直呼其名，叫你林……”
　　“女王大人！”她站了起来，挺胸抬头，傲娇道：“叫我女王大人！”
　　他深深倒吸了一口气，为了克制住自己想敲开她脑壳的冲动，暂时将眼睛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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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龙川，我都到这儿四天了，怎么啥新鲜事儿都没啊。是我的打开方式不对，没能成功触发吗？”林一一百无聊赖地瘫在床上，感觉自己快要羽化了。
　　“你整天闷在房里谁也不见，啥事儿都碰不到不是很正常。”龙川坐在一旁桌子前，捧着昨日剩下的果篮挑挑拣拣道。
　　林一一拨弄着床头的花束：“我才不想在假人身上浪费感情。”

　　高韵每日都会布置一下床头，不是放果篮就是摆束花。起先她还觉得惊喜，但换来换去，不是康乃馨就是月季，不是苹果橙子就是香蕉橘子，毫无新意，又不好看又不好吃，慢慢也就麻了。只有龙川对那些东西垂延欲滴、爱不释手的，好像从没吃过、看过似的。
　　不对，或许确实是第一次，毕竟他是系统，是一堆程序，可能每次游戏结束后都会被格式化，所以这些对于他来说都是新奇有趣的。
　　这么一想，看着眼前那嘴里叼着香蕉，手里剥着橘子的家伙，竟生出了些天真烂漫的味道，还有一丢丢的可怜，怪招人心疼的。
　　林一一心一软，说：“以后这些花啊果啊的都留给你，好不好？”
　　龙川蓦地停下手里的动作，将嘴里的香蕉囫囵吞下，一脸戒备地看向她：“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是不是？”
　　一片善意被如此曲解，林一一大喊冤枉：“我才没有！你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确实是小人，你也确实是大度，肚子大到能撑船了。”
　　“你别睁着眼睛说瞎话！”林一一气得爬了起来，挺着肚子以证清白：“看这平坦的肚子和呼之欲出的腹肌，哪里胖了？！”
　　龙川高举双手作投降状：“好好好，是我不对，是我有眼不识泰森，你别太激动了。”
　　林一一以为他是真知错了，没想他接着补了一句：“小心动了胎气。”
　　怒火直冲脑门儿，这家伙一张嘴叭叭的，又损又欠，怎么会觉得他可怜呢？她错了，她确实不该假人身上浪费感情。
　　“不给你吃了！”她抢过果篮，“哐当”往床头一扔，恶狠狠道：“以后扔掉也不给你吃了！”
　　“浪费可耻，你们老师没教过你们‘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吗？”
　　“‘老师’？”总算是被她逮着回嘴的机会了，林一一调侃道：“同学，你是值日生吗？有本事去老师那儿告状，扣我们班分儿好了！”
　　原以为他会恼羞成怒，没想他饶有兴趣地同她玩起了cosplay：“这位同学，你的态度太恶劣了！你几班的，叫什么名字？我要记下来报告给年级主任，让他在年纪大会上点名批评你！”
　　她翻了个白眼：“深井冰。”
　　“深井冰，嗯，真是人如其名。”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走到她跟前，俯身问：“深井冰同学，你是几班的？”
　　越回话，他只会越起劲儿，她不准备再搭理他了，可他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不依不饶道：“深井冰同学，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害怕了？不要害怕，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真是烦人，她一把推开他。
　　他却契而不舍地紧跟着她：“深井冰同学，逃避是没用的，勇于承担错误才是成熟的表现！”
　　她憋不住了：“逃避可耻但有用！”
　　“知道廉耻，看来深井冰也并非无药可救啊。”
　　“你才是深井冰，你全家都深井冰！”
　　被骂了也不恼，他继续追问着同一个问题：“既然不叫深井冰，那同学你到底叫什么，是几年几班的？”
　　她快被烦死了，冲他嚷道：“我叫林一一，高一一班的！你满意了嘛！”
　　不知是不是因为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的神情柔和了下来。
　　“林一一同学你好，”他微笑着同她打起了招呼，用他最温暖的声音，“我是五班的龙川，跟你是一个年级的。”
　　她错愕地看着他，这张平平无奇的脸在这一刻不知为何有了光芒，令她挪不开眼。不仅如此，这无法用言语详尽描述的五官也变得清晰了起来，愈发似曾相识了。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推开：“二小姐，太好了！太好了，二小姐！”
　　高韵顶着高高的颧骨，兴高采烈道：“共公子找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