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心谋杀事件》糯米花生酥

11、11

　　“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能听到我说话吗？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听得到我说话吗？”龙川絮絮叨叨问个不停。
　　“你刚刚叫我什么？”林一一问。
　　“叫你大名，林一一啊。”
　　“零幺幺，你刚刚叫我零幺幺。”这个称呼就像咒语一般，她才不会被轻易糊弄过去。“你为什么这样叫我？”上次共生只叫了“幺幺”，他却叫了全称。
　　“我……我……”龙川语塞。
　　“坦白从宽，你给我老实招来！”她直起身子，步步紧逼。
　　“我叫你零幺幺是因为……因为……因为这是唤醒词！对，这是提前设定好的唤醒词！”
　　“那是什么东西？”
　　“为了预防游戏过程中发生不可控的状况，所以在开始前设置了唤醒词，只要叫了这个词，玩家就能恢复意识。”
　　“恢复意识？”林一一狐疑：“那我为什么还在游戏里？”
　　“这你就不懂了吧。”龙川清清嗓子，洋洋洒洒道：“意识有三个层面，分别是意识、前意识和潜意识，分别对应‘现实世界’的你、现在的你和游戏主角‘林一一’。你刚刚是进入了潜意识，我在前意识层说出唤醒词，唤醒的自然是你的前意识。你想要离开游戏，得有人在意识层面说出唤醒词，也就是‘现实世界’。”

　　方才醒得太猛，林一一本就有些发晕，被这么长篇大论一绕，更是感觉快炸开了。他的解释乍听之下也算合情合理，便不高兴继续深究了：“行了，知道了。”
　　“你怎么了？”龙川关心道。
　　“头疼。
　　“你是……又看见什么了吗？”

　　大概是在这游戏里待得太久了，“林一一”的影响与日俱增，她心有余悸，想要复述却如鲠在喉。
　　缓了半晌，才得以开口：“剧情应该有两条时间线，一条是回忆，一条是现在。我刚刚看到的是‘林……’”本要跟之前一样直呼其名，可不知为何这名字变得敏感，像是与她产生了某种联结，“是她的现状。”她改了口。
　　“她现在怎么样？”
　　“出了车祸，在医院。刘媛、林珍珍、高韵都在。”林一一揉着太阳穴，补充道：“我走的时候，她情况不太好。”
　　“你要不再歇会儿吧。”
　　“不用！”林一一浑身写着抗拒，她不想再变成“林一一”了，至少现在不想。
　　这时房门被“哐哐”敲响，门外传来的声音激起了林一一心底的恐惧：“林一一！这么久不来请安，是想造反吗！”

　　是刘媛！

　　林一一一手抓着被子，一手拉着龙川，试图获取安全感：“你说过这里是我的地盘，我做主对吧？我不让她进，她就进不来，对吧？”
　　“照道理来说，是的……”
　　打脸就是来的这么快，龙川话音未落，刘媛就推开房门，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你个臭丫头，都几点了还赖在床上，快给我起来！”刘媛一把将她拽下床：“都快30的人了，怎么还是一点道理都不懂！你这散漫的态度是过日子的样子吗！？”
　　“我……我……”莫名的焦虑夺走了林一一的思考能力，她结巴了半天，才磕磕绊绊把话说完：“我是身体有点不舒服……”
　　“少给我找借口！一点小毛小病就哇哇乱叫，说到底就是吃不了苦！”
　　“我没有……我是真的不太舒服……”明明是实话，林一一却说得极为心虚。
　　刘媛压根没听她解释：“我已经养了你几十年了，你还想我养你多久？什么时候才能不让我操心？我不指望你能像珍珍一样争光，但至少别拖这个家的后腿！”

　　像深埋已久的尖钩被猛然拔出，冲击大于痛感。林一一就这么看着张牙舞爪的刘媛，看着她挥舞着那把勾子，那是她的武器，每一次都能给她致命一击，连皮带肉。

　　刘媛指着她的太阳穴：“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听到了……”林一一机械性地答道。
　　“下次再这样，我要你好看！”

　　刘媛发泄完毕，扬长而去。在确认她走远后，林一一才敢有所动作，慌慌张张地把门锁上。

　　她一定还会再来的，像今天这样猝不及防、劈头盖脸，而她束手无策，只能这么受着。

　　林一一坐立难安，不停揉搓着双手。忽然，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动作，随之而来的，是更为巨大的打击。

　　“我这是在干什么！”她惊恐地分开自己的双手。
　　抠指甲，那是“林一一”的习惯动作！联想到刚刚面对刘媛忍气吞声的样子，简直跟“林一一”如出一辙！
　　她在不知不觉中，被“林一一”同化了！

　　龙川走了过来，她顺势拉住他，激动道：“我不玩了！我要退出！”
　　“你先冷静一下。”
　　“你让我怎么冷静？我变成‘林一一’了！我打死也不要变成她！你快告诉我怎么退出！”
　　“冷静，林一一。你先冷静下来。”
　　“我不是‘林一一’！不准再叫我‘林一一’！”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难道真要叫‘女王大人’？”他不紧不慢道：“女王大人，请先冷静一下。”
　　她晃了晃神：“这种时候你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我可是认真的！”虽有恼意，但被这么一搅合，还真慢慢冷静了下来。
　　“现在能听我好好说话了吗？”
　　林一一瞪着他，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游戏一旦开始，除非通关，否则无法退出。”知道此话一出，她铁定要闹，于是他抢先一步掐灭了火苗：“这是协议里白纸黑字写着的，你也签字同意了，反不了悔的。”

　　有火发不出，有怨抱不得。林一一几近抓狂，对着墙一顿狂捶。突然，灵光一闪：“对了，唤醒词！只要有人现实世界说出唤醒词，我就能离开了！”
　　“活学活用，脑筋转得很快嘛。”龙川竖起大拇指，然而还没等她高兴，他又话锋一转：“但就像你说的那样，得有人在现实世界说出唤醒词才行。”
　　“不是说发生不可控的状况就可以吗，刚刚那情况你也瞧见了，我都快丧失自我了，这还不算失控吗？！”
　　龙川似有千言万语，但百转千回后化为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这都是正常体验。”
　　“什么鬼体验！开发商有在看着吗？”林一一四处寻找镜头一无所获，最后只能仰头对着天花板勃然道：“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你们这个游戏是垃圾，是精神污染！我劝你们现在把我唤醒，不然等我出去了，我一定给你们打差评！不仅如此，我还要雇水军给你们打差评！我要让你们身败名裂、臭名远扬、遗臭万年、发烂发臭！”

　　骂人也是件费劲儿的事情，林一一喘着粗气缓了一会儿：“嘿，龙川。”
　　“我在。”
　　“他们收到我的问候了吗？”
　　“收到了。”
　　“他们怎么说？”
　　“祝你早日通关。”
　　林一一气得咬牙切齿：“我祝你们早日倒闭！”
　　“好的，您的祝福我们收到了。”龙川和颜悦色地拖过椅子，按着她坐下：“现在具体跟我讲讲，你都看到什么了吧。”
　　“我不是说过了吗，‘林一一’被车撞了，住院了。”
　　“女王大人，勿焦勿躁。把已知的所有剧情按时间线好好梳理一遍，或许会有新线索也说不准。”