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心谋杀事件》糯米花生酥

21、21

　　林一一一下蹿到院子角落，像发现了宝藏似的高呼：“这里长草了！”

　　龙川闻言一个箭步凑了过去，只见有颗小芽缀着两瓣嫩叶探出了头，荒凉的土壤有了生机。
　　“太好了！”他洋溢的喜悦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看这苗苗的形状，像不像一只兔子？等等，兔子！”林一一激动地抓住龙川的胳膊：“对了，兔子！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啊？”龙川满脸问号。
　　“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林一一’被高韵欺负躲到楼梯间的事情吗？她手机联系人里除了刘媛和林珍珍，还有一个人，那人没写名字，是一个兔子符号。她本来是想打给他的，但最终没拨出去。那个人一定对她很重要！还有那个兔子娃娃……”林一一大脑飞速运转着，“兔子这个元素反复出现，一定说明了什么。有没有可能，那个娃娃就是那人送的？”
　　“兔子联系人是工作后的事，而兔子娃娃这么旧，应该是更早之前的事了。”龙川似有所指地说：“时间上是不是对不上？”
　　“这还不简单，”林一一不以为意，“说明那个人很早就跟‘林一一’认识，而且一直有联络。说不定是她的闺蜜，也可能是男朋友。”
　　“如果是这么亲密的关系，那为什么她没打给他？”
　　“可能是怕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到对方吧。正因为关系亲密，才要顾及对方。人是独立存在的个体，血缘和感情都是暂时的纽带，外人的陪伴是有时效的。所以要小心维系，不能产生依赖。”林一一设身处地地分析着，越想越深入，心里话就在这一不留神间全说出来了：“所以，不要寄情在活物身上，活物会消失，会死亡。与死物为伴更安全，它们可以控制，不会死亡，不会凭空消失。”
　　“这是你的人生感悟吗？”
　　“没错！”林一一自豪地说，“你可得拿本本好好记下来，等你出去跟真人相处，得时刻牢记大师我的至理名言，这样才能受欢迎。”
　　龙川嗤之以鼻：“我可不在乎这个。”
　　林一一叹息着摇了摇头，像长辈似的苦口婆心地劝告他：“我知道你们摇滚人喜欢特立独行。可摇滚不能当饭吃，你终究还是得找家公司上班。上班就意味着要跟人打交道，关系融洽才能工作顺利。”
　　“这是你的真心话？”
　　“是啊。”
　　“当真？”
　　“当然啦。”

　　龙川直起身子，默默回到了沙发上。

　　“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林一一追了过去：“这是我从‘林一一’身上得出的经验，你不听我话是要吃苦头的。”
　　“知道了，知道了，”龙川不耐烦地挠挠耳朵，“唠唠叨叨的，真成林奶奶了。”
　　“是是是，我就是你奶奶。龙川乖孙，以后要听奶奶的话，知道吗？”林一一居高临下地摸摸他的脑袋，发觉手感还挺好的，越摸越顺手。
　　龙川扭着脖子试图逃离魔爪，却不敌对方锲而不舍的攻势。
　　“好软，”林一一说，“摸起来像只小兔子，还挺治愈的。”

　　这话一出，不仅龙川怔住，林一一自己也怔住了。

　　“好软，摸起来像只小兔子，还挺治愈的……”她重复了一遍，“我以前是不是说过这话？”

　　龙川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抓住她的手，问：“那个联系人的号码你还记得吗？”
　　林一一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那个兔子符号的联系人，他的号码是多少？”
　　“我只留意到了尾号，”林一一回忆道，“好像是什么要发……啊，是418，是要发！当时我还觉得这号码挺吉利的。怎么了，这个号码也是线索？”

　　龙川松开她，艰缓地弯下身子，痛苦地把脸埋在手里。

　　“你怎么了？”林一一不明所以，蹲下身问：“是哪里不舒服吗？”
　　龙川没回应，她只能自己瞎猜起来：“是不是这个线索很关键，我没能自己发觉，你破例提醒我了，所以受惩罚了？还是你身体出现bug了？你被黑客攻击了？”

　　龙川缓冲了许久，终于抬起了头。

　　“我没事。”他说。
　　“真没事？你确定？如果难受千万别硬撑，虽然我不懂程序编码什么的，帮不上什么忙，但我可以……可以……”
　　真是嘴动得比脑快，自个儿把自个儿说死了。林一一懊悔不已。

　　“可以什么？”龙川问，状态有所好转。
　　林一一余光扫到沙发上的巧克力，灵光一现：“可以请你吃巧克力！巧克力可以促进多巴胺分泌，能让人心情变好。”她拆了块巧克力送到他嘴边：“你快吃，吃了就好受了。”
　　“你是不是忘了，”龙川垂下眼眸，手指将巧克力轻轻包裹在掌心里，“我不是人，分泌不了多巴胺。”
　　“不是人又怎么了？我现在不也不是人吗？”话一出口，林一一就意识到了不对，补充解释说：“我的意思是，我现在是没有肉身的意识，跟你一样，没区别。但我们有思想，有情感啊。在我看来，有思想情感的就是生命，是生命就有快乐的权利。就算巧克力促进不了多巴胺，但只要它是好吃的，就能让你快乐。”
　　龙川竖起大拇指：“论歪理胡说的本领，你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那是，毕竟我是大师嘛。”林一一得意极了，“好啦，别想那么多，快吃吧！”

　　龙川听话照做了，巧克力在入口的瞬间便消失了。
　　“好吃吗？”林一一问。
　　“好吃。”龙川轻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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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小瞧了歪理胡说，努力掰扯也是件颇费脑力的事情。当然，也可能是骑车唱歌消耗了点体力，也可能是巧克力的缘故。巧克力有咖啡yīn，是提神醒脑的，助不了眠。这是常识，林一一知道。但龙川说这里是她构建的世界，既然是她的世界，那她想怎么想就怎么想，什么常识科学，统统不作数。

　　反正，可能是费了脑力，也可能是费了体力，也可能是巧克力的缘故，也可能是龙川头发太好摸的缘故。总之，林一一的失眠结束了。

　　剧集开始播放，没有衔接上集结尾的“英雄救美”，而是跳着开启了新篇章。

　　“林一一”在课堂上奋笔疾书。别误会，不是学渣“林一一”痛定思痛，发奋图强了，她奋笔疾书的内容与学习全然无关。她是将她的防空洞从扣扣空间转移到了日记上，用最原始的方式继续开辟着与龙川的小天地。

　　这孩子果然挺犟挺叛逆的。林一一对此表示了赞赏。

　　再看看她写的东西：“……龙川放下分分钟几十万上下的债券交易，坐上私人飞机，二话不说来到了我身边。众人听说后都议论纷纷，没想到平日冷若冰霜，不苟言笑的龙总也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不仅文字水平毫无长进，情节还越来越夸张，真是彻底放飞自我，在玛丽苏这条道路上一去不复返啊。林一一觉得此刻她的真身一定在那儿脚趾抓地，两房一厅都快抠出来了。不过，这些措辞为什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龙川对我说，”“林一一”接着写道，“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独特的存在，是独一无二，独树一帜的林一一……”

　　她想起来了，这不是龙川刚来时，她为留下他而瞎编的人设和情话吗？原来从游戏一开始她就被套路了。虽然心里头窝火，但不得不承认这个设置还挺巧妙的，让她与“林一一”联结得更紧密了，也让她更分不清她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究竟哪些来自于自己，哪些来自于她了。

　　这问题一时半会儿是想不明白的，于是林一一决定暂且放下，先过剧情再说。

　　后面的情节无聊极了，“林一一”的高中生活未免也太规律了。之前跟她打招呼的男生呢？怎么不出现了？她连他的脸都没看清就下线了？什么破编剧，没头没尾的，还不如把笔给她让她来写呢，她随便写写都能比这精彩。

　　在林一一连绵不绝的吐槽中，剧情总算来了点起伏。

　　这天，“林一一”发现她的日记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